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宠妃上位记(快穿)—— by紫色背光键盘
紫色背光键盘  发于:2024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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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璜搬去前院之前都是和宁聂里齐格一起玩的,此刻他也就比别人更能感觉到宁聂里齐格的变化?,不只是身子好了,她的性格也和从?前天?差地别。
而这一切,都是自这个额娘来之后开始的。
就冲着这一点,永璜觉得自己也能够心甘情愿称呼她一声额娘,只愿她能继续这样培养宁聂里齐格。
而对于真正的额娘,永璜心中并没有半分的埋怨,额娘爱护妹妹的心不会比他少,也不是不想把?宁聂里齐格培养成如今的模样,只是能力所限罢了。
额娘已经在?自己所能做到的范围内给了他们最好的。
宁聂里齐格还不大懂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和额娘搬进了一座大宫殿里,富丽堂皇,伺候的人也比从?前翻了一倍,有人对她更加百依百顺,有人的态度也在?逐渐变化?,吃的,用?的,全部的东西都更加精致了。
然而明明一切都变好了,哥哥却?比从?前来的更少了。
这一看到永璜,便再也顾不得别的,飞奔上前去抱住了他的腰。
等到兄妹俩说?完自己的话,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三刻钟,意识到太久了,永璜连忙止住宁聂里齐格的话头,拉着人往外走去。
毕竟不是自己的亲额娘,既然还要指望这个额娘照顾宁聂里齐格,永璜便打算对她恭敬客气些,至少像今天?这样忽略人的事情最好别发生了。
然而一出?去,他便看到外面桌上摆好了几样精致又眼熟的酥点,伴着瓜果的清香,极为温馨的场面。
时舒穿着家?常衣裳,靠在?炕边的大迎枕上,微微低着头,去了护甲,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正在?摆弄着一个皮红瓤黄的圆嘟嘟的小橘子。
她侧着脸温和沉静的模样,和从?前的额娘几乎一模一样。
恍然间,永璜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额娘,若是她此时还在?,还能看到活泼健康的宁聂里齐格,看到他得到汗阿玛的注视与夸赞,得知自己如愿晋位,和从?前的那拉侧福晋平起平坐,她该有多高兴。
但也只是一瞬,永璜便回过神来,真正的额娘是柔软而婉转的,而眼前的额娘更多的却?是从?容和淡然。
只是将剥开的橘子皮漫不经心往熏炉中一扔的动作?,就足以让他分辨出?这二者之间的不同。
宁聂里齐格不知他这番心思,松了手便跑过去趴在?时舒怀里,先?拿了个剥了皮的橘子递给哥哥,而后也学着时舒的样子,笑嘻嘻地把?橘子皮扔进熏炉里头,凑在?一旁深吸了一口气,很是陶醉的样子。
橘子入口的那一瞬间,永璜便知道这是苏州进献来的洞庭朱橘。
这样好的东西,他从?前是没怎么尝过的,额娘得了一些,也舍不得吃,都分给了他和宁聂里齐格,而后自己留了橘皮泡茶水喝。
宁聂里齐格曾经也喝过,说?滋味极甜极香,想多喝些却?都没有了,永璜瞧着她如今随意扔进熏炉闻香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怔然。
而后自是高兴的。
这才是公?主该有的气度,宁聂里齐格的身上,也终于有了曾经独属于二格格那般举手投足间的淡然与从?容。

第四十章
大行皇帝的梓宫移出乾清宫后, 一切都尘埃落定,宫中低迷的气氛一扫而空,内务府转而开始忙活着给各宫加派人手。
皇上也清闲了两日?, 索性把妃嫔们的封号都想好了, 先行赐下。贵妃位上只得一人,高贵妃自然不必用封号, 时舒得了个哲字,那拉氏为娴, 苏氏是纯嫔, 金贵人和黄贵人也分别了一个嘉, 一个仪字。
这日?, 时舒亲自看了自己身边新添的宫人。
四个大宫女的名额没变, 仍旧是皎皎,朝霞, 芙蕖和清波四个。
