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by不问参商
不问参商  发于:2024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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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相比神魔,即便?得入道途,人族还是太过?羸弱,终究只能为神魔奴役。同居十四州上,妖族也难以?逃脱如此命运。
巨大的炼炉伫立在天地之间,熊熊火焰燃烧,照亮了漆黑天幕。
下方,无数人族仅以?片布遮身,扛着深灰矿石向?炼炉行去?,肩头被压出深深痕迹。他们手脚均为镣铐所缚,步履沉重?,每行一步便?发出沉闷响声,神情只见?麻木。
神魔瓜分了十四州疆域,在其中?降生的人族与妖族,生来便?是神魔的奴隶,就连十四州中?无数仙门宗派也需要?供奉神魔。
而眼前这些人族,正是在为这片封地上的神族领主铸剑。
不远处,无数妖族化为原形,费力地拖着冶铸灵剑的灵物向?此而来。
沉重?矿石自肩头滚落,中?年男子的身体倒了下去?,他闭着眼,面色发白,呼吸微弱。
这样?的动静引来了周围数道目光注视,却?没有一人上前帮他,这些人族奴隶眼中?只见?一片木然。
不过?片刻,便?有两名青年奉命前来,抬起中?年男子,也不顾他还有些许微弱呼吸,径直投入了炼炉之中?。
火焰中?传来一声凄厉惨叫,却?没能叫自己的同族有分毫动容,毕竟,这样?的事发生得太多,不值得为之生出什么波澜。
这就是奴隶的命运,在失去?作用后,便?只有焚毁一途。
身为奴隶,他们永远也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
沉沉死气?笼罩在身周,这些被称之为人的生灵眼底看不见?分毫希望。如此情景,不免让人不寒而栗。
祭坛之上,当无数人族与妖族在屠刀下倒下时,赤红鲜血浸透了地面,填满地上纹路,形成繁复法阵。
魔族石像上泛着血光,无尽气?运随着万千生灵的死亡没入其中?。
葱茏山林之中?,数之不尽的人族和妖族奔逃着,只为求一线生机,但在神魔面前,他们注定只能是猎物。
谢寒衣曾在书简中?见?过?建木断绝前有关人族处境的记录,但寥寥数行文字,又如何说得尽数千年血泪,当旧时景象现于眼前时,才能知当初人族是处于如何艰难境地。
姬瑶转头看见?谢寒衣的神色,抬手握住了他指尖。
谢寒衣抬眸,向?她挤出个有些苍白的笑意。
他未曾因?姬瑶魔族的身份而对?她有所介怀,毕竟那些杀戮又非她所犯下。
兽耳少?女的脸色也不算好看,她出身妖族,眼见?自己的同族身处水火,哪怕明知这已是过?去?的事,心中?也不会觉得好受。
眼前场景忽然变幻,只见?云雾渺茫的山巅上,宫阙雕栏玉砌,飞檐斗拱,不似人间。
众多修士列坐殿中?,男女老少?,样?貌各异,风姿卓然。
谢寒衣并不识得所有人,但其中?,的确有他识得之人。
坐在上首的,正是蓬莱第一任掌教,道家先贤大能。
殿中?与他同坐的,还有墨家,阴阳家,法家等一众先贤,即便?人族境况不堪,他们还是于困顿中?悟得天地至理,功参造化,得无上之能。
所以?身在这殿中?的,当是人族诸子百家列位大能。
天下人族至强者,尽聚于此。

第一百八十一章
自人族先民入九霄向神族求来太易一卷后, 天下人族终于?得?入道?升仙之契机。神族不曾想?到,只是借太易一卷,人族在数千年传承钻研中便衍生出无数修行道?法, 先贤大能辈出, 渐成百家争鸣之势。
为此, 神族禁绝族裔再向人族授以功法,却无法阻止人族道?法大兴。
只是人族之力?皆为后天修成, 即便经无数年苦修,能比肩神魔者仍是寥寥。或许诸子百家大能勉强能在神魔面前占据一席之地, 十四州中却还有数之不尽的人族仍身?处水火之中。
殿中众人或已得?自由,不必受奴役之苦, 但天下还有无数人族在为神魔驱策, 命如?蝼蚁, 绝望而麻木地活着。
今日,天下十四州至强者同?聚于?此,便是人族千年之大计。
青年着道?袍,长发以玉簪束髻, 自殿外迤迤然行来, 如?皎然月华, 又如?肃肃松下风,高而徐引。
“我?有一法绝神魔于?十四州, 只是不知列位, 可愿舍无上修为, 赴此劫难?”他站定身?形,徐徐开口, 刹那间,有风灌满袍袖, 衣袍翻卷,有天人之姿。
也是在他话音落下之际,坐于?上首的蓬莱掌教率先站起?身?来,神情温和,说出的话却未曾有分?毫犹疑:“若能令天下人族从此不再为神魔奴役,我?等又何惜此身?。”
殿中诸多大能也先后站起?身?来,掷地有声道?:“若为人族计,何惜此身?!”
