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by不问参商
不问参商  发于:2024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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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虞唯一的无相?境大能,就这?样?陨落了么?
谢寒衣看向闻人昭:“此番试炼之地中,秦乐阳试图重启祭祀之事,我循迹而?来,为破神?族祭坛,请宗门老祖相?助将他诛杀。”
所以那时天边雷劫异象,是因无相?境之上的存在出手?
姬瑶引发的雷劫太过骇人,是以众人都以为后一场雷劫才是她破境引来。
至于谢寒衣,在场并没有?人知道他在进入试炼之地前还是五境。
秦乐阳是死在姬瑶手中的,当然,谢寒衣也在其中出了些力。不过这?样?的真相?显然不适合如实告知众人,为了保守姬瑶魔族的身?份,谢寒衣只?能另寻借口。
好?在蓬莱无相?,甚至不朽境的大能不止三五,他请尊长出手诛杀秦乐阳便也不是什么绝无可能之事,总比他助姬瑶杀了秦乐阳这?个无相?境大能听起来更可信几分。
只?是听了他的话?,闻人昭沉默数息,却是开口道:“我等如何知蓬莱道子?所言真假?你如何证明,这?不是你蓬莱意图插手世俗之事的借口!”
他这?么说,便是有?意抹去秦乐阳行祭祀之事获取力量的事实,将他的死定义为谢寒衣背后的蓬莱试图干涉上虞内政的借口。
如此一来,理亏的就不是上虞,而?是蓬莱。
毕竟若是坐实上虞供奉的乐阳君做出这?等不容于天下人族之事,对上虞又有?什么好?处?
闻人昭心中清楚,谢寒衣所言应该有?七分是真,但他仍旧选择颠倒黑白,这?是为了上虞和王族的利益。
倘若没有?证据,那便是没有?发生过。
对于这?番话?,谢寒衣并未显出气怒之色,他将神?像残片取出,手中掐诀,长戟上残留的气息因此与之交融,足以证明是同出一源。
亲眼见到这?一幕,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仓促离开试炼之地时,谢寒衣还是将足以指证秦乐阳的证据保留了下来。
“祭祀气运之事,想必今次进入试炼之地的修士皆可佐证。”
他们都是从神?族祭坛中醒来。
谢寒衣顿了顿,又道:“虽说事急从权,但擅入上虞试炼之地是我之过,还请诸位见谅。”
说罢,他起身?向在场修士一礼。
谢寒衣并非上虞仙门弟子?,本没有?资格进入试炼之地。
见此,众人连忙站起身?来,不敢理所当然地受他这?一礼。
不说已入天命境的谢寒衣比他们中许多人修为都要高,就说此番得其相?护,门中弟子?才得以平安归来,便是为此,他们也不能厚颜受礼。
在证据面前,闻人昭缄默不言,谢寒衣行事比他预料中更周全许多,上虞便不能轻易将秦乐阳之事抹去,推诿蓬莱。
“兹事体大,非我能决断,还请谢道子?随我前去淮都,向君上面陈此事。”许久,闻人昭终于开口,“不过,在上虞和蓬莱有?所定论前,还望谢道子?不要将此事宣扬。”
谢寒衣并未拒绝,蓬莱本无意与上虞为敌,只?是不能坐视祭祀之事重现?世间。
他能应下便是最好?。
秦乐阳身?败名裂,并不符合上虞利益。
闻人昭的目光又扫过殿中修士:“乐阳君生死,涉及上虞国体,未得君上谕令,还请诸位不要外传。”
上虞能日益壮大,其中也有?无相?境大能坐镇的功劳。一旦秦乐阳死讯传开,失了无相?境大能倚仗,周边诸国,尤其与上虞早有?龃龉的离国,定然会借此机会出手。
好?在无相?境大能轻易不会出手,闭关数十?年更是常有?之事,只?要能将消息及时封锁,上虞就可维持秦乐阳仍在世的假象。
在场都是上虞仙门修士,也清楚无相?境大能对于一国的重要性,无论心中作何想,最后都向闻人昭共同立下道心誓言,承诺不将此事外传。
于是诸多仙门弟子?便只?知此番变故是因试炼之地原为神?族祭坛,意外中被唤醒,才令他们经历一番凶险。
至于谢寒衣,是因师弟传讯求救,这?才会出现?在其中。
这?般说法当然无法取信所有?人,譬如司徒银朱,不过她并未提出质疑,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个说法。
“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钦天楼船上,叶望秋听了传闻,只?觉茫然不已,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传讯师兄求救?
