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by不问参商
不问参商  发于:2024年03月01日

关灯
护眼

但来都来了,现在就走岂不是亏了?而且没有同门前来,她被人发现的可?能也小了很多。
不过……
圆脸少女看着眼前数百修士,心中?有些奇怪,入千秋学宫参观的外来修士,原来有这么多阵修么?
看着还在不断自外而来的修士,她微微皱起了眉,有些迷惑。
大约是因失神之故,她被来人撞了个趔趄,踩了身后修士一脚,圆脸少女连忙转身想道歉,但定睛一看,莫名觉得青年身形有些熟悉。
虽然他长了一张平平无奇甚至有点丑的脸,但这个身形……
青年修士干咳一声,粗着嗓子?说了句没事,迫不及待地想走,却被她拽住了衣袖。
“阿兄?!”
青年神色中?现出一点慌乱,想将袖子?赶紧从她手里拽出来脱身:“胡说!别?乱认亲戚!”
圆满少女当然不肯放,理直气壮道:“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还想瞒我??!好哇,你不是说和那个陈稚不共戴天,绝不会听她讲学的么?!”
这不共戴天当然只?是青年单方面认定的,作为当日和一帮辰宿弟子?主动上门寻衅未遂反被打脸的人,之一,姬瑶连他的脸都没记住。
抓住了他的把柄,圆脸少女眉飞色舞道:“你居然偷偷来了!”
眼见自己的妹妹声音越来越大,青年左右张望一眼,伸手捂住她的嘴:“小姑奶奶你小声点儿,要是被发现了,以后我?还怎么在辰宿做人!”
说好了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他却偷偷跑来听讲学,背弃诺言,若是传出去?,他以后怎么面对同门。
“而且你不是也来了么?!”
听他这样说,圆脸少女目光偏移,好吧,看来他们果然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妹,做的事儿都一样。
也就是这么无意的一瞥,令她注意到?了不远处匆匆走入学舍的女子?。
这看起来也好眼熟啊……
圆脸少女皱着眉头想了想,终于?从记忆中?找出了符合的身影:“欧阳师姐?”
师姐不是说不会来么?
兄妹二人一人低头,一人抬头,对上了目光,难道,其实今日偷偷来听讲学的,并不止他们两?人?

“欧阳师姐!”
在被搭上肩膀的瞬间?,女子身形骤然一僵, 她下意识捂住脸想跑, 却被青年快行两步堵住去路。
她的反应无疑坐实了自己的身份, 青年心中升起一股诡异的安慰之感:“欧阳师姐,你也来了啊。”
女子被认出身份, 也不再遮掩,恼道:“你们不是也在!”
同样的对话不止发生在一处, 人头攒动中,特意做了伪装来的辰宿弟子还是轻易被人认出。同为辰宿门下, 平日里总是同进同出, 谁还不认识谁啊。
“杨师兄?!”
“上官师弟?!”
“柳师姐?!”
“余师妹?!”
“……师尊?!”甚至还有人犹疑着叫出了这声称呼, 引来了颇多侧目。
一身散修打扮的辰宿长老看着脑子里缺根弦儿的弟子,实在不明白自己当初要将他收归门下。
顶着若有若无的窥探目光,他一巴掌拍在少年脑后:“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正?觉尴尬,远远望见眼熟身形, 他双目一亮, 身手矫健地?穿过?人群将人拉住:“老李, 果然是你!”
乔装为外来修士而来的不止辰宿弟子,竟还有不少辰宿长老, 学舍中几乎快变成?了大型认亲现场。
可以说在场修士中, 除了一小半外来修士, 剩下一大部分?都是试图隐藏自己身份的辰宿门人,谁让辰宿最多的就是阵修。
为隐藏身份, 他们?还特意换了法衣,伪装了容貌, 可惜这样的伪装在熟识之人面前根本形同无物,一眼就能看穿。
口口声声说着同仇敌忾,绝不来听?姬瑶讲学,最后却是许多人都选择做了伪装偷偷摸摸地?来,这事?儿怎么看都透着十足的滑稽。
不过?不是三五个人这么做,而是大家都这么做,顿时减轻了不少人在被拆穿身份的尴尬心虚。
见有外来修士投来略有些奇怪的目光,一众辰宿长老和?弟子立时达成?共识,也顾不上再给彼此拆台,各自入座,只?当互不相识。
因他们?端坐于书案后,眼观鼻鼻观心,闭口不言,许多不明所以的外来修士也不敢再随意谈笑?,赶紧寻了席位坐下,略微有些古怪的气氛在学舍中蔓延开来。
仍有修士不断自外而来,但学舍内已寻不到空缺位置,只?能在角落席地?而坐,随之不久,当中连让人站的地?方也没有了。
这般情形姬瑶自是不知,直到讲学将要开始,妙嘉才推着她前来,刚到学舍外,正?好?遇上与辰宿两名?副执事?联袂而来的师良玉。
“师老。”
妙嘉连忙向她行礼,一道前来的萧御也抬起了手,唯有姬瑶未有反应。
见此,辰宿两名?副执事?却是暗生不悦,这陈氏小辈未免太过?托大了些!
