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by不问参商
不问参商  发于:2024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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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喘了口气,语速飞快道:“褚大被?九州斗场的?人?抓去了!”

在听到九州斗场之时, 知雨眼底分明有暗光闪过。
九州斗场便如?其名?,豢养无数斗奴,是供人比斗赌战之地, 其中总是伴随无数血腥与厮杀。
青年心中焦灼, 并未察觉她神情中的些微变化?, 将方才情形如?数讲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褚大正带着我们和人讨价还价, 九州斗场的打手突然就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就将人绑了, 连句解释的话也没留下!”
来人并未掩饰身份,修为都在四境闻道之上, 以他们的境界根本不是对手,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褚秦被绑走。
随后跟着褚秦出去的两名?散修, 一人前去九州斗场打探,另一人则先?回客舍告知?众人消息。
这只?猎兽队中,除了褚秦,修为在四境以上的便只?有知?雨。即便褚秦在时, 许多时候做主的也是知?雨, 此时青年看向她, 希望她能拿个主意。
周围十余散修则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褚秦何时开罪了九州斗场。他们这等散修, 寻常同九州斗场根本不会有什么?交集, 如?果他们没记错, 褚秦从前也没有去过九州斗场赌斗,不会欠了他们灵玉, 如?何会惹得斗场大动干戈来抓人?
片刻沉默后,知?雨沉声开口:“我先?去九州斗场。”
“那我们也……”
几名?散修不约而同地开口, 同行这么?久,他们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褚秦有事。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知?雨打断:“你们都留下。”
她语速飞快道:“去再多人都没有差别,你们先?在此等我消息。”
他们的实力?,在九州斗场面前实在不值一提,便是都去了恐怕也影响不了什么?。
这些散修清楚知?雨说得不错,他们如?果非要去,可能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拖了知?雨后腿,思及此,便也没有相争,非要跟去不可。
简单向众人交代几句,知?雨并未耽误,当即离了客舍,往九州斗场的方向去。
遇上这样的突发状况,十余散修一时便顾不得姬瑶和谢寒衣,不过两人却将众人议论尽收于?耳中。
谢寒衣看了姬瑶一眼:“阿瑶,去看看如?何?”
毕竟他们之前,也算欠了褚秦一个人情。
姬瑶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还是随着谢寒衣的脚步一道走下客舍。
心中忧急的知?雨并未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两个人,街市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她的身影没入人群,如?同一尾游鱼。
九州斗场位于?天启城西南角,自外看去,楼阁高有数重,如?同环形坞堡,大门像是凶兽张开的巨口,几欲择人而噬。
来往于?斗场的修士与武者作各色打扮,既有出身市井,刀口舔血的游侠,又有衣着锦绣,唤奴携婢的世族子弟。
姬瑶与谢寒衣跟在知?雨身后进入斗场,迈入其中的瞬间?,便觉一股热潮扑面而来,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无数道嘈杂人声骤然响起,令人听不分明内容。
抬头望去,只?见?楼阁中空,以廊桥相连,圆拱斗笼重重叠叠布于?其间?,嘈杂呼声正是自笼中传来。
这些大小不一的牢笼多则设有数万席位,少?也设有千余,自下而上望去,交叠的斗笼颇为壮观。