原先的一个粗使宫女福儿, 性子忠厚,被?皎皎当成?了徒弟般收着, 等到大格格能够独当一面后, 就仍然回来伺候了, 占的是四个小宫女之一的名额。
新来的三?个小宫女, 跟着福儿按福寿康宁往下取了名字,是朝霞她们各自选了一个带在身边教。
小何子和小盛子成?了储秀宫的首领太监, 终于也有了被?别人称呼名字的权利。
奈何两个人一个空有姓, 名字不好听,一个是没有姓, 只记得名字里?有个盛字。时舒于是给他们重新起了名字,一何德安, 一个何全安。
在阿哥所时,时舒亲自出手是迫不得已,如今身边人手俱全,她亲自施威就不妥当了,皎皎也很明白她的心思,发令下去让对新来的人手严格些,先把规矩给立起来,日?后才好管教。
等过些日?子,再由时舒亲自施恩下去,人心就容易拢起来了。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时舒也特?意叫宁聂里?齐格在一边看着,宁聂里?齐格天性还是柔软良善的,她也不会强行把她塑造成?另外?一副模样,只要这么耳濡目染下去,她总能学会一二分手段,再不成?,料理自己身边的人是足够了。
阖宫嫔妃给太后的第一回 请安,娴妃没有缺席,但?跟着大部队从慈宁宫去长春宫的时候,她默不作声地回了自己住的翊坤宫。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不识趣的多说?一句话,众嫔妃皆了然于心,娴妃这是还在因着先前在阿哥所时的事情?禁足,一时之间,众人因着封位而浮躁了的心思,在瞥见皇后从容的申请之时,都烟消云散。
到了长春宫,就连高贵妃也不敢像过去那样,行了礼就随意坐在皇后身边,而是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椅子上。
皇后眼瞧着众人一一落座,才笑着看向贵妃,道:“我这儿的软枕可都是为你备着的,怎么你反倒不来坐了?”
高贵妃这才心下一松,恭顺一笑,上前去坐下。
她原先落座的椅子就在时舒之前,如今人去了上头,可没有皇后的意思,这椅子也就没人敢动,空荡荡地放在那里?。
像是特?意为没到的娴妃空出来的一般。
第二日?请安,高贵妃就毫不客气坐在了上首,时舒于是也厚着脸皮占了第一个位置,不坐白不坐,皇上如今送赏都是把她排在娴妃之前,她要是自己退下去,岂不是白便宜了旁人。
皇后的手段向来都是柔和的,彼此间意会便是,碰到一个装傻充愣的,计较起来就显得自己小气,便只好作罢。
横竖娴妃月底便能出来活动,纵使她不能敌,现下也有高氏这个天然的靶子立在这儿。
翊坤宫。
娴妃眼瞧着出去领东西?的宫女脚步急促地回来,面上也是气冲冲的,便知道她这是又出去受了气了。
皇上初登基,内务府的人们自然是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养心殿,慈宁宫,其次是长春宫,分给旁人的精力只少?不多。
潜邸时的旧人大多侍奉皇上许久,得过赏赐,手里?有体己钱,能够给内务府使银子。好让自己的东西?不被?克扣。
偏偏她家里?帮不上什么忙,又进?府才一年,囊中羞涩,自然拿不出多少?银子来打点。
身边的贴身宫女出去一问,这一回是份例里?新鲜的牛乳叫高贵妃那边支走了,给她们的是次品。
若是叫哲妃那边给拿走了,娴妃自然还能去差人问两句,但?若是高贵妃,她如今还真的是没有这个胆子。
高贵妃得贵妃封号之前,皇上便将其母家自包衣抬入了镶黄旗满洲,虽是前朝之事,且高贵妃的阿玛本就是个有才能的,并非因贵妃得了这份尊荣。
但?后宫中对前朝之事知之甚少?,不少?人都觉得是贵妃得宠,皇上才恩赏其母家,一时间都羡慕起了高贵妃的盛宠。
皇上要抬举的人,自然也不是她能置喙的。要是换个骨头再软些的人,只怕这时候还要上赶着去讨好,生怕贵妃娘娘一个不高兴为难下来。
娴妃想?着便是一笑,不过她如今没这个心思,且高贵妃一贯听皇后的话,她这个被?皇后责罚了的人上前去讨好,估计也是吃力不讨好。
也罢,总归如今是得了个妃位,日?后且慢慢熬着吧。
时舒宫里?,去内务府领牛乳的人也是悻悻而归,道是贵妃把新鲜的牛乳一并都拿走了。
这天晌午,嘉贵人大老远地跑来了储秀宫,正?好也是为了这个来的。