谢寒衣笑抚狗头表示:“便如传闻所言而?已。”
试炼之地种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毕竟有?的时候,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
也是到了这?时,谢寒衣才有?余暇与钦天众人见礼。
妙嘉抬手与他回礼,心下却为他的举止有?些奇怪,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好?像识得他们一般。
但在此之前,他们似乎并未与这?位蓬莱道子?见过?
她低声与身?旁的宿子?歇说起心中疑惑,叶望秋听了,心道可不是嘛,他师兄可是用那具化身?傀儡一直跟在阿稚身?边呢。
姬瑶还没有?醒,姚静深也不知她何时能醒,不过她身?上并无什么沉重的伤势,醒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也就在她昏睡之时,上虞诸多仙门长老及弟子?纷纷前来拜谒她和谢寒衣。试炼之地已经关闭,各大仙门也就没有?在此多留的理由,不过在离开前,他们特地前来谢过两人在试炼之地对弟子?的相?护之恩。
因谢寒衣也留在钦天楼船上,一时间仙门修士往来不绝,挤满了整条楼船。
不远处的王族楼船中,闻人昭站在船舷处,负手而?立,看着这?一幕,他的神?情显出幽深。
经此一事,却是整个上虞仙门都要承她的情了。
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
闻人昭想得实在有?些多,姬瑶根本不在意无关之人的生死,会出手只?是因谢寒衣相?求,而?他恰好?在之前为她掠阵。
她行事只?在于自?身?喜恶,偏偏有?人要往复杂深远想,譬如闻人昭。
思及姬瑶已然突破五境,他的神?情越发冷峻。
在她踏入淮都前,上虞应当没有?人会想到,陈氏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会在淮都掀起如此多的风浪来。
不过两三月间,她的修为便从二境突破至五境,不仅成为千秋学宫客卿,更是被天下无数阵修奉之为师,如今又施与诸多上虞仙门恩情。
这?桩桩件件,难道还不值得让人怀疑么?
“她当真是陈稚吗?”
这?世上,当真能有?人在不过十?六的年纪就做到如此?
闻人昭身?旁,一团白光浮在空中,光芒明灭,只?听有?人温声道:“世上天才从来不在少?数,便如蓬莱这?位道子?,不过十?五便破境化神?,如今更是已晋入天命之境。”
十?六岁的天命修士,就算在神?魔横行,灵气更为充沛的上古,只?怕也找不出几人来。
这?样?的天资,怎能不令人嗟叹。
但就算是谢寒衣,也不是在短短数月间接连破境,闻人昭并不认同这?番话?。
陈稚如今修为进境如此之快,当真是因为她功法有?异,所以从前无所寸进,而?今厚积薄发么?
在闻人昭看来,她身?上情形分明更像是跌落境界的高境修士在飞速恢复从前境界。
如此一来,也更能解释她为何在阵道上能有?那等令人心惊的造诣。
闻人昭的猜测其实对了一半。
只?是,如果她不是陈稚,那又会是谁,为何要顶替陈稚的身?份出现?在淮都?
光团中传来一声喟叹:“我也不知。”
“连国师也算不出她的来历?”闻人昭看向光团,话?中带着几许不明意味。
“我也不过凡人而?已,如何能做到无所不知。”诸明像是并未察觉他话?中深意,如常回道,“其实她是不是陈稚,重要么?”
闻人昭没有?回答。
诸明于是自?顾自?继续:“重要的是,如今许多人都乐意她做陈稚。”
“君上也是如此想。”闻人昭望向天边,目光悠远。
“不过,近来她遂意的事实在太多,也该得些教训了。”

姬瑶还没有醒。
她身上法衣已经在与秦乐阳一战中损毁, 血迹在裙袂上开出一簇簇妖冶的花,还是妙嘉借了自己的新衣裙暂时为她换上。
她安静地阖着眼,烟青纱裙如同薄雾, 看上去娇弱堪怜。但谢寒衣心中再清楚不?过, 她绝不?是什么需要人怜惜的娇弱少女, 她肯怜惜别人,出手?别太狠才是真?的。
就算谢寒衣如今已经突破至天命境, 在姬瑶面前,或许也算不?得什?么。
回忆起不思归中情形, 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如今, 他们也算是朋友了吧。就像他当时所想?, 她果然是个很好的姑娘。
不?知那?些被姬瑶荼毒过的人知道?他这般想?法, 会是什?么心情。
一旁,看着盯着姬瑶傻笑的谢寒衣,姚静深忍不?住挑了挑眉。
看来阿稚和这位蓬莱道?子的交情,只怕没那?么简单, 怪不?得他还要特意来探望阿稚。
好在谢寒衣很快回过神来, 才没有令更多的人察觉端倪。
他从纳戒中取出那?只似也在沉睡中的傀儡山雀, 放在姬瑶枕边。
其他人倒是不?觉有什?么不?对,唯有知晓内情的叶望秋迟疑地想?, 他没记错的话, 这具傀儡化?身中还有师兄一缕神识吧?
