心脏被填满,胃也被填满。
周晋为递给她一瓶水:“明天几点?上课?”
递给她之前甚至还贴心地拧开了。
江会会喝了一口:“九点?。”
他点?了点?头?,语气平和:“有什么不会的?题吗?”
江会会面露难色:“有一题,老师讲的?不是很?仔细,我……我没太听懂。”
他说:“我看?看?。”
江会会回到?床边,从一旁的?书包里抽出试卷。
晚上的?郊区格外?安静,连路边的?狗都睡了。隔着一张窗户,周晋为声音平缓,他讲题和他说话一样,都很?简洁。
但是简单扼要,重?点?一处不落。
江会会听的?格外?认真,觉得他很?适合去当老师。
又想到?他的?性格,还是算了。
他恐怕会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那些学生。
周宴礼也识趣的?没有打扰,自己站在旁边玩游戏。
中途周晋为的?手机响了几次,他没太在意?。直到?愈发频繁,很?难再忽视。他让江会会稍等一下。
将手机从外?套口袋取出,看?清数条短信提醒后,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宴礼:“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后者此时正沉浸在抽奖抽不中的?暴躁中:“我特么吭都没吭一声,还不够安静?”
周晋为将自己的?手机屏幕对?着他,上面是数十条游戏充值成功的?消费提醒。
周宴礼表情无辜:“没办法,谁让它一直抽不中。”
周晋为揉了揉眉心,把自己的?卡给他就是一个错误。
他板着一张脸将手机关机,这才断绝了一切烦人的?消息提醒。
十分钟后,江会会收好试卷,略带担忧的?问他们:“那你们住哪?”
周宴礼说:“附近有个小酒店,先去那里凑合几天。”
“几天?”江会会抿唇,有些不高?兴,“你又逃课。”
“没逃。”他说,“这不是运动会吗,我和班主任请假了,说我去乡下看?我妈。”
这个理?由倒是……没撒谎。
江会会欲言又止的?纠结了好一会儿,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还是冲周宴礼勾了勾手,说有话要和他说。
与?此同时,她又稍显局促地看?向旁边的?周晋为。
后者看?懂了她不想让他听到?,十分配合的?走远。
这种特殊待遇显然对?周宴礼来说十分受用,舌尖在脸颊处顶了顶,低低的?笑出了声儿:“什么话啊,还要偷偷和我说?”
江会会凑到?他耳旁,手放在嘴边,虚虚掩着。
声音放的?很?轻,有几分少女的?羞涩和难为情。
像是在分享,又像是在邀功求夸奖:“我这几天……交到?了两个新朋友。”
周宴礼眉梢一挑,语气十分浮夸:“这么厉害,都能自己交新朋友了。”
虽然浮夸,但她还是被夸的?很?高?兴。唇角抿出一道高?兴的?弧度来。
但因为有前车之鉴,周宴礼不得不防着,问她:“男的?女的??”
“女生,是我们学校的?。人很?好,还帮我打饭。”
他松了口气:“改天也带出来让我见见。”
江会会有些扭捏:“但我……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万一是我一厢情愿呢。”
“这玩意?儿就是一回生二回熟,多唠两回就能成朋友了。”周宴礼从自己外?套口袋里掏出几盒巧克力还有一排养乐多。这是他在来的?路上顺手买的?。
“待会和你那两个朋友分一分。这是交朋友的?人情世故,知道吗?”
她伸手接过,点?了点?头?,听进去了。
又看?了眼外?面阴沉沉的?天,不安的?催促道,“你们快回去吧,待会好像有雨。”
“行,你也早点?睡。”周宴礼往里面看?了一眼,房间小到?只够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他眉头?拧到?一块去,“住得惯吗,跟他妈牢房一样。不行我去酒店再给你开间房?”
江会会摇头?:“住得惯。而且是封闭式的?,竞赛之前不能出去。”
周宴礼在心里骂了句,什么狗屁规矩。
他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打扰她,“行了,去休息吧,晚安。”
江会会点?点?头?,站在窗边看?着他们走远。
黑夜中,他们二人的?身形极为相似,连身高?都一样。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周身的?气质。
一个肆意?张扬,一个沉稳内敛。
周晋为看?他们说了那么久的?悄悄话,沉默了一路,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他:“刚才说什么了?”
