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by不问参商
不问参商  发于:2024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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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望秋满脸无语地看?着傅集。
傅集耸了耸肩:“至少方才那句,不算谎话。”
他自?己?想得太多,便与他没有?关系了。
傅集所做一切,从来?只是为了自?己?,一开始只是为了活下去,后来?便是为了活得更好。
所以当日,他会为了长孙静一句话,拖着断腿,撑住一口气?,一路爬到长孙氏府门前,终于做了长孙氏的奴仆。
后来?,也?是为了向长孙静表忠心?,他不惜屠了与其为敌的御史大夫满门,乃至如今,他选择倒戈宿昀,无一不是为了活得更好。
虽然给长孙静做狗也?算风光,但狗做得久了,总归还是有?些厌烦了。
叶望秋当真不知该如何?评价傅集,这是他从前十多年中都未曾见过的一种人。
“真不知道商君为何?还要重用你?。”叶望秋嘟囔了一句。
傅集负手而立,站在?石阶向下望去,他含笑道:“若没有?我?这等奸佞小人,如何?显得出所谓光风霁月的君子来?。”
他从不讳言这一点。
有?的时?候,他这样的人,于君王而言更有?用。
说话间?,姚静深从殿中行来?,见牧元霜也?在?,不免有?些意外,抬手向她一礼:“不知牧帅前来?钦天?,是为何?事?”
身为赤霄军统帅,牧元霜此番奉王命回援玉京,不日便需赶回边境,留在?都城这些时?日,她也?事务繁忙,不想今日竟有?空来?了钦天?学?宫。
“听闻钦天?学?宫有?意立兵道,牧氏旧日藏有?数卷兵书,留在?我?手中也?无用,今日便都带来?了。”牧元霜淡淡道,“恰好滁虞山事毕,年节将至,玄石军在?山中行猎,将离托我?送来?几头鹿。”
“那便多谢牧帅了,还请入内,饮一杯薄茶。”姚静深抬手将牧元霜请入殿中,不必他开口,傅集已经十分主动地跟了上去。
直到午后,牧元霜与傅集才先后离去。
这是旧年最后一日,在?学?宫诸多事务安排妥当后,姚静深便令钦天?学?宫众多仆婢休沐,又重重给了赏赐,赢得一片谢恩声。有?楚原君留下的灵物,钦天?学?宫自?是不会缺钱的。
今夜便是除夕,虽然前不久才经历了一场大变,但好在?事态控制得及时?,未曾波及诸多黔首百姓,玉京如今已然恢复了往日热闹。
夜色渐渐变得浓稠,城池中一片灯火通明,就算玄商地处偏远,国中算得穷困,作为都城的玉京还是颇有?几分繁盛景象的,无数黔首携家带口出游,热闹非凡。
众多仆婢都各自?归家,或去了集上,钦天?学?宫中便只剩下姚静深几人,一时?竟有?几分冷清。
细碎雪花飘落,廊下架起炙炉,白日牧元霜亲自?送来?的鹿肉已经被处置好了,只用放上烤便是。
几坛灵酒放在?桌案旁,既逢年节,姚静深便也?容众人放肆一二。
姬瑶几次烤焦的肉片最后都进了谢寒衣的肚子,不过为了自?己?的胃着想,在?姬瑶过了过瘾后,他接手了烤肉的事儿,让她安心?喝酒就好。
吃了些鹿肉,又喝了酒,叶望秋兴奋地窜了出去,在?雪地中撒起了欢。宿子歇和桓少白也?陪他一起胡闹,三人扒拉着雪,打起了雪仗。
“师兄,看?招!”
谢寒衣闻言回过头,雪球正好从他耳边错过,砸在?了似睡非睡的姬瑶肩头。
叶望秋动作一顿,对上姬瑶面无表情投来?的目光,心?中暗道糟糕,抱头鼠窜道:“阿瑶,我?错了!”
