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by不问参商
不问参商  发于:2024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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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若有实质的目光, 辰宿客卿不免觉得尴尬, 但这事儿也不是他一人能决定的, 都看他干什么!
他干咳一声,强行解释道:“钦天已然败落,那些弟子总要为自己前途考虑,拜入其他学派也是人之常情。”
是吗?封应许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并没有说什么。
陈肆少?年?心性, 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目露鄙夷, 若不是他们有意打压
,钦天也不至于如此?。
但他也没说什么, 毕竟就算说出来, 也改变不了钦天现?状。
封应许心意已决, 任几名钦天客卿磨破了嘴皮子也未曾动摇,他们只好?晦气地接受了现?实。
罢了, 左右用不了两月,这钦天便?要被遣散, 他乐意去便?去吧。
在封应许成?为钦天客卿后,面对学宫迟迟未能发下的灵玉丹药,他带着妙嘉等人,心平气和地上门与学宫杂务长老谈了谈,当即便?将欠发的修行资源尽数领了回来。
想来只要封应许在,千秋学宫中应该没有人会再?扣下灵玉丹药迟迟不发了。
毕竟哪个负责学宫杂务的客卿长老,都不会想看见一位武道宗师提着刀来与他们讲道理。
辰宿众人暗自咬牙暂且不提,如今同他们一样觉得不痛快的,还有之前自觉留在钦天再?无前途,选择改投他门的几人。
比起其他学宫弟子,他们心中更盼着钦天不好?。
毕竟,若是钦天好?了,那他们之前的选择岂不是显得很愚蠢。
事实上,他们之中许多?人,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所以他们当然希望现?在的钦天弟子更不好?过。
当日在钦天宗内乱中幸存下来的弟子资质可谓良莠不齐,有如妙嘉这般十五便?已知玄,也有年?过十九修为仍停留在二境明识的外门弟子。
以后者的资质当然没有资格入辰宿,但为针对钦天,几个与辰宿同气连枝的小学派却是对这些弟子来者不拒。
只是他们无甚出身,资质又只是平庸,改换门庭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封应许的加入,着实令这些选择背弃钦天的弟子心里不是滋味儿。
但他们也不算太后悔,内心阴暗地期待着,只要夏试前钦天弟子不足七人,便?终究逃不过被遣散的命运,什么武道宗师也救不了。
学宫招收弟子多?在秋季,就算封应许加入,现?在已有学派的弟子也不会贸然选择转入钦天。
千秋学宫内,诸多?学派,众多?客卿长老因封应许的决定掀起一股股暗流,还有许多?窥探视线聚焦于姬瑶身上。
继掌握天阶灵器昆山玉碎后,她竟然又和淮都风头正盛的新晋武道宗师封应许有交情。
不管多?少?人觉得她当日赠石之举只是机缘巧合,但封应许认她的恩情,那她便?是对他有恩,旁人再?愤愤不平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千秋学宫纷纷扰扰,钦天内却称得上岁月静好?,在封应许来后,终于有个人能指点陈云起刀法。
姚静深最擅符道,对于阵法也略有研究,但刀剑之术却着实未曾涉猎过,毕竟人的精力终究还是有限的。
叶望秋也能跟着蹭一蹭课,刀法剑术之间也有两分共通之处,再?说寻常可难得能找到个历练经验丰富的武道宗师当陪练。
钦天弟子太少?此?时?倒是有些好?处。
“我听?说,你是大夏龙雀的主?人?”封应许看着陈云起手中那把刀鞘缀满宝石,虽也算锋利,但终究华而?不实的长刀,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在他看来,刀是凶器,陈云起手中这把刀,只适合当做赏玩之物。
此?刀与大夏龙雀相?比,便?如鱼目与珍珠之差,他既然收服了大夏龙雀,为何弃而?不用?
