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把事?情都推给岑长老?做,还说什么陪着我,我们两个?到底是谁陪着谁啊?”
“我陪着秋娘,秋娘也陪着我,这两个?没区别的。”
一旁的江景鹤沉默地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眼睁睁看着姬隐没脸没皮地纠缠着晏吟秋。
而晏吟秋面上虽有些许的不耐烦,可却并未直接把他推开?,纵容了姬隐的所作所为。
现在崔沁的事?情是解决了,可晏绯失踪之事?还没个?具体的着落,白日梦独家文赠礼,欢迎加入群寺贰二贰吴旧义寺七姬隐可不像江景鹤情绪这么稳定?,今天要是真硬是把他这么赶出去?了,还不知道他得发?什么疯。
她?叹了口气,只得先对江景鹤道∶“阿鹤,你先回去?吧。”
凭什么。
凭什么是他先走。
江景鹤死死盯着姬隐放在晏吟秋衣带上的手,眼中的怨恨几?乎要化为实质,恨不得现在就拔剑将其斩下,而后立马取而代之。
他默念了几?遍清心咒压下自己心中的杀意?,抬头看向晏吟秋,声线却不由自主带着些许的颤抖。
“我走可以,但他为什么可以留下?”
晏吟秋被他这么直白的问句问的一懵,再看看身旁狗皮膏药似的姬隐,只得含糊解释道∶“因为我还有事?需要姬隐帮忙。”
江景鹤明显不愿意?接受这种说辞,轻声辩解道∶“我也可以帮秋夫人的忙,只要夫人开?口,我什么都愿意?做。”
“阿鹤,这不一样。”
晏吟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解释才好,只得道∶“你们两个?不一样,有的事?情姬隐可以做,但你却不能做。”
虽然姬隐确实是个?大麻烦,可他九重楼少主的身份却很有用,如今晏绯下落不明,晏吟秋无法回到龙族,江景鹤身为太虚宗少宗主不能插手此事?,只有姬隐一人可以合情合理打探晏绯的情况。
晏吟秋自认为自己说的话已经足够直接,可是江景鹤却完全不这么想。
他垂眸看着姬隐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手指更是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的衣料。
什么事?情是姬隐可以做,而他却不能做的。
姬隐不就是仗着有一张和师尊一模一样的脸吗?
除此之外他到底比姬隐差在哪里,是他不如姬隐这般没脸没皮,还是他不如姬隐会撒娇卖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晏吟秋永远都看不到他。
晏吟秋见江景鹤低头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话说的太重,刚想再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却见江景鹤上前一步,突然缓缓跪在了她?的软塌旁边。
“阿鹤,你……”
“我可以做。”
江景鹤垂下了头,他学着姬隐的样子轻轻伏在晏吟秋的手背之上,眼睫划过晏吟秋的皮肤,带起轻柔的痒意?,像是一只乖巧无害的小猫。
他抬眸执拗地看着晏吟秋,哀求道∶“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的东西我都可以学,别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也一定?能做到。”
晏吟秋微微皱了皱眉,没有想到江景鹤竟误会她?刚刚的意?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姬隐也便算了,从?她?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疯子,不管做什么事?都不管不顾的,但凡晏吟秋今天说自己缺个?男宠,姬隐绝对是第一个?报名的,顺便还会偷偷把其他敢报名的人弄死。
可是江景鹤却不一样,他从?小是被修真界一众清规戒律培养出来的,学的是正统心经,遵的是严苛礼法,礼法人伦是写进他骨子里的东西。
况且他既是太虚宗的少宗主,又是玄微仙尊唯一的弟子,在修真界的身份都是数一数二的贵重,长这么大何?曾这么卑微地向人低头。
晏吟秋不愿折辱江景鹤,更不愿给了他希望却又让他陷入绝望。
不该招惹的人就不要招惹,她?向来明白且一贯遵循这个?道理。
有的关系,该断的时候就应该断的一干二净。
她?抬手点?了点?江景鹤的额头,并不计较他方才过于暧昧的言辞,只是轻声道∶“好孩子,快起来吧,突然行这么大的礼,师娘可没有压岁钱可以给你。”
江景鹤闻言脸色却陡然变得惨白。
他自然听得出晏吟秋的言外之意?,无非是想说他们之间仅仅只是弟子与师娘的关系,只是“师娘”二字,便已经划出了界限分明的沟壑。