姬瑶站起身来?,指尖微动,地面积雪顿时?团成十数个雪球,向叶望秋追了去。
战团扩大,不仅姬瑶和谢寒衣,妙嘉和陈云起也?随之加入,姚静深见众人闹成一团,坐在?竹椅上,笑着摇了摇头。
正在?他低头喝酒之际,一团雪球不偏不倚砸在?了他脸上。
姚静深放下酒,皮笑肉不笑地站起身来?,用雪球埋了敢挑衅老师的宿子歇。
一场恶战后,谢寒衣拉着姬瑶倒在?雪地中,细雪飘落在?眼睫上,少年转头看?着她,目光相对,姬瑶脸上还有?未散去的浅淡笑意,四周似乎倏忽安静下来?,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叶望秋等人的笑闹声隐隐传来?,便在?这一刻,有?沉重铜钟声自?商王宫的方向传来?,绚烂烟火骤然盛放,照亮了漆黑夜空。
“看?,有?烟火!”叶望秋抬头道。
辞旧迎新,在?这场盛大的烟火中,颇多风雨的天?元四十七年终于走到了尽头。
“阿瑶,新的一年到了。”谢寒衣抬手为姬瑶拂去发上飘落雪花,温声道。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
姬瑶看?着他,在?漫天?烟火中,嘴边缓缓勾起更深弧度,笑意纯粹。
谢寒衣失神一瞬,看?着她,也?不由笑了起来?。
天?元四十七年冬,玄商骁武卫统帅长孙静起兵谋逆,为瑶山君戮于玉京城外平业原。
次年春,原钦天?宗弟子姚静深于玄商玉京城立钦天?学?宫,玄商境内,无数修士慕瑶山君之名而往。
同年,蓬莱李玄惑入大渊境内。
天?元四十八年三月,上虞国君闻人骁病逝,膝下四女闻人明襄继任国君,任淮都桓氏家主为国相。
两月后,其兄闻人符离起兵作乱,未果,横死宫墙之内。是时?,上虞国师诸明闭关不出日久。
天?元四十九年秋,上虞国师诸明堪破虚妄,破无相境。
天?元五十年夏,妖族王女前往大渊帝都天?启城,修两族之好。
十月,大渊轩辕氏天?子诏令九州诸侯前往天?启城朝贡。

九州东陆, 玄商。
不过方入冬,北地境内已经开始飘起小?雪,呼吸之间能感受到那股弥散开的寒意。
这里是玄商北地的一处城池, 将至年末, 诸多黔首在城中?来往, 虽然面有疲色,眼底却现出光彩。
近两年间?, 玄商境内风调雨顺,各地几乎未再遭遇过不可测的天灾。秋日丰收, 在交上税赋后也有不少富余,这便?预示着玄商黔首能有个好过的冬日。对于寻常百姓而言, 这便?是再要紧不过的事。
高楼之上, 正有几名散修临窗而坐, 其中?有妙龄女子?,也有作游侠打扮的青年,还有须发皆白的耄耋老者。
从雕花木窗向外望去,可以看?见三千里雪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
老者感受着空中?带着寒意的灵气, 喃喃道:“比起从前, 玄商境内灵气似乎浓郁了?许多。”
他出身玄商, 但数年前便?为修行离开这里,多年未归。
“这两年间?, 玄商未受天灾影响, 或许是因此, 境内灵气有了?复苏的迹象。”一旁青年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下方行人?来往, 其中?除了?寻常黔首,还有许多气息内敛, 身怀灵力?的修士。
“这些修士,应该都是要去钦天学宫的。”
此处是前往玄商都城玉京的必经之地。
“自从钦天学宫的名声传开后,入商的修士便?络绎不绝,如今看?来,竟已有了?更胜过上虞千秋学宫之势。”老者感叹了?一声,其实在座散修,也都是为钦天学宫而来。
青年点头道:“当年钦天学宫初开之时,还有许多人?因玄商地处偏僻,钦天宗又?声名不显,对其瞧之不起,现在却是挤破了?头想入其门墙。”
“只钦天宗愿将所?藏书简向天下修士开放,即便?我等散修也可前往借阅,已经胜过千秋学宫无数。”
“不过正是因为这一点,招致了?九州许多仙门不满,当日还曾联合前往钦天学宫,要令姚祭酒改了?这条规矩,可惜在瑶山君面前,连钦天学宫的门都没能踏进一步就灰溜溜地打道回府了?。”
“仿佛那时,她便?已经突破七境洞虚,如此修行进境未免太过可怕。她入上虞淮都时,似乎只二境修为吧?”