陈云起沉默一瞬才道:“此?刀为国君二公子所赠,作?为借大夏龙雀一观的交换。”
叶望秋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往日他只以为是陈云起如今修为尚且不足,才没有用大夏龙雀这把凶刀,原来真正的原因是如此?。
“这不就是明抢么?!”叶望秋开了眼界,居然还能这么干,拿一把没有任何灵性的凡器,强行换了大夏龙雀这等宝物。
但即便?他是明抢,陈云起也不能如何,因为他实在太弱了。
一个没有背景的卑贱庶民,自然谁都可欺,只是这位国君二公子抢占了先机。
他将大夏龙雀弄到手,打的当然是破除它与陈云起的联系,令其重新认主?的主?意。
他若能做到,对国君闻人骁来说也不算坏事,只要陈云起性命无虞,很多?事闻人骁不介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陈云起在初入淮都之时?便?向闻人骁表了忠心或找到一方大势力投效,应该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但在乡野长大,只知砍柴的少?年?又怎么懂得世族权贵的弯弯绕绕。
陈云起不属于这里,又被命运挟裹着来到了这里。
封应许听?闻始末,并未责怪陈云起未能守住自己的法器,他也曾是世族权贵瞧不起的庶民,自然清楚在强权之下,若无足够实力,根本?没有资格反抗。
“明日我与你进宫拜见这位二公子。”他温声开口,却是要替陈云起取回这把大夏龙雀。
陈云起也听?出了他话中深意,抿了抿嘴角,向他一拜:“多?谢先生。”
他不善言辞,即便?心中感激,也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
不过封应许不曾想到,还不等他带陈云起入宫拜见,这位上虞二公子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上虞二公子闻人符离比他妹妹闻人明襄大了快五岁,境界却并不如她,如今不过堪堪入了三境知玄。
修行之事本?就如此?,有人少?年?便?得证化?神,有人白发苍苍还徘徊于三境之下,毕生难以更进一步。
但即便?如此?,在上虞朝堂中,愿意追随闻人符离的人远远多?于闻人明襄,只因相?比生母奴婢出身的闻人明襄,他有个身份足够尊贵的母亲,有个势力强大的母族。
闻人符离的母亲,姓桓。
就算她甚至不是桓氏主?支血脉,这个姓氏也足以让许多?人前仆后继地向闻人符离表达效忠。
如今世道就是如此?,人生而?有贵贱之分,世族自诩血脉高贵,瞧不起长在土地中的卑贱庶民。
在他们眼中,庶民性命如草芥,也如可市卖的牛羊。
闻人符离生得一副鲁直之相?,身材高大,看起来像个粗犷豪迈的武人,即便?穿上公子冕服,也不见多?少?世族风流。
他领着众多?门客仆婢一路浩浩荡荡地进了千秋学宫,往钦天行来,引来不少?弟子注目。
符离公子此?行是为何事?
闻人符离也曾入千秋学宫进学,不过他资质有限,又嫌学宫之内清修无趣,两年?前便?离开学宫,在淮都城广收门客,结交朝臣及各世族,声势俨然是闻人骁其他几个子女全然无法比的。
还未到钦天门前,跟随闻人符离而?来的门客便?扬声开口:“符离公子前来拜见封先生!”
如今的钦天,能令闻人符离在意的也就只有一个封应许了。至于境界跌落的姚静深,却是并不被他放在眼中。
他的态度便?决定了门客态度,所以此?时?口中只提到封应许一人,全然不顾姚静深才是钦天主?事之人。
听?到这句话,正在钦天校场指点陈云起和叶望秋修行的封应许动作?一顿,他原打算午后进宫,不想闻人符离来得这样快。
校场距钦天学舍正门很近,封应许带着陈云起和叶望秋行来时?,闻人符离一行也正好?进了门来。
见了封应许,闻人符离脸上扬起笑意,向封应许谦恭一拜:“符离见过封先生。”
叶望秋打量着他,闻人符离看上去就是个粗鲁豪迈的武夫,心无城府,丝毫也不像会强抢大夏龙雀的人。
而?随着闻人符离拜下,他身后一众门客仆婢也纷纷拜下,齐声道:“见过封先生!”