只?是师尊不发话,身为弟子的辰宿副执事?也不好?擅自开口斥责姬瑶无礼,只?能暂且忍下。
师良玉却全然不介意姬瑶的无礼,含笑?对她道:“前日我参悟刻录小友讲学的玉简,颇有所悟,是以今日想亲自来听?一听?,不知小友可介意?”
“随你。”姬瑶态度随意,这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师良玉将辰宿存留的神魔禁术尽数示于她参悟,这便是桩公平交易。
不过?因其传自上古,记录或有残缺之处,神族相关姬瑶能轻易堪破,有关魔族的禁制秘术却是晦涩难通,需费上一段时日梳理。
姬瑶与师良玉等人一道进入学舍,才进门,妙嘉就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学舍惊了一瞬。
原本可容纳数百人入座的学舍不仅坐满了人,还有不少来得晚的阵修只?能站在四周角落,放眼望去几乎觑不见什么空。
“学宫外来阵修,有这么多吗?”妙嘉喃喃道。
萧御目光扫过?学舍众人,不过?瞬间?便已了然,却没有戳穿,只?含笑?道:“或许是吧。”
而下方各作伪装的辰宿长老和?弟子见师良玉三人出现,忍不住露出了惊疑之色,执事?竟然亲自来听?那陈氏女讲学?!
也是在此时,师良玉的目光扫过?学舍之内,含笑?开口:“看来我辰宿弟子门下果然默契,连改头换面也选在同一日。”
在她面前,在场辰宿长老及弟子所作伪装便如儿戏。
听?师良玉如此说,两名?副执事?也认出了前方不少自己后辈弟子,顿时恨铁不成?钢地?看过?去,来便来了,如何要多此一举,反倒更失了气度!
在二人目光下,众多出现在这里的辰宿长老弟子恨不得能原地?消失,但这显然不可能。
师良玉已然点破了他们?的伪装,再掩耳盗铃也不可能了,只?得老老实实站起身来,先?向师良玉师徒三人俯首拜下:“弟子见过?执事?,副执事?。”
见他们?起身,许多外来修士这才意识到,坐在他们?中的原来有这么多千秋学宫弟子。
他们?为何不着学宫弟子服,反而这样一副打扮?
有略微清楚内情的散修挤了挤眼,揶揄道:“听?说辰宿弟子可是被这位陈稚姑娘落过?不少次脸面,如今这是想来听?讲学,又拉不下脸来,这才想伪作外来修士吧?”
原是如此啊,明白缘由,众多外来修士中传来一阵窃笑?声。若是他们?真能坚持不来,或许还能叫人高看几分?。既想听?讲学,又不愿舍下面子,这世上哪有这样两全的好?事?,也怪不得被人嘲笑?。
诸多外来修士也起身向师良玉行礼,随即又向姬瑶躬身拜下:“我等,见过?先?生。”
只?是这样一来,辰宿众人便有些尴尬了。
终究还是放不下面子。
师良玉受了众人的礼,负手而立,面上虽仍旧噙着笑?意,语气却透着几分?不容置喙的意味:“既来听?讲学,为何还不拜见先?生?”
一众辰宿长老和?弟子哪怕心中还有几分?不甘,此时也不敢出言反驳,向姬瑶俯首拜下:“见过?先?生。”
主位上,姬瑶淡淡看着这一切,并不在意辰宿弟子是何态度。师良玉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喧宾夺主之意,带着两名?辰宿副执事?坐在了下方。
随着姬瑶开口,原本如坐针毡的辰宿众人总算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片刻,他们?便再顾不得心中几许不自在,竖起了耳朵,只?怕漏听?了一个字。
这场讲学比起上一场,关于阵道的经义又更深入一分?,其中许多细节甚至是在场大多数阵修从前未曾知晓的。
但凡对阵道有所涉猎的修士,都能理解姬瑶如今所讲的一切于他们?何其珍贵。
数名?已入五境的辰宿长老愈听?愈觉心惊,如今他们?可以肯定,姬瑶一定继承了一个流传自上古,至少在基础上不曾缺失的阵法道统!