“只看?她在阵法上的造诣,实在不像只有十余的少年人?,她既然不是陈稚,又?会是谁?难道是什么大能修为境界跌落,只能重修?”
若是如此,便?能解释姬瑶的修为为何能晋升得这样快了?。
“以她所?表现的实力?,大约是什么隐世仙门精心栽培的继承人?吧?不过她当日因何要冒淮都陈氏女之名?”
“是啊,她在阵法上的造诣实在惊人?。钦天学宫外设论道台,这几年间?,有不少阵修大能或慕其名,或心存不服,前往与其论道,无不败退,而后甘心尊其为长,持后辈礼相待。”
“其实她是何来历,又?有什么关系?正是有这位瑶山君,我辈阵修才能触及如此精深的义理。”说话?的女子?显然是阵修,言语间?对姬瑶颇有感激之意。
这话?说得很有几分道理,周围散修纷纷点头。
“除了?阵道外,瑶山君在兵法之术上竟也展露出了?不少天赋,领兵第?一战,便?以少胜多,败退玄商骁武卫,将骁武卫统帅长孙静戮于平业原,如此战绩,实在可怕。”
“好在除此战外,她未有替玄商领兵之意,倒是有不少兵法大家亲往玄商,与之推衍论道。”
说到这里,有人?笑道:“也不知如今上虞有没有后悔,若非淮都之变,瑶山君原可为上虞所?用。当日上虞东境七郡遇水患,也是瑶山君出手,方才消弭祸事。”
“所?以上虞前任国君的气量实在太过狭小?,因瑶山君在国中?声名太盛便?生杀意,要以莫须有的缘由将她诛杀,为此不惜动用气运之力?,以致反噬自身,缠绵病榻数月还是不甘而终。”
“反观玄商,在瑶山君入商后,却有日渐兴盛之势,可见一国君王,还是需有容人?之量。”
随口议论几句,众人?将面前暖身的灵酒饮尽,先后站起身来:“暂歇上半日,我等也该启程了?,早些到钦天学宫,便?能多听上几场讲道。”
“听闻蓬莱谢道子?也在钦天学宫中?,不知此番能否得闻他释道家经典。”
几名散修结伴向楼下走去,相邻处的桌案旁,少年脸上噙着淡笑,斟了?盏灵茶递给面前年纪分明比他小?些的少女。
两人?面目寻常得没有什么记忆点,若是仔细看?去,只觉其上像是笼着朦胧迷雾,怎么也看?不分明,更不说记住这两张脸。
“他们只怕要失望了?。”少年温声开口。
少女接过灵茶,轻抿一口,不置可否。
玉京,商王宫中?。
姚静深到的时候,宿昀正坐在亭中?赏雪,身旁火炉上煮着茶,热气氤氲而起,如同云雾。火炉架起的铁网上烤了?几个柑橘,淡淡甜香弥散开来,气氛静谧而安然。
不过短短三年时间?,宿昀鬓发?中?已经多了?几缕斑白之色,厚重裘衣披在肩上,身上隐隐透出几分暮色,但他的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
解决了?长孙静这个心腹大患,玄商这几年未曾受天灾袭扰,宿昀过得很是顺心遂意。
不过从前身体的耗损难以再挽回,在没了?一国气运护持后,宿昀衰老的速度更是快了?许多。但对于整个玄商而言,这是值得的。
见姚静深前来,不等他躬身行礼,宿昀便?示意他不必多礼,熟稔地招呼姚静深上前坐下,顺手拿了?个柑橘给他。
姚静深掀袍坐下,宿昀拢着袖子?,像是闲话?家常一般道:“姚先生应该也听说了?自大渊传来的诏令吧。”
姚静深闻言微微颔首,即便?他身在钦天学宫之中?,甚少过问朝堂之事,也听说了?此事。
大渊天子?命龙渊阁诏令九州诸侯,命其今冬前往天启城朝贡觐见。