嗯, 师兄一定是借机收回了神识,才将这傀儡还给了阿稚。
有时候头脑简单也是件好事, 至少不?用想?得太多。
看望过姬瑶后,谢寒衣一时找不?到在钦天久留的理由, 身为千秋学宫祭酒的许镜还正好遣人来,邀他前去一叙。
许镜年少时曾前往蓬莱听道?,得谢寒衣师尊点拨顿悟,如今谢寒衣现身上虞,许镜请他前去一叙也是应有之理。
叶望秋也随谢寒衣一道?前去,在两?人离开后,姚静深不?由深深看了眼姬瑶枕边那?只圆滚滚的肥啾。
肥啾紧闭着眼,好像真?的只是具无知无觉的精巧傀儡。
姚静深终究没做什?么,领着其他人一起退出室中。
‘姬瑶,神族容你这九幽氏孽种?留下一条命已是莫大恩荣,你怎敢行如此悖逆之事?!’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姬瑶低头,只看见自己双手?中满是鲜血。
粘稠腥臭的血液从指缝中滑落,耳中嗡鸣,一时只能听清鲜血滴落在地的声音。
她茫然地回过头,无数神族面目模糊,口中说着相似的话。
他们要,杀了她。
软榻上,姬瑶眼睫似因不?安颤动一瞬,她指尖无意识地微微勾起,神情好像更冷漠了几分。
也是在这时,枕边圆滚滚的肥啾睁开了一双黑豆眼,他左右张望,分明是有些心虚。
直到确定四下无人,谢寒衣才微松了口气。
还是这具化?身跟在阿瑶身边更方便。
肥啾笨拙地扇动翅膀,落在姬瑶脸侧,才发现她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
在姬瑶清醒时,谢寒衣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这样的情绪,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值得她动容。
她在梦中见到了什?么?
谢寒衣有些怔然,几息后,绒羽温软的雀鸟悄悄向姬瑶脸侧靠了靠,动作轻柔得像是一个吻。
似乎就是因为他这一举动,姬瑶得以从噩梦中抽离,意识再度沉入无边无际的空茫海水中,海面上,那?弯孤月倒映出清冷光影。
在姬瑶沉睡之时,汇聚于试炼之地的上虞各大仙门已经先后乘飞舟折返。千秋学宫也没有理由在此久留,在闻人昭带领下,众人启程返回。
楼船自云层中穿过,为首船上,黑底白鸟旗翻卷,在风中猎猎作响,钦天的楼船则缀在最后。
谢寒衣和叶望秋都暂时留在了王族楼船上,此时他正与?许镜对坐弈棋。
他乃蓬莱道?子,如今上虞又有求于他——因为谢寒衣身份,上虞便不?可能用强硬手?段让他保守有关秦乐阳的秘密,当然要拿出十?分的诚意礼待于他。
此行中,除了闻人昭,便属许镜实力与?身份足够,因此由她来作陪。
对于上虞这番看重,谢寒衣却着实难以生出多少欢喜来。如果可以选择,他更想?留在钦天的楼船上。
虽然将傀儡化?身留在姬瑶身边,但他还是想?离她更近些。
叶望秋不?知自己师兄的心思,正坐在一旁昏昏欲睡。他性情跳脱,对下棋从来没什?么兴趣,对看别人下棋就更没有什?么兴趣了。
谢寒衣余光瞟了他一眼,若是叶望秋不?在这里,自己还可拿他当借口,而今却只能枯坐在此了。
毕竟在旁人眼中,除了叶望秋这个暂时挂名在钦天的蓬莱弟子外?,谢寒衣同钦天以及姬瑶再无其他联系,若是表现得太过熟识,未免令人生疑。
阿瑶好像有些梦魇,她梦到了什?么?