姬隐在旁边几?乎就要笑出声来,如果不是晏吟秋白了他一眼,他都准备好要开?口嘲笑江景鹤了。
什么叫画虎不成反类犬,江景鹤想学他勾引晏吟秋,也不先出门?找个?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老?贱人教出来的小贱人,和他师尊一样惹人生厌。
江景鹤自然清楚姬隐肯定?在旁边嘲笑自己,可是他不敢抬头,他怕对上晏吟秋冷漠无情的面容,更怕会看到晏吟秋厌恶的眼神,只能下意?识地选择逃避。
他垂下了头,像是一只无助的小兽一般用脸颊蹭着晏吟秋的手指,原本还仅存的几?分傲骨都在此时荡然无存。
“秋夫人,我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给我的压岁钱……”
江景鹤张了张嘴,只觉得自己说出话格外苍白无力,但他不能在此放弃,他有预感,如果他现在就出了这个?门?,那以后便再难见到晏吟秋了。
“我什么都可以做,不会的我可以学,不管是师尊还是姬隐,他们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听着江景鹤翻过来覆过去?地重复这几?句话,姬隐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轻啧道∶“说的那么好听,我能为了秋娘去?死,你能吗?”
江景鹤愣了一下,竟然当真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想要塞到晏吟秋的手里,认真道∶“我现在就可以死。”
“你们都闭嘴。”
晏吟秋把江景鹤的佩剑给推了回去?,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疼了。
系统大为震惊,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评价。
修真界果真是卧虎藏龙,一眼看过去?,好美的精神状态。
晏吟秋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柔声道∶“阿鹤,你是太虚宗的少宗主,要时时刻刻记着自己的身份,行事?不可以这般不管不顾。”
“今天你处理宗门?大选一事?肯定?累着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江景鹤摇了摇头,死死扯住晏吟秋的袖子不放,眼圈已经微微泛红,仿佛晏吟秋是什么抛妻弃子的负心人。
“为什么……当初不是你选中了我吗,为什么现在不要我了……”
“你不是说过,我的眼睛是最像师尊的,你仔细再看一看。”
江景鹤拉着晏吟秋的手去?触碰自己的眼睫,执拗地哀求道∶“我不做太虚宗的少宗主了,我也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你不要扔下我。”
晏吟秋的指尖触及到了淡淡的湿意?,她?并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性?子,但此时眼中却划过一丝淡淡的不忍。
怪不得大家都说报应不爽,到底都是当初无意?做下的孽,现在当真是报应来了,想躲都躲不掉。
当初晏吟秋与仲长芜刚刚结为道侣,每天都被困在太虚宗那个?大鸟笼子里,总是想尽各种办法想要挑战仲长芜的底线。
在仲长芜询问晏吟秋想要什么的时候,晏吟秋看遍了稀世珍宝,最后却把视线落在了台下练剑的弟子中,满怀恶意?地开?口道∶
“你们太虚宗那个?少宗主我挺喜欢的,你把他带过来送给我吧,就当是新?婚贺礼了。”
仲长芜听完之后,当场拂袖而去?,晏吟秋本以为他是被气走了,心里暗自得意?不已。
谁曾想第二天仲长芜竟当真把江景鹤带到了奎黎峰,不仅打破了自己从?不收徒的惯例,对外宣布江景鹤是自己唯一的亲传弟子,还要求江景鹤称呼晏吟秋为师娘。
晏吟秋本来也只是没事?找事?,谁知道会莫名其妙当上了江景鹤的师娘,反正有着这个?身份在,她?就算是真喜欢江景鹤也不好再打什么歪主意?。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仲长芜虽然将江景鹤收入门?下,但一直对他极为冷淡,修炼上更是严格要求,不容半分错漏。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不让仲长芜收徒。
晏吟秋一直觉得江景鹤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和自己有脱不了的关系,所以始终心中有所愧疚。