截天一战中,人族无数先?贤大能陨落,许多道统典籍也因此佚失,即便传承下来的,也多有不全。
这样的道统,足以兴盛一个仙门,她竟然就这样轻易地?将其如数相授?
在场这些修士认真算来与她可没有什么关系,有的甚至还能称一句有仇,她难道都不在意么?
原本对姬瑶尚有芥蒂的辰宿弟子,此时心情堪称复杂,如此行事?,称圣人之举也不为过?。
那他们?之前所为,是不是都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实在是个天大的误会。
不过?觉得姬瑶愚蠢的修士也不在少数,若是他们?能得这般道统,绝不会轻易外泄。不过?她这么做,对他们?而言只?有好?处,倒是不必多说提醒什么。
这世上有的人,即便受了恩情,也生不出多少感激。
一个时辰不算长,但也并不短,不过?对于在场阵修而言,这一个时辰好?像转瞬即逝。
当学舍中衍生出的阵纹消散之时,他们?才猛然惊醒。
怎么没了?接下来呢?
除了寥寥几个还沉浸在玄妙之境的修士,其余人都抬起头看向姬瑶,俨然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但她显然不打算再继续。
也就是在这时,学舍内的灵气疯狂涌向盘膝而坐的五境修士,他正?是辰宿长老。
“唐长老这是要突破了?!”感受到他身上攀升的气息,一众辰宿弟子不由现出意外之色。
少女喃喃道:“听?说唐长老困在五境初期已有十余年,今日这场讲学,竟然让他寻到了突破之机……”
“这只?是巧合么?”
“巧合多了,便不叫巧合了。”
师良玉温声开口,听?她这般说,随侍在左右的两名?辰宿副执事?默然不语。
今日亲自听?了讲学,才意识到姬瑶所讲义理是如何玄妙,即便以他们?的阅历,也颇多收获。
没有人再觉得师良玉对姬瑶的礼待不该,她理应受此礼遇。
辰宿长老睁开眼,他体内灵力?涌动,正?不断吸收着灵气,要突破至五境中期,不过?在数日之间?。
站起身来,他郑重?向姬瑶拜下:“今日因先?生讲学,我才能得突破机缘。”
不同于方才的不情不愿,这一拜出自真心。
师良玉也抬起手,向姬瑶深深拜下:“老朽,代天下阵修,谢过?陈道友传道。”
在遍阅九霄神域无数珍贵典籍的姬瑶看来,自己所讲的并非什么不可外传的高深法理,但对这些人族修士而言,却是足以让他们?在修行路上走得更远的珍贵道统。
就算三跪五叩拜下的师尊,也多有藏私者,有几人能如她这般,在讲学中将道统轻易相授?
从这一刻起,他们?中大多数人已然将姬瑶视作传道之师。
在师良玉躬身后,在场修士,无论是不是千秋学宫弟子,都随之俯首:“敬谢先?生传道——”

千秋学宫, 古树依山而生,断崖料峭,自其上?望去, 可将学宫之景尽收眼底。
丈余见方的山石被削平作桌案, 棋盘上?黑白交错, 正斗得难分难解。
“我便知道你又在这里。”闻人明襄走上断崖,口中笑道。“这回?你在此处枯坐了几日?”
跪坐在山石前的司徒银朱看?着棋盘, 并未回?头,只温声道:“与己对弈, 不算枯坐。”
闻人明襄在她面前坐下身:“自己同自己对弈有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在这学宫中找到了可为敌手的人,怎么不去寻她?”
听了她这话, 司徒银朱叹了一声, 幽幽道:“若与她对弈, 我只怕不过几日,便要生了心魔。”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姬瑶。
闻人明襄闻言不由笑出声来,口中调侃道:“竟然还有人能影响你的心境, 我还以为你早已心如枯井, 再不起波澜了。”
“我不过一介凡人, 又如何能做到全然不为外物所动?”对此,司徒银朱表现得很是坦然。
她看?向闻人明襄:“你此时回?学宫, 淮都城中的事, 想是告一段落了?”
