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by不问参商
不问参商  发于:2024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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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洞虚境的力量吗?
妙嘉闭上了眼。
但预料中的消湮却并未来临,她睁开?眼时,看见银白月光照亮了黑暗虚空。
有一弯孤月升起了。
孤月在虚空中划过?一个?弧度,皮肉撕裂之声传来,那只将要落下的手掌心有一滴血坠落。
只是一滴鲜血,其中也蕴含了浓郁的力量。
“阿稚?!”几人异口同声地?唤道,既惊又喜。
她醒了——
虚空深处,老者收回手,看着自?己掌心不曾愈合的狭长伤口,眼底难掩惊怒之色。
这是什么?法器?!
以洞虚修士的实力,寻常法器根本无法伤到他,更不说留下不能立时恢复的伤口。
老者抬起头,孤月高?悬于法则领域之上,少女烟青裙袂如同云雾,那双眼比月色更清冷,直直看向了他的方向。
怎么?可能——
意识到这一点,老者更觉震怒,她怎么?可能在自?己的法则领域中,轻易窥得他所在!
这是他的领域!
随着老者心念所动,无数柄悬在虚空中的长剑震颤起来,发出近似愤怒的嗡鸣,随后汇聚成一道银色长河,席卷向姬瑶。
孤月悬在空中,姬瑶落在锋刃上,神情淡淡。
看似无穷无尽的长剑已经?近在眼前,法则领域中,在老者意志下,无形束缚与桎梏都被加诸于姬瑶身上。
“你的剑,不行。”她冷声开?口。
话音落下之时,身后弯月再度飞旋而出,与长剑银河碰撞在一起。
刺目光辉冲天而起,想要将这片虚空撕裂,隐隐可以看到,在月光下,长剑汇成的银河寸寸湮灭。

老?者心?中震怒, 看向姬瑶的目光不免带上了几分不可置信。
即便她突破了五境,又怎么可能在自己法则领域中将剑气长河轻易化解?!
也不怪他觉得惊异,姚静深已?是五境圆满的境界, 在剑气长河下也不过支撑数息便已重伤, 而?姬瑶不过才入五境而已。
是倚仗法器之利么?
看着那弯孤月, 老?者心?念急转,眼底隐现忌惮。
他掌心?伤痕犹在, 能伤到洞虚境修士的法器已?经?不凡,更不必说这件法器造成的伤势竟然还令他无法自愈。
姬瑶之前在人前所用法器不过只有昆山玉碎, 陡然见溯流光,老?者也猜不出其根底, 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底牌?
他沉下脸, 无论?她有何种本事, 为了赵氏,今日自己都必须杀了她!
悬在虚空中的长剑在他意志下沿着既定的轨迹飞旋,在姬瑶身?周形成气势凛然的巨大剑阵。
赵家老?祖最善剑阵,因此他的法则领域便是以剑为根基形成锋锐无匹的剑阵, 在同境界修士中, 战力当属一流。
交错剑阵中杀机四伏, 姚静深等人远远望来,不由屏住了呼吸, 心?高高悬起。虽然从识得姬瑶以来, 旁人以为不可能之事, 她都能成就,但如?今她所面对的是洞虚境的大能。
在这等大能面前, 如?今的姬瑶当真能有胜算么?