诸侯朝见天子?本是旧例,不过九州疆域辽阔,诸侯要自封地前往大渊往往需要不短时日,舟车劳顿,为此多以国中?事务繁忙为由,安排臣下代?为前往。
但这一次,大渊天子?明令,要九州诸侯亲至。
这是大渊天子?轩辕旻(音同民)登位的第?五十年,他有意祭天行封禅之礼,作为轩辕氏之臣,诸侯理应亲自前往观礼。
就连一向不问世事的昆仑州诸多仙门大派,包括蓬莱,瀛州,方寸山等地,都受到了?轩辕氏邀请。
“不知为何,寡人?从这卷诏令中?觉出了?些风雷。”宿昀望着空中?飘落的雪花,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意味不明的深意。
轩辕旻痴迷天象,登上天子?位后也不改其心,是以大权旁落,大渊朝堂之上颇多纷争,局势错综复杂。
对此,姚静深只是笑了?笑,手中?不疾不徐地剥开烤得微微发?烫的柑橘,并未评价什么。
宿昀也不在意他的沉默,继续道:“天子?有命,我等身为臣下,自不能违逆。不知此番前往大渊,姚先生可有意同往?”
他说着,含笑望向姚静深,眸中?另有深意。
大渊天子?掌有帝玺,帝玺镇压九州,集天下气运供养轩辕氏。若为天子?褫夺敕封,天下便?可群起而攻之,是以九州诸侯绝不敢将轩辕氏天子?的诏令视若无物。
姚静深心知,宿昀问的其实不是自己,而是姬瑶。
这三年间?,姬瑶居于钦天学宫之内,少有现身外界,因此对于她的修为进境,外人?实在所?知不多。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三年时间?,她能自天命突破至洞虚便?已是难得。加之后来已经没有人?会不知天高地厚到钦天学宫寻衅,于是许久没有人?见过姬瑶出手,因此对她如今境界与实力?都不算清楚。
与她一般,谢寒衣行事也极为低调,即便?是行走于钦天学宫中?,也有意收敛气息,就算是学宫弟子?,对他的修为也知之不详。
不过宿昀身为玄商国君,对此了?解当然比常人?更多几分,不论是姬瑶还是谢寒衣,如今修为都已不止七境。
若是姬瑶肯同去,自己身边便?多了?个高境大能,进入大渊境内便?能更多几分安全。
宿昀对姬瑶前去大渊也颇有把握。
三年前的事尤在眼前,他如今对姬瑶的性情?也算有几分了?解,那个算计了?她的人?便?在大渊,借此机会,不正好可以一了?仇怨。
而姬瑶去了?,谢寒衣想必也会随行,自己便?能更多一重安全。
当玄商三千里雪山中?的秘密被揭开后,轩辕氏与宿氏之间?便?已不存恩义,宿昀当然要多打算几分。
他的算盘打得很响,可惜——
“阿瑶和小?谢已经动身前往大渊了?。”面对宿昀期待的目光,姚静深只轻描淡写地道。
“什么?!”宿昀不由瞪大了?眼,这事儿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姚静深不觉得这有什么,姬瑶和谢寒衣又?未曾在玄商供职,只在钦天学宫中?挂了?个客卿的虚衔,二人?去向有什么必要向宿昀通报。
这话?也不错,自己还真管不了?他们,宿昀悻悻地从姚静深手里抢了?一半柑橘,扔进嘴里,下一刻便?被酸得皱紧了?一张脸。
这是打哪儿贡上的柑橘,怎么会这么酸?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宿昀强咽下柑橘,问道。
