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愿屏住呼吸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指骨处有呼吸流动,时愿松了半口气,还活着。
时愿知道阎曜,他的人设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已经把人弄到自己车上了,时愿也做不到放任不管。
用手背感受了下阎曜的体温,不出她所料,在发烧。
时愿没再耽搁,坐上驾驶室也管不了自己湿了大半的衣服。
转头看倒在软座上的男生,时愿认命的在导航上搜索最近的医院。
不知道阎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时愿只能踩油门提速赶去医院。
暴雨没有变小,反而下得更加急促。
手机里管汐悦打来了好几个视频,时愿等红灯的间隙又看了看后座上的男生。
管汐悦终于等到时愿接了视频。
“你怎么才接我视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话说到一半,管汐悦看到镜头中的时愿在开车,头发半湿愣了下。
“B市下暴雨在呢,你这怎么还在外面。”
时愿精神绷得有些紧,视线受阻,车速又不慢,她不敢分心:“等我回家给你发消息。”
管汐悦连声让她注意安全后把视频挂了。
进了医院大门,时愿跟着导航开到了急诊大楼外。
雨珠溅在地上,时愿的心脏也要跟着被击打似的。
时愿解开安全带,抻着身体去摇阎曜。
不把人弄醒她扛不动他。
拇指按在男人人中,她用力掐了下。
过了几十秒,阎曜猝然睁开眼睛。
时愿简直要谢天谢地了,终于有反应了。
这一瞬,时愿都忘记了害怕,一眨不眨地看着醒来的男人。
阎曜在睁开眼的那刻黑色的瞳孔沉而凌冽,带着狠绝的戾气。
空气凝滞。
时愿从烟盒里摸出烟咬住给自己壮胆:“你醒了。”
三个字说得生硬。
阎曜撑了下软座坐了起来。
他看了眼车内。
女生散着半湿的头发,有几缕发丝黏在了脸颊处,光焰在女人嘴角开出一朵橙花,倏而间寂灭,白烟缭绕在车内,缓缓四散开去。
女生只露了半个侧脸,整个人如冬日的蝴蝶,美得虚幻。
他的视线只能感受到女生瘦弱的身形。
雨声太大,吵得他头痛。
一个惊雷,时愿心跳骤停,手一抖烟灰落在了大衣上。
时愿哑着嗓子:“在校门口,你摔倒了,返校的情侣帮忙把你扛到了车上。这里是医院,你在发烧,手机我放在了你右侧上衣的口袋上了,车里有伞,你可以拿走。”
说完这一长句话,时愿猛地咳了几下。
她也不在乎阎曜回不回应她,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
女生语速很快,解释了他为什么在她车上。
阎曜失去意识前的最后的一幕是女生举着伞遮住了他头上的雨,最后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
电闪雷鸣,时愿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刚刚一直在祈祷不要打雷闪电。
本来一路到医院很顺利。
又一个闪电,时愿夹着烟捂住了耳朵闭上眼睛。
鼻尖闻到了头发被烧着的味道,时愿无暇顾及。
夹在食指和中指的烟被人拿走。
空气里流动着烟味和暴雨的潮湿嘈杂,时愿狠狠地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试图用痛感让自己清醒。
阎曜望着女生害怕到发抖的背影,声音亦如寒霜:“我送你回去。”
过了十几秒, 时愿咬住手腕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阎曜看了眼手里还剩下一半的女士烟,随后叼在了嘴里。
几下抽完,阎曜手摸到车门。
惊雷一下又一下。
阎曜拉开驾驶座车门,女生惨白着脸,睫毛轻颤。
“能动吗?”