若非如?此,他们今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青年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定定看向蓬莱掌教,沉默片刻后,再度开口:“我?鬼谷一脉已散入十四州,今后数年间,当以己身?为薪柴,纵横捭阖,重燃神魔战火。”
殿中倏而沉寂下来,青年的语气堪称平静,话中所传达的意思却令在场大能无不动容。
众人抬手,向他深施一礼:“鬼谷高义——”
“这?怎么可能?!”兽耳少女看着这?一幕,态度有些激动,“孱弱如?人族,竟还妄想?操控神魔,真是可笑!”
人族如?此羸弱渺小,怎么可能左右得?了?神魔?!
便是在她的质疑声里,旧时?残像中,鬼谷弟子散入十四州中,有人去了?神族共工氏为乐师,有人往望舒氏为门客,也有人前去魔族吞天氏为谋士……
神魔本就存有利益之争,数千年来摩擦不断,就算在两族内部,各氏族也常因利益生出龃龉,鬼谷弟子纵横谋断,经数年,相安无事近三千年的神魔两族最终再起?战火。
只是直到最后,神魔也未曾得?知,在这?场大战背后,分?明有人族身?影,为他们瞧之不起?的羸弱人族,掀起?了?这?场滔天战火。
这?是蓬莱流传的残简中也不曾记载下的隐秘,在那场大战中,由神族建立的人族王朝大夏秩序崩塌,无数人族先贤大能尽皆陨落,诸多赫赫扬扬的仙门宗派更是传承断绝,道?统不再,有关截天之战的记录不过只言片语流传了?下来。
直到如?今,谢寒衣才得?知有关截天一战的真相。
不破不立,唯有令神魔相互消耗,一直为其所奴役的人族方能得?一丝喘息之机,也唯有在神魔大战中所生的血煞之气,方能断绝建木之生机。
“唯有截断建木,断绝神魔来往十四州之可能,我?人族方能得?真正之自由!”
人族繁衍的速度远胜于?其他种族,但其中能引气入体,踏入道?途的不过寥寥,对于?寻常凡人而言,即便最弱的神魔,也能为其带来灭顶之灾。
若想?彻底摆脱来自神魔的压迫,便要令其彻底绝迹于?十四州中!
而为此所做出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无休止的征伐中,天幕似乎也染上了?暗红色,土地被鲜血染成赤褐,神树建木的枝叶延伸着,探向不可知之处。
随着战火自十四州蔓延六界,在血腥杀戮中,有至阴至秽的煞气生出,令这?株连通天地的巨树枝叶凋零,生机正在渐渐消散。
但只是如?此,尚还不足,建木是集天地之灵所生的神树,强如?天帝魔君,也无法将其断绝。
要彻底毁去建木,让神魔再无法借此来往于?十四州,便要在它生机断绝之时?,将其焚尽。
蓬莱山巅,诸多道?家大能着素白道?袍,仰头遥望着那株遮天蔽日的巨树,神情一片坦然。
云雾缭绕在身?周,山风中,他们抬起?手,赤红火焰骤然自身?周燃了?起?来。
烈焰熊熊,这?些已有仙人修为的大能,身?躯逐渐湮灭为虚无,随之燃烧起?来的,便是神魂。
为人族,为了?那个不必再被奴役的未来,他们将毕生修为及神魂,尽数燃作心火,扑逐向建木。
十四州之内,密林中,山崖上,湖海中,无数诸子百家先贤大能并指在前,以毕生修为与神魂为代价,自燃心火。
随着一道?又一道?深不可测的气息逐渐消散,建木上燃起?的火焰越来越大,枝叶在火中发出刺耳灼燃声。
这?一刻,天下无数生灵都看见了?自建木燃起?的滔天火焰,像是要将天地也与之一同?焚尽。
献身?火焰中的大能自十四州各地而来,他们奉行不同?道?法义理,所坚持的道?也不尽相同?,但在今日,却做出了?有志一同?的选择。