斗场内墙以厚重砖石砌成,其上镌刻了繁复纹路,一路延伸向上,最终在数十丈高的穹顶处交汇,恍惚间?,似有一只?巨大眼瞳若隐若现,沉默注视着下方。
这一刻,谢寒衣感受到体?内灵力?流动忽然一滞,有莫名?桎梏加诸于?身。
他与姬瑶对视,不必多言便已清楚对方所感。
以二人如?今修为,进入这斗场也感觉灵力?被桎梏,那么?洞虚境之下的修士,在此只?怕无法动用丝毫灵力?。
所以在这九州斗场中,无论修士还是武者,只?能依靠身体?进行比斗。
一处可容数千人的牢笼中,两名?四境体?修纠缠在一处,上半身未着寸缕,脸上都黥了代表奴隶身份的刺青。
此处席位坐满了近八成,此时或坐或站,都紧紧盯着下方交手的斗奴,口中不断发出叫喊声,看到关键处,甚至恨不得亲自上场一战。
也不怪他们如?此紧张,这些人中不少?都押了灵玉在场中斗奴身上,比斗的结果关系着他们能不能大赚一笔。
随着战况愈烈,场中胜负渐分,只?见?一人抓住另一人的头颅,毫不留情地向地面撞去,顿时鲜血四溅,场面堪称血腥。
如?此伤势,便得不死,也是重伤。
围观看客中却因此爆发出高亢喝彩声,其中还混杂着另一部?分人的叫骂。
站在廊桥上,谢寒衣不由?别过了头,并不愿直视这一幕,还下意识抬手遮在了姬瑶双眼前。
侧过头的谢寒衣对上了姬瑶目光,那双眼沉静而冷然。
“人族竟然会喜欢看同类相残。”甚至为此喝彩叫好。
听着姬瑶这句话,谢寒衣面上现出一抹苦笑,他也无法理解。但在这九州之上,又何止一处九州斗场。
谢寒衣不是不知?这世上有许多阴暗面,但今日的确是他第一次直面如?此浓重的恶意。比起战场杀戮,眼前围观叫好的看客更让他觉得不适。
这甚至不是毁去九州斗场便能解决的问题。
正是清楚这一点,谢寒衣心中更觉复杂。
另一边,在进入九州斗场后,知?雨便被斗场婢女领着向廊桥上行去,像是有人早已知?道她会来。
高处牢笼之中,自看台望去,下方地面已经被鲜血浸成暗红。青年身材堪称臃肿,此时坐在桌案后,能明显看出他腹部?堆叠出重重赘肉,那张脸生得堪称喜庆,目光看来时却有种蛰人之感。
在他脚边蹲了十余只?鬣狗,在知?雨进门时齐齐看来,利齿森然,半吐出的舌头流下涎水。
见?了知?雨,青年细长双目眯缝起来,露出个意味莫名?的笑意,慢吞吞地道:“要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知?雨。”
分明是与她早已相识。
知?雨无意与他寒暄,冷硬问道:“褚秦在何处。”
青年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这么?久不见?,你竟然也不问问我如?何,只?关心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听他言语,两人不仅相识,还关系匪浅,但知?雨只?是抿紧了唇,并不接话。
青年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口中犹自道:“血脉高贵的公离氏族女,偏偏要与一群出身低微的散修混在一处,你究竟是图什么?呢?”
距离看台不远的廊桥上,姬瑶与谢寒衣将这句话停在耳中,都觉出些许意外。
如?今的大渊后族,正是公离氏。
倘若知?雨出自公离氏,哪怕只?是旁支血脉,应当也不必如?散修一般辛苦猎兽赚取修行资源。
“我乐意做什么?,与你无关。”知?雨的语气愈发冷冽。
“无关?”青年哼笑一声,“七年前,你我便已经定下婚约,既然迟早是一家?人,你同那群散修混在一处,传出去,折的也是本少?主的颜面!”
他站起身,庞大的身躯几乎抵得上三个知?雨,不免带来浓重的压迫感。
“听说你与那游侠儿关系甚笃,那便不该错过今日这场赌斗才是。”青年细长双眼中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随着他话音落下,下方铁条笼门打开,自一东一西分别进了人来,其中一人正是刚被九州斗场抓来的褚秦,此时他被人一脚踹进比斗台,尚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而将要与他比斗的斗奴身材魁梧,光头黥面,已是武道宗师境的修为,一身煞气不知?是杀了多少?人才形成。
在这样的对手面前,褚秦看上去实在没有什么?胜算。
“元善泉!”知?雨瞬间?变了脸色,直呼青年名?姓,声色俱厉。
虽无血脉之亲,但元善泉与九州斗场如?今背后的主人元夫人一声母亲。
元氏虽非世族,却掌握着天启城中诸多见?不得光的产业,随着那位元夫人继位家?主,势力?越发壮大。