时愿咬着牙准备下车,她不想被困在车里,雨还要下多久她不知道,她很怕打雷,一打雷,身体就不受控制,脑子里不想再想起的片段一幕一幕的涌现在脑中。
阎曜没撑伞,他不再等女生的反应,直接把人抱到了副驾驶座。
时愿在雷雨中紧紧地揪住了阎曜的衣服,头抵在了他的胸口处。
雨水从脸颊滑落。
阎曜手已经摸到了车门,狠绝的眼神也静寂下来,他低头看怀里的人。
女生被雨水打湿的发丝胡乱黏在额头上,灰色的大衣染上了他手背上的血污。
她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指腹因为用力而泛起白色,恐惧情绪被压抑在黑色的瞳孔中,身体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宛如一朵被暴雨打落下的栀子花,美得纯粹又破碎。
阎曜动作干脆地把人塞进副驾驶。
“松手。”
话音刚落,时愿就松开了拽着他衣袖的手。
车门被关上的那刻,阎曜看到女生窝在软座上缩成一团。
他在雨中摸出裤兜里的一盒布洛芬,泡了水的小票被带出来断成两截,他几下撕开外盒,从锡箔纸里压了两颗仰头就着雨水咽下。
痛意顺着四肢百骸骨蔓延开,喉咙和胸腔里充斥着铁锈味,阎曜舌尖抵了下后槽牙,意外的,唇边带了一丝甜,是那支女士烟蒂残留下来的味道。
冰冷地雨水和车里的女生让他涣散的意识清明了些。
时愿已经从包里摸出了蓝牙耳机,她控制不住的手抖。
不间歇的雷声和闪电让她已经喘不过气来。
车子平缓的开了起来。
时愿额头抵在车窗上,紧闭着眼睛,耳朵里的音乐声盖住了雷声。
噩梦般的记忆席卷着她。
近十分钟,两人都没开口。
阎曜踩住刹车,偏了下头。
过了几秒,阎曜伸手把人拉到了自己怀里。
时愿颤得厉害,脸埋在男人胸膛,男人冷淡的气息扑面而来。
透湿冰冷的衣服染了温热。
过了许久,阎曜指尖扣住时愿的下巴,带着强硬让她抬头。
“哭好了吗?”
时愿红着眼睛直视男人的目光,从他沉而暗的眸中看到了狼狈至极的自己。
阎曜抬手抽了几张卫生纸:“擦擦。”
时愿接过纸从他怀里退开。
胡乱地擦了把脸,时愿抿唇报了地址。
阎曜结束了刚刚漫无目的的路程。
时愿逼迫自己放空大脑不去想那些记忆,想到刚刚那个有力的怀抱,心脏几乎漏了一拍。
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了很多,车内缄默,看着车外的暴雨,时愿又燃了根烟。
半燃的烟夹在指尖,时愿没去看阎曜,只是哑着声问了句:“要吗?”
阎曜捏住她拿烟的那只手腕,拉到了自己的唇边咬住烟蒂。
时愿侧眸去看他。
男人喉结微动,缄默又危险。
过了一秒,阎曜松开她的手腕。
手腕上的蓝色蝴蝶暴露在空气里美得妖冶。
“很好看。”
三个字说得奇怪,时愿却一下子就听懂了,他在夸她手腕上的那只蝴蝶纹身。
车辆规矩的停在车位上。
阎曜沉不见底的眸中映着女生的面容。
时愿解开安全带,手机消息一条又一条往外蹦。
阎曜没拔车钥匙,主驾车门已经半开。
“有地方去吗?”
时愿哑着的声音很快被寒风吹散。
凛冽的风像刀子割在脸上,生疼。
屋内隔绝了暴雨和凛冽的风,暖意挟裹全身。
时愿穿着柔软的睡衣在房间里抱着努力一边顺毛一边安抚。
因为家里进了生人,努力格外警戒,一点声响就会跑到房门处,然后静静地站在那几分钟。
翌日,时愿被努力闹醒。
她睁开眼睛揉了揉努力的狗头,摸到充满电的手机,她给管汐悦打了过去。
管汐悦骂了时愿半个小时才挂了电话。
拉开窗帘,外面是阴天。
时愿推开房门,意料中的没见到人。
想到昨晚,时愿揉了揉太阳穴。
环视了一圈客厅, 她不知道阎曜什么时候离开的,可能是夜里雨停了之后,也可能是清晨。
努力蹭了蹭时愿的小腿,水汪汪的眼睛带着期待。
五分钟后,时愿对着镜子看了看捂得严实又暖和的自己,对着努力招了招手。
努力吐着舌头窜地一下蹭了过来。
空气里是雨水腥气混杂着草木的清香,走动时吹来的风带着凛冽,时愿带着努力在小区内遛了半个小时后出了一身汗。
处理完努力的排泄物,时愿稍微把口罩往下拉了点,闷得有些喘不过气。
昨天感冒已经快要好了,今天起来又有加重的趋势。
时愿捏了捏突然堵住的鼻子,刚刚还能闻些味道,现在什么都闻不到了。
“怪巧的嘞,时小姐今天遛狗噢。”
热情又带着些嗲里嗲气的话隔着老远传到耳边。
时愿牵着努力看向女人说话的方向,女人抱着棕色泰迪缓缓朝她走了过来。
“崽儿精神的很呢,好看的紧。”
说着就伸手摸了摸努力,努力也不排斥,就那么静静的站着。
时愿看着面前打扮的粉嫩又一脸科技的女人,心下算了算女人的年龄。
“时小姐,我新得了些香水,上家里坐坐吗?”