在不断汇聚而来的火焰中,支撑在天地间数千年的建木剧烈摇晃起?来,霎时?间地动山摇,天下十四州都为之震颤不安。
神魔纵使察觉建木有失,却无法熄灭人族无数大能自燃神魂而生的心火。
那场大火烧了?九天九夜,终于?,在焰色由赤转青之际,生机断绝的建木不堪重负,轰然倒塌。也是因为建木的倒塌,十四州地脉断裂,地形重组,方有后来之天下。
在转为青色的诸子心火中,烧灼的建木泛出刺目灵光,随着一声嘹亮剑鸣,此后镇压九州千年的浮屠剑应运而生。
天地法则下,神魔被强行排斥出十四州之境,徘徊不去者,被尽诛于?浮屠剑之下。
这?把以人族诸子百家大能力?量为祭冶铸出的灵剑有诛神戮魔之能,自此以后,天下十四州再不容有飞升境以上力?量者驻留于?此。
人族修士至飞升境,将登临三重天,从此称之为仙。
当残像散去之时?,谢寒衣仍有些回不过神,他低声道?:“所以,千年前那一战才会被称为截天……”
鬼谷之谋,是为截天啊。
他心中久久不能平复,为截断建木,人族诸多先贤大能尽殁于?此战,无数传承断绝,法统覆灭,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为的,不过是令人族能完全摆脱为神魔奴役的命运。
兽耳少女默然不语,她不愿意相信方才所见一切,但心中又分?明知道?,这?正是截天一战被淹没于?岁月之下的真相。
当旧时?残像化?作飞灰消失在面前时?,合拢来的云雾再度遮蔽了?视线,谢寒衣下意识握紧了?姬瑶的手。
云雾深处,星星点点的灵光亮起?,随即尽数向此处汇聚,最终现出女子朦胧身?形。
她梳飞仙髻,面上以薄纱蔽目,双眼轻阖,神情端肃中又带着几许对世人的悲悯。
在方才所观残像中,女子也曾出现在蓬莱殿中,独居一席。
她是阴阳家先贤之首,东君。
阴阳家者流盖出于?羲和之官,敬顺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奉行五行相生之理,善以天象和五德推衍万物生灭兴衰(注一)。
“我?等了?你们很久了?。”女子轻声开口,轻阖的双目未曾睁开,语气缥缈,如?同?被风一吹就散的云烟。
这?不是东君,确切而言,谢寒衣能感?知到,出现在自己眼前不过是一缕残魂罢了?。
真正的东君,早已殁于?截天一战中,自燃心火以绝建木。
谢寒衣看向女子的眼中带了?几分?无言敬重,他也是人族,自当感?激东君与诸位先贤大能为人族未来所做的牺牲。
传闻阴阳家最善推衍,她方才所言,是早料到了?今日,所以特意将残魂留于?此么?
只是她又为什么要见他们?
正当谢寒衣作此想?时?,女子将脸转向他,那双眼还是未曾睁开,随着她抬起?手,谢寒衣眉心亮起?了?一缕赤红火焰,那是他的伴生灵火。
谢寒衣的身?体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浮起?,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朦胧灵光下,也是在这?时?,女子指尖也亮起?了?一缕赤色火焰。
她抬起?手,隔空将火焰送入了?谢寒衣眉心。
姬瑶微微皱起?眉,她不曾在女子身?上感?知到对谢寒衣的恶意,是以并未贸然动作。
火焰自女子指尖飘起?,最终与谢寒衣眉心火焰融合,刹那间,那缕火焰由赤转青,燃得?越发耀目。
姬瑶眼睫颤动一瞬,所以谢寒衣体内的伴生灵火,正是当日燃尽建木,锻出浮屠剑的诸子心火——
不过得?女子这?缕火焰加持,他伴生火焰方才得?顺利蜕变。
兽耳少女见此,不知有没有猜到这?一点,她偏了?偏头,忍不住向女子问道?:“有没有要给我?的?”