看着这一幕,封应许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淡:“不知符离公子前来,是为何事?”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闻人符离的排场,实在太大了。
闻人符离像是并无所觉,直起身来笑道:“听?闻封先生入钦天为客卿,我特地备礼恭贺,还望先生不弃。”
说罢,他一挥手,立刻数名仆从抬着数十箱笼鱼贯而?入,落地时?发出几声沉重闷响,显然分量不轻。
箱笼被依次揭开,一时?间,各色灵光几乎要晃花人的眼。
封应许的脸色更淡了几分:“封某谢过符离公子好?意,不过这些礼物太过贵重,还请公子收回。”
闻人符离只豪迈道:“不过些许外物,能入封先生的眼,那便?再?好?不过。”
他笑着,双目中精芒一闪而?过,眼底是尽力克制但仍旧控制不住流露出的轻蔑。
即便?封应许已是武道宗师,但在有些人眼中,他仍是血脉卑贱的庶民。
封应许看出了闻人符离眼底轻蔑,他自幼混迹市井,对这样的情绪再?敏锐不过,但他并不在意。
他早已见惯了这些。
“符离公子若真有心贺我入钦天,不如将大夏龙雀归还给我钦天弟子。”封应许径直开口,眉目凛冽,打破了眼前看似和谐的气氛。
闻人符离今日主?动上门奉上厚礼,正是因为不想归还大夏龙雀,借此?想让封应许闭嘴。
他没想到封应许好?似全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竟还当面提及此?事。
心中不悦,闻人符离却还故作?姿态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封先生不说,本?公子险些要忘了这件事,都是我的不是。不过我今日来得太急,这大夏龙雀尚被我留在宫中,并不在手边。”
一面说,一面还惺惺作?态斥责身旁仆婢为何不提醒自己一句。
但封应许并不吃他这一套,只冷声道:“符离公子现?在派人回返,只怕未过正午,便?能将大夏龙雀取来。”
“如此?却是麻烦了些,大可不必。况且我还想再?鉴赏这大夏龙雀几日,待来日,我一定亲自将这大夏龙雀送还。”闻人符离笑呵呵道,心中已厌极封应许的不识趣。
这话也说得出口?叶望秋对他的脸皮叹为观止,真是人不可貌相?,亏他长得一副心无城府的粗莽相?貌。
叶望秋真诚地感叹了句:“你这是要明抢啊。”
闻言闻人符离脸色一变,但见说话的是叶望秋,又像变脸一般笑了起来:“叶道友说笑了,如今大夏龙雀不在手边,待过几日,我自是会归还的。”
“我堂堂上虞公子,如何会做出强抢他人宝物之事。”
当日叶望秋拜见闻人骁的时?候,闻人符离也在,知他是蓬莱弟子,不好?得罪。
叶望秋心道,你做都做了,还说什么做不出。
便?在他暗自不爽之际,闻人符离手上纳戒忽地灵光大作?。伴随着一声尖锐鸣啸响起,灵光闪烁,通体玄黑的长刀出现?在半空中,随即破空而?去。
他的大夏龙雀——
闻人符离险些没稳住表情,叫出声来。
大夏龙雀不在手边原来只是他的托词,事实上,对于大夏龙雀这样的至宝,闻人符离一直随身收在纳戒中。
相?比给别人,他当然更希望自己能成?为大夏龙雀的主?人,但他花了这么多?时?日,也未能想到办法抹除陈云起和大夏龙雀的联系,取而?代之。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随长刀而?动,只见一只纤弱无力的手伸出,就这样轻松地握住了去势凛然的刀刃,未被伤及一分一毫。
妙嘉推着姬瑶缓缓行来,她垂眸看着手中长刀,只见刀刃光泽黯淡,其上有几道赤红纹路,接近刀柄处,一只龙雀振翅欲飞。
镶嵌玄煞石之处正是龙雀眼眸,在被姬瑶取下后,那里便?只剩一处菱形凹槽。
即便?力量被封存大半,也隐隐能感受到大夏龙雀浓郁的凶煞之气,像是随时?会择人而?噬。
“这把刀,你还不配用。”姬瑶看向闻人符离,冷声开口。

第六十九章
大?夏龙雀为魔族初任龙雀使所铸, 由历代龙雀使继承,却在几千年?前,于?神魔一场大?战中佚失。
这把刀最初的名字也并非大?夏龙雀, 是?为人族所得后重铸, 方称大?夏龙雀——截天一战前, 人族九州之地皆为大夏治下。
为大夏人皇所得时,魔刀损毁严重, 灵性不存,其召夏朝能工巧匠, 以数万人血祭恢复魔刀凶性,刀刃上的玄煞石便是在这场血祭中形成。
可惜血祭之后, 魔刀凶煞之意过甚, 即便大夏人皇也难以将之降服, 只能选择强行以禁制镇压魔刀,消磨煞气。
经千年?,时移世?易,大?夏早已崩塌, 上虞钦天宗门人误入不思归, 见到了这把被镇压的魔刀。