周宴礼低“呵”了一声:“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探究欲。”
他吊儿郎当:“但我不想说。”
周晋为:“……”
周宴礼拿给自己的?养乐多和巧克力被江会会分成了三份,在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也一并带了去。
那两个女生和她道谢,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吃上这个,都有些喜出望外?,问她是在哪儿买的?。
江会会含糊其?辞,说是她家里人来看?她的?时候给她带的?。
她们顿时露出羡慕的?神情:“你家人对?你可真好,我让我爸来他还不肯,嫌远,路不好走。”
听到?她们的?话,明明巧克力还没吃,但她莫名觉得那股甜味在嗓子眼化开。
她点?了点?头?,声音很?轻,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嗯,是很?好。”
之后的?几天,他们每天晚上都会来。
给她带宵夜,顺便给她补课。
周晋为看?着试卷上的?错题,发现她全部错在同一个地方?:“其?实你的?解题思?路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你对?自己不自信,有些畏首畏尾。”
周晋为将笔帽合上:“江会会。”
她还在思?考他刚才的?话,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愣了下:“嗯?”
他眼神认真,告诉她:“没什么好怕的?,就当是一次锻炼自己的?机会,失败了也没关系。”
没……关系吗?
像是从她发愣的?神情中看?出她当下所想。周晋为唇角放松,冲她露出一个算得上温柔的?笑来:“没关系,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
他是偏冷淡的?长相,尤其?是他的?眉眼,看?人时总带着一种轻描淡写的?睥睨。
这种睥睨是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
是自己的?错觉吗,她在他眼里看?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江会会的?心脏突然被什么刺了一下。
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冷空气侵入她的?口腔,她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随即低下头?,有些窘迫地不敢和他对?视。
周晋为唇角微挑,眼底也是不动声色的?淡淡笑意?。
“考试顺利。”
这四个字,温和的?像是四月季节里的?微风,留了下来。
江会会握着笔站在窗边,直到?人都走远了,她还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没关系。
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
这是周晋为刚才的?原话。
她低下头?,眼神有些茫然。
明明没有运动,为什么心脏跳的?……这么快?
次日一早,江会会和其?他学生一起?乘坐大巴前往考试地点?。
中午十一点?开始,下午三点?结束。
那些参加竞赛的?学生里有不少是苏河本地的?。
他们的?家长早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都是爸爸妈妈或者爷爷奶奶之类的?长辈。
所以?周宴礼和周晋为这两个高?中生就显得尤为突兀。
周宴礼不安地走来走去,像是一个为孩子操碎心的?家长,嘴里絮絮叨叨念个不停:“她应该没有忘记带笔吧。万一考到?一半睡着了怎么办?靠,昨天晚上不应该去找她的?。”
周晋为被他吵的?有些烦躁:“你以?为她是你?”
周宴礼罕见地没有和他顶嘴。
也是,江会会不是他,应该不会犯这种蠢到?没边儿的?错误。
周晋为虽然不像周宴礼那样紧张到?抖腿,但他也是频频低头?看?腕表,算时间。
直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周宴礼和其?他家长一样走到?伸缩门前。
他个子高?,也不用像别人那样踮着脚仰着脖子往里看?。
此时双手揣兜,微抬下颚,目光在人流中找寻那道瘦小纤细的?身影。
随着里面的?人陆陆续续离开,肉眼可见的?变得冷清了。
周宴礼刚才还能装出无动于衷的?淡定来,这会彻底绷不住,恨不得直接冲进去。
她怎么还没出来?该不会是考砸了躲在里面哭吧?
靠,越想就越慌。
周宴礼去和保安商量,放他进去找个人。
保安态度强硬,非校内人员不能进去。
先礼后兵,讲道理?没用,只能动粗了。
看?出了他想硬闯,周晋为皱眉过来拦他:“你能不能理?智点??”