是过去的事吗?
谢寒衣对姬瑶的过去一无所知,他从来不?是喜欢窥探旁人私隐的性情,而今却想?知道?她有如何的过往。
她是经历了什?么样的过去,才会有如今模样?
虽然在神游天外?,谢寒衣落子的速度却丝毫不?慢,方寸棋盘上黑白纠缠,一时难以分出胜负,二人间?或闲聊两?句。
突然,谢寒衣落
子的动作一顿,白玉棋子坠落在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他猛地站起身来,身形旋即消失在原地。
无聊得快要睡着的叶望秋被这一声惊得清醒过来,他跳了起来,茫然四望:“怎么了怎么了?”
许镜似乎也感知到什?么,顾不?得与?他解释,随之跟上了谢寒衣。
只留叶望秋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许镜赶到船舷处时,只见缀在最后的钦天楼船被黑暗彻底吞没,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哪怕谢寒衣先她一步赶来,终究也没能阻止此事发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楼船没入不?可知之地。
这分明是修士的法则领域,出手?的……是七境洞虚以上的修士!
人族要入七境洞虚,必须先洞悉天地法则。也是在明悟法则之力后,修士可以依据自身意志构建出与?大世?界法则不?同的领域,当领域展开时,凡身处其中者,皆要受领域规则限制。
洞虚及以上境界大能的战斗,几乎都是各自领域与?法则的碰撞。
秦乐阳当然也有自己的法则领域,但试炼之地中遗留的神族禁制法则远高于他所体悟,在禁制压制下,他的法则领域根本无法展开。
所以他虽强行挣脱了桎梏,但能发挥的实力不?足一半,如此,谢寒衣才能以低他不?止一个大境界的修为与?之周旋。
如今,就在谢寒衣和许镜眼前,钦天楼船被卷入了洞虚大能的法则领域中。
因为一缕神识留在姬瑶身边,谢寒衣才能在第一时间?觉察出意外?的发生,但即便如此,已经天命境的他还是没能阻止法则领域吞没楼船。
出手?的会是谁?
天边异象已经消失,除了少去一条楼船,一切与?意外?发生前没有任何分别,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谢寒衣将神识蔓延开,寻找法则领域残留的气息。
他脸色沉凝,出手?的人会是谁?!
钦天之中,能引动如此境界大能出手?的,应该也只有姬瑶了。
上虞受过她恩惠的人许多,但与?她结下仇怨的也不?少,尤其……
——是赵氏!
电光石火间?,谢寒衣已然猜到出手?的人究竟是谁,而今上虞中最迫切地想?要姬瑶性命的,便是赵氏了。
而赵氏老祖,正是七境洞虚中期的强者。
但他据传一直在昆仑州闭关修行,是何时出关?
谢寒衣忽然意识到,赵氏前段时日的退让,一半是真?,另一半或许是在刻意示弱!
为的便是今日赵氏老祖以雷霆之势出手?,直接取姬瑶性命!
他缓缓收紧了手?,虽然他曾见识过姬瑶真?正的实力,但她如今受天道?限制,更是为了收服溯流光陷入沉睡,赵氏如今出手?……
谢寒衣心急如焚,神识却还是一无所获。
许镜神情也颇为沉肃,她快步上前,开启禁制,将正飞速行进的楼船悬停在原地。
如今陷落的是她千秋学宫的客卿与?弟子,自然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就在楼船悬停下的时候,闻人昭领着两?名护卫向船舷处走来,在他身后,蝉衣乖顺地跟在景弈身旁,面上始终带着状若天真?的笑意。
她的运气还算不?错,不?仅没有死在瘴气之中,还顺利解除石化?,随景弈一同平安离开了试炼之地。
陈稚……看着空无一物的天际,蝉衣眼底有诡秘之色一闪而过。
“许祭酒何故要将楼船停于此处?”闻人昭看向许镜,徐徐开口道?。
他神情平静如寻常,像是真?的对方才变故无所觉。
“其中原因,武宁君不?知么?”谢寒衣率先开口,语气微冷。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
他背后的人,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么?
还是说赵氏瞒得真?的这样好,令赵氏老祖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回到上虞,阻击钦天。
对上谢寒衣的目光,闻人昭神情幽深,让人难以辨清其中情绪,他反问道?:“谢道?子觉得,我该知道?些什?么?”