眼下已经?是十月初,天气凉了不少?,后妃们惯喝的东西?也就从各种果茶齐齐换成?了奶茶,堪称清宫冬日?里?的全民饮品,上至帝后,下至贵人,都是黑纸白字有自己专属的牛乳份例,就是为了方便做奶茶喝的。
贵妃一出手,抢了时舒和娴妃的新鲜牛乳,内务府的人体察上意,除了纯嫔有个小阿哥不敢动之外?,别人的牛乳也大多都以次充好了。
不知道高贵妃喝不喝得了这么多牛乳,甚至也不知道这些被?克扣了的牛乳到没到贵妃手里?,总之,这个妃嫔的位置没坐热乎,大家伙儿就先见识到了内务府拜高踩低的这一面。
潜邸时,时舒之前就从高贵妃那讹来了几匹绸缎,又做了一身衣裳给嘉贵人,连带着剩余的布料都送了过去,嘉贵人便十分知趣儿,衣裳做好了放着,那些布料都做成?荷包,里?外?给几个不得宠的格格都送了去,之后便跟她们要好起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于嘉贵人这样上来就送东西?的,而且还是打着大家都是被?高贵妃截胡过的旗号送的荷包,大家根子上就有些亲近之感。
嘉贵人略坐了坐,果然就笑着道:“妾身喝不着奶茶也没什么,只是黄姐姐一到冬日?里?就容易生病,如今又不好去请太医,连从前喝惯了的奶茶也喝不得,到底是潜邸里?交好的姐妹,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真叫人不忍。”
嘉贵人说?这话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一面是暗示时舒贵妃犯了众怒,一边则是实在物伤其类。
仪贵人得宠快,失宠也快,之后就成?了透明人儿,她在府里?不说?是挡过高侧福晋的路了,就连被?高侧福晋放在眼里?的这个都没有。
就是这样一个人,高贵妃竟然也能叫人为难她。
再一想?自己,可几乎是从皇后高贵妃那“叛逃”出来的,就忍不住要自己吓自己,憋了几日?,还是没忍住来了储秀宫一趟。
时舒看出她的忐忑,只缓缓安慰道:“你且放心,皇后娘娘素来仁厚,爱惜名声,这事儿既犯了众怒,过不了多久应该就消停了。”
嘉贵人得了这话,似乎就平定了不少?。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仪贵人还有海常在她们说?的,总之这一日?逢五,给皇后请安之时,大家都约定好了一般,猛喝皇后宫里?的奶茶。
时舒留意了下皇后的举动,果然微有些吃惊,但?到底没说?什么。
正?如时舒所想?,皇上要捧一个人,皇后当然不会跟他对着看,于是哪怕眼看着这事儿会影响自己的名声,也还是撑住没松口。
当然了,之后皇后还是意思意思,往时舒,娴妃,纯嫔,和两个贵人,两个常在那儿送了几两的牛乳。
但?一来,远水解不了近渴,皇后自己份例里?的东西?虽多,但?她用的也多,而且更不可能把自己大半的牛乳都送出去。
二来,大家在嘉贵人的引导下,期待的是高贵妃能停止这种抢人份例的行为,毕竟高贵妃这次能抢牛乳,下次就能抢别的,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但?皇后所满足的,不过是短暂的一些牛乳,实在是和期望相差太大。
皇后心中也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眼下就看皇上要捧着贵妃到何时何日?了,总之事情?总有要了解的一天,皇上届时自然会找她来商议。
往日?便都是如此,皇上的心思,也只偶尔肯透露给她一二,再由她转达给诸嫔妃,嫔妃们领得也都是她的情?。
而皇后自己,也能在皇上面前博一个贤良的好名声。
这一日?,圣驾到了长春宫。
皇上陪着二格格玩了一阵,就习惯性的跟皇后说?起后宫的事情?来。
也实在是他这几日?偶然宣嫔妃到养心殿侍候笔墨时,轻易就察觉到这些嫔妃怎么一副没喝过奶茶的样子。
来了养心殿竟也不好生侍候他,反而随时随地地端着奶茶喝,倒真是奇了。
一问,来龙去脉便都一清二楚了。
皇上原本就想?把内务府整顿一番,换上自己的人,只是一直苦于没寻到个正?经?的由头,先前那般放纵,其实也是有些想?让内务府自己露出马脚来。
皇但?他对高贵妃的性子也心中有数,绝想?不到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旁的不说?,占去了这么多人的牛乳她能喝得完吗?