时愿咳了几声,把口罩重新拉好,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女人神色带了些关怀:“这两天降温的厉害,时小姐也中招了,我家小礼昨晚就开始发烧,半夜给我发消息,我这才从他那回来。”
时愿琢磨了三秒她说的那个小李,不知道,不认识,无关紧要。
女人还在输出,时愿没什么情绪的听她说完。
这人和原身可能相熟,只不过那是原身,和她没有太多关系。
时愿礼貌的告知女人她准备带崽儿回家了。
女人点了点头,也跟着往前走。
许是今天时愿格外的冷淡,方惠拍了拍怀里的泰迪也不再讲话。
动了动牵引绳,努力上道的往前跑。
时愿意思意思拉了拉,而后跟着努力跑了几步拉开了和女人的距离。
到家后,时愿才解开羽绒服,家里的门铃就被按响。
“时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把钥匙落在小礼家了,能不能请你收留我一个小时。”
女人抱着泰迪,眼巴巴地瞅着时愿。
时愿看了眼女人手机里还未挂断的视频电话,屏幕上的男生是方礼。
方礼顶着退烧贴,满脸无可奈何:“我跟你说了让你别过来找我,我这么大个人了又死不了,你非要来,现在要我顶着这残破的身体给你送钥匙,你有心吗?”
方慧笑弯了眉眼:“你精神怪好咧,生病了不能躺,要多动动,这样好的快。”
方慧把门带上后,把怀里的泰迪放了下来:“梅梅,乖乖的,不许调皮。”
泰迪听话的找了一角窝着。
时愿看了眼女人:“你随意。”
方慧开心地点了点头。
“打电话让司机回来,过来拿了钥匙再去姐夫公司。”
方慧摇头:“不行的呀,他要出差,阿毛要跟着。”
时愿看着锅里冒着泡泡的热水:“可以叫跑腿。”
方礼和女人沉默了两秒,随后与其同出一辙:“艹,我怎么没想到,果然脑子被烧坏了。”
“呀,我怎么没想到,熬夜果然伤脑子。”
时愿用筷子搅了搅锅里的面,香气慢慢溢了出来。
有钱人出门有司机有助理,什么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要动动嘴。
跑腿这些,从来不是第一选择。
时愿洗了橙子,榨了两杯橙汁。
方慧喝了口橙汁,挂了电话,眉眼间是松弛和舒缓。
门再次被敲响是一个小时后,时愿窝在沙发看方慧找的记录片。
方礼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第一句话就是:“方慧,给我转200w,弥补我受伤的心。”
方慧笑眯了眼睛:“好的呀。”
时愿抱着软枕,忍不住又想看看自己的银行卡,支付宝,微信里的余额。
有钱太快乐了。
等家里终于只剩自己和努力了,时愿缓缓吐出一口气。
一口气没缓完,方礼突然折回,扒着还没来得及合上的门:“走啊,上课去,我记得今天上午有毛概。”
时愿心中微动:“你不是生病吗?”
方礼满不在乎:“生病和上课不冲突。”
两人今天都捂得严实,从到学校再到教室再到上完一堂课,没有波折,十分的平静和祥和。
方礼拿着小号不停在论坛输出,时不时看两眼认真学习的时愿。
时愿收了笔问方礼:“吃不吃火锅?”
方礼一顿点头:“吃,嘴里寡淡,我们去吃溪闲路那家的,贼辣,贼够劲儿。”
时愿收好书,给林诗落和舒灿发了消息。
等到教室里的学生走的差不多了,林诗落缩着脖子抱着书走到两人跟前,一边撕开暖宝贴:“灿灿不吃,她要去兼职,时间来不及。”
方礼瞄着她手里的暖宝贴:“你很冷吗?”