里子有了,便不免想着面子,这世道将人分作三六九等,元氏想抬一抬自己的身份似也无可厚非。为此,元氏上下颇花了一番功夫,送出了不知?多少?灵物,才终于?攀上了大渊后族公离氏。
不过便是砸进许多灵物与资源,也只?为身为元氏少?主的元善泉求得了旁支中血脉已远的公离知?雨,她父母早逝,这一支血脉在公离氏中根本没有多少?话语权。
所以哪怕知?雨不愿意,也无法阻止公离氏应下元氏求亲,好在这场联姻并非立刻便要履行。为表明意愿,知?雨孤身离开公离氏,再未用过其分毫资源,但她心中清楚,一旦公离氏决意履行与元氏的婚约,她便不可能逃得过。
但至少?在联姻履行前,她能得几载自由?。
何止知?雨对这场联姻不满,一向傲慢且自视甚高的元善泉也更想与公离氏主支族女结亲,在他眼中,她们的身份才足够高贵。
只?是元氏这样的庶族,能攀上公离氏已是不易,如?何能得其主支族女下嫁。
本就心存不忿,在知?雨隐瞒身份与散修同行后,元善泉更觉她自降身份,简直是在打自己的脸。
加之天子要行封禅之礼,元氏费尽心思得了个席位,这样的场合,元氏族老有意令元善泉携知?雨出席。
以元氏耳目,褚秦等人刚到天启城,元善泉便已得到了消息,当即便派人绑来褚秦,令知?雨不得不主动前来见?他。
元善泉谈不上喜欢知?雨,却将她视作自己的所有物,并不乐见?其他男子与她关系亲近,今日对褚秦所为,也是有意给知?雨一个威慑。

第一百七十九章
斗笼之中, 褚秦踉跄两?步站稳身形,尚还有些不明所以。在被抓来的一路,他已经反复回忆过, 但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自己是如何?得罪了九州斗场这样的存在。
无?论他如何?旁敲侧击, 将他绑来的打手也没有多说半个字的意思, 只在得了命令后,将他一脚踹进斗笼。
看着四周坐了满满当当的看客, 褚秦心中升起不妙预感,不是吧……
就在他还在原地发愣时, 场中另一个人已经动了,在这比斗台上, 显然不会讲究什么礼让风度。不等他回过神, 光头壮汉长啸一声, 已然冲撞而来,如同凶猛虎兕。
褚秦闻声抬头,看着这一幕,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光头壮汉瞬息已经到了他面?前, 右手携着凌厉拳风砸了下?来, 褚秦瞪大了眼, 随即连滚带爬,总算是险险躲开了这一拳。
一击未成, 下?一道攻势便随之落了下?来, 褚秦在地上滚了一圈, 爬起身来调头就跑,压根不打算和?光头斗奴正面?打上一场。
他好歹是闻道境修士, 就算并非体修,没有花太多功夫在炼体上, 但身体强度也不是假的,至少如今要逃命是勉强够了。
于是斗笼中便形成了一追一逃的场面?,看起来颇有几分滑稽。
周围看客本是冲着在九州斗场从无?败绩的光头斗奴而来,想看一场血肉横飞的比斗,却没想到作为他对手的褚秦竟然只顾着拼命逃窜。
场中不由?为之一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嘘声。
“上啊!”
“好歹也是四境修士,既然上了比斗台,就该正面?迎战才是!”
“是啊,躲什么,还是不是男人?!”
他们?花了灵玉,可不是来看这一追一逃的滑稽戏。
褚秦并不在意旁人言语,更不觉得自己一味躲藏有什么丢人。
笑话,他一个长于用箭的修士,同武道宗师近身而战,这是有多想不开啊。
不过他心中也知道一味逃跑解决不了问题,毕竟无?论怎么逃,他都?还在斗笼之中。难道真的要败退身后武道宗师境的斗奴才能脱身?
褚秦额上冒出?冷汗,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成功的几率未免有点低。
知雨神色终于不复来时从容,元善泉的手按在她肩上,她试图挣脱,却被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元善泉面?上带着森然笑意,他不能动出?身公离氏的知雨,却可以拿出?身低微的褚秦一解心头恶气。
就在褚秦狼狈逃窜时,上方,谢寒衣不打算再坐视,他向姬瑶点了点头,踏过廊桥阑干,飞身向下?落去?,一时引来了不少目光。
因九州斗场中存有的禁制,他无?意强行动用灵力。落在斗笼中高悬的幔帐上,手中短匕翻转,裂帛之声响起,反手让幔帐在臂上缠了几圈,谢寒衣借势向下?而去?,袍袖翻卷,有谪仙之姿。
四周响起嘈杂议论声,竟有人敢在九州斗场中捣乱,难道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么?