闻人明襄点?了点?头:“自萧御入钦天后, 萧氏入局蚕食赵氏在淮都的势力,如此一来, 桓氏便也坐不住了。”
从?前三大?世族总是站在同样立场,闻人骁数次谋算打压都是屡屡不成, 此番萧氏却改换立场,令赵氏措手不及,被其掠取了不少利益。
见萧氏得了这样大?好?处,桓氏如何还坐得住,也顾不上?所谓三大?世族的情义?,也要从?赵氏口中咬下一块肥肉。
淮都大?大?小小的世族不论愿不愿意,都被牵扯进?这场混战,数日间,淮都局势瞬息万变,直至今日才终于明朗。
而其中最大?的输家?,自然是赵氏。
不仅势力大?损,让渡了利益后,还是没?能保住赵权,既丢了面子,也丢了里子。
身为国君之女,闻人明襄的利益自然与自己的父亲一致,是以赵氏如此,当然也是她乐见的。
不过——
“君父从?前数度出手,都未能分化三大?世族,钦天究竟是如何令萧氏愿意改换立场的?”
萧氏入局就在萧御拜入钦天后,两件事联系起来,能鼓动萧氏的,便是钦天中人。
是姚静深与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要赵氏为淮河那场围杀付出代价?淮都众人都想知道这一点?,但萧氏之中却未曾流传出分毫有关的消息。
“似乎是从?陈稚入淮都开始,赵氏便处处不顺。”闻人明襄撑着下巴,“经淮河那场围杀,赵氏却是与她结下了死仇,也不知落到如今局面,他们?会不会后悔。”
可惜便是后悔,也是晚了。
闻人明襄从?棋奁中拣起一枚黑子把?玩:“赵氏如今在淮都势力大?损,便更不可能放弃对东境的控制。钦天那位封先生,怕是马上?要有大?麻烦了。”
要真正成为上?虞东境武道之主,这场麻烦,封应许避不过,也不能避。
无论是武者还是修士,终究都是以实力为尊。
“你觉得他会赢吗?”闻人明襄又问。
司徒银朱回?道:“我觉得她会赢。”
不是封应许,而是姬瑶。
“为什么?”闻人明襄动作一顿。
“大?约是因为,我一直看?不透她。”司徒银朱想了想,将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闻人明襄垂眸:“是啊,我也不曾看?透她。”
她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为何姬瑶肯将自己继承的阵法道统,于讲学中传示天下修士。
传闻她是自不思归中继承道统,但闻人王族这几日命臣下查探过不思归遗留之地,却未曾有所发现。
“银朱觉得,她是不惜外物的圣贤,还是别?有图谋?”闻人明襄对上?司徒银朱的目光,眼?中已然没?了笑意。
在闻人明襄看?来,姬瑶如此行事,若非圣贤,便是有更大?的谋算。
“或许两者皆不是呢?”司徒银朱含笑道。
“那你如何看??”
对于这个问题,司徒银朱反问:“这重要么?”
这话却让闻人明襄有些?不解。
“何必费心去揣度她为何要这么做,便是知道了又如何。”司徒银朱落子在棋盘,不疾不徐道,“她既已这么做了,那么我们?需要考虑的,便是此举将带来的结果。”
闻人明襄握着棋子,倏而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是我思虑太过。”
陈稚肯将道统传示天下修士,至少现在受益最大?的便是千秋学宫弟子,而他们?中,绝大?多数人,未来都将成为上?虞的肱骨之臣。
她所为,而今对上?虞有利无弊,自己又何必非要清楚她心中所想。
不过——
“他日道统传及九州时,她或为天下阵修之师。”闻人明襄喟叹道,“这样的声名,着实令人心动。”
陈稚讲学之时,可曾考虑过这一点??
司徒银朱却道:“但除了她以外,这天下如何还会有修士将如此珍贵的道统传承示于天下人?”