凭他神色,已经足以看?出这柑橘味道如何,于是姚静深含笑将手中?剩下的柑橘放上桌案,并不打算亲自尝尝味道如何:“两日前,如今,大约已经离开玄商境内了?。”
姬瑶此行前往大渊,自是为寻姬明殊算账。

大渊北境, 时至冬日,重重积雪覆盖,放眼望去只见一片冰雪之景。
冰原之上?荒无人?烟, 即便身有修为?也很难抵御寒意侵袭。
冰原尽头, 寒冰融化?, 前方是无尽海水,两者交界之处碎冰浮动, 谢寒衣跳上?冰原,向后伸出?手。
站在碎冰上的姬瑶撑着他的手跳下, 裘衣雪白,像是要与茫茫天地?融为?一体。
相比三年前, 谢寒衣的?身量又高了不少, 已经有了几分青年模样, 不过眉目间少年气犹存。但时光在姬瑶身上?却好像停滞了,她同当年与谢寒衣初见之时没?有任何分别,少女身形纤弱,如今的?谢寒衣已经能将完全笼在怀中。
两人?抬步向前, 身形闪动, 眨眼便出?现数百丈外。
不过冰原荒芜, 实?在有些难以分辨方向,何况谢寒衣也是第一次来。他暂时停了脚步, 手中将大渊舆图展开, 分辨着?天启城在何处。
此时, 姬瑶与谢寒衣身上?气息都被?压制得几近于无,看上?去就?如两个毫无修为?的?凡人?。
风声?凛冽, 远远传来一丝血腥气,谢寒衣若有所感地?转过头, 只见一群皮毛雪白的?巨狼正以极快速度向两人?方向移动,森然利齿露出?,让人?不由心生寒意。
群狼实?力大约能与三境修士相比,为?首头狼更是流露出?接近四境闻道的?威压,面对狼群围攻,就?算是四境修士,轻易也难以脱身。
冰原上?一时不见有其他活物,这?群狼分明是将谢寒衣和姬瑶当做了猎物。
看来,将修为?压制得太低也会带来些麻烦。
以姬瑶和谢寒衣的?修为?,要对付这?群妖兽再简单不过,不过谢寒衣无意多生杀戮,只打算放出?些许威压将狼群逼退便是。
只是还未等他动作,一支符箭破空而来,发出?尖锐啸鸣,落在头狼前方冰面,随着?灵光闪烁,箭支上?镌刻的?符文爆裂开来,冰层破碎,引发一场小小风暴。
狼群为?此止住来势,不远处的?山石上?,作游侠打扮的?青年收回手,长弓弓弦仍在震颤,他面上?噙着?些许笑?意,修为?分明已经在四境中期。
头狼忌惮地?望向青年,喉咙中发出?低沉吼声?,似在衡量双方实?力差距,并不愿意轻易放弃自己看上?的?猎物。
见此,谢寒衣与姬瑶对视一眼,暂时止住了手中动作,静观事态发展。
如今已在大渊境内,他和阿瑶能低调,还是低调几分更好。
远处符文成形,灵光大盛,狼群脚下地?面开裂,现出?一道巨大罅隙,逼得群狼只能跃向两旁躲避。
三头白尾角牛拖拽着?巨大车厢从远处冲撞而来,女子单手挂在外壁,灰褐裙袂在风中猎猎作响,方才用出?符文的?正是她。
有人?从车窗中探出?身,远远向青年招手示意,其中分明有十余人?。
见此,已经开了灵智的?群狼自知不敌,只能不甘地?吼了声?,随后在头狼的?带领下转身退去。
青年得意地?吹了声?口哨,也没?有追赶的?意思,他们刚刚才收拾一只冰原雕,耗损颇多,此时要围杀这?群雪狼并不明智,将它们吓退即可。
看着?狼群退去的?背影,青年收起弓,自以为?潇洒地?纵身从岩石上?跳下,谁料地?面结了冰,他脚下一滑,顺利劈了个叉。
对上?谢寒衣和姬瑶的?目光,青年讪讪笑?了笑?,连忙爬起身来:“意外,都是意外。”