即便是对她来历有所猜测的姚静深,此时也无法轻易就下定论?。
而?处于危机中央的姬瑶, 神?情依旧只见一片冷然,不知自何处而?起的风拂动鸦青长发?,她身?后弯月如?钩,洒下清冷光辉。
乘月避过四方?交错剑光,烟青裙袂婆娑起舞,姬瑶身?形缥缈,剑阵在瞬息间生出无数种变化,长剑擦身?而?过,却未能在她身?上留下半分痕迹。
穿过凶险剑阵,她的身?形骤然逼近老?者,风在她耳边呼号,她面无表情地开口:“我说了,你的剑,不行。”
姬瑶曾见过天地间最锋锐的剑。
一剑动天地,一剑破山海。
那是神?族钧天氏少帝的剑。
姬瑶的刀法剑术,都是为他所授。
是以老?者的剑,和他以此为根基构成的法则领域,在姬瑶看来无疑只能用粗浅二字形容。
论?起对天地法则的感悟,天下生灵都难以企及神?族,而?姬瑶是只长在九霄神?域的魔族。
得益于此,她能以如?今修为,将?望舒氏的神?器炼化为己用。
孤月飞旋而?去,月光所及之处,幽暗虚空似乎被无形刀锋切割解构,维持住这片领域的法则被洞悉破绽,被迫瓦解。
施加于姚静深等人身?上的压力为之一松,抬头望去,只见无数缕月光穿透了赵家老?祖的身?体,鲜血喷溅而?出,触目惊心?。
溯流光飞旋回姬瑶身?后,锋刃上光芒流淌,她低头看着指尖,有细小裂纹徐徐蔓延开来。
动用溯流光需要?消耗的力量对于如?今的姬瑶而?言还是太大,以至于这具躯壳有了崩解之势。
无异于刀斧加身?的痛楚并未令姬瑶的神?情现出什么波澜,她只是觉得有些麻烦。以如?今修为,果然连令溯流光发?挥一二威势都不能,以至于一个洞虚境的人族都杀不了。
“陈稚小儿!”浑身?浴血的老?者不知她所想,暴喝一声,如?离弦之箭一般携怒而?来,灵光暴涨,破碎的法则领域中发?出声声爆鸣。
姬瑶乘月退去,数息之间已?经?与其交锋百次,即便身?躯在巨大压力下有崩解之势,她也未见有多少畏惧,只是漫不经?心?地计算起若是动用被封印的仙力,自己能有几分可能从天道手下再逃过一命。
姬瑶并不畏惧冒险,如?果真的怕死,当日她就不会选择从堕仙台上跳下。
而?另一边,就在老?者的法则领域为姬瑶破解之时,正以神?识搜寻周围数千里天地的谢寒衣终于觉察出些许端倪。
附身?于化身?傀儡中的那缕神?识被点亮,他瞬息自领域被撕裂开的罅隙赶赴前来,只见破碎的法则下,虚空领域与真实交融,看起来恢弘而?诡谲。
“阿瑶!”
少年的声音响在耳畔,姬瑶抬眸,对上了谢寒衣难掩急色的目光。
她忽有些怔然。
就在赵家老?祖再度逼近姬瑶之时,谢寒衣没有犹豫,拂袖取出一节青竹,挥手向前斩下,一瞬间亮起的剑光甚至令高悬的明日都为之黯然失色。
这一刻,谢寒衣身?后现出青年巨大的虚影,在他手中,正有一剑斩下。
谢寒衣借来了一把剑。
剑光所过之处,赵氏老?祖本就摇摇欲坠的法则领域如?影遇光,被碾碎为无数星芒坠落,像是一场绚丽烟火。
天下九州中,无数高境大能若有所感地抬起头,向剑光亮起的方?向看去。
昆仑州,蓬莱,正叼着草叶躺在山巅的青年忽然睁开眼,他身?上气息赫然已?是无相?圆满的境界。
望向上虞方?向,青年自言自语道:“秦乐阳不是死了么,谁还能逼得他用我这一剑?”
“看来上虞这地方?,还真是水浅王八多。”
赵家老?祖当然不知道自己被人形容成了王八,就算这一剑是谢寒衣借来,无相?剑修的一剑,也不是还在洞虚的他能接下的。
在这一剑下,不仅他的法则领域被寂灭为虚无,心?口更是破开了巨大的血色空洞,体内剑气肆虐,身?体修复的速度根本及不上被破坏的速度。
而?用出了这一剑的谢寒衣也并不好过,他紫府黄庭之阔都远胜同境界修士,但这一剑还是将?他浑身?灵力都抽取一空,经?脉干涸得再挤不出一丝灵力,神?识也几近枯竭。
若是内视身?体,便可发?现谢寒衣全身?的经?络都因承受超出己身?的力量而?现出裂痕来。
脏腑破裂,他口中喷涌出鲜血,却还是向姬瑶扬起一个笑?。
他总算来得不算太迟。
看着少年的笑?,这一瞬,姬瑶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说他会保护她,如?今便真的在不惜性命地保护她。
可是……为什么?
从前也有魔族为她拼却性命,但那是因为他们认为她是九幽氏血脉,寄希望于她能带领魔族重归往日辉煌,那他呢?
他有何所求?