他甩开他的?手,眼里满是不爽:“江会会都哭成这样了,你倒是够理?智的?。”
他似乎已经?将自己的?幻想认定成了现实。
周晋为的?目光从他身上转移到?门后的?操场。
“谁说她哭了。”
周宴礼愣了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江会会今天穿了件粉色的?针织连衣裙,外?面是浅杏色的?娃娃领针织衫,围巾只绕了一圈,一半垂在胸前,一半则在身后。
长发散着,齐刘海也放了下来。
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在外?面等她,她是一路跑过来的?,书包滑到?小臂,她也顾不上将它重?新背好。围巾和柔软的?发丝被吹出风的?形状来。
迫不及待要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此刻阳光都格外?偏爱她,在她身上投下浅金色柔和的?光。
洋溢着蓬勃的?生命力,是重?新用爱灌溉长出的?花。
气喘吁吁的?来到?他们面前,杏眼弯成月牙状,像是一汪清澈的?海,里面装满了喜悦和一点?跃跃欲试的?炫耀,气都没喘顺:“我和老师……对?了答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只错了三道题。”
周晋为抿唇,轻微上扬:“很?厉害。”
江会会的?脸红扑扑的?,一半是累的?,一半是风吹的?。
她像是独自打了一场胜仗。在陌生的?场景下,不安的?情愫催生。
可是当她走出考场,看?到?了一直等在外?面的?二人。
所有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
那种迫不及待想要和别人分享喜悦的?心情,是她漫长的?十七年人生中,第一次体会。
周宴礼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将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江会会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脸比刚才更红了,让他小点?声音,眼神闪躲地瞥了瞥四周,唯恐被别人听见。
周晋为将江会会肩上的?书包接过来:“去吃饭吧,饿了吗?”
江会会点?头?:“有点?。”
吃饭的?地点?是周宴礼选的?,这次同样也是一家路边的?烧烤摊。
旁边就是海,甚至还能看?见隐在浪花之中的?灯塔。
风景不错,只是……
周晋为嫌弃地看?了眼四周,迟迟不肯坐下。
周宴礼阴阳怪气道:“大少爷,您就当体验下我们穷苦老百姓的?日常成吗?”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毫无信服力。从小出行都是私家车和私人飞机接送。
做为唯一一个真正算得上穷苦的?人,江会会接过老板递来的?菜单,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周宴礼看?到?旁边有啤酒,说来一扎吧,就当提前庆祝了。
同时拒绝的?有两个人。
周晋为知晓他的?酒量到?底有多差,半杯倒。
江会会则是觉得,未成年还是不要喝酒。
拒绝无效,周宴礼已经?让老板拿了一箱过来。
齐刷刷开了三瓶,一人递给他们一瓶:“反正这酒的?度数也挺低。”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去给江会会倒,问她:“以?前喝过酒吗?”
她看?着面前那杯带着绵密气泡的?液体,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当体会一回了。”周宴礼豪爽地举起?酒杯,“来,碰一个。”
江会会跃跃欲试地举起?酒杯,周晋为虽然眸色深黑,却也还是一同举了起?来。
三个酒杯碰在一起?。
十分钟后,周宴礼和江会会,一个在左边吐,一个在右边吐。
周晋为黑着一张脸,在中间伺候两个醉到?不省人事的?醉鬼。
“……”
那顿饭喝倒了两个人?,周晋为将他们一起弄回酒店。
周宴礼还好?,他平时闹腾,喝醉后反倒老实了。
江会会完全相反,一直试图往海里冲,周晋为安顿她多花费了些力气,甚至还被她?咬了几口。
他做事做全,“伺候”他们睡下后,中途出去为江会会善后。
随便找了个人?,让对方充当江会会的母亲,给带队老师打了一通电话,说她?提前回家了。