林诗落贴好暖宝贴裹好大衣:“冷死了。”
方礼把自己的羽绒服拉链拉开了一半,林诗落连忙摆手:“我不穿你衣服。”
方礼:“你有洁癖吗?我很干净的。”
时愿抬了下头,林诗落挽着时愿沉默了几秒:“大哥,好好说话。”
方礼不解,摸了摸额头:“我都出汗了,衣服很干净,真的。”
时愿把包里的体温计摸了出来。
林诗落咂舌:“大哥,你发烧38.9还来上课,现在还要去吃火锅,你没事吧?”
方礼拉了拉自己的口罩:“有点晕,但是还可以。”
时愿给自己也量了下,她也有些热。
林诗落停住脚步,不敢置信的看着体温计上的38.2。
时愿看着她默默松开了的手。
林诗落:“最近流感挺严重的——”
方礼直勾勾地盯着林诗落,林诗落的话音慢慢低了下去。
时愿若有所思:“加入我们。”
林诗落往后退了几大步。
方礼笑弯了腰,男生的笑声像柠檬汽水,干净又带清爽。
看着方礼对时愿点赞,林时落瘪了瘪嘴:“你们俩这身体情况还瞎折腾,我送你们去医务室吊水。”
方礼挤眉弄眼:默契。
时愿好整以暇看林时落:“吃火锅可以,扎针不行。”
方礼挑眉:“扎针不行。”
三人慢慢跟着人流出了教学楼。
林诗落叹了口气,如义士赴死般开口:“只要你们俩不吃一半晕过去了,今天这火锅我奉陪到底。”
说完又小声嘀咕:“晕过去了就没人付钱了。”
方礼咧嘴:“我听到了。”
林诗落扯了扯时愿的袖子:“感觉你今天比昨天严重多了。”
时愿吸了吸鼻子,刚刚有一瞬通气了。
“昨晚又淋了点雨。”
方礼心虚地碰了碰鼻子,抬头看到学校里新开的奶茶店,清了清嗓子:“喝奶茶吗?请你们喝奶茶。”
时愿看着学校里新开的奶茶店,又往前走了两步。
呼吸更通畅了些。
林诗落跟着进了奶茶店,随即有些兴奋地拽着时愿:“是祁讼欸,祁讼在这。”
时愿感觉鼻子彻底通了。
方礼也看到了靳昀,暗道:晦气。×?
进都进来了,没道理再出去。
奶茶店里在排队,气氛莫名安静,点完奶茶的学生拿着小票刷手机站着等,没有一个人坐去空的椅子上。
一楼的桌子除了祁讼和靳昀坐了一张,其他都是空的,二楼倒是坐满了人
靳昀一门心思的扑在笔记本上,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祁讼时不时说一两句话。
时愿和祁讼目光撞上,祁讼神色淡而懒倦的,看她的目光并无实质,清冷又淡薄。
错开视线,时愿闻着店内飘着的奶茶味,脑中有一个猜测,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林诗落看着时愿又量了遍体温,诧异的啊了下:“体温计是不是不准,这次量是37.8欸。”
方礼抬了下下颌,示意时愿和林诗落去坐着等。
时愿对着方礼嘀了下体温计,显示的和第一次测时一样,38.9。
林诗落注意力一直在时愿身上,纵使美色在前,她也没忽视刚刚时愿的举动。
感觉到前面拿好了奶茶的女生要过去,林诗落轻轻拉了下时愿,稍微侧开了点间隙。
时愿思绪还停在刚刚的大胆猜测中,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大脑有几秒的游离。
走来的女生前一秒平静地拿着杯奶茶,后一秒却突然对时愿发难。
奶茶兜头淋下,林诗落在反应过来后眼疾手快捏住了女生的手:“你干什么?”
突然的大声呵斥,让奶茶店的所有人目光都移向了一处。
动手的女生额头上青筋突起,眼里的怒意汹涌:“你养的好狗在外面抢别人男朋友你知道吗?”
