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鹤稳稳接住了玉瓶,里面似是装着什么?液体,隔着冷玉所?做的?瓶身,依旧泛着微微的?热意。
姬隐一向与太虚宗众人并无干系,想来这东西应该是晏吟秋让他弄来给师月素的?。
黎尧站在旁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姬隐,神色之?间隐隐有?些古怪,那双深紫色的?眸子像蛇一般平静阴森,直到目视着姬隐离开才终于收回了视线。
弑云见姬隐走了却松了口气,只?不过阿白被晏吟秋抱了回去,他留在这里也是无聊,刚想回剑里待着避避风头,黎尧却一把拎住了他的?衣领。
“弑云,你别着急走啊。”
黎尧冲弑云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阴冷道∶“既然?你这么?闲,赶紧跟着我去兽峰后山把地给耕了吧。”
“谁闲了……你赶紧松开我!”
弑云见状立马挣扎了起来,只?可惜自?从仲长芜死后他也受到了重创,实力都没有?之?前的?三成,现在落在黎尧手里根本就?只?有?被压着打的?份。
“小鹤,小鹤你快帮我……”
“弑云前辈,多做点活对身体有?好处。”
江景鹤对弑云和黎尧礼貌点了点头,回首望了一眼依旧紧闭的?殿门,心不由得沉了沉,但还是握紧手里的?玉瓶,沉默无言转身离开。
黎尧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随手就?扯住了想要偷跑的?弑云,冷声道∶“走吧,别等着天黑了,你还得摸着黑把地给耕完,整的?像是我要虐待你一样。”
弑云欲哭无泪,但偏偏无法?反抗,只?能被黎尧生拉硬拽又拽回了兽峰,甚至连诉苦的?机会都没有?。
兽峰的?后山是一处荒地,平时是用来供弟子练习御兽所?用,鲜少会有?人过来,就?连树木都生得错杂纷乱,偶尔才远远传来几声兽吼鸟鸣,回荡在山谷之?间,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黎尧随手把弑云扔到了地上,嫌弃地坐在了旁边的?一块巨石上,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刚才那个和你主子长得一模一样的?是什么?来历?”
弑云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没好气道∶“不认识,小鹤只?说他是九重楼的?少主,看着就?妖里妖气的?,不像什么?正?经人。”
黎尧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弑云,轻啧了一声,淡淡道∶“正?经人?他连人都不是,当然?算不得上是正?经人。”
“那个姬隐不是人?”
弑云愣了一下,连忙追问道∶“那他原身是什么??他到底是不是狐狸精!”
黎尧闻言摆了摆手,似是还有?些犹豫,斟酌道∶“不是狐狸精,似乎是……北域的?冰弦兰,但我也不太确定。”
“冰弦兰怎么?可能会修炼成人形,还非得化成一张和主人一模一样的?脸,一看他就?没安好心。”
弑云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烦躁道∶“就?知?道你不靠谱看不出个什么?门道,我还不如问小鹤,好歹还能知?道个准信儿。”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真以为你问了江景鹤就?会说?”
黎尧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反问道∶“不过你确定你真的?不认识他?仲长芜也不认识他?”
“当然?不认识,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姬隐。”
弑云皱了皱眉,补充道∶“不过主人认不认识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当初沉睡了很久,接触不到外面的?世界。”
“沉睡……你为什么?会沉睡?仲长芜死的?时候你也不在他身边?”