再加上她?常年居住在奎黎峰,也算是与江景鹤相?处数年,多少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实在是狠不下心。
晏吟秋轻轻叹了口气,她?的手指落在江景鹤的脸颊之上,擦干了他的泪痕,柔声道∶“别哭了,想留就留下吧。”
江景鹤垂下了眸子,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晏吟秋更方便地触碰他的脸颊。
晏吟秋的手并非想象中那般柔软,她?的指节和掌心都有薄茧,手背上甚至还有细小的疤痕,可江景鹤却很喜欢。
这才是真正的晏吟秋,是真实存在于他身边的晏吟秋,并非是他远远看见,心中所念,幻想中的晏吟秋。
可旁边的姬隐见状却炸毛了,他本来以为能看到江景鹤被赶出去?的失落惨状,谁曾想他不过是掉了几?滴眼泪,晏吟秋就突然心软反悔了。
这种装模作样的小狐狸精到底哪里比他好了!
姬隐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握住晏吟秋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难以置信道∶“为什么要让他留下?”
“你既然能留,那他为什么不能留?”
晏吟秋皱了皱眉,看向窗外已经渐小的雨势,淡淡道∶“外面还下着雨呢。”
“我们两个?怎么能一样!”
姬隐见晏吟秋没有想搭理他的意?思,只能转头瞪着江景鹤,对他刚才的行为嗤之以鼻,冷声道∶“亏你还是太虚宗的少宗主,这般自甘下贱。”
江景鹤垂眸不去?理他,即使他的自尊心告诉他应该反驳,可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昧将脸埋在晏吟秋的手掌中,汲取着难得的温暖。
姬隐见他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脸色冷的像是要结冰了一样。
晏吟秋是当真了怕他不分场合的突然发?疯,只能主动安抚他,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谁是最听话懂事?,最让我省心的宝贝呀?”
姬隐闻言果然瞬间安静了下来,他得意?地转头看向江景鹤,眼神中炫耀的意?味不言而喻。
被冷落的江景鹤有些委屈,刚哭过的眼睛还是湿漉漉的,他抬头看着晏吟秋,抿着唇一言不发?。
晏吟秋在他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谁是我最喜欢的乖孩子啊?”
“是谁?”
江景鹤和姬隐猛然抬头,眼神热切,异口同声地开?口问道。
晏吟秋一时哑言。
系统默默掏出了一把电子瓜子,津津有味看着三?个?人的表演。
哦豁,好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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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寂静之中,陷入两难境地的晏吟秋默默把在袖子里睡觉的小黑蛇拽了出来,尴尬道∶“是阿白哦。”
姬隐和江景鹤脸上肉眼可见划过一丝失望,默默别过了脸不去?看彼此。
系统见晏吟秋像是逗弄小猫小狗一样逗弄着江景鹤和姬隐,虽然它?自己也看的很上瘾,但还是不由得提醒道∶【你别真的被他们两个?给迷惑了。】
别人是左牵黄,右擎苍,到晏吟秋这里倒好,左豺狼,右虎豹,偏偏她?还乐在其中。
【没事?,我有分寸,只要保持平衡,他们是不会突然咬人的。】
晏吟秋淡定?自若,分析道∶【江景鹤比较含蓄内敛,就算是争风吃醋也不会闹大,不足为惧,姬隐虽然动不动就发?疯,但是他很好满足,稍微给他点?甜头他就老?实了。】
【你真的是……】
系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默默把晋江不允许出现的口口词汇给咽了回去?。
晏吟秋有些疑惑,问道∶【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系统∶【没事?了……你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晏吟秋闻言立马拒绝,淡淡道∶【总和他们在一起那就是玩火自焚,等把他们两个?打发?走了,我立马换个?安静点?的地方。】
系统闻言连忙制止,【那不行,你得和江景鹤一起回太虚宗!】
晏吟秋一听太虚宗这三?个?字立马皱紧了眉头,追问道∶【为什么?那破地方我可不想回去?。】
【苍岚城的任务者现在都去?太虚宗了,而且根据统计,目前太虚宗是任务者人数最多的地方,你不去?太虚宗的话,我们的任务还怎么继续下去?啊。】
“……秋娘,你在听吗?”