江会会这种深受各科老师喜爱的乖乖女,是?引不起任何猜忌的。所以这事儿很快就揭了过?去。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江会会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难受。
周晋为?早就订好?了票,回平江的机票,等他们醒了就可以出发?。
周宴礼的酒醒的比她?早,甚至还偷摸翻进她?训练的地方把?她?的行李箱给弄出来了。
“差点让里面的狗当成小?偷追着撵。”
他们是?中午落地,又搭乘了一个半小?时的车才回的家。
亲自将他们送到地方。
下了车后,江会会站在小?区楼下冲周晋为?招手,周宴礼则敷衍地举着手摆了摆,另一只手还揣在裤兜里。
周晋为?最?厌烦他这种吊儿郎当的散漫态度。
不想多看,合上车窗,通知司机:“走吧。”
刚到家,妈妈就问她?的成绩。
江会会说成绩还没出。妈妈问她?考完之后感觉怎么样。
她?从来不敢把?事情说的太绝对,模棱两可的说:“应该还行。”
妈妈皱着眉:“什么应该还行,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你真是?遗传也?不知道遗传好?点,和你那个窝囊老爹一模一样。”
然后江会会就不说话了。妈妈每次都说她?像爸爸,所以活该窝囊一辈子。
江满更像她?,长大之后不会被欺负。
江满听?到了,从房间伸出一个脑袋来,冲她?扮鬼脸,学着妈妈的语气骂她?:“窝囊废。”
江会会视而不见,回了房。
她?将行李箱里的东西取出来,重新挂回衣柜里,又将房间打扫了一遍。
妈妈走后,江满在外面敲她?的房门?,说饿了,让她?做饭去。
江会会还有功课要做,拒绝了他:“厨房应该还有剩饭,你加两个鸡蛋炒一下。”
江满开始踹她?的门?,耀武扬威的吩咐:“我懒得?做,你滚出来给我做!”
如果在平时,江会会可能?已经?妥协出去了。
但现在她?总会想起周宴礼总和她?说的那句:你一直逆来顺受,就会一直被欺负。
周宴礼说的话,她?总是?记得?格外清楚。
踹门?声越来越大,哪怕捂着耳朵也?没用。她?深呼一口气,过?去将门?打开。
江满在门?外趾高气扬:“我让你给我做饭,你个死蘑菇头死哑巴死结巴。”
江会会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对姐姐尊敬一点!”
江满被那一下整懵了,站在原地不动弹,骂人?的话全都堵在嗓子眼。
江会会自己也?懵了。
她?迅速把?房门?关上,靠着门?蹲下,心脏和手和颤抖不停。
低头看着自己宛如得?了帕金森一样的手,还是?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刚才是?怎么……了。
感觉像是?被周宴礼给传染了,甚至连那一瞬间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像他。
后知后觉的恐惧传遍全身,她?低下头,整张脸全埋进臂弯。
怎么办怎么办,江满肯定会和妈妈告状,他会不会继续踹门?,他该不会闯进来吧。
这门?也?不结实,估计只够他再踹几脚了。
她?回过?头,眼神担忧地看了眼身后的房门?。
刚才怎么就……那么冲动呢。
可是?门?外迟迟没有她?想象的动静传来,等她?犹豫地将门?打开一条细缝,偷偷往外看时。
发?现江满居然在厨房做饭。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
外面有人?敲门?,敲了几下就停了。江会会过?去将门?打开。
门?后站着的是?周宴礼。她?一愣:“你怎么来了?”
他双手揣兜,耸了耸肩:“听?到声儿就来了。”
他估计洗了澡,身上的衣服换了,外套敞着,里面的卫衣是?一串英文?。
身上那股不可一世的纨绔气质真的很难压住,哪怕穿着再简单不过?的衣服,都让人?下意识退避三舍。
其中自然也?包括江满。
他刚刚挨了姐姐的打,现在又碰到周宴礼,吓到双腿打颤:“你也?……你也?要打我?”
“放心,今天先不揍你。”他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大咧咧地坐下,让他给自己拿瓶水。
听?到他说不打自己,江满也?没太放心,总感觉他在骗自己。
他结结巴巴:“喝……喝什么?”
“有什么?”
“哇哈哈,优乐美,养乐多……”
怎么都特么是?小?孩喝的玩意儿。
周宴礼让他给自己拿一瓶大人?喝的。
江满一脸疑惑:“什么是?大人?喝的?”