看?不见又摸不着的所谓声名,又怎么比得上?切实的好?处。
不只她们?,如今淮都城中还有许多修士也在议论姬瑶,议论她在千秋学宫中的那两场讲学。
有人称许,有人嘲弄,不过他们?是何态度,姬瑶都并不在意,她如今正身在辰宿禁地之中。
辰宿所保留下的神魔禁术并非什么卷牍,而是上?古时神魔行走九州留下的痕迹。
旧时楼台已在岁月风霜下侵蚀,作为防护的种种禁制法术却存留下来,其中或还散落有神魔随手遗留的残卷。
不过就算如此,这些?禁制余威犹在,即便人族五境化神修士进?入其中,疏忽之下都可能送命,是以才会成为辰宿禁地,轻易不容门下长老弟子入内。
不过这些?对姬瑶而言又不算什么,哪怕她如今只是四境,禁地中种种禁制也难以对她造成太多阻碍。
“从?遗迹看?来,上?古之时,神魔也并非一直都是对立。”
肥啾睡在姬瑶袖中,她足尖浮空,穿过狭长幽深的甬道,向禁地深处而去。少年的虚影投射在她身旁,莹莹灵光照亮甬道,他温声开口道。
身处辰宿禁地,谢寒衣倒是不必担心自己这缕神识会为人察觉,便脱离了化身傀儡,以人形现身。
姬瑶对他的话未作回?应,不过谢寒衣说得不错,神魔之力虽然分属两种极端,但这并不意味着两族天然对立。
所有的征伐、战端,总是有其原因。
谢寒衣会同姬瑶一起出现在辰宿禁地,自然是因为被她强行征用做了苦力,帮她一起记载刻录禁地中魔族相关种种。
在这一点?上?,如今能帮上?姬瑶的也只有身为蓬莱道子,自幼遍阅万卷道书的谢寒衣。
行至甬道尽头,眼?前骤然开阔许多,柔和灵光照亮眼?前空旷高台,映入眼?中的是一尊庞大?而狰狞的异兽石像。
哪怕这尊石像已有大?半残缺,抬眼?望去,也能感受到令人震怖的凶煞之气。
“这是……”谢寒衣望着石像,刹那间,心神动荡,神识虚影竟有些?不稳。
好?在他很快意识到这一点?,立时将目光收回?,收束心神。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姬瑶直直望着那尊石像,神情是他读不懂的复杂。
“阿瑶?”他试探着唤了一声,担心她也为石像慑去心神。
姬瑶并未被石像影响,她只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这尊石像。
“这是什么?”谢寒衣皱起眉,石像形貌并非他从?前所知的任何异兽。
“魔族,九幽氏。”姬瑶突然开口,声音回?荡在幽深空旷的高台上?,更显空灵缥缈。
这是一处祭坛,上?古时献祭九幽氏的祭坛。
谢寒衣嗅到了血气,浓重得即便经过数千年岁月仍旧不曾散去的血气。
他不愿想这些?血气是自何而来。
姬瑶望着九幽氏的石像,仿若自言自语一般道:“魔族奉九幽氏为君主,直至魔族战败,九幽氏一脉被屠戮殆尽,唯余上?任魔君九幽觞之女。”
“魔族沦为神族附庸,举族上?下皆望这位帝女有朝一日能重归九幽,令魔族再现昔日荣光。”
谢寒衣怔怔地望着她,她为何会知道这么多?
难道她和九幽氏……
姬瑶向前走出一步,身形瞬息出现在那尊石像前。
抬头端详着石像,许久,她终于缓缓抬起手。掌心无尽灵光亮起,石像中所隐藏的秘密在她眼?前无所遁形。
那是一张巨大?的血脉星图,近乎无边无际的虚空之中,或大?或小的血脉星辰浮动,明灭轮转。
魔族九幽氏独有的血脉天赋,第九序列,混沌。
夏日酷热,不过淮河之上?清风徐来,便也不觉难耐。
虽然前不久才经历了一场巨变,但此时淮河之上?已然恢复了往日繁华,笙歌曼舞,绕梁不绝。
甘泉楼背靠淮河,登临其上?能将下方楼台尽收眼?底,四时宾客不断。
今日封应许便是受邀赴约,前来甘泉楼。
沿天梯向上?,周围风声忽然滞了一瞬,冷箭自后方破空而来,在近前时发出尖锐啸响。
封应许没?有回?头,只是抬手,便轻易握住了这支来势汹汹的箭。
他神色不见有什么变化,为他引路的仆役却吓得魂不附体,几欲瘫倒。
方才若不是封应许及时将箭支接住,自己怕是已经脑袋开花了。
也就在封应许握住箭支的这一刻,其上?符文骤然爆裂,搅乱周遭灵气,好?在他及时以内劲化解,才未叫符箭余波牵连无辜。
随着符文散做无数光点?,一道声音顿时响彻淮河上?下。
“三日之后,淮河飞红台,请君一战——”

甘泉楼上向封应许下战书?的, 是被称为分花拂柳的武道宗师慕容锦。
武者之间约战切磋是常有?之事?,但只要略微了解几分淮都局势,便?会清楚这绝不只是一场简单的比试。