方礼点个单的功夫再转头就发现时愿被人泼了奶茶,他生气地看向动手的女生:“大冬天往人身上泼奶茶,啥素质,啥情况?“”
随后马上抄起桌上的抽纸,连抽带拽的往时愿手上塞。
时愿抹了把脸,甜腻的奶茶顺着脸颊流到脖颈间,黑色珍珠顺着白色羽绒服滑落在木制地板上。
女生捂着脸,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
扎着双麻花辫系着围裙的女生从水吧出来,面色焦急又带着怜惜快步走到女生面前,先是一顿安抚,而后又轻轻拍了拍抽泣的女生:“尤琳,你别哭了,为了这样的男人,不值得。”
时愿舌尖顶了下后槽牙,林诗落拿着纸巾看着时愿狼藉的头发和衣服气鼓了腮帮子。
听着耳边的哭声和低声安慰,时愿抬头扫了一眼那两个女生。×?
靳昀不明所以的从屏幕上挪开,懵了几秒后:“讼哥,啥情况?”
祁讼没什么情绪地看了眼:“不清楚,你继续,bug找到了吗?”
靳昀有心想看热闹,但是看着他讼哥的脸,默默地接着敲代码了。
方礼最怕女生哭,本来就晕的脑袋更晕了。
他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这是闹哪出,一抬头看到店内有不少人举着手机对着时愿在拍照。
他把时愿挡在自己身后,不爽地朝着二楼的人吼了句:“那么喜欢拍,来,对着老子拍——”
时愿平静地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对着帮她擦头发的林诗落摇了下头,示意不用擦了。
轻轻推开挡在身前的方礼,时愿走到啜泣的女生面前:“前因后果,理由。”
没有被泼后的愤怒和失控,也没有争执和回击,只是平静地一句话让本想看热闹,期待这场战争打起来吃瓜群众有些败兴。
尤琳捂着脸只是哭,顾恋谴责的目光在时愿平静清冷地眼底败下阵来。
她没有在哪个女生那里看到过这么清泠的目光,清泠的没有攻击性,是温柔的,却温柔的有力量感,温柔的锐利。
“是刘悄,她明知道尤琳和芮铭是男女朋友关系,前天我和尤琳看到他们俩一起从酒店出来。”
林诗落气笑了:“你不去找当事人,整这一出?脑子坏了吗?”
顾恋俨然一副战士模样,护着怀里的尤琳:“打狗不是要看主人么。”
时愿把手机放在桌上,拨了刘悄的电话按了免提。
无视店内的议论和目光,她只想平静地解决这件事,原身的锅,既然她穿到这副身体上,这个锅不背也得背。
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十几秒后,电话被接通。
“喂,时愿,你都好久——”
刻意娇柔讨好的话语被打断。
时愿:“你是我的狗吗?”
通话静默了几秒,店内安静地连根针都能听见,吃瓜群众都很想听听刘悄的回答。
靳昀也竖起了耳朵,悄眯地看了眼祁讼。
祁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靳昀立马端正坐姿,余光看到从外面回来的阎曜,更是一哆嗦。
他很认真,没有在看热闹。
刘悄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和平常差不多,心里却想撕了时愿,这句你是我的狗吗,让她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都变得一文不值。
她接近时愿,想混进时愿的圈子是真,但是她对时愿的好也是真切的。
利用时愿的人际关系,她获取了很多对自己有利益的东西,打着时愿的名号也做了些仗势的事情,但是这些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是,我们是朋友呀,阿愿,你怎么会这么问呐。”
时愿看向已经不哭了的尤琳:“听清了吗?”
顾恋没想到时愿会这么刚。
意识到时愿这边有人,甚至是公放,刘悄慌了神。
“时愿,你们在玩游戏吗?”