虽说她不是人族,但不是有句话,叫见者有份么,否则她辛辛苦苦盗出这?幅卷轴,竟全为旁人做了?嫁衣。
女子双眸微阖着,并未因她的话显出不悦,只是一指隔空点在她眉心。
“昔年我?受妖族王君所请,为他留得?一丝血脉传承,如?今予你。”
在刺目灵光中,兽耳少女倏地收了?声,眼眸轻轻合上,像是沉入了?不可知之境。
最后,女子终于?将脸转向姬瑶,她轻声道?:“我?一直算不出,你会不会来。”
“不过,你最后还是来了?。”

姬瑶当然明白东君残魂话中意思。
天道之下, 命盘轮转,在?一切当真发生前,所有被窥探到的未来都只是种可能, 无非发生的可能或大或小。
而姬瑶能于镇魔塔中悟步天歌, 无疑是这无数种可能中最为渺茫的一种, 同样,当年的东君透过时光的长河望向未来, 观测到这线极微弱的可能。
如今,最为渺茫的可能成真, 姬瑶悟步天歌,自堕仙台落入十四?州, 从这一刻起, 她就成了无尽命运中最大的变数, 将?原本最有可能发生的命运轨迹尽数推翻。
她的命盘,也无人再可测算,包括她自己。
为所观测的一线可能,东君选择自体内剥离残魂, 千年后, 于此时此地, 她最终等来了姬瑶。
“你见我是?为何事。”姬瑶未曾废话,直言问道, 她特意?将?残魂留此待自己前来, 想必不是?只为了说这几句话。
女子并不急于回答, 她张开?手,一缕茫茫云气随之自她掌心生出, 哪怕只是?丝缕,也能让人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近乎极致的力量。
鸿蒙元息——
姬瑶识得女子掌心云气是?什么, 这是?天地本源之力,自混沌中孕育,借其之力甚至可以篡改法则。
所以当东君残魂拿出这缕鸿蒙元息时,哪怕只是?极微弱的一丝,也足以令姬瑶感到意?外。
“昔年我秘入九霄紫微宫,得睹步天歌,也是?在?其中,窃来了一缕鸿蒙元息。”女子轻声开?口,将?凶险万分的经?历随口说来,话中透出的信息,足以令所有听到的人心神动荡。
孤身入神族紫微宫,观其视作不传之秘的步天歌,窃鸿蒙元息,还能活着离开?九霄神域,东君之实力,可见一斑。
不过她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薄纱下,女子终于睁开?眼,只见她双目之中只剩一片空洞,幽沉如深渊,令人不寒而栗。
这便?是?她于短时间内强行?体悟步天歌的代价,此后千年间,她注定永没于黑暗,再不见天光。
但东君并不觉得后悔,因体悟步天歌,她才?能得到藏于其中的那?缕鸿蒙元息。
“如今,这大约是?除神族所藏之外,天地间唯一的鸿蒙元息。”东君残魂语气缥缈,带着几许怅然。
姬瑶默然不语。
截天一战前,鸿蒙元息半数掌于魔族九幽氏之手,半数归于神族。及至魔君九幽觞战死,魔族溃败,鸿蒙元息尽收于神族,令其独得气运所钟,甚至能蒙蔽天道行?事。
正是?借鸿蒙元息,陨落后原该消散于天地间神族才?可瞒过天道耳目,得入轮回重修。
不过在?神族之内,能动用鸿蒙元息也唯有钧天氏天帝,便?是?姬氏,也是?因姬明殊是?死在?姬瑶手中,天帝为安抚于姬氏,才?赐下一缕,助其入轮回。
那?缕云气自东君残魂手中飘起,徐徐飘向姬瑶。
“收下它吧。”女子轻声道,“这缕鸿蒙元息于旁人作用有限,对你,却能有莫大好?处。”
她既然来了,那?么往后,便?会用上它。
女子空洞双眸中只见望不见底的墨色。
姬瑶并未贸然接下,即便?她已悟步天歌,也并不能轻易窥探未来,尤其是?有关自己的未来,强行?观测出的,多?是?谬误。
所以她也不知鸿蒙元息对自己会有什么用,更不会轻易接下。
她连人族都?不是?,东君残魂将?鸿蒙元息这等至宝相赠,总不可能无所求。
一旦接下这缕鸿蒙元息,便?注定会成因果。
见识过人族之谋,姬瑶自然不会小觑东君,身为人族阴阳家之首,她所谋,自不会令这缕鸿蒙元息有失价值。
“你想要什么?”姬瑶问。
“你会知道的。”女子含笑回道,她的身形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像要溃散。
这只是?一缕残魂,经?千载岁月,本已接近极限。
那?么,她要接下么?