黎尧的?问句句句紧逼,弑云被他问的?有?些狼狈,又想起了仲长芜陨落之?事,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沉睡,就?连主人渡劫之?时也没帮上他的?忙……要是当时我还醒着,可能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不会每天被晏吟秋暴揍,也不会被姬隐那个恶毒男上门挑衅,更不会被黎尧给拎到后山反复质问。
“原来是这样。”
黎尧却突然?了然?一笑,眼中闪过一道暗芒,意味深长道∶“当时只?有?她在场陪着仲长芜,怪不得这场雷劫熬不过去,原来都是你的?错。”
“弑云,小师侄的?死可和你脱不了干系。”
弑云被黎尧一通指责,情绪越发低落,直接起身就?要走,“你就?是为了问这个把我带过来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谁说的?,我是真的?要让你过来耕地的?。”
黎尧抬手挡住了他的?步伐,朝着身后的?荒地指了指,挑眉道∶“就?是这些,全都交给你了。”
江景鹤一路从?奎黎峰离开,无视了弑云传讯过来的鬼哭狼嚎,直接朝药峰而去?。
九重?楼的紫衣人早已尽数离开,但姬隐的到来却给太虚宗众人带来了不小的震撼,尤其是过往几个见过姬隐长相的弟子更是议论不止,消息顷刻之间便传遍了内门?五峰的每个角落。
“我是说真的,那个人真的和玄微仙尊长得一模一样,我差点以为是仙尊复活了。”
“听你胡说,人长?得像也很正常,哪有一模一样那么夸张。”
“我是说真的,不信你问段师兄。”
说话的弟子转头冲着旁边的人确认道∶“段师兄,你说他?们?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众人的视线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段师兄闻言明显有些为难,但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确实几乎分不出什么差别。”
不管是长?相,还是身上的气质都与已经陨落的玄微仙尊极为相似,完全看不出什么不同。
段师兄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立马也面面相觑,七嘴八舌地又议论?了起来。
“真的假的,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像的人,该不会是易容的吧。”
“谁敢易容玄微仙尊的脸啊,还是在少宗主的面前,这不是找死吗?”
“你们?在说什么?”
一道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场的弟子纷纷僵在了原地,转头对来人拱手行礼,“见过师长?老。”
师月素本来因为赤焰身上的火毒前往西瑶仙山附近寻药,连内门?收徒都没有到场,直到今日才刚赶了回来。
她的视线在众人的身上巡了一圈,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随手便指了个人问道∶“段颉生,你们?方才在说什么,谁与玄微仙尊长?得像?”
“师……师长?老……”
被?选中?的段颉生神色慌乱,结结巴巴道∶“今天宗中?来了几个紫衣人,其中?有一位公?子长?得和玄微仙尊……有些相像。”
“紫衣人?”
师月素闻言顿时警觉,连忙追问道∶“是九重?楼的人来了吗?”
段颉生微愣,慌乱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们?只说是来找少宗主的。”
“那他?们?现在人……”
“他?们?现在已经走了。”
师月素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匆匆赶来的江景鹤打断,她下意识转头去?看他?,江景鹤却只是对其余弟子淡淡道∶“你们?都先下去?吧,不要对外乱说。”
几名弟子顿时如释重?负,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三三两两各自离开,生怕再被?师月素抓住问话。
师月素见状也并未出声制止,她远远瞧着众人走远,终于重?新把目光放在眼前的江景鹤身上,追问道∶“九重?楼的人来做什么?”
江景鹤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手中?的玉瓶递给了师月素,淡淡道∶“师长?老,这是姬公?子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
师月素愣了一下,默默接过了玉瓶,瓶中?装着半瓶暗红色的温热液体,泛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这是……龙血?!”
师月素惊喜地端详着手中?的玉瓶,龙为上古灵兽之首,其血难凉,即使是装在冷玉所制的瓶子里依旧能感受到其中?的热度。
晏吟秋竟然真的没有骗她,当真帮她弄来了能暂保赤焰性命的龙血。
江景鹤听到“龙血”二?字倒是微微一顿,只是他?也不打算多问,略微冲师月素点了点头便要离开。
“景鹤,你等一下。”
师月素见他?离开连忙把他?喊住,对上江景鹤平静无波的眼神,她的脸上隐约闪过一丝尴尬,声音压得极低,问道∶“碧澜……就是现在的碧羽,她今天来了吗?”