掌握天?启城中无?数见不得光的产业,九州斗场的主人显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即便大渊世族子弟,也不敢在此放肆。
谢寒衣并未在意哗然议论声,抬手将撕裂开的幔帐扔出?,卷住了褚秦腰腹,将他整个人从地面?提了起来,正好避开来势凛然的拳脚。
幔帐挂在廊桥上,褚秦落地后打了个趔趄才稳住身形,他转头看着谢寒衣,迟疑道:“谢兄,你……”
就算他再迟钝,此时也猜到谢寒衣绝非什么身无?灵力的凡人。
知雨也认出?了谢寒衣和?姬瑶,她有些怔然,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失了对手的光头斗奴脸色难看,褚秦滑不留手,他出?手屡屡落空已然很是不悦,此时竟还有人闯入斗笼打断比斗。
周围坐席上只听得一片哗然声,竟然有人敢破坏九州斗场的比斗?!
元善泉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眼前情形显然在他预料之外。
敢坏自己的谋划,真是不知死?活!
肥厚的手掌在空中一挥,身后或坐或蹲的鬣狗得到信号,纷纷立起身来,眼中闪着森然凶光。
随着元善泉示意,十余条鬣狗兴奋地从看台上冲了出?去?,半数扑向谢寒衣与褚秦,半数则扑向了方才与谢寒衣站在一处的姬瑶。
皮毛棕褐的鬣狗自正面?扑来,凶相毕露,大张开的血口中,腥臭之气扑面?而来。利爪挥下?,似乎轻易能将姬瑶撕碎。
姬瑶没有动,她站在原地,神情冷淡如初,裙袂被不知自何?处而来的风扬起一角。
怎么看,她都?不可能是凶恶鬣狗的对手。
但下?一刻,少女看似纤弱无?力的手已经扣住了鬣狗颈部,姬瑶面?无?表情地抬起手,鬣狗四爪腾空,无?力地挣扎着,引来周围一阵低低惊呼。
随手扭断鬣狗脖颈,姬瑶落在廊桥阑干上,向她冲刺而来的几只鬣狗未能及时收住去?势,撞破阑干,从高处跌了下?去?。
姬瑶冷眼看向斗笼看台,在对上她目光之时,元善泉心中一突,竟不受控制地生出?几分惧意来。
意识到自己竟为一个不知来历的少女所威慑,他顿时生出?难言恼怒,怒声向身旁扈从道:“给我?将她拿下?!”
话音还未落下?,姬瑶已经纵身跳下?廊桥,目标明确。
大约九州斗场算是自己的地盘,元善泉带在身边的扈从也不过十余人,其中多是武者,境界最?高的便是一名化神后期,在姬瑶面?前根本非一合之敌。
斗场中无?法动用灵力,但即便不动用灵力,他们?也不可能是姬瑶的对手。
见此情形,元善泉的神情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收回按在知雨肩上的手,飞身向姬瑶逼近,肥壮的身躯竟并不显得笨重。
身为元家少主,在族中大量资源倾斜下?,元善泉早已入五境化神,不过因为身份之故,他并不喜欢亲自动手。
姬瑶侧身躲过向她撞来的庞大身躯,随手扯过身旁幔帐扔了出?去?,元善泉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布帛抽得原地转了起来,活像只陀螺。
幔帐在他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元善泉最?后被裹得严严实实,晕头转向地扑在了地上。
抬头看向姬瑶,元善泉的目光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敢在九州斗场中放肆,你们?是不想活了么?!”
他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姬瑶神色未有变化,抬脚将他踢了出?去?。
随着身体下?坠,元善泉口中不由?发出?惊恐叫声,幔帐另一端绕住看台亭柱,几息之后,他终于止住落势,被悬在空中,与斗场大厅地面?相隔足有十数丈。
以他的修为,就算从这里摔下?去?也死?不了,但感受到周围无?数混杂着诧异与戏谑的视线,元善泉一张脸涨得通红,羞愤欲死?。
在九州斗场中,认识他的人着实不在少数。
知雨眼看着这一幕,不由?失语刹那。显然,姬瑶也不是什么身无?灵力的凡人,他们?究竟是何?来历?
她暂时挥去?脑海中浮起疑问,现在并非深究这些的时候。
“九州斗场的主人是元夫人,你们?快走!”知雨急急开口,她虽然出?身公离氏,却并未掌握实权,实在没有把握在元夫人面?前保住姬瑶等人。
趁着斗场护卫还未赶来,他们?尽快离去?才是上策,否则就没有那么容易能脱身了。
正说话间,前方廊桥忽然响起急促脚步声,只见众多九州斗场所属的护卫浩浩荡荡向此处而来。
他们?的反应未免太快了!知雨面?上现出?急色,不过在看清远处情形后,她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好像有些偏差。
这些护卫并非是冲着姬瑶和?谢寒衣而来,他们?正追着个顶着双兽耳的少女。
今日九州斗场中的热闹,竟然不止一桩。
来往于廊桥上的修士与武者侧身避开九州斗场的护卫,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相反都?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敢偷九州斗场的东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护卫中有人高声喝骂,“奎爷下?令,绝不能让她逃出?去?!”