定然是内务府那帮奴才拜高踩低,一面捧着贵妃,一面又借着贵妃的名头往克扣东西?,自己偷藏了。
先帝爷大殓那日?,那帮奴才就敢当着他的面怠慢和亲王,如今更是了不得了,连后宫那点子东西?也克扣起来。
皇上想?到这些,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皇后如愿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东西?,又以为这阴沉连贵妃也有一份,毕竟贵妃这几日?实在是太自满骄纵了。
而这一向是皇上所不喜的,更别提如今高氏是贵妃,皇上对她的要求定然也是比从前都要严格的。
皇后等的便是这时候,于是笑着附和道:“正?是如此,内务府自是该罚,贵妃这里?,妾身倒有一言。妾身原先觉得贵妃性子娇弱,多进?补也是好的,况且她前几日?受了场寒,就没叫人惊动她。索性从自己份例里?拨出了一部分给哲妃,娴妃等人,只等着贵妃身子好些,再同她说?这些也不迟。”
眼瞧着皇上颔首,面上满是赞同,皇后便心中一喜,想?必接下来她开口斥责贵妃举止有违宫规,压压她这段时日?的张狂,皇上定然也是不会反对的了。
然而她尚未开口,便听皇上赞同道:“你说?得很是,贵妃性子素来都是那样,一团孩子气,什么都不懂,加上她身子又弱,一时之间顾及不了这些也是常事。”
俨然一副贵妃脑子不好,根本不可能干坏事,所以也不会有错的态度。
皇后一愣,下意识道:“可高妹妹如今是贵妃,一言一行都要为后宫嫔妃做表率。”
说?完这话,她就知道不好,她一向没有这么违背过皇上的意思。
果然,皇上的目光中满是期许:“后宫表率,有你便足够了。”
皇后听着他的赞赏,心中唯有苦笑。
皇上察觉到皇后在这事上的意思和自己不同,转而换了旁的话题。
高氏性子天真,外?人也觉着跋扈,但?皇上知道,她从无半点害人之心,又因是自幼伴在身边,自然多几分容忍。
他能感觉到皇后的疑惑,因为他从前对后院中两个侧福晋的约束算是严格,皆因那时候头顶上汗阿玛瞧着,诸位娘娘们瞧着,因此也不得不让皇后多教导教导高氏,以免她不知天高地厚,行差踏错几分,给自己惹来祸端。
如今高氏做了贵妃,多要了这点东西?罢了,宫里?又不是给不起,这事怀就坏在底下人拿贵妃的名字做筏子。
且侧福晋被?训斥,只是府中的事情?,轻易传不出去,贵妃若是受了训斥,皇额娘要过问,旁人也能听到风声,于贵妃日?后有碍,倒是不好。

从皇后那一句话里, 皇上就知道她虽然和贵妃交好,但还是更重规矩的。
他不愿拂了皇后的意,但也不想叫贵妃因着这么点事大张旗鼓地受罚, 接下来干脆就不肯再谈及此事, 叫本来想补救一二的皇后也没了法子。
眼瞧着御驾出了长春宫,往储秀宫的方向去?, 皇后心里才是一松,若是皇上和?哲妃提及此事, 依着?哲妃现在睚眦必报的性子, 只怕也不会给贵妃说?好话, 皇上注定要?扫兴了。
更何况哲妃又有先前从贵妃手里索要?东西的事情, 就算哲妃猜到皇上的心意, 给贵妃说?好话,皇上顺了自?己的心意之后, 也不会觉得哲妃能如何体察圣意, 而?只会觉得她是个阿谀之辈。
哲妃的心性若是落了下乘,日后只怕也只能在妃位上, 再难寸进?一步。
这?事儿上, 要?么大?阿哥被哲妃连累, 连带着?自?己在皇上心里的分量减轻, 要?么就是皇上不许大?阿哥再和?生母密切接触,哲妃也再难沾大?阿哥的光。
想到这?些, 皇后心中却并不如何欣喜, 她目光沉沉望着?远处的圣驾,只觉得这?短短几日过来, 皇上的心思愈发叫人难以捉摸了,就连她现在亦是如履薄冰, 步步都要?万分小心。
再一想如今正是得宠的高贵妃,她那样的性子,得了如此盛宠,其实也祸福难辨。
御驾来储秀宫,早就有人提前来通知?过了,时舒就带着?大?格格早早迎出门外等着?。
多日不见,皇上清瘦了几分,人却瞧着?愈发精神,身上的威势更叫人不敢小觑。
看到时舒领宫人出来迎接,皇上抬手示意她起身,笑道:“近来天凉了,你也该注意着?自?己的身子,不必这?么费心出来等着?。”
虽然这?么说?,但时舒能感受到皇上的心情没有半点的不忍或者是心疼,反而?满满都是自?得。
若是她轻易察觉别人情绪的这?个技能能够将别人的心情化成?弹幕飘在那人头上,那么皇上此时的头顶大?约就飘着?这?样一句话:
【朕日理万机,还能抽空来储秀宫坐一坐,关心哲妃和?大?格格的日常起居,朕可真是个好夫君,好阿玛!】
皇上心里大?约也就是这?么想的,朕是个好夫君,好阿玛,那相应的,时舒和?大?格格也要?配得上他的这?份好,否则就是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意。
届时下场如何,不必多说?。
不约而?同的,时舒此时和?皇后有着?相同的感觉,以高贵妃的性子,如今的盛宠对她而?言更像是催命符。
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高贵妃若是再恃宠生娇下去?,看不清自?己几分几两,迟早要?踩到皇上的底线。
时舒不过是这?么一想,却没料到皇上今日来,有一半还真是为着?高贵妃来的。
秋日天气干燥,大?格格流了两回鼻血,又不爱喝苦药,时舒就琢磨出了几道膳食饮品,今日呈上来的正是一道白露汤。
把甜杏仁,雪梨,百合捣碎了,加入牛奶和?冰糖等物,煮沸之后过滤,就是一碗又香又甜的白露汤,大?格格一连几日都要?喝这?个,时舒也喜欢,就没叫人备别的东西。
眼下送到皇上手边的也就是白露汤。
这?东西虽稀奇,但不合口味,皇上只是用了一口便?搁置,而?后便?问道:“前些日子忙了些,就没顾得上来瞧瞧你,在这?住的可还习惯?”
时舒一笑,没有任何要?讲高贵妃坏话的意思,只道:“多谢皇上惦记着?,妾身一切都好,储秀宫也极好。”
皇上见她不打算告状,心里没什?么惊讶的,富察氏的性子虽然改了不少,但听闻近日来对身边的宫人仍是恩赏为主,甚至她身边的太监还在内务府为别个抱不平,全然忘了储秀宫也是叫人欺负的那一方。
她的性子温和?敦厚,教出来的永璜也是一样,想到永璜和?永琏兄弟俩愈发亲密友爱,皇上心情便?好了几分。
在他看来,这?也有富察氏的一份功劳。
又见一边的大?格格捧着?茶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十分餍足的模样,可见她极喜欢这?道白露汤,但行为举止却并不急躁,很有风范,这?又是富察氏的另一份功劳了。
皇上眼瞧着?大?格格用完了那一碗,才把人叫过来,细细问了几句,得知?这?白露汤是时舒为了大?格格叫人做出来的,又夸赞道:“秋日天燥,身子弱些难免要?遭罪,这?白露汤里的雪梨润肺,百合补气,你这?方子想得很不错。”
而?后又道:“近来宫中嫔妃多有咳喘之症,这?方子该叫太医们?拿去?改一改做成?药膳,叫她们?日常吃着?兴许不错。届时你和?孩子们?也多用些,能强身健体。”
时舒有点听出来皇上的意思了,实在是最近天气还不算是太冷,生了病的嫔妃兴许不止一个,但能让皇上放在心里的,也就是高贵妃一个了。
果然,皇上的下一句话便?是:“朕听闻近日后宫有贵妃跋扈的名?声传出来,你这?里可有耳闻?”
贵妃跋扈,时舒听到这?四个字,能想到的也只有贵妃抢了旁人份例里的牛乳这?件事。
但皇上说?这?话时极为平和?,情绪没有丝毫不悦,看得出来是没有要?责罚贵妃的意思。
且皇上要?是真心责罚,岂会纡尊降贵来找她商议,直接知?会皇后一声便?是了。
皇上分明不想责罚贵妃,但对着?她却用“跋扈”这?样的字眼形容贵妃,时舒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皇上是在彰显自?己的无私,那为贵妃开脱这?件事,就只能是由?她来做了。
时舒心情略复杂,她在府里就和?高贵妃闹过一次,还讹走了她一匹缂丝,这?事儿皇上应该不至于全然不知?。
这?会儿居然到她面前来指望着?她说?高贵妃的好话?
要?是她不说?,是违逆圣意,说?了,那皇上日后回想起来,会不会反倒觉得她为人虚伪,只会奉承,满嘴里没一句实话。
更是和?原身“老好人”的人设完全背离。
以往在皇上心目中仅剩的那点好印象,也会被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皇上比她更早发现不对,高氏骄纵,从前不是没有为难过哲妃,如此,哲妃又怎么会为高氏说?好话?