晏吟秋和系统在脑内聊天聊的正欢,就连刚刚姬隐说的话都没有听见,最后还是江景鹤晃了晃她?的手指提醒她?,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啊?怎么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姬隐有些不太高兴晏吟秋的突然走神,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又重复了一遍。
“你到底是选我还是选他,是跟着他回太虚宗还是和我一起去?九重楼?”
姬隐眨了眨眼,又特地补充道∶“我已经派人去?打听晏绯的踪迹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真的?那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晏吟秋眼前一亮,唇畔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视了一圈,似是在做具体的考虑。
姬隐知道晏绯对晏吟秋的重要性?,他的心里有十足十的把握,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晏吟秋投入他的怀抱了。
“既然这样,那我——”
晏吟秋顿了顿,果断选择了旁边的江景鹤,“就去?太虚宗吧。”
姬隐∶“?”
江景鹤∶“!”
系统∶【。】
“你要去?太虚宗?晏绯的消息你不想知道了?”
姬隐率先反应了过来,紧紧扯着晏吟秋的袖子,难以置信地反问她?。
晏吟秋却丝毫不慌,她?抬眼去?看姬隐,水润的眸子仿佛含着一汪秋水,轻声细语道∶“我不和你回去?,你就不打算帮我了是吗?”
“阿隐,你方才还不是这么说的,难道你也要学仲长芜一样,用我的亲朋好友来要挟我吗?”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竟然也和他们一样。”
晏吟秋停顿了一瞬,又扔下了一个?巨大的诱饵,“我母亲早逝,晏绯姑姑就像是我的娘亲一样,我的婚姻大事?都需要她?来过问。”
“秋夫人是要找亲人吗,其实我……”
“我去?!”
江景鹤的话还没说完,姬隐就已经答应了下来,他转头瞪了江景鹤一眼,眼神中满是警告。
他心里清楚晏吟秋又是在给他画大饼,可要不是在画大饼,晏吟秋哪能对他有这么好的态度。
姬隐在心里暗自埋怨自己没出息,但又不由自主地沉浸在晏吟秋的柔声细语中。
反正晏吟秋对太虚宗深恶痛绝,就算是回去?了又能怎么,照样还是待不了多久,姑且让江景鹤那个?贱人得意?几?天吧。
晏吟秋满意?地点?了点?头,旁边的江景鹤还处于一片茫然,只能反复对晏吟秋确认道∶“秋夫人,你这次真的要和我一起回太虚宗吗?”