姬瑶抬起手,飞旋的溯流光接住了从空中坠落的谢寒衣。
天边云海翻涌,也就在此时,高空的风忽然改了流向,令下坠的赵家老?祖止住去势,瑞紫霞光从上方?洒落,原本必死的赵家老?祖身?上伤势就此止住了恶化。
“王玺——”桓少白沉声开口,在辨认出霞光来历时,面色难看到无法言说的地步。
大渊天子敕封诸侯,赐王玺以掌四海河山。
王玺与一国气运相?连,在上虞境内,得王玺承认的国君有无上威能。
能如?此及时地出手保住赵家老?祖的性命,证明闻人骁早就在窥探这一战。
他明知赵家老?祖要?杀姬瑶,却未曾加以提醒,更未阻止,想来是打算在她重伤濒死之时施恩,将?其收服。
在闻人骁出手时,姚静深便猜到了他的打算。
不错,闻人骁正是作此想。
在他看来,姬瑶在淮都城太过顺风顺水,以至于忘了自己是谁,也该受些教训,认清上虞的主?人是谁,她又该如?何做。
只是闻人骁没有想到,最后险些丢掉性命的不是姬瑶,而?是赵家老?祖。
眼见赵家老?祖将?要?在无相?境一剑下陨灭,他不得不出手,以王玺气运保住其性命。
闻人骁要?的只是削弱赵氏,而?不是让赵氏彻底覆灭,为淮都局势,赵氏老?祖必须活着。
“这位君上,出手得还真是及时。”看着在王玺气运笼罩下暂时保下一条命的赵氏老?祖,桓少白讽刺道,语气讥嘲。
所谓的君王权谋,何其丑陋又可笑?。
在他身?旁,几人神?情各异。
就在刚才,他们险些都要?死在赵家老?祖手中。
姬瑶望着这一幕,并未显出惊怒之色,溯流光回到身?边,她伸手拉住谢寒衣,裙袂在风中扬起,弯月再度飞旋而?出。
赵家老?祖要?杀她,她又怎么会容他活下来。
数十万里外,感知到姬瑶动作,闻人骁面色一冷,在他意志下,王玺光芒明灭,瑞紫气运再盛,环绕在赵家老?祖身?周,将?其护持下来。
见此,赵家老?祖向姬瑶露出一个略显得意的笑?。
君王意志下,在上虞境内,她杀不了他!
杀不了么?
溯流光回旋,护住谢寒衣,姬瑶飞身?向前,全无放过赵家老?祖的意思。
闻人骁心?中更为不悦,王玺在手,要?以君王意志困住姬瑶。
然而?令他感到万分惊怒的是,国运威压下,姬瑶的速度未曾慢上半分,瑞紫霞光不仅没有伤她,反而?无比驯服地没入她体内,令她将?要?崩解的躯壳也有恢复之势。
这一点,便是连姬瑶自己也没有想到。
掌心?有繁复阵纹展开,失了气运护持,重伤濒死的赵家老?祖根本没有逃脱的余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阵纹没入自己心?口。
随着灵光亮起,原本以为自己能保下一命的赵家老?祖神?情永远凝固在难以言说的恐惧中,身?躯瞬息湮灭为飞灰。
不可能!
闻人骁不可置信地看向手中王玺,王玺气运怎么会违背他的意志,为她所用?!
比起赵家老?祖之死,这一点更让他觉得震怒非常。
他才是上虞的君主?!
像是觉得他还不够恼怒,姬瑶看向淮都方?向,面上缓缓扬起一抹近乎于挑衅的笑?意。
闻人骁拂袖掀翻了面前桌案,杯盘摔落,发?出几声刺耳巨响,一时间殿中所有侍奉的宫婢都跪下身?来,噤若寒蝉。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上虞王宫之中, 殿内气氛沉滞得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闻人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初登位时为赵氏所拂逆时, 他也?未曾外露情绪, 今日却当着众多宫婢内侍的面失了态。
桌案翻倒在地, 一片狼藉,闻人骁积威甚重?, 见此一众仆婢立刻跪伏在地,将?头深深埋下, 不敢发出?半分声响,更不说抬眼窥他神色。
殿中一片死寂, 像是被绷紧到了极限的弓弦, 只需再用力些?许便会断裂。
偏偏就?在这时, 角落处侍奉的小内侍竟在过度紧张下失手碰倒了身?旁青铜灯盏,声响本不算大,但在近乎死寂的安静中就显得异常突兀了。
小内侍趴在地上叩首请罪,抖若筛糠:“请, 请君……君上恕罪……”
闻人骁阴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面上暴怒隐没?, 重?新化为一片令人看不分明的幽深。
什么也?没?有说,闻人骁坐回?原处, 看着浮在前方的王玺, 冕旒下的神情难以捉摸。
片刻后, 他微微抬手示意。
立刻便有两名身?着重?甲的护卫自殿外行来,甲胄碰撞发出?金戈之声。重?甲护卫在他面前沉默地半跪下身?来, 恭敬听命。
“都拖下去处置了。”闻人骁开口,轻描淡写地决定了殿中数十宫婢内侍的生?死。
听到他这句话, 众人脸上都显露出?惶恐惊惧之色,面临生?死威胁,也?顾不得平日被严令遵循的规矩礼数,先后开口求饶:“君上饶命!”