他拍了拍袍角沾上?的?泥,行至谢寒衣与姬瑶面前,口中问?道:“这?冰原上?常有妖兽出?没?,你?们既然身无修为?,怎么敢孤身在此行走。”
如果不是自己正好带人?经过,只怕他们连骨头也不会剩下。
谢寒衣并未反驳,只是抬手向青年施了一礼:“多谢阁下援手,我叫谢衣,这?是我妹妹阿瑶。”
虽然他们其实?不需要,但谢寒衣仍旧感激青年的?好意。
“我叫褚秦。”面对谢寒衣的?举动,青年显得有些无所适从,愣了愣才回了个称得上?不伦不类的?礼。
褚秦寻常所见都是与他一般出?身市井的?散修游侠,嬉笑?怒骂无所顾忌,此时面对举止有礼的?谢寒衣便不免显出?几分拘束来。
因混淆术法之故,褚秦并不能看清姬瑶和谢寒衣的?真实?面貌,不过两人?并未对身形加以掩饰,是以在褚秦看来,他们年纪都不算大。
也是因此,他打量着?谢寒衣和姬瑶,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们这?是要往何处去?”
这?兄妹二人?虽然没?有修为?,但只从一身气度,就?可以看出?不是什么等闲出?身,至少和他这?种草根出?身不同。
“我与阿瑶此行要去天启城……”谢寒衣顿了顿,才又道,“寻亲。”
这?也不算谎话,蓬莱门下也将应邀前往天启城,所以谢寒衣说是寻亲,倒也没?错。
他总不能直说,他们此行是去寻仇的?。
谢寒衣这?话却叫褚秦更肯定?了自己心中猜测,看来这?兄妹二人?果然是家道中落,这?才会连个护卫也不带,孤身穿过冰原寻亲。
于是他道:“我正好也要去天启城,若是你?们不介意,倒是可以与我们同行。”
褚秦全然是出?于一片好心,无论怎么看,两个身无修为?的?凡人?都不可能安全走出?冰原。
谢寒衣有些意外,他看向姬瑶,她神色仍是淡淡,只道:“随你?。”
如今已是在大渊境内,为?掩人?耳目,自己和阿瑶也不便展露实?力疾行,加上?褚秦一行似对冰原颇为?熟悉,与他们同行便不必再费心分辨方向,谢寒衣顺水推舟地?谢过了褚秦。
正在说话间,白尾角牛已经拖拽着?巨大车厢近前来,女子从车上?跳下,她看向褚秦:“你?又在多管闲事了。”
分明是听到了方才一番对话。
褚秦讨好地?对她笑?了笑?,口中道:“既然正好遇上?了,就?是缘分。何况我们本就?要去天启城,多两个人?也没?什么。”
只是两个没?有修为?的?凡人?,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女子生得有些寡淡,那双眼睛却生得极好,此时冷淡地?看了褚秦一眼:“你?自己要带上?的?人?,若遇上?麻烦,自己解决。”
褚秦连声?应下,女子也未曾再多言,翻身坐上?了车驾,并未与姬瑶和谢寒衣多说半个字。
“知雨一向是这?般性情,并非针对你?们,别介意。”褚秦解释道。
谢寒衣当然不会介意。褚秦这?一行散修,境界最高的?也就?是四境中期的?他,带上?两个身无修为?的?凡人?,无疑是多了份累赘,萍水相逢,他愿意如此做,着?实?不易。
车驾中的?散修挤了挤,为?谢寒衣和姬瑶空出?足以坐下的?位置,在他们看来,姬瑶和谢寒衣的?年纪都不大,多照顾两分也是应该的?。
褚秦飞身落在车厢上?方,盘腿坐下,神采飞扬道:“走喽!”