江景鹤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太?清楚。”
“……也是,她怎么还会来太?虚宗。”
师月素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江景鹤已经转身离开,她却依旧站在原地,落日西斜,几缕残阳还疏疏照在树上,深秋的风冷的刺骨,眨眼间吹散了她身上所有的温度,唯有手中?的玉瓶还残留着些许的温热。
有了龙血,赤焰的病有救了,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师月素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的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可是她心里却很清楚,她不能哭,也根本没资格哭,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不管往后是怎样的结果?,她都直接接受,根本没有办法再回头。
“师尊,外面风这么大,您怎么站在这里。”
赤焰听弟子说师月素回来了,忙不迭地出来寻她,此时见师月素正满脸哀戚,他?眼中?不由得划过了一丝暗芒。
师月素听到赤焰的声音立马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状似轻松道∶“没事,托人寻了一味药,应该可以暂时压制住你的火毒。”
“多谢师尊。”
赤焰虽然说着感激的话语,可面上对师月素所说之言没有半分惊喜,这么多年师月素寻遍了天下好药,每一次都告诉他?可以压制住火毒,但每一次也都只有刚开始还有几分效果?罢了。
“师尊,我听说今天九重?楼的人来了,不知?道师姐她……”
“她没来,以后也不会来。”
还未等赤焰的话说完,师月素就已经明白了他?想说些什么,她抬眼看向眼前的赤焰,并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算计。
他?想要算计自己的师尊,更想要算计碧澜的血为自己保命。
赤焰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师月素突然觉得有些无力,她对此甚至无法说出任何指责的话语,只得低声道∶“为免药性相冲,之前你服的所有药都一并停了吧,过几日我会重?新为你炼制新的丹药。”
“是,我知?道了。”
赤焰见师月素不愿意再多谈碧澜,他?也没有继续厚着脸皮多问,微微垂下了眸子挡住自己眼中?的情绪。
他?的这位师尊已经变了,从?她任由碧澜离开太?虚宗之时,赤焰就知?道,师月素已经不再是那个为了救他?,也为了报答炎琼华恩情而不惜一切代价的人。
这种变化让他?不满,更让他?已经有了隐隐的危机感。
师渊听闻师月素已经回到太?虚宗,迫不及待想要前来拜会这位与自己同族的药修尊者,甚至完全不顾赤焰和他?所交代的事情,立马出门?去?寻找师月素的踪影。
他?问了几圈药峰弟子,正好和段颉生一行人碰上了面,听闻他?是要去?找师月素,段颉生神色古怪,特意问道∶“你是张长?老新收的弟子?”
师渊不明原因,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可段颉生见状眉头却皱的越发紧了,连带着周围的几人也看着师渊窃窃私语。
师渊弄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只得试探问道∶“敢问师兄,可是其中?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没什么,你是出身于天奉城师家吧,你叫什么?”
师渊愣了一下,忙回答道∶“我叫师渊。”
段颉生冲他?微微颔首,随手指了指后方,淡淡道∶“师长?老方才正在入峰处与少宗主说话,你可以过去?瞧瞧,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若是不在也可以改日去?炼丹房处去?寻长?老。”
“多谢师兄。”
师渊闻言连忙向段颉生道了声谢,转头欢欢喜喜朝着他?指的方向而去?,全然不顾身后众人的小声议论?。
赤焰本来就是因为碧澜之事才专门?过来找师月素,此时见师月素就是不肯帮忙,他?自觉乏味,刚想随便找个理由离开,却见被?他?严令禁止不准随便出门?的师渊大摇大摆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见过师长?老……”
师渊端端正正冲师月素行了一礼,还未来得及说完话,赤焰便已经死死握住了他?的胳膊,眼神中?怒火与惊诧重?重?相叠。
师月素上下打量了一眼师渊,皱眉问道∶“你是谁?”
“这是刚入门?的小师弟,性格有些冒失,师尊见谅。”
赤焰抢在师渊的前面回答了师月素的问题,师渊有些愣神,刚想要说话,赤焰却回头阴冷的看了他?一眼,面上仿佛结了冰一般的冷。
师渊一时被?他?吓到,下意识把准备好的措辞又给咽了回去?。
赤焰转头看向师月素,又恢复了那副乖巧徒弟的模样,神色自若道∶“师尊,您忙了这些日子应该也累了吧,不如还是赶紧回去?好好休息。”
师月素本来就因为今日之事心里有些别扭,再加上她反应向来迟钝,根本注意不到赤焰的异常,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师渊便失去?了兴趣,转而对赤焰细细叮嘱道∶“之前的丹药一定要全停了,就算是身体再不舒服也不能吃,三日之后我会给你拿新的药来。”
“我记下了,多谢师尊。”
赤焰笑眯眯看着师月素离开,直到完全看不见师月素的背影,他?才又扭头瞪着旁边的师渊,怒斥道∶“谁让你随便出门?的!”