“求君上开恩,饶我?等一命……”
“求君上开恩啊!”
殿内静默被打破,嘈杂求饶声中还混杂有低低的啜泣声,这些?仆婢的惊惧并未令闻人骁神情有丝毫波动,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眼中闪过些?许不耐。
闻人骁在迁怒。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样惊怒交加的体会,除了为人拂逆的震怒外,还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忌惮与恐惧。
这些?低贱奴仆亲眼目睹了他的失态,便没?有资格再活着,闻人骁决不允许任何?影响他君王权威的事?存在。
不必等他开口,在哭喊求饶声中,数名重?甲护卫随之进入殿中,踏着死亡的脚步声靠近,将?这些?宫婢内侍捂住嘴拖了下去,从头至尾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沉默地执行闻人骁的命令。
数息后,大殿中只剩下闻人骁一人,空荡得有些?可怕。
他伸手召回?面前王玺,握在手中,五指缓缓收紧,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神情风雨欲来。
这一日,上虞王宫中的宫道被鲜血染红,血腥味随着风传了很远。
数十万里之外,谢寒衣借来的这一剑惊动了人族九州,也?让楼船中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千秋学宫弟子齐齐看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
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剑,至少是七境甚至八境修士才能用出?的。
在看到剑光时,众多千秋学宫弟子都克制不住好?奇走出?舱室,带着几分疑惑望向远处。
“楼船怎么好?像突然停了下来?”少年向身?旁的人道,不免觉得奇怪。
显然,其他人也?不清楚情况,不过很快便有人发现了另一点——
“钦天的楼船……怎么不见了?!”
听到这句话,众人向后望去,果然发现船队中赫然少了一艘楼船。
难道那?道剑光与此有关?
一时间,嘈杂议论声响起,各种猜测都有。
也?是在剑光亮起的瞬间,许镜匆匆交代随行长老照顾好?学宫弟子,便立刻向剑光所在赶赴,闻人昭也?紧随其后。
见此,叶望秋连忙道:“我?也?要去!”
可惜并未得到两人回?应,看着许镜和闻人昭的背影,他不管不顾就?要跟去,却被学宫长老强行拦下。
他可是蓬莱弟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千秋学宫如何?向蓬莱交代。
五境修士全力施为,不过片刻,许镜便已经赶到战场所在,闻人昭也?紧随其后。
不过当两人赶到之时,一切已近尾声,抬头望去,只见身?有王玺气运加持的赵家老祖,最?终还是在姬瑶掌心阵纹中寸寸湮灭为飞灰。
一向泰山崩于前也?不改色的闻人昭神情大变,他死死盯着为王玺气运所护佑的姬瑶:“怎么可能……”
真正让他变色的不是赵家老祖的死,而是气运——为姬瑶所用的王玺气运!
九州人族皆知,王玺中所纳为一国?气运,唯有受到大渊天子敕封的诸侯国?君才能得其承认,随之动用,如上虞的王玺,便必须是闻人氏血脉方能继承。
她凭什么能将?王玺气运纳为己用?!
闻人昭看向许镜,在她眼中也?发现了不容错辨的愕然,显然,许镜对于此事?也?并无头绪。
“王玺,向来只有上虞国?君能动用——”他沉声道。
这是举世共知之事?,他从未听说过王玺气运还能违逆君王意志,为他人所用。
倘若这件事?并非意外,那?么九州上流传的王权天授,血脉尊卑之分,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闻人昭的心不受控制地阵阵发紧,心底升起了一股莫可名状的恐惧。
他远远望着姬瑶,眸中墨色涌动,幽深不可测。
姬瑶并不在意他的目光,就?算闻人昭此时赶来,也?改变不了赵家老祖身?死的局面。
沐浴在瑞紫霞光中,她垂眸看向指尖,原本有崩解之势的身?躯在气运滋养下逐渐恢复。
魔族身?体强度更甚神族,当霞光散去之时,姬瑶身?上剩下伤势已是极为浅薄,无需几日便能恢复如初。
但就?连姬瑶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上虞王玺气运会为她所用。
她分明是魔族。
纵使一时不明,她也?没?有再多加思量,终归此事?是她得了好?处。
如今惊怒交加,忧心着急的,不是她。
烟青裙袂如同缥缈云雾,她飞身?落在楼船上,抬手召回?溯流光,将?谢寒衣带回?。
少年青衣已然为鲜血完全染红,他微阖着眸,气息微弱得近乎于无。
当溯流光收回?体内时,陷入昏迷的谢寒衣的身?躯无力地向前地倒下。
姬瑶下意识伸手接住了他,不过少年的身?量便未长成,也?比现在的她高出?一头有余,谢寒衣的头枕在姬瑶肩上,面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感受到他近乎于无的气息,姬瑶有些?无措地看向姚静深,如今该如何?做?