时愿指尖点了点桌面:“刘悄,我们不是朋友。”
刘悄立马应声:“是是是,从来都是我单方面要和你交朋友的,你还没有认可我,我会继续努——”
电话被方礼挂断。
男生脸红的像喝了酒一般。
方礼:“聒噪。”“
林诗落觑着方礼的脸:“方礼,你脸都烧红了。”
时愿目光看向尤琳:“道歉。”
尤琳咬唇,顾恋掐了把尤琳。
这事往论坛上放,丢脸难堪的使她们自己。
如果她们道歉,以时愿的性格是不会由着自己以这样方式被别人议论和传播的。
尤琳低下头,抿了抿唇又抬头,看着时愿说了句:“对不起,我不该泼你,我太生气太生气了……”
时愿脱下羽绒服,放在了桌子上:“我接受你的道歉,衣服处理干净还我。”
林诗落抓着方礼的手,一脸该怎么办,他是不是要嘎了。
一时又觉得时愿好帅,原来还可以这样。
在这种矛盾思绪下,她傻傻地扶着方礼跟着时愿走了出去。
另一个躲在水吧的服务员喊了一嗓子:“姐妹,奶茶,奶茶。”
林诗落立马松开方礼,转身要去拿奶茶。
时愿已经感受到外面的寒风了,刺骨的冷。
她羽绒服里面只穿了件七分袖的浅色打底针织衫,甜腻的气息裹着她,粘腻的头发让她皮肤在被虫爬。
就着手腕上的皮筋,时愿拢住了头发绑了起来,蓝色的蝴蝶随着女生的动作翩跹,女生眼里一闪而过的嫌弃被站在门口的阎曜捕捉到。
男生身形挺拔,指尖把玩着打火机斜睨着她。
下一刻,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被递到眼前。
时愿看着这件外套,心脏仿佛被轻轻捏了一下。
“穿着。”
男生冷厉质感的独特声调响起在耳边。
时愿下意识地接住外套,指尖触碰到不算柔软带着冷感的衣料。
她抬眸去看阎曜,店内的暖色系灯光打在男生身上,男生肩背斜拉出清厉漂亮的弧线。
阎曜眼皮微掀,银色的打火机抵在指骨间,好像那句“穿着”不是从他嘴中说出的。
淡漠而冷厉。
时愿穿上外套,鼻翼间萦绕着不属于自己的干净洗衣液味道。
她吸了吸鼻子,感觉呼吸更通畅了,低头时闻到了衣服上沾染的咖啡豆的清苦味。
阎曜无甚波澜地看着时愿的小动作,几秒后眉心微动。
时愿注意到他的表情,拉拉链地动作迟疑了下,这是不想给她穿了吗。
看着女生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阎曜眉心几不可察地拧了下。
“兜里的烟给我。”
时愿摸出兜里的烟递给阎曜,轻声说了句:“谢谢。”
两人目光对视上,阎曜接过烟原地侧了下身,那双漆眸仍旧冷冽:“洗干净还我。”
时愿点了下头。
靳昀嘴巴张大,带着不可思议。
祁颂稍正色了些,目光落在时愿身上,随即轻笑了下。
看着阎曜从自己面前走过去,时愿回头看了眼方礼和林诗落。
这两人的动作如出一辙。
像极了o泡果奶上o着嘴巴的人仔。
林诗落掐了方礼一把,方礼眉心紧拧抽了口气:“姐,大姐,轻点,肉都被你拧下来了。”
林诗落连忙道歉:“啊,我以为掐的是我自己。”
下一秒,林诗落实在没控制住自己的激动,嘴巴已经先大脑一步:“啊啊啊啊,救命啊,这可是阎曜啊,阎王啊,他居然把衣服给时愿穿了,啊啊啊啊。”
方礼拎着奶茶低下头,假装自己不认识林诗落。
虽然他也很震惊,但是,他是一个很沉得住气的人。
“时愿,你等等,我——”
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奶茶店外,店内却不在平静。
祁颂看着阎曜平静地给靳昀处理完bug,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
阎曜迎着祁颂的目光:“有话要说?”
祁颂收了手机:“发你了。”
靳昀一头雾水,看不懂他曜哥和颂哥在打什么哑谜。
祁颂也不再浪费时间:“走了,回宿舍睡觉。”
靳昀做了个神神叨叨地动作,随后对着祁颂做了个口型。
祁颂声音很淡:“像个智障,正常点。”
靳昀望着他曜哥眼底透着漆黑的冷淡和不爽赶紧麻利地收好了电脑。
“走走走,回宿舍,午饭我点外卖。”
火锅店里,方礼贴着林诗落买来的退烧贴,一连点了十几个菜。
林诗落默默看着自己的单人单桌单锅和对面的陪伴熊翻了个白眼。
方礼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个好,杜绝了传染源。”
时愿点了几个自己想吃的菜后抬手想去拿热水,宽大的袖口扫在桌上,正好蹭到服务员倒热水时洒了的地方。
方礼笑得不怀好意:“允许我八卦一下。”
林诗落竖起耳朵,眼睛瞪圆,她也很想听八卦。
时愿卷起袖口,蝴蝶暴露在空气里:“我去抽根烟。”
看着时愿闭口不谈的样子,方礼也不是没有边界感的人。
林诗挺直的肩背松垮下来,白期待了。
时愿从包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去了抽烟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