然而?话已出口,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何况这?件事他也就只能跟哲妃开口了,娴妃如今还在禁足,纯嫔说?话分量又太轻。
他早已做好了哲妃趁机踩贵妃一脚的准备,倒也不打算责备她,哲妃从前性子怯懦,如今好不容易立起来一点,能护着?大?格格了,他就算是为了孩子,也会给她该有的体面。
皇上摸着?扳指沉沉想,若是哲妃为贵妃说?两句好话,其实也是无妨的。贵妃位尊,性子一向不大?好,哲妃要?是不想之后被为难,也只能说?出违心的话来。
只是如此,从前那个温婉和?善,心思实诚的富察氏,他大?约是再也见不到了。
然而?以上两种情况却都没有发生,他只见哲妃怔愣了片刻,直白地问道:“皇上说?的可是妾身和?娴妃把自?己份例里的牛乳让给贵妃一事?”
皇上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面容微滞:“让给贵妃?”
这?些日子来,他听过嫔妃们?添油加醋的告状,也得了内务府粉饰太平的奏报,更叫人私下了解了内情,然而?以上种种说?话,无一和?哲妃所?说?相符。
时舒点头,“是啊,妾身叫人去?取份例时,正巧碰上了贵妃那边的人,说?贵妃病了,又爱喝这?个,说?娴妃已让了一部分给贵妃,妾身也便?跟着?让了一些。”
皇上看着?她面上不似作伪的表情,满脸都是对贵妃的信任,和?自?己做了好事儿的自?豪,但心中仍有些怀疑,嘴上就道:“贵妃说?她病了,你就真信了?”
时舒惊讶了一瞬:“皇后娘娘都免了贵妃请安,难不成?还有假?”
皇上哑然,瞧着?她理直气壮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有些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富察氏真的学聪明了吗?可他怎么瞧着?她还是从前那蠢蠢呆呆的老好人样子?
无奈之余,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他心中陡然一松,像是解开了什?么桎梏般,随口就道:“朕可是记得你从前和?贵妃不睦,还在朕跟前说?过她不少坏话呢,怎么如今不记仇了?”
时舒停下来回想了下,原身似乎还真的说?过,不过这?不要?紧,反正她接下来立的是个老好人的人设,老好人怎么会记仇呢?老好人就算记仇了,也只会以怨报德。
她笑了笑道:“妾身那时候年轻气盛,皇上还记着?呢?贵妃虽说?心直口快了些,可她又从没有坏心,且如今瞧着?,倒是颇有些孩子气,况且她病着?,这?时候哪能计较这?么多呢?”
这?话算是说?到了皇上心里,皇上一直以来宠着?贵妃的最大?原因,可不就是贵妃这?独得的一团孩子气,正如幼时初见的时候,她与王府里的女孩儿们?都不一样,既有官家出身的风范,又没有被教条约束过的痕迹,简而?言之,就是比大?家闺秀要?活泼,又比小家碧玉多了几分大?气,而?且还不会虚头巴脑的,那么鲜活而?真实。
对于当时还是王府阿哥的皇上而?言,颇为有趣。
而?贵妃的性子就在皇上的纵容下,多年都未曾更改,白月光始终都还是白月光。
皇上听了时舒这?番话,总算在她这?里找到了些许认同感,而?且因着?原身的老好人,心眼实诚等属性,皇上觉得她说?的话有八九分都是出自?于真心。
从前只觉得富察氏不够聪慧,可眼下,她对贵妃的看法竟和?自?己是一样的,皇上忽然觉得她是大?智若愚了。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 时舒能感觉到皇上的心情正在逐渐转好?,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此事贵妃虽不占理,但皇上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 有意宽恕贵妃。
但这话不能从皇上自己口中说出, 否则大家表面上是赞同了,心里只会?觉得皇上是偏爱贵妃, 而且对于皇上严于律己的美好形象大大不利。
这时候,就需要有一个人来主动提出贵妃无错的说法, 给皇上一个台阶下, 这个人通常来说都会?是皇后, 这样一来, 皇上公正严明的形象有了, 皇后宽厚待人的美德也有了,贵妃也免于责罚, 是个一箭三雕的好法子。
只是不知?为何, 向来擅长体?察圣意的皇后这次却没?抓住这个机会?。
时舒自然不会?有趁这个时候说贵妃两句坏话,就能把她拉下来的想法。
正如她从?前教导过永璜的, 她需要认真思量的只有皇上一人的心思, 其余人位高位低, 区别不在于家世如何, 资历如何,甚至有时候也不在于子嗣, 只看?圣心到底有几分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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