以神魔的身?体强度,这般伤势其实不算什么,只等自愈便可,但以姬瑶这些?时日对人族的了解,他们大约是做不到的。
危机已然解除,此时见她神情,姚静深不由笑了笑,又咳出?一口血。
“他借来的那?一剑太强,超出?了他身?体如今能承受的力量极限,是以才会重?伤。”姚静深探查过谢寒衣伤势后,取出?对症的疗伤丹药交给姬瑶。
姬瑶神情仍旧不见多少情绪,接过丹药,取出?一枚为还在她怀中谢寒衣服下。
见到这一幕,服下丹药调息的萧御忽地向桓少白道:“他们看起来,实在是很相配。”
桓少白动作一顿,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十三……”
就?算萧御双腿有疾,但换了任何?女子,桓少白都不会觉得他配不上她,但陈稚……
萧御却笑了笑,坦然道:“我?见她如明月,却不敢奢望能揽明月入怀。”
桓少白一时沉默下来,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许镜和闻人昭落在了钦天楼船上,服下丹药后,姚静深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但身?上伤势仍旧沉重?。
看着他,沉默良久,许镜躬身?一礼:“姚师兄,抱歉。”
姚静深脸上扬起惯常有的温和笑意:“许祭酒,这本就?不是你的错。”
说着,他的目光落向闻人昭,眼神无声交锋,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许多。
闻人昭看向姬瑶,眼底满是审视,片刻后,他终于收回?目光,抬手向她一礼,用毫无起伏的语气道:“未能及时阻止赵氏狂悖之举,是本君失察,还请陈先生?与钦天诸位见谅。”
这话说得着实没?有什么诚意,哪怕是对权谋一窍不通的陈云起,也?不会信。
“赵氏恣睢,待回?到淮都,君上必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闻人昭又道。
不过这又是一句废话了,赵家老祖一死,赵氏便再没?有立足于淮都的资本,更不用说继续保持淮都三大世族之一的超然地位,于闻人骁也?成了废子。
有七境大能的赵家,对于闻人骁而言才有利用价值,也?才有实力牵制萧氏和桓氏。
姬瑶杀了赵家老祖,便令闻人骁企图平衡淮都局势的打算也?落了空,没?有了利用价值,他当然也?不会在意赵氏全族的生?死。
从赵家老祖身?死的那?一刻,赵氏便注定要没?落了。
姚静深清楚这一点,但他心中很难为此生?出?多少喜悦,想起方才出?手干预的闻人骁,他双目有些?深邃。
君王啊……
桓少白面无表情地看向闻人昭:“那?还真是要多谢君上为我?等主持公道了!”
今日之事?,不正有那?位君上的手笔么。
面对他满含讥嘲的话,闻人昭神色不改,坦然收下。
若没?有足够厚的脸皮,他如何?能从一介屠狗卖肉的庶民登临如今高位。
钦天楼船虽损毁不轻,但尚还能用,短暂调息后,姚静深再度催动楼船,与船队汇合。
“是钦天的楼船!”千秋学宫弟子发觉远处楼船驶来,立刻高声道。
随着楼船靠近,众人便都能看清了其上破损的禁制阵法及各种损伤,分明是才经历了一场恶战。
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是谁要对钦天下手?众多千秋学宫弟子对视一眼,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第一百二十章
王族楼船上, 司徒银朱与闻人明襄并肩而立,在?见?到钦天众人平安归来时,司徒银朱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看来她没事。
“出手的当是赵家老祖。”在她身旁, 闻人明襄徐徐开口, 面?上不见?多少笑意。“而那一剑,自蓬莱来。”
方才令九州风云变色的一剑, 出自蓬莱,而能自蓬莱请来这一剑的, 应是?只有那位蓬莱道子。
他与陈稚应当只是初识,为?何愿意为?她做到如此?