因不思归石刻有载, 大?夏七百六十九年?,王城工匠奉王命铸刀, 于?是?世?人皆以为此刀为大?夏工匠所铸, 因刀有龙雀之形, 故称大?夏龙雀。
而这把刀与魔族的渊源,却埋葬在岁月的风沙中, 再无人记得。
陈氏的藏书楼中虽没有多少对姬瑶有用的功法,但所藏部分史籍却让她对九州人族有了大?概了解, 关于?大?夏龙雀的来历,其中也有所记载。
当日随国宋复月一行,便是?从古籍中窥得大?夏龙雀与魔族的联系,才?会派出数名大?能前来抢夺,可惜最后被突然出现的姬瑶坏了所有谋划。
姬瑶不用刀,也不打算把大?夏龙雀留在身边,因为这把刀总会让她想起?一些不想记起?的事。
‘殿下,您一定要逃出去,您……是?我魔族最后的希望……’
魔族半跪在她面前,天光自?镇魔塔破损的禁制漏下,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淡金光辉。
镇魔塔中无数禁制亮起?,他张开翅翼将?她护住,魔族暗红色的血溅落在她脸上,炙热粘稠,像是?沸腾的岩浆。
连完全觉醒了第七序列天赋的龙雀使都无力抵抗的禁制,用来困住不过天仙境的她,着?实大?材小用。
那日姬瑶才?知,魔族历代龙雀使都为九幽氏效死?,并非虚言。她没想到,自?己会在人族九州之地见到传闻中那把曾为龙雀使所有的魔刀。
姬瑶会将?大?夏龙雀给陈云起?,是?因他虽鲁钝,仍有勇气向强者挥刀,大?夏龙雀为他所用,不算辱没。
至于?闻人符离,却是?实实在在配不上这把刀。
即便他是?上虞公子,有着?如何所谓尊贵的身份和出身,于?姬瑶而言都毫无意义。在她眼中,闻人符离的神魂,还不如陈云起?这个庶民干净。
“陈稚——”尽管之前并未见过姬瑶,闻人符离还是?立时认出了她。
黑发素裙,双腿有疾,又身在钦天之中,只有一个人,近日在淮都内外掀起?颇多风雨的陈氏陈稚。
思及姬瑶方才?所言,闻人符离脸上再难维持笑意,偏偏这时,叶望秋还开口道:“符离公子,不是?说大?夏龙雀不在手边么?,陈姑娘手中拿的是?什么??”
闻人符离没有说话,脸色却是?更差了些,他所用纳戒乃高阶法器,按理能隔绝气息,这陈稚是?怎么?察觉的?
她的感知竟能敏锐至此?
姬瑶未曾理会闻人符离一行,目光扫过手中大?夏龙雀,黯淡刀身上闪烁着?蒙蒙光辉,这正是?闻人符离请六境大?能出手隔绝煞气的封印。
除了作为主人的陈云起?,任何人想拿起?大?夏龙雀都要受煞气侵扰,于?是?闻人符离只好请大?能出手封印,只是?即便他握住大?夏龙雀,也无法掌控。
而他一握住便会暴走的大?夏龙雀,此时在姬瑶手中却温驯如同羔羊,令闻人符离心中不忿,同是?知玄初期,他比这陈氏女?差在何处?!
便在这时,姬瑶指尖灵光亮起?,不过随意点下,竟然立时就将?大?夏龙雀刀上封印破开。
闻人符离瞳孔微缩,这是?怎么?回事?!
这怎么?可能?大?夏龙雀上的封印,可是?他请六境大?能布下的!
难道她还能与六境修士比肩不成?!闻人符离看着?姬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过他的想法着?实出现了些偏差,若不动用被自?己封存的仙力,姬瑶如今实力尚不能与六境修士相比。
她之所以能轻易破开这道封印,是?因封印中在其他修士看来晦涩难懂,变化万千的法则,她早已谙熟于?心,当然一眼便能窥到破绽。
即便人族六境修士,对法则的认识,与姬瑶相比还是?太?过粗浅。无论如何,她都曾是?仙人境,自?幼年?便得阅神族最精深的本源典籍。
既然知道封印缺漏在何处,以姬瑶对灵力掌控的程度,要破解起?来也就不难。不过这一切在旁人眼中,就是?她随手一指便破开了六境大?能的封印,不管是?封应许,还是?叶望秋和妙嘉,见此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更不必说闻人符离一行。
闻人符离脸色阴晴不定,原本想喝问她无礼的话都被咽了回去,他此行前来,身边修为最高的便是?这四境门客。
之所以没请几名大?能护法,是?不觉得自?己的谋划会落空。
闻人符离当然听?说了淮都世?族中传闻的所谓陈稚的身世?:她被生?母托付给姚静深,得仆婢一路护送才?得以抵达不思归,而陈云起?,正是?这些仆婢中一对夫妇的儿子。
在闻人符离看来,即便陈稚曾得这对仆婢护送照料,但身为仆婢,这是?他们的本分,她阻郑骋凌虐这个仆婢之子可以理解,但没有理由为他得罪自?己这个上虞公子才?是?。
考虑到封应许这个加入钦天的武道宗师,自?己已经带着?重礼上门当作补偿,对他们已经足够礼待,他们还嫌不足么??