“赤焰师兄……”
师渊闻言一怔,像是没有想到前几日还和自己惺惺相惜的温柔师兄会突然变成这幅模样。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因为我是师家人,想着……如果?要是拜入药峰的话,总该来拜见一下师长?老才不算失礼……”
话说了一半,师渊看了一下赤焰的脸色,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低着头不敢多言。
赤焰盯着师渊半响,最?终还是理智压过了他?的怒火,他?勉强让自己心情平稳下来,责怪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你总该为师尊多考虑几分才是。”
“要不是师尊放水,以你的实力你也根本进不了药峰,更何况还是成为长?老的亲传弟子,师尊有心帮你,那你就该好好承了这份情。”
赤焰压低了声音,对上师渊满脸疑惑的神色,又哄骗道∶“你方才那么大声要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这不明摆着是在告诉旁人师尊对你另有照顾,不仅有损师尊威望,更会让人对你指指点点,轻者将你赶去?外门?,严重?的话就直接逐出太?虚宗。”
“原来如此,多谢师兄提醒。”
师渊闻言恍然大悟,完全没有继续多想,反倒是一阵后怕,小声道∶“怪不得今天我说我是天奉城的师家人,那几位师兄脸色看起来都有些古怪,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你说你是师家人了?”
赤焰眉心微跳,连忙死死按住了他?的肩膀,追问道∶“你都告诉谁了?”
师渊被?他?吓了一跳,说话的声音都越来越小,嗫嚅道∶“我不认识,只是听别人都喊他?段师兄,也不是我主动说的,是他?问我是不是张长?老的弟子,是不是来自天奉城的师家……”
“段颉生……”
赤焰的神色冷了冷,他?扫了一眼一脸惧怕的师渊,又道∶“这次就算了,往后可一定不要出去?乱说,更不要去?见师尊,除了我和张长?老之外,你来找你都不要见,先避两天嫌再说。”
“师兄我知?道了。”
师渊连忙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又试探问道∶“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出门?呢?”
“等我去?找你的时候吧。”
赤焰冲他?微微一笑,灼热的痛苦一寸一寸凌迟着他?的血肉,他?却露出了尽在掌握的笑容。
“放心,不会太?久,应该就在这两天。”
师月素不愿意再为他?执刀,那他?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第52章
师渊被赤焰连哄带骗地弄了回去?,根本没空再去?留心同期的现状,更别说观察其他任务者了。
林微微虽在内门收徒之时拔得头筹拜入了郁承门下,可自打第一天拜师礼之后,她几?乎就再也没有见过郁承,就连平时的修行都是由其他长老代为教导。
“微微,今天郁长老又不在啊?”
炎锦儿默默在旁边的台阶上拣了处地方坐下,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看着林微微练剑
林微微见炎锦儿过来倒也不意外,专心将一套剑法练完这才舍得收剑走到炎锦儿的面前。
“嗯,基本每天都见不到人。”
林微微叹了口气,她手中的佩剑是郁承在拜师那天所?赠,是把削铁如?泥的上?好宝剑,只可惜她剑法不精,发挥不出它的用?处。
炎锦儿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安慰道∶“没事,大家?现在都一样,我也基本上?见不到我师尊,崔师兄又不愿意带我,都是沈师姐在帮忙。”
“郁长老是剑峰首席,我听说他最近正在忙着宗门大比之事,每天忙得团团转。”
炎锦儿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神神秘秘道∶“而且我听说今天是奎黎峰那位玄微仙尊的忌日,那是郁长老同门师兄,今天估计是肯定顾不上?我们了。”
“玄微仙尊?是晏吟秋的夫君吗?”
林微微的话有些激动地脱口而出,对上?了炎锦儿诧异的视线,她不由得一顿,解释道∶“我也是听别人议论那位晏夫人,没想到今天还是她夫君的忌日。”
林微微主动岔开了话题,“对了,你刚刚说的宗门大比是什么??”
炎锦儿倒也没多想,顺势解释道∶“就是修真?界每三年会聚集各大宗门弟子在一起比试,从中选出一批弟子进入秘境,听说明年初夏便轮到太虚宗做主场,所?以现在各峰长老都在忙此事。”
“秘境啊……”
林微微把这几?个字呢喃了一遍,又小声问?道∶“可明年不还有好久,需要这么?提前准备吗?”