沉默良久,姬瑶终于抬手,握住了那?缕鸿蒙元息。
她最终还是?决定与?人族结下这段因果。
女子面上笑意?更深了些许,她轻声道:“这卷周天星辰图虽损伤严重,却也胜过天下无数星图,于你手中,也算不负于它。”
这是?她毕生心血所绘,姬瑶悟步天歌,能为她所用,这卷星图便?不算蒙尘。
在?姬瑶面前,东君残魂向她深施一礼,随后于渺茫云雾中,那?薄纱覆眼,双目空无一物的女子,便?尽散成无数灵光,湮为虚无。
此时,谢寒衣与?兽耳少?女仍处于未知之境,未曾得闻两人对话。
“多?谢。”对着空无一物的眼前,姬瑶轻声开?口。
九州斗场,沿环形内墙成一重重楼阁,在?最高处的厅堂中,元夫人坐在?上首,神情淡淡。
她容貌清丽,不过一个抬眸的动作,都?让人顿生怜惜之情。
但就是?眼前状似柔弱的女子,却是?元家的家主?,如今天启城各路地下势力之首,掌控着天启城乃至整个大渊境内无数见不得光的产业,世族权贵也好?,三教九流也罢,对她都?要礼让三分。
“……事情便?是?如此,那?两个不知是?何来历的贱奴竟敢如此戏弄我,还请母亲将?卷轴予我!”元善泉站在?女子面前,谈起方才?之事,语气不免有些激动,浑身肥肉似乎也随他说话抖了起来,让元夫人忍不住别开?了目光。
他说了不少?,却绝口不提是?他将?褚秦投入斗笼在?先。
虽然唤元夫人一声母亲,但元善泉与?她却是?并无什么亲缘。
元夫人本没有姓,她长于风尘之地,及至费尽手段攀上了先前那?位元家家主?,成为他的妻室,才?被尊称一声元夫人。
那?时候,元家也不过是?天启城诸多?地下势力之一,远远排不上前列。
虽然被称一句元夫人,元家乃至天启城中,却无人真的瞧得起这个以色侍人的低贱女子。
谁也不曾想到,不过几年时光,元家家主?突发恶疾过世,因他并无子嗣,众多?元氏族人为了争这家主?之位,几乎打破了头。
也是?在?这时,元夫人接掌了元氏名下诸多?产业,在?诸多?追随者支持下坐上了家主?之位。原来早在?元家家主?在?世时,她便?哄得他让自己涉足元氏产业,暗中筹谋,及至取其而代之。
元氏族中自然不平,但都?被元夫人以强硬手段镇压,最终二者各退一步,从族中选出了年纪尚幼的元善泉认元夫人为母,做了元家少?主?。
所以名义上虽是?母子,元夫人与?元善泉却并无亲缘。
知雨听了元善泉一番避重就轻的话,起身向元夫人一礼:“夫人,这两位是?我友人,出手只为救人,并非有意?扰乱九州斗场,还望夫人谅解。”
褚秦也连忙向元夫人躬身作礼:“请夫人宽宥。”
虽然他心里颇多?疑问,不管是?对知雨的身份,还是?看起来是?凡人,却吊打元善泉的谢寒衣和姬瑶,但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应付这位声名煊赫的夫人。
随着元夫人淡淡扫来一眼,知雨的心微微悬起,对于元夫人会不会给公离氏一个面子,她其实并无把握。
毕竟有意?与?公离氏联合的,是?元善泉及他背后一众元氏族人,他们的目的,正是?为了抗衡元夫人。
是?以对知雨的话,元夫人未置可否,反而看向了坐在?自己下首的少?女:“琢儿?,你如何看?”
玉琢正拿着块糕点喂毛驴,自从来了天启城后,毛驴过上想吃什么便?吃什么的神仙日子,一身皮毛油光水滑,整头驴比起在?不思归时胖了不止一圈。
闻言,玉琢抬起头来,容貌形容与?元夫人足有五分相似。
她是?元夫人在?攀上先元家家主?前生下的女儿?,生父是?个散修,信誓旦旦说要猎来一头妖兽为元夫人赎身,却一去不回。
彼时她境况艰难,不愿女儿?落得与?自己一般,于是?长跪于那?位招摇山外门长老面前,终于求得他将?女儿?带走抚养。
十多?年后,元夫人终于成了元家家主?,在?稳固了手中势力后,她立时去信招摇山,说明缘由,希望能与?女儿?团聚。
玉琢那?老是?喝得醉醺醺的师尊只看了大概,漏了她会派人前来这一节,于是?转头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思归令给了玉琢,要她下山寻亲,如此恰好?就与?元夫人派来接女儿?的人手错过。
对着自己的亲女儿?,元夫人的态度分明温柔了不止一两分,看得元善泉颇为气闷。
他倒不是?真将?元夫人当做母亲,只是?她待玉琢的态度,分明是?有意?栽培,将?手下产业交给她来继承。
在?元善泉及元氏族人看来,如今元夫人所掌势力,都?是?属于元家的东西,断然没有让外人沾手的道理。却是?全然不顾在?元夫人接手后,元家势力才?得极速扩张,甚至一跃成为天启城地下势力之首,触角遍及大渊与?周边诸侯国。
在?此之前,元氏也不过是?都?城诸多?地下势力之一罢了。
所以元夫人想将?手下势力留给自己的亲女儿?,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她是?她在?这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人,不留给她,难道还要留给元氏那?群蠢货不成?