闻人符离只觉百思不得其解。
如他的出身,会这么?想,似乎也不奇怪。
可惜在姬瑶眼中,所谓世?族庶民,尊卑贵贱,都没有任何区别,大?约只分为她看得顺眼,和她看不顺眼。
此时,她终于?抬眸,看向敢怒不敢言的闻人符离,淡淡道:“你们可以滚了。”
闻人符离这辈子头?一回遇上有人这样对他说话,他刚要斥问,却又在姬瑶冷淡的目光下想到被她随手破去的封印,脸色变了几变。
若是?现在动起?手,就他现在这些人手,恐怕占不了什么?便宜……
只是?要让他就这样放弃大?夏龙雀,他又实在不甘心……
“当日本公子以宝刀相赠……”
姬瑶径直看向陈云起?:“你想要哪一把刀。”
从闻人符离出现便一直沉默的陈云起?终于?开了口,那张木讷的脸上仍旧不见多少表情,他一字一句向闻人符离道:“大?夏龙雀,是?我的刀。”
被一个仆婢之子这样看着?,他还敢如此对自?己说话,闻人符离只觉一口恶气堵在心口,换了平时,早命人拖下去用刑,但此时在钦天,却不是?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地方。
姬瑶将?大?夏龙雀扔给陈云起?:“既是?你的刀,便好好守住。”
她不会帮他取回第二次。
陈云起?双手接住刀,低头?看着?大?夏龙雀黯淡刀身,只有握住这把刀,他才?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他抬头?,沉默向姬瑶点头?,什么?都没有说,但也什么?都说了。
闻人符离脸上现出些许急色,难道他一番心思都这样白?费了?
正要再找借口纠缠,姬瑶却没有耐心听?他再说什么?,微一拂手,那把被封应许评为华而不实,当装饰挂在内室中的长?刀便从中飞出,落在她手中。
“拿着?你的刀,滚。”
说罢,随手一掷,还在鞘中的长?刀便破空而去。
闻人符离完全没想到她有此举,顿时傻在原地,连躲都忘了躲。耳畔刮过一阵劲风,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颤颤巍巍地回过头?,只见那把刀连刀带鞘,已经半没入院墙中,看得闻人符离有些腿软。
只差分毫,遭殃的就是?他的脑袋!
“陈稚,我乃国君之子,我母亲乃桓氏贵女?,你敢对我动手?!”闻人符离气急败坏道,她已开罪赵氏,如今还想开罪王族和桓氏么??!
姬瑶发觉,自?她来淮都之后,遇见的许多人都喜欢摆出自?己家世?身份,但挨不挨她的揍,只会取决于?他们打不打得过她。
“你想试试?”她偏了偏头?,不带多少情绪地问。
只这一句话,便让闻人符离如临大?敌般连退几步。
叶望秋不由笑出了声?,姬瑶身后的妙嘉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连封应许眼底也多了几许笑意。
这位国君公子看着?高大?,胆子却着?实不大?。
闻人符离自?觉颜面尽失,阴着?脸扫过在场几人,却是?不敢再多说一句,强撑着?不失态,带着?众多仆婢灰溜溜地出门去。
“符离公子。”
封应许突然开口,闻人符离看向他,脸色略微好转几分,难道他是?改变主意了。
“还请将?这些礼物带回去。”
闻人符离的脸色再度暗了下来,他示意众多仆从挑起?地上礼物,既然他们如此不识趣,自?己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看着?闻人符离匆匆离开的背影,叶望秋高声?道:“符离公子,别忘了你的刀!”
闻人符离连头?也没有回,走得更快了,他如何又缺一把凡刀!
钦天,封应许,陈稚,他记住了!