用出这一剑, 无疑会令天下诸侯国对他和蓬莱生出更多忌惮防备, 九州诸侯尊大渊天子为?共主?, 从不欢迎如蓬莱这样强大的世外仙门插手自己国境内的事。
所以这一剑,无论对他,还是?对蓬莱,都没有任何好处。
“他应当是?觉得, 她值得他这么做。”司徒银朱轻声回道。
闻人明襄对上她的目光:“银朱,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面?对她的问?题, 司徒银朱只是?含笑摇了摇头?:“不,只是?直觉而已。”
如果是?她, 她也会这么做。
司徒银朱并未将司徒青鸾想杀她, 而姬瑶救了她的事告诉旁人, 包括闻人明襄。
有的事,就让它成为?秘密, 永远深埋在?土壤之下吧。
闻人明襄不知她心中所想,望着楼船旌旗上钦天的徽记, 神情中透出几分难言复杂。
陈稚——
自她来淮都城后,不过数月之间,变故接踵而来。
她真的是?陈稚吗?
这个问?题,闻人明襄没有问?出口,她只是?说?:“淮都城要起风了。”
楼船再度启程,向淮都城行进?,高空的风吹乱了她的长发。
经两日后,千秋学宫已然遥遥在?望。
谢寒衣是?在?抵达千秋学宫前醒来的。楼船舱室中,姬瑶坐在?素舆上,膝头?蹲着只像是?睡了过去的肥啾,她的目光落在?谢寒衣身上,不知在?想什么。
谢寒衣睁开眼时,便见?日光从雕花木窗落入,在?她脸上镀上一层浅金,让姬瑶原本苍白而冰冷的脸也多了几许温柔暖意。
“阿瑶?”他喃喃唤了声,似还在?梦中。
她是?在?等他醒么?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姬瑶淡淡嗯了声,谢寒衣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他着实没想到自己在?她这里能有如此待遇。
姬瑶没在?意他的反应,撑着脸径直问?道:“你想要什么?”
她等在?这里,正是?为?了问?他这个问?题。
谢寒衣却听得有些茫然,什么?
“你帮我,想要什么?”姬瑶对上他带着几分茫然的目光,难得耐下性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谢寒衣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他忍不住笑了笑,却不小心牵动内伤,疼得龇牙咧嘴,这还是?他第一次受这样重的伤,算是?难得的体验。
“我们既是?朋友,我帮你不是?应当的么?”谢寒衣坦荡道,“何况试炼之地中,也是?你出手帮我,才令上虞众多修士得以平安自其中脱身。”
朋友不就该如此么?
姬瑶看着谢寒衣,即便他是?人族,她是?魔族,也能做朋友?
姬重明没教过姬瑶这些。
她是?跟在?他身边长大的,没有姬重明,也就没有后来的姬瑶。他指点她修行,教导她权术,告诉她天下之事皆以利往,自诩高贵的神族亦是?如此。
姬瑶初时还不明白这些,所以当有仙神说?与她为?友时,她信了。
她在?他们眼中,始终只是?生有原罪的魔族余孽。
他们愿意接近她,不过是?因为?钧天姬氏,因为?姬重明。便有一二不是?,也多始于欺骗,终于背弃。
她该相?信他么?
姬瑶的目光一寸寸自谢寒衣脸上扫过,她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一个人。
谢寒衣知道她是?魔族,却不知她真正的身份,他帮她,是?因为?她是?姬瑶,姬瑶是?他的朋友,仅此而已。
许久,姬瑶向谢寒衣伸出了手:“那我们便算朋友了。”
她认真地看着面?前少年:“倘若有一日,我发现你说?了假话,我便杀了你。”
倘若他辜负了她的信任,她便杀了他。
她不会让自己再错一次。
谢寒衣知道,这不是?威胁,而是?陈述,她说?出的话从来作数。
他并不觉得生气,虽然相?识不算长,但他心中清楚,能得她信任有多难得。
少年握住了姬瑶伸出的手,些许暖意从她掌心传来,谢寒衣认真道:“好。”
楼船降落在?千秋学宫中,早已有上虞王宫派来的内侍在?此等候,恭敬地将谢寒衣请走。
也就在?他踏入王宫宫城之时,赵家老祖陨落的消息如同飓风一般席卷淮都城大小世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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