元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虽然他们是?群蠢货,有时候还是?会带来些麻烦,一切还需徐徐图之。
玉琢喂着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道:“他们说得都?有些道理。”
“不过,”她陡然转了话锋,“阿娘,我想要这幅卷轴。”
玉琢并未认出姬瑶和谢寒衣,但能给元善泉添添堵的事,她并不介意?顺手为之。
经?三年历练,她当然不会再像初离招摇山时那?般不谙世事,元善泉及元氏族老几次三番算计于她,玉琢就是?只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为玉琢这句话, 元善泉脸色骤变,显然被气得不轻。
玉琢开了口,元夫人会怎么做不言而喻, 她温声道:“既然琢儿想要, 那留下便?是。”
知雨忍不住皱起眉, 不过这也?不是最坏的结果。虽然她对玉琢不怎么了解,但卷轴为玉琢所得?, 总比落在元善泉手上要好得多。至少姬瑶和谢寒衣,与玉琢之间尚无直接冲突, 元善泉却是一定会报复他们的。
“母亲——”听?了元夫人这句话,元善泉忍不住开口, 语调微微拔高, 一张肥腻的脸难看得更是没法入眼。
元夫人面上笑?意不改, 只淡淡问了一句:“你对我?的决定,可是有什么不满?”
她的语气堪称平静,元善泉心头却不由被?一股莫名的恐惧攫取,他不甘地低下头, 避开元夫人的目光, 咬牙回道:“儿子?不敢。”
元夫人只是个武者, 于武道说不上有什么太深造诣,论及实?力, 如今的元善泉其实?在她之上。
但他并没有胆量违抗她。
能成?为天启城地下势力之首, 又长久地坐稳这个位置, 元夫人手段自不必多言,元善泉与一众元氏族人, 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低头做人。
元夫人抬手要取过那幅泛黄卷轴,只是指尖还未碰到, 卷轴便?再度泛起灵光。随着刺目灵光闪过,被?卷轴卷入的姬瑶,谢寒衣及兽耳少女骤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东君残魂消散,维持周天星辰图的力量便?也?随之散尽,将他们强行送离。
大约是因为他们出现得?太过突然,厅中众人与之目光相对,气氛有一瞬凝滞。
“将他们给我?抓住!”还是与姬瑶和谢寒衣结下了仇的元善泉最快反应过来,厉声向?身旁护卫下令。
偏偏此时,玉琢却道:“拦住他们!”
元善泉鼻子?都快气歪了:“你什么意思——”
这次,玉琢倒不是全为了给他添堵,她认出了谢寒衣。
谢寒衣此时还在融合东君残魂所予的那缕诸子?心火,体内力量激荡,尚还未清醒过来,用作?掩饰的术法自然也?失了效。
玉琢看?清他的脸时,尚还有些不敢相信,谢师兄?
谢师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日在不思归中,她曾见过谢寒衣,还曾与他及叶望秋同行一段。
未等玉琢想清楚,元善泉便?已命人动手,她自是也?下令身边护卫阻止。
于是姬瑶什么也?还没做,九州斗场的护卫倒是先内讧了起来。
元夫人等人虽知蓬莱道子?之名,却未曾见过谢寒衣,也?就不曾辨出他身份,更不说姬瑶。对于七境以上的修士,若非自己?愿意,旁人轻易无法留存其影像传播。
余光看?了一眼谢寒衣,姬瑶抬起手,那卷泛黄卷轴向?她飞来,落在她掌心。
见此,元夫人神色微微一暗,看?向?她道:“阁下当知,此为我?九州斗场之物。”
有人有求于九州斗场管事,便?费尽心思搜罗来一众灵物,不过献礼的人也?不知这卷破旧卷轴原是一件重宝,只将其当做搭头奉上。
不想被?兽耳少女看?中,途中窃了去,因九州斗场禁绝灵力,露了踪迹,被?一众护卫追赶。
所以元夫人说这是九州斗场之物,也?不算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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