还是?慢行一步的门客看了看姬瑶,小心将?墙上长?刀取下,命仆从带走,跟上了闻人符离的脚步。
而闻人符离刚出钦天,便正好遇上前来看热闹的闻人明襄,在她身旁正是?越氏春宴上,出手整治过李幸的执棋少女?司徒银朱。
二人自?幼相识,年?纪相若,修行资质也都属上佳,拜入千秋学宫后虽未在同一学派,关系也并未受到影响。
看着?他身后原封不动又抬了出来的礼物,加上闻人符离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脸色,闻人明襄不用猜也知,他必然在钦天吃了个大?亏。
“明襄见过兄长?。”闻人明襄含笑向他一礼,“兄长?今日如何有空回学宫?”
这却是?明知故问了。
闻人符离冷觑她一眼,却是?一语未发,黑着?脸带人离开。
闻人明襄慢条斯理道:“看来二兄这回气得不轻,竟连摆出兄长?架子教训我也顾不上了。”
生?母出自?桓氏,闻人符离向来瞧不起?宫婢所生?的闻人明襄,即便她的修行资质远胜于?他,闻人符离也认为她不及自?己半分尊贵,更没有资格争夺尊位。
“不知是?不是?又是?那位陈姑娘?”司徒银朱含笑道。
闻人明襄回忆起?自?己在陈氏见过的少女?,颇有几分赞同这个猜测:“大?约也只有她,能轻易将?世?族之人气得跳脚。”
便如当日的赵麒。
不知这一回,她是?如何让她这位自?视甚高的兄长?吃下这闷亏的?

上虞王宫中, 闻人明襄走入内殿,一身红衣灼如耀阳,明艳不可直视。
她含笑向桌案后正在批复竹简的闻人?骁一礼:“君父。”
“未至休沐, 你怎么回宫了?”闻人骁示意她起身, 口中问道, 手中朱笔不停,在竹简上做出批复。
“我回?来找卷兵书, ”闻人明襄行至他面前坐下,“君父在看什么?”
她修行的正是兵家道统。
因一向得?闻人?骁宠爱, 闻人?明襄此时也不必过多在意礼数,径直坐下。
将批复好的这卷竹简扔在桌案上, 闻人?骁语气有些冷:“不过是有人?还?不肯认输, 仍将东境武道势力视作自己囊中之物。”
身为国君之女, 闻人?明襄对?上虞局势再了解不过,之前数年间,东境武道势力一直被控制在赵氏手中,东境武道魁首孤梅, 当?年正是赵氏麾下门客。
这本就是一场局, 孤梅父子, 柳复白,都?是局中不自知?的棋子, 背后是王族与赵氏的博弈。
封应许阻击孤梅本是自身意气之举, 但在赵氏看来, 他所行皆出自闻人?骁授意。尤其在芦苇荡一战后,闻人?骁顺势改变计划, 召见搅局的封应许,有意推他上位, 更是令赵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赵氏当?然不会甘心将经营多年的东境武道相让,但闻人?骁同样布局多年,以他性情,若无把握,也不会轻易动手,是以赵氏几次反扑都?未能掀起太大风浪。
闻人?明襄知?道,这不是现在的自己能插手的事,她没?有多问,顺势说起另一件事:“那君父可曾听说,陈氏的陈稚原来也识得?您新册封的武道宗师,似乎还?因她赠石,封先生才败了孤梅。”
想?也知?道,赵氏得?知?此事会如何气急败坏。
赵麟被射伤的左眼似乎已完全废了,赵麒上门又没?讨到任何好处,将要?接管东境武道势力的封应许又与她相识,偏偏她待在千秋学宫,赵氏轻易还?动不了她,不知?心中如何憋屈。
闻人?骁看了她一眼:“你似乎对?她印象不错?”
闻人?明襄没?有否认:“这上虞敬畏三大世族更甚于?君父您,如陈稚这般敢无视赵氏权威的,实在少之又少。”
上至世族权贵,下至庶民奴隶,三大世族的指示,甚至比闻人?骁这个国君的旨意更有用。
听完闻人?明襄的话,闻人?骁意味不明道:“只怕她不仅不敬三大世族,对?王族也无甚敬意。”
闻人?明襄笑?道:“君父说的是二兄的事?”
“大夏龙雀已然认主?,这样的凶煞之刃,他还?是不要?碰为好。”
最后几个字中明显带了些轻嘲意味,闻人?骁却并未责怪她对?兄长的态度。
“君父可是要?为二兄斥责陈稚?”闻人?明襄又问。
闻人?骁语气淡淡:“他自取其辱,与寡人?何干。”
听到这个答案,闻人?明襄丝毫不觉得?意外?,君父从来不会做不必要?的事,何况现在的陈稚对?他来说有很大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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