一分?钟后,周宴礼的手边放着一瓶可乐。
不光江满,连江会会的眼神都带着质疑。
周宴礼又开始信口胡诌了:“带汽儿的都是?大人?喝的。”
江会会知道他在嘴硬。
他分?明是?喝不了酒,只能?喝这个。
第二天去学校,江会会和周宴礼讲了昨天的事。
周宴礼一个肩膀挂两个书包,他一个,江会会一个。
单手抓握吊环,让江会会拉着他的胳膊。
上学上班高峰期人?很多,车厢都快被挤成沙丁鱼罐头了。难免有人?浑水摸鱼。
但凡有人?靠近江会会,都会被周宴礼那个充满戾气的眼神吓退。
什么逼玩意儿,也?敢性骚扰。
敢碰一下他能?把?他揍到下辈子大小?便失禁。
他的这些举动江会会丝毫没注意,只觉得?最?近挨着她?挤来挤去的人?好?像变少了。
“我不是?说了吗,让他老实就是?一巴掌的事儿。他就是?个窝里横,你以后就像现在这样,他不听?话你就揍,揍不赢就叫我,我去揍。多来几次就老实了。”
江会会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下午第一节 课,班主任来了教室,他笑着和物理老师打招呼,说占用她?几分?钟的事情,他说个事儿。
班上的人?都挺好?奇,还以为?是?和放假有关。
结果他抖出一张名单,清了清嗓子:“这次的竞赛名次出来了。”
刚刚还在睡觉的周宴礼从座位上坐起来,他看了眼旁边的江会会,见她?紧张的都快把?手里的课本?给撕烂了。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故弄玄虚起来,过?了很久才开口:“今年很荣幸哈,第一在咱们学校,也?在咱们班。”
班上只有江会会一个人?去参加了竞赛,答案显而易见。
班主任笑容慈爱:“恭喜江会会同学。”
这话一出,班上鸦雀无声,有的只是?交头接耳的声音。大家似乎对她?竞赛得?第一没什么太大的感触。
反正也?和他们无关。
一道鼓掌声打破了诡异的安静,是?周宴礼。
他一边鼓掌,一边夸张的欢呼:“哇哦!江会会牛逼!”
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包括江会会。她?一张脸涨的通红,伸手去扯他的袖口,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他没如她?的愿,反而十分?阔气的说:“为?了庆祝咱们班出了个第一名,今天放学,我请客!”
这下全班都发?自内心的鼓起掌来,好?几个甚至站起来鼓掌,手都恨不得?拍烂。
“老大霸气!”
班主任笑着提醒他们:“庆祝可以,但别太晚,早点回家,知道吗?”
“知道知道。”
“九点前保证回去。”
“肯定不会耽误学习的,您放心。”
“您把?心放肚子里去。”
课堂上突然这么热闹起来,江会会有些不知所措。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不断发?热的脸颊。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得?第一,虽然是?第一次参加竞赛,但之前也?代表学校出省参加过?比赛。
每次得?第一,大家的反应就和刚开始一样,无所谓,事不关己,甚至还有淡淡的轻嗤声。
“得?第一又怎么样,看她?那个窝囊劲。”
“我是?真烦她?,妈的。”
“靠,她?那是?什么表情,得?了第一还摆个苦瓜脸,是?觉得?自己很拽吗?”
“有什么屌的,不就是?个市级比赛第一吗。”
这些声音永远是?伴随她?最?多的,也?是?她?得?到最?多的评价。
长此以往,她?哪怕得?了第一也?并没有太开心。顶多是?在听?到名次的瞬间稍微松一口气。
她?只是?比别人?内向一点,比别人?沉默寡言一点。
因为?成长的环境中总被欺负,被忽视,长此以往,造就了她?这种性格的养成。
后来也?因为?她?的沉默寡言,独来独往。
导致她?没什么朋友,被人?欺负。
恶性循环,越被欺负,她?就越自闭,越自闭,她?就会吸引更多人?的欺负。
江会会以为?自己的人?生也?就这样了。
可是?现在……
她?看着旁边那个比她?还高兴的人?。
他笑起来有点痞,手臂搭放在身后的椅背上,另一只手则漫不经?心地转着笔。
隔着一条走廊的秦宇正在拍他的马屁。
显然,对他来说很受用。
他微抬下颚,示意他继续。
江会会也?听?到了一些。
“江会会简直是?天上有地上无,文?曲星下凡,她?来咱们学校简直是?整所学校的殊荣,我们班主任那更是?上辈子行善积德,这辈子才能?……”
江会会:“……”
妈妈同样也?很夸张,在电话里得?知江会会得?了第一,直接找人?弄了个横幅挂在小?区。
还故意站在人?多的地方打电话,大着嗓门?问她?:“今天回来吃饭吗,你竞赛得?了第一,我给你做点你爱吃的菜。”
江会会面色为?难:“今天班上有同学请客,可能?不会学校吃饭了。”
妈妈立刻警惕起来:“男的女的?”