在众多护卫的围追堵截下?,兽耳少女脸上也不见多少慌乱之色,嘴边甚至还勾起几许轻松笑意,她自廊桥上翻落,身姿轻灵。
前来解救元善泉的人与追捕兽耳少女的护卫撞在一处,场面?顿时变得更加混乱。
“还挺热闹的嘛。”兽耳少女轻身落下?时,看着挂在空中的元善泉,忍不住挑了挑眉。
她的目光掠过姬瑶,又看向谢寒衣,脚下?借力,继续下?落,径直往九州斗场外去?。
将追兵都?甩在身后,兽耳少女面?上笑容中多了几分得意,她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到不了手的。
只是在落地之前,被她放在腰间的那卷古朴卷轴忽地亮起了朦胧灵光,随即浮上高空,徐缓展开,其上竟是一片空白,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见卷轴突然展开,少女脸上不由?现出?错愕之色,显然她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斗场中无?数目光都?汇聚在空中卷轴上,颇有些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就在此时,谢寒衣的身体忽地浮了起来,不受控制地向展开的卷轴而去?。
姬瑶皱起眉,将手边撕裂的幔帐扔出?,卷住谢寒衣右手,想将他拉回。但卷轴对谢寒衣的吸引却比姬瑶预料中更甚,不过瞬息,他的身体便已经没入卷轴。
姬瑶未作多想,借着幔帐飞身,裙袂婆娑,也消失在卷轴之中。
兽耳少女发出?一声郁闷的低呼,她咬了咬牙,还是选择回身扑向卷轴,与谢寒衣和?姬瑶一同落入纸面?中。

第一百八十章
在兽耳少?女扑入画卷中?后, 那卷泛黄卷轴似乎到了所能负担的极限,朦胧灵光霎时黯淡下来,卷轴再度合上, 从高空落了下去?。
混乱中?, 赶来的护卫将元善泉自廊桥下捞了上来, 七手八脚地为他解开缠在身周的幔帐。元善泉站稳身形,一张脸气?得发青, 他咬牙道:“将那张卷轴给我取来!”
九州斗场内的禁制禁绝了任何人在其中?动用灵力,即便?其为元家所控, 身为元氏少?主的元善泉也不能成为例外。
元善泉很清楚斗场禁制的强大,所以?在如此前提下, 那卷泛黄卷轴还能作用, 显然是一件重?宝, 不能错过?。
何况如今谢寒衣与姬瑶都没入卷轴,元善泉在姬瑶手中?丢了这么大的脸,心头正是怒火中?烧,一时间已经想出无数种方法炮制两人解恨。
所以?这张卷轴, 他自然是要?拿到手的。
身旁护卫依令而行, 正当他要?躬身自地面捡起卷轴时, 一头毛驴探出头来,先他一步将卷轴衔住。
对?上护卫目光, 毛驴脸上似乎显出了几分得意, 尾巴一甩, 踢踢踏踏地往回走了去?,献宝一般向?少?女昂头。
而远远见?了她, 元善泉眼底现出几分不加掩饰的嫌恶之色,似乎早已与之相识, 颇有些不对?付。
他口气?不善地对?少?女道:“将卷轴交出来!”
少?女随手拿过?卷轴,扫了一眼,未曾看出什么异处,不过?也不打算遂了元善泉的意,对?于他近乎命令的话语,只挑了挑眉:“这是你的东西么?”
“这是九州斗场之物——”元善泉沉声道,随着他眼神示意,麾下一众护卫逐渐将少?女围住,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动手强抢。
面对?众多围将上来的护卫,少?女脸上不曾有多少?畏惧之色,她摸了摸毛驴,不疾不徐道:“这九州斗场,何时为你所有了?”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令元善泉更是不爽,元家的东西,不是他的,难道还能是她这个外人的么?!