谢寒衣透过他,像是看到了背后那?双属于君王,满是野心又冰冷的眼。
许镜看向闻人昭,神色肃然:“陈稚如今是我千秋学宫客卿!”
她虽不?喜权谋算计,却并非不?通。
做了这么多年千秋学宫祭酒,不?管对淮都局势,还是对如今上虞这位君上,她都了解颇深。
所以她比谢寒衣更能确定一些事。
对于许镜这句话,闻人昭笑了笑:“自然,我会命麾下全?力助祭酒将她寻回。”
她不?会死。
君上还要用她,如今,只是打算给她一个教训而已。

人心便如鬼蜮。
也是在这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应当是被刻意请离钦天楼船, 其一是避免他出手相?助姬瑶, 另一点, 则是避免开?罪蓬莱。
若是身为蓬莱弟子的谢寒衣和叶望秋被牵连出事,无论是闻人王族还是赵氏, 都将迎来蓬莱的怒火。
于是让他和叶望秋远离这场争端,是最好不过?的处理方式。
许镜也明白这一点, 她抬手,带着几分歉意向谢寒衣一礼, 脸色着实算不上好看。
她没有解释什么?, 解释她对此并不知情吗?
现在, 这一点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最紧要的是寻到钦天众人所在。
许镜心中清楚,或许君上不打算要姬瑶的命,但赵氏上下一定是想让她死?的。
姬瑶的天资世人有目共睹,成长的速度更是快得有些可怕, 在这样的情况, 赵氏心知已经?与她结下死?仇, 再无半分转圜余地?,那便要趁她还未成长到他们无法对付的地?步前, 先?行一步杀了她, 永绝后患。
谢寒衣心头难以抑制地?生出几分怒气, 他自?闻人昭身上收回目光,右手拂袖, 神识飞速向四?方蔓延,一瞬间?流泻出的力量令船舷上所有人都为之呼吸一滞。
站在他身旁的闻人昭便是感受最深的, 他体内内劲流转,想将迎面传来的压力消解化去,却还是低估了谢寒衣的力量,身形不受控制地?接连后退两?步,有些狼狈地?稳住身形。
闻人昭体内气血翻涌,神情虽还能勉强保持平静,嘴角却有一丝血线不受控制地?滑落。
传说有与六境天命修士一战之力的武道宗师闻人昭,在谢寒衣面前却是全无还手之力,天命修士和天命修士之间?,实力也往往存在巨大差异。
不思?归中,谢寒衣尚是五境便与六境修士平分秋色,如今他已入六境,实力定然更进一步。
他的战力,究竟有了何等提升?闻人昭沉默地?审视着谢寒衣,神情莫测。
“父亲……”景弈上前一步,低声唤了句,神色中的担心不似作伪。
倒不是因?他与闻人昭之间?有多么?深厚的父子之情,于景弈而言,他的父亲是武宁君,便是他如今立足淮都的最大倚仗,自?然不能对闻人昭安危无动于衷。
目光落在谢寒衣身上,景弈眼神闪烁。
这位蓬莱道子与他年纪相?仿,却已经?有了如此修为。
如此强大的力量,怎么?能不令人心驰神往。
也就?是在谢寒衣以神识寻觅法则领域遁去的痕迹时,被黑暗吞没的楼船正在一片漫无边际的虚空中下坠,船身倾斜摇晃,让人难以站稳身形。
在被法则领域张开?的瞬间?,姚静深就?已经?感知到了些许端倪,但以他五境后期的修为,即便有所感知,也无法对抗铺展开?的法则领域。
入天命境后,就?算是一个?小境界的差距也可能是天壤之别,何况姚静深只是隐隐触及了六境的屏障,还未真正突破六境,如何能阻止领悟了法则的七境大能。
好在他见势不妙,及时打开?了这艘楼船的禁制。
能被姬瑶看中的法器,自?然不是等闲之物,萧氏给出的这艘楼船由数名器修大能联手炼制,又得无数阵师加持禁制,即便在法则领域的碾压下也艰难撑起屏障,令钦天众人不至被立刻碾碎。
妙嘉等人及时运转起灵力缓解威压,便是身在楼船禁制中,他们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几近于死?亡的危险气息。
是谁要杀他们?!
桓少白挡在萧御面前,在场之中,当属萧御境界最为低微。
此时,桓少白脸上已不见半分笑意:“是赵氏。”
上虞之中,七境以上的大能屈指可数,而与姬瑶有仇,又有决心要置她于死?地?的,应当也只有赵氏了。
听了这句话,宿子歇一双好像永远都没睡醒的死?鱼眼瞪大:“你和萧兄可都在此,赵氏疯了么??!”