她?看了眼楼下操场正在打篮球的周宴礼:“您认识的,周宴礼。”
一听?是?周宴礼,妈妈也?就放心了,只是?叮嘱她?别喝酒。
她?点头:“好?的妈妈。”
电话挂断了,她?又重新过?去,看着操场上的周宴礼。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衣服,一整套的运动装。
兴许是?做了会赛前热身之后,开始热起来,把?外套那件冲锋衣也?给脱了。
里面是?件宽松的白T,下面则是?黑色运动短裤。
他一看就是?有长期运动和锻炼,不是?那种清瘦的体型。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介于成人?的结实,以及少年的力量感之间。球场上的他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校篮球队的成员身高是?学校,甚至整个平江的翘楚。
偏偏他站在其中,轻轻松松压了所有人?一头。
平时觉得?他吊儿郎当,但在球场上,他的吊儿郎当有了对比,变成意气风发?,张扬耀眼。
操场旁边围满了女同学,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江会会亲眼看着他投中了一个又一个的球。
快攻上篮,罚篮,三分?球,大灌篮。
投篮时,他的手臂肌肉绷紧,线条相比往常越发?劲韧明显,每一条微凸的筋脉都彰显着无穷性张力。
球中篮筐,稳稳落地,三分?。
他扯过?T恤领口擦了擦脸上的汗,得?分?后和队友一一击掌。
走到敌方阵营时,毫不吝啬地竖了根中指。
叶疏霆被气到一张脸憋的通红,偏偏还没办法反驳。
毕竟这场比赛,他的确是?被周宴礼压着打,毫无还手能?力。
这人?简直就像是?满级大佬虐杀新手村。
而对面那栋楼内,孙矩拿着十几杯奶茶进来。数量是?和班级的人?数成正比的。
有女同学嫌恶地瞥了眼:“谁会喝这种糖精水。”
“这是?对面楼有人?请的,说是?庆祝竞赛第一在咱们学校。”
原本?对这一切无动于衷给的周晋为?停下动作:“第一?”
“你认识的啊,江会会。”他把?奶茶放讲台上了,让大家谁想喝就自己去拿,“请客的你应该也?认识,周宴礼。”
周晋为?的冷眸微挑,情绪相比刚才有了微妙的变化。
就连孙矩都能?察觉出来,周晋为?回了趟帝都之后,整个人?越发?阴郁了。
虽说他这个人?本?身就阴郁。住的地方都阴森的像是?中世纪欧洲吸血鬼住的城堡。
孙矩有幸去过?一次,晚上去的,他做为?客人?,还得?自己开着庭院摆渡车,结果反倒还迷了路。
当时夜黑风高,他第一反应竟然是?这地方应该不闹鬼吧。
只是?周晋为?虽然平时也?阴郁,但很少像最?近这样寒气逼人?。仿佛方圆十里的人?和物都会受到他的影响而被冻住。
“又是?你那对不让你省心的爹妈?”孙矩试探性地询问。
得?到了周晋为?微不可察的蹙眉。
他明白,自己猜对了。
周晋为?的家庭很复杂,甚至可以称之为?诡异。
人?一旦有钱了,都爱找刺激,刺激找多了,就会变得?诡异。
更别说周晋为?这种有钱到极致的家庭了。
孙矩自己也?是?有钱人?,在帝都是?顶有脸面的豪门?,可和周晋为?一比,简直就是?弟弟。
周晋为?没回答,找他要了烟和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