“也不久了,最多也就剩个小半年吧,还得和各大宗门协商开启,督促宗中弟子修炼,时间也差不多。”
炎锦儿随手拽了一根路边的狗尾巴草,随口道∶“你没看见那些师兄师姐最近都勤勉了不少,一个赛一个的努力,天天在剑塔那边凑着,就差没一天修炼十二个时辰了。”
“这我倒是没有注意……”
林微微抿了抿唇,小声问?道∶“那秘境,我们也能去?吗?”
炎锦儿闻言一愣,倒是突然笑了起来,拿着狗尾巴草戳了戳林微微的鼻子,笑眯眯道∶“那当?然,不过我们现在实力不够,今年肯定是去?不了,估计得等三年之后了。”
“还要再等三年啊。”
林微微听到这个时间瞬间泄了气,刚刚升起的满腔热血立马从头到尾凉了个彻底。
对于修真?者来说,寿命漫长,区区三年的光阴可能也就是闭个关的功夫,一眨眼就过去?了。
但对于现代灵魂的林微微来说,三年,算下来就是一千多天,简直就是遥遥无?期,而且照目前这个进度来算,估计她再等上?三十年都完不成系统布置的任务。
林微微一脸闷闷不乐,炎锦儿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急什么?啊,三年很快就过去?了,指不定到时候你都能当?上?首席弟子了呢。”
“但愿吧……”
眼瞧着林微微意志消沉,炎锦儿眨了眨眼,忽而开口道∶“要不这样吧,我们去?剑塔那边看看,先去?熟悉熟悉,怎么?样?”
反正练剑也练不出什么?门道来,还不如?出去?散散心,林微微点?了点?头,倒也算答应了炎锦儿的提议。
所?谓的剑塔是位于剑峰后山的一座高塔,早在太虚宗建宗之初便已经存在,上?有九层,每层皆有不同的剑阵,是剑峰弟子平常检验实力的试炼之处。
林微微打从进了剑峰之后便每日忙于修炼,甚少出门,反倒是炎锦儿喜欢四处晃悠,轻车熟路地把林微微带了过去?。
此时剑塔早就以及聚集了不少的弟子,大多集中在三层的看台之上?,两人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发现是崔润和沈念荷正在闯第三层的剑阵。
“锦儿,你来啦。”
正在观战的圆脸师姐冲炎锦儿露齿一笑,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林微微,笑眯眯道∶“你是郁长老新?收的弟子吧,我叫岳爻,是念荷的朋友。”
林微微腼腆地笑了笑,炎锦儿探头看了一会儿,小声问?道∶“岳师姐,崔师兄和沈师姐是不是明年会一同前往秘境啊?”
“不太清楚,但崔润三年前已经去?过,又是首席,结果实力还只到第三层……”
岳爻看着眼前的战局,神色有些微妙,剑阵杀机重?重?,冷剑不知何时便会突然冒出,只能全力格挡并走到最尽头才能结束,若想活便要守,若要赢便得攻,攻守结合才方能破阵。
如?今崔润与?沈念荷两个人同在剑阵之中,崔润游刃有余,剑招凌厉,另一侧的沈念荷虽然应付的有些吃力,但也能平稳前进,并没有败意。
林微微第一次见到剑阵,只觉得刀光剑影在眼前纷飞,完全看不真?切里面的情况。
见林微微有些迷茫,岳爻适时解释道∶“剑塔一共九层,层数越高剑阵便越为凶险,为保安全,其中只有下五层是供弟子们所?用?,六层及以上?则只有长老才能上?去?。”
林微微了然地点?了点?头,笑道∶“现在是三层,看来崔师兄和沈师姐都很厉害。”
岳爻对此不置可否,淡淡道∶“按照以往的经验,能破第三层的剑阵,便能在宗门大比里拿到一个不错的名次,第四层便可为一峰首席弟子,到六层以上?可以成为宗中长老或者下山开宗立派,第八层便是一峰的首席长老的实力。”
“那第九层呢?”
炎锦儿听着岳爻话说了一半便猛然止住,不由得好奇问?道∶“那到了第九层会怎么?样?”