正想说什么,却?见?少?女背后有人行来。
当来人现身之际,原本嘈杂混乱的九州斗场忽然安静下来,无论斗场中?境界不一的护卫,还是自外而来的修士与武者,都整肃了神色,随后郑重?躬身拜下,口中?呼道:“夫人。”
来的人,正是元氏如今的家主,九州斗场的实际控制者,元夫人。
茫茫云雾中?,谢寒衣的身体不断下坠,灵力与神识在这方空间中?都失了作用,云雾又遮蔽了视线让人难以?看清周围情形。
不知过?了多久,谢寒衣终于看见?了下方起伏山峦,他控制着身形安然落地,还未来得及查看周围情形,便?听见?上空有风声传来。
抬头看见?自云雾中?坠下的姬瑶时,谢寒衣不免有一瞬怔愣,他心中?骤然涌起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来不及想太多,眼见?姬瑶将要?落下,谢寒衣快步向?前,伸手稳稳将姬瑶接住。
目光相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四周静默,朦胧气?氛涌动蔓延,不为人知的情愫在暗中?疯长。
许久,谢寒衣动了动喉头,最后却?只是轻声道:“阿瑶,这幅卷轴不知有何玄妙,你不必随我涉险的。”
如今他尚且不知,自己为何会为那幅卷轴吸引。
在这卷轴中?,他体内灵力被完全压制,情况其实颇为不妙
姬瑶淡淡哦了一声,避开了谢寒衣的目光。
如今回过?神来,她也觉得自己方才行事堪称轻率,失了一贯有之的冷静。姬瑶垂眸,掩去?眼底沉思?。
周围再次沉默下来,两人间气?氛暗涌,也是在这时,少?女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高处传来,打破了这片暧昧氛围。
救命啊,好高啊!兽耳少?女双眼憋着泡泪,头顶雪白兽耳也被吓得耷拉了下来,看起来颇为可怜。
看着她向?自己所在的位置砸落,谢寒衣沉默一瞬,随即抱着姬瑶向?后退了一步。于是兽耳少?女便?五体投地,脸朝下地砸在两人身前。
还有没有人性啊……
兽耳少?女艰难地抬起脸看向?两人,目光带着几分控诉,就不能帮忙搭把手吗?
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周围云雾涌动,随着雾气?散开,眼前景象忽然变得开阔起来。
一声高昂的啸鸣响起,鹰隼自空中?划过?,张开的翅翼几有遮天蔽日之态,在天光下泛着灿金光芒。
“这是金翅大鹏……”兽耳少?女爬起身,有些出神地望着鹰隼,口中?喃喃道。
但早在截天一战之时,金翅大鹏便?已经灭绝了。
不止金翅大鹏,高空中?来往的妖族分明有不少?已在截天之战中?血脉断绝,不复传承,如今却?都现于人前。
而除了这些能叫她辨出种族的大妖外,云中?更有无数面目狰狞,形态各异的翼族来往,翅羽掀起的狂风随时都能形成一场风暴。
强如金翅大鹏,在这些翼族面前也只能沦为猎物,灿金内丹被掏出,他发出声悲鸣后向?下坠落,伤口处大量血液喷溅,像是下了一场血雨。
怎么会……
兽耳少?女面色多了几分苍白:“这些是什么?”
姬瑶已经自谢寒衣怀中?落地,看着这一幕,只是平静开口:“魔族。”
能将大妖金翅大鹏轻易诛杀的,正是自九幽极秽之地而生的魔族。
神魔力量天授,不过?两种力量恰好截然相反。与神族不同,魔族不修功法,只需不断吸收煞气?便?可提升实力,也是因?此,魔族的出身决定了他们实力的上限,高阶魔族天生对?低阶魔族具有来自血脉的压制,令其难以?违抗。
不过?即便?是最低阶的魔族,也拥有人族与妖族经无数苦修也未必能得到的实力。
魔族?兽耳少?女怔然地看向?姬瑶,久久不能回神。
自截天一战后,神魔两族便?于十四州中?绝迹,那这里?是……
谢寒衣神情显出几分严肃,他感受着自高处吹来的风,开口道:“这应该是千年前,截天一战还未发生时的旧事。”
他们眼前所见?一切,并非真实,只是旧时遗留下的残像罢了。
姬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河山中?有擎天巨树连通天地,百仞无枝,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注一)。
那是建木。
千年之前,建木连通天地,上至神族所居九霄之处,下至魔族所居九幽一地。人族先民经建木往九霄,向?神族求得修行功法,此后方摆脱蒙昧,引气?入体,得升仙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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