闻言,知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拉住缰绳,白尾角牛拖拽着?车驾转头,疾行中有风雪刮入车厢,寒意刺骨。
知雨回头望了眼姬瑶,从身旁取了件硝制过的?毛皮,扔给?谢寒衣:“给?你?妹妹。”
谢寒衣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含笑?谢过,抖了抖毛皮,为?姬瑶披上?。
姬瑶面无表情地?看向他,谢寒衣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做戏做全套嘛。”
他看着?被?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来的?姬瑶,莫名觉出?几分可爱。
能在见识过姬瑶实?力如何后还有这?样感觉,某种意义上?来说,谢寒衣也是很强了。
冰原朔风中,车驾一路向东,往天启城而去。
同行几日,谢寒衣从与散修的?闲谈中将他们的?来历了解得七七八八。这?十余人?是在褚秦组织下形成的?猎兽队,平日依靠捕猎妖兽,顺便倒卖一二货物赚取修行资源。
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出?身市井,机缘巧合下入了道途,又因资质所限无法拜入仙门大派,只能靠自己摸爬滚打修行。
路过城池时,褚秦与一众散修将此行收获的?妖兽爪牙,皮毛等换了灵玉,又转头在此购置了此地?特产的?流光锦。
因大渊天子将要封禅,天启城近日物价飞涨,流光锦便是紧俏货物,褚秦等人?此行前往天启城,便是有意趁此机会好好赚上?一笔。
只停留了半日,一行人?又再次上?路,早日到天启城才好将流光锦出?手,若是误了时间,价格跌了,未免叫人?心痛。
不过十余日间,天启城已然遥遥在望,城池巍峨古朴,不同于上?虞淮都的?雅致,也有别于玄商玉京的?粗犷不羁,天启城的?恢弘壮丽是两者所都不及。
大渊都城是在旧日大夏都城上?改建而成,历经千载,城墙上?留下了抹之不去的?岁月痕迹,隐隐可以窥见旧时风雨。
入城后,随处都是喧嚣繁华之景,大约是因不久前妖族王女亲至,与大渊轩辕氏修好,来往行人?中不乏有显出?部?分兽化?特征的?妖族,引得褚秦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天启城,所以褚秦轻车熟路地?寻了从前来往数次的?客舍落脚。虽然这?里位置偏了点儿,但好在价格便宜不少。
赶了这?么多日的?路,一行人?面上?都不由现出?疲色,褚秦也是如此,不过他还顾不上?休息,同知雨招呼了一声?,便带着?两人?出?门探探情形,好为?手中货物卖个好价钱。
既然已经到了天启城,谢寒衣便有意与知雨等人?作别,不过见他们正忙着?收拾车驾中物什,便打算暂等上?一等再开口。
造型古朴的?铜铃悬在廊下,风过时发出?声?声?轻响,站在客舍回廊上?,姬瑶垂眸望向天启城中,楼阁屋舍鳞次栉比,排布自有规律,眸中灵光一闪而逝,城池阵法尽数映在她眼底。
“阿瑶,下一步,你?打算如何?”
虽然知道当日算计了姬瑶的?人?就?在这?大渊天启城中,但那个人?是何身份,如今又身在何处,似乎都还并无头绪。
“让她主动来寻我。”姬瑶徐徐开口,语气平静。
就?像她想杀了姬明殊一般,姬明殊也迫不及待地?想杀了她。
谢寒衣神色中显出?几分沉重,姬明殊背后是姬氏神族,如今尚且不知其图谋如何。也不知蓬莱这?三年间可曾查到什么头绪。
他低下头,却见下方青年散修气喘吁吁地?自客舍外赶了回来,面上?难掩焦灼之色,分明就?是方才随褚秦一道出?行的?青年之一。
青年快步从楼下冲了上?来,远远看见知雨,好像看见了救星,口中急急道:“知雨姐,不好了!”
知雨不由皱眉,抬头看向他,冷声?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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