赵氏本就?已经?陷入被动,不怕因?此与萧氏和桓氏结仇,为其报复么??!
桓少白没有说话,桓氏不会为了他与萧氏大动干戈的。
他虽天资出众,但性情桀骜,不受族中约束,与其父的关系更是犹如仇寇,并不得桓氏内部重视。
而萧御,他也只是萧婥的儿子。
赵氏应该已经?知道了赵权死?在萧婥手中。
此番从萧氏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萧御想,究竟是赵氏瞒得太好,还是被瞒住的,只有他母亲?
萧御猜得不错,对于萧婥先?斩后奏杀了赵权,又一意孤行与赵氏切割的行为,萧氏众多族老已然有所不满。
毕竟,萧御只是萧婥的儿子而已。
一个?天生有疾,难以在修行上有所成就?的废物,死?了便死?了,有什么?要紧。
即便萧婥并未隐瞒姬瑶在为萧御治疗之事,各色药材灵物也如流水一样送入钦天,但萧氏中也没有几人相?信姬瑶能治好萧御。
多少医修大能都办不到的事,区区一个?陈稚怎么?可能做到。在他们看来,萧婥就?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为了一个?废物,她甚至不惜改变萧氏立场,打破淮都平衡多年的局势,那萧御死?了,对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
于是桩桩件件加起来,便成了眼前局面。
赵氏最想杀的姬瑶仍在楼船中沉睡,但就?算她醒来,如今局面下,又能做些什么??
感受到身周难以言喻的压力,众人心中都隐隐升起绝望之感。
在禁制作用下,楼船似乎终于止住了坠落之势,但姚静深并没有为此松了口气,抬起头,他看到了无数柄正悬在虚空中的长剑。
这是赵氏老祖的剑阵领域。
姚静深听到了剑鸣声。
就?在这一瞬,无数柄长剑像是受到召唤一般呼啸而来,声势浩荡,剑刃在虚空中闪烁着凛冽锋芒。
法则领域下,楼船禁制本就?已经?运转到了极限,姚静深神色微沉,没有犹豫,拂袖挥出,墨笔在闪烁着温润灵光,泼墨挥洒,强行挡住来势汹汹的剑光。
桓少白紧抿嘴角,谁都清楚,就?算姚静深挡下了剑光,也不过?只是一时而已。
一旁,宿子歇额上已经?因?为恐惧渗出汗来,赵氏这是要来真的?
他们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吧?!
想到这里,他一张脸看上去越发苦大仇深。
不过?便是如此,他也未曾说出要将姬瑶交出去,换得赵氏饶他们一命的话来。
虽然宿子歇的确很?想活,也没什么?骨气,但还没有卑劣到要为了苟且偷生出卖朋友。
萧御笑意如常:“能死?在七境大能手中,倒也不算难看。”
桓少白便也笑了起来:“不错,这世上有多少修士,能得见洞虚大能的法则领域,赵氏老祖这么?做,也算看得起我们了。”
陈肆随妙嘉勉强地?笑了笑,心中有些沉重,若是他死?了,他阿娘该怎么?办啊……
在阿父死?后,她便只有他了……
无穷无尽的长剑携着剑光冲破墨迹,倏忽而至,穿过?姚静深心口。他倒飞出去,身体坠在船头,在甲板上翻滚几圈,鲜血几乎将一身衣袍都要染透。
姚静深咬牙撑起身,看着在剑光下摇摇欲坠的禁制,试图再度运转灵力,他身为师长,自?当护住钦天的弟子!
但他伤得实在太重,运转灵力时,本就?损伤的经?脉因?此又受到冲击,姚静深喷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
“姚先?生!”妙嘉等人变了脸色。
一只手从虚空中探出,向不堪重负的楼船压下,刺耳破碎声响起,楼船禁制在这一瞬被尽数碾作齑粉,余波将桓少白等人都震飞出去。
四?散倒在船头,他们中已经?没有人能再站起身。
在七境修士面前,他们羸弱如同蝼蚁,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解决了所有阻碍后,那只手继续下压,要将楼船上的一切就?此湮灭。
时间?在这一瞬好像被无限拉长了,面对绝对的力量,甚至连反抗之心也难以生出,众人眼底隐隐现出绝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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