在封应许击败曾为上虞东境武道之首的孤梅后, 无论他本意如何, 都注定要取孤梅而代之。
闻人骁的布局因此未能得成, 但最后结果却与他想要的不谋而合。既然封应许有?实力败了孤梅,那推他为东境武道之首也未尝不可。
不仅如此, 他还要赐封应许上大?夫之爵,其封邑就在东境四郡——这原属赵氏势力范围。
赵氏当?然不能坐视此事?发生, 闻人骁要册封的是东境武道之首,如果封应许败了, 自然会被旁人取代。
向封应许下战书?的慕容锦, 早在七年前?便?已突破武道宗师之境。传闻他出身上虞南地慕容世族, 好华服骏马,行事?豪奢靡费,性情喜怒无常,一手分花拂柳剑用得出神入化, 南地武道中?几无敌手。
赵氏请慕容家出手一事?做得甚为隐秘, 月余来引而不发, 为的便?是令封应许失去提前?应对?的机会——慕容锦的剑法,正好能克制封应许的刀。
为对?付封应许, 赵氏当?然周全?查过, 他所长?刀法, 不过一种。
只剩三日,封应许总不可能在这三日间换了惯常用的刀法。若是他真的弃已入化境的惯常刀法不用, 换了其他,慕容锦要败他便?更简单了。
相比赵氏处心积虑, 封应许对?于三日后那场约战的胜负却并不算太过在意,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当?什么东境武道之首,阻截孤梅不过从心之举。
阴差阳错入了王权与世族博弈的棋局,后来的一切,于封应许而言,近乎被赶鸭子上架。
闻人骁要用他,自然有?人将封应许的过往经历事?无巨细地呈奉而上,也因如此,他轻易便?把握了封应许的性情。
满心赤忱的游侠儿本就是最好掌控的,上虞王宫初见,身为国君的闻人骁礼贤下士,令封应许铭感?于内,推辞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封应许前?半生混迹市井,习惯了自在,对?高?官厚禄并无所求,但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在国君的礼待下,封应许只能硬着头皮去学如何做那东境武道之首。
但他本就不是什么看重权势之辈,如今便?也并不执着于对?这场比试的结果。
若是输了,便?是他技不如人,仅此而已。
听他如此说,姚静深便?也不好再多?言什么,但心中?始终存着几分隐忧。
以赵氏行事?,当?真只会派来一个慕容锦光明正大?地约战么?
但上虞王宫中?并未送来任何消息,如果连闻人王族都没有?察觉赵氏暗中?还做了什么布置,那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察觉,所以姚静深也只能将心中?疑问暂且按下。
至少?如今,封应许得胜符合王族利益,若赵氏暗中?动用手段,闻人骁应该不会置之不理?。
无甚顾虑的封应许则一身轻松,备战这三日于他而言与往日并无分别,除了指点陈云起和叶望秋,便?是在练刀。
三日倏忽而逝,这日一早,便?有?车辇自上虞王宫而来,停在千秋学宫外。
随车辇前?来的人,众人也不陌生,正是陈稚名义上的舅父,越重陵。
自回到淮都后,越重陵颇受闻人骁重用,近日对?赵氏的围剿中?,他更是得了不少?实质性的好处。
所以在见了姬瑶,他面上现出些微笑影,少?了几分公事?公办的意味:“今日阿稚也要去观战?”
越重陵如今怎么看姬瑶怎么觉得顺眼,更为她是陈方严这般庸碌之辈的女儿,而非自己的女儿而深觉遗憾。
“这段时日,我命人搜罗了些乐谱,改日遣人送来,你看看可有?感?兴趣的。”越重陵示意婢女将姬瑶抱上车辇,口中?只道,“从前?不知你也通阵道,手边一时也没有?什么不错的阵法镇物,待下人寻到再送来。”
姬瑶将圆滚滚的肥啾塞入袖中?,淡淡嗯了声,仿佛理?所当?然。
越重陵也不觉她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她有?足够的实力任性。
车辇空间有?限,除了封应许外,其他人都坐上了萧氏备好的车马。
陈云起和陈肆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如此方得了姚静深首肯前?去观战,钦天中?无人也缺席。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