岳爻摇了摇头,叹气道∶“按照剑塔上?所?标识的牌子,第八层叫‘问?道’,第九层叫‘斩心’,自太虚宗建宗以来只有一位上?了第九层,就是已经陨落的玄微仙尊。”
林微微和炎锦儿闻言顿时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正当?几?人谈话之间,沈念荷却已经险险闯过了剑阵,心有余悸地从中退了出来,额头上?还带着未擦干的冷汗。
“沈师妹真?是大有进步啊。”
崔润款款从旁边走了出来,姿态依旧从容不迫,与?沈念荷狼狈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念荷与?崔润之间算不得熟识,但还是客气道∶“比不上?师兄,即使在剑阵中也能来去?自如?,我还得多加努力才是。”
崔润闻言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他的视线在沈念荷的身上?划了一圈,冲她微微颔首,默默走了出去?,迎接一群剑峰弟子的吹捧。
沈念荷倒是在里面又缓了一会儿,仔仔细细抚平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袖,这才终于走出了剑塔。
其余的弟子大多已经离开,也唯有岳爻还站在那里等着她,见沈念荷过来连忙上?前查看她的情况,关切道∶“没事吧?”
“没事,就是刚刚躲闪的时候被划了一下,幸好只是剑阵的灵剑而已,伤不到多少。”
沈念荷冲岳爻安抚性地笑了笑,她环视了一眼四周,又问?道∶“我刚刚好像听见林微微和炎锦儿的声音了,怎么?没看见她们?”
岳爻笑咪咪回复道∶“她们两个去?第一层了,说是也想试一试。”
“胡闹!”
沈念荷脸色一变,连忙拉着岳爻就往第一层走,“她们才刚到剑峰几?天,剑法都没学会,怎么?能去?闯剑阵?!”
虽说一至五层为了保证弟子的安全,有专门的长老看护,保证灵剑不会致命,但曾经因为贸然闯剑阵而深受重?伤的例子也绝对不在少数。
“应该没事吧,我听说这两个人是这批新?弟子里数一数二的,而且有长老看着你担心什么?。”
“郁长老和徐长老不在峰中,她们万一出了事谁负责?”
沈念荷慌慌忙忙拉着岳爻走进第一层,林微微和炎锦儿早就已经开始。
第一层的剑阵是最普通的八方阵,灵剑从八个方向而来,多少还算有规律可循,炎锦儿虽然对这种剑阵并不熟悉,但她适应的很快,从头到尾也算是游刃有余,甚至看起来隐隐有些急切,动作越来越快。
反倒是旁边的林微微看着有些凄惨,她从来了太虚宗之后才开始认真?学习剑法,好不容易拜了个知名剑修为师,却又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只能自己瞎琢磨,现在手忙脚乱,只顾着一味闪躲,根本前进不了半分。
沈念荷眼瞧着林微微已经撑不住了,连忙催促着剑塔长老停下,自己上?前把人给扶了起来。
“林师妹,你还好吗?”
剑阵的灵剑归根到底还是由灵力所?化,在触碰到破阵者的身体?时便会自然化为一股灵力打入体?内,虽然不会留下伤口,但有青紫淤痕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林微微方才被灵剑刺了好几?下,就连嘴角都有一块显眼的淤青,更别提身上?了。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笑道∶“多谢沈师姐,我没事。”
“还说没事呢,你才刚到剑峰,以后的日子还长,现在跑过来闯什么?剑阵。”
林微微笑了笑,她的目光落在远处剑势越发凌厉的炎锦儿身上?,眼中不由得有些复杂,低声道∶“但是锦儿就可以闯过第一层……”
“锦儿是很厉害,但你也不差,没必要凡事都要和别人比。”
沈念荷见状叹了口气,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瓶药,小心翼翼帮她擦了上?去?,无?奈道∶“果然郁芸说的没错,这药你果然用?上?了。”
“郁芸师姐?”
林微微闻言愣了一下,嘴角刚才还泛着刺痛的伤口接触到清凉的药膏顿时舒缓了不少。
“是,她说你性子要强,估计来了剑峰会受伤,又怕你脸皮薄不好意思去?找她,所?以把伤药先搁在我这里,这不果然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