“嗯,你让人把奎黎峰收拾出来吧。”
晏吟秋漫不经心道∶“对了,记得好好把你师尊的牌位擦一擦,我可不想回去?看见正殿摆着一块灰扑扑的牌位,晦气死了。”
“夫人放心,奎黎峰我一直有好好照看着,一切都和夫人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江景鹤难掩心中的激动,晏吟秋却摆了摆手,轻轻打了个?哈欠∶“你们两个?没事?就都回去?吧,我困了。”
“秋娘,外面还下着雨呢。”
姬隐可怜巴巴地蹭着晏吟秋的手背,小声道∶“我们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我再陪你待一会儿吧。”
“下雨怎么了,反正又淋不坏。”
晏吟秋轻啧了一声,旁边的江景鹤已经非常识相?地起身告退,姬隐见晏吟秋这般铁石心肠,只能也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眼神欲语还休,情意?绵绵。
不过刚刚走出房门?,姬隐的脸色就猛然沉了下来。
他侧头看向旁边的江景鹤,嘲讽道∶“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你们师徒手段倒是一样的下作,真不嫌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这四个?字,姬公子不如先看看自己吧。”
江景鹤平静直视姬隐的面容,虽然眼前之人并非他的师尊,但见到姬隐和他曾经格外相?似的嫉恨眼神,他的心里还是陡然升起了些许快意?。
他微微一笑,轻飘飘道∶“况且手段下不下作又怎样,管用不就行了。”
“你现在还很得意?是吗?当真是和你师尊一脉相?承的贱人,给你几?分颜色就敢开?染坊。”
姬隐冷笑了一声,“我和秋娘相?识的时候,你甚至都尚未拜入仲长芜的门?下,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江景鹤闻言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疑惑地看了过去?,反问道∶“什么时候人老?年纪大也是一件可以拿出来炫耀的事?情了吗?”
姬隐脸色一僵,面上划过一丝难以置信∶“你竟然敢骂我?”
“不好意?思。”
江景鹤道歉道的无比流畅自然,诚恳道∶“如果那句话伤到你了,麻烦你告诉我,我再多说几?遍。”
姬隐∶“……”
普信男,真下头!
【江景鹤和姬隐在外面吵起来了。】
系统探测到了外?面的动静,一时都?不知该从何吐槽起才?好,只能问道∶【你真的不去劝劝吗?】
“我去了有什么用,现在他们只是动动嘴皮子?,我要是?劝了,那保不准就要见血了。”
晏吟秋对此毫不在意,她翘着?手指欣赏着自己的指尖,纸人?侍女给她染指甲用的是?红星草,颜色比普通的凤仙花要鲜亮许多,唯一的缺点就是?过程极为繁琐,稍有不慎就会变的暗沉。
刚刚还没有染完,姬隐便突然闯了进来,打?断了纸人?侍女的动作,导致方?才?鲜红的颜色如?今已经变成微微黯淡的血红色,似秋日里残败的落花。
纸人?侍女站在旁边垂首询问,“主人?,要重新染一遍吗?”
“不用了,你下去吧。”
晏吟秋微微一笑,声音轻柔道∶“我很喜欢这?个?颜色。”
纸人?侍女没有独立的神智思维,自然也不会多言去问,听到命令之后?默默退了下去。
天色渐黑,室内却并未燃起烛火,唯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越来越大?,晏吟秋撑着?头听了一会儿,系统差点以为她已经睡着?,却突然听到她突然开口出声。
“话说回来,我的朋友们都?怎么样了?”
【啊?你还有朋友?】
系统下意识地开口,但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谨慎道∶【你说的是?谁?】
晏吟秋含笑不语,只是?懒洋洋地绕着?自己的头发。
系统顿时了然,斟酌道∶【崔家那边的情况我不知道,但是?林家……现在倒是?挺热闹的。】
准确来说,是?热闹到现在已经快闹翻了。
因着?这?次宗门大?选,林家如?今在苍岚城中可谓风光无限,哪怕外?面现在还下着?雨,可依旧挡不住前来拜访攀附的众人?。
苍岚城主命人?过来对诸位世家解释了一番崔沁魔修之事乃是?误会,又特地备了一份厚礼送了过来祝贺林家,这?般态度无疑更是?坚定了众人?想要讨好林家之心。
“崔家这?次栽了个?大?跟头,往后?林家可就是?苍岚城第一世家了。”
“这?是?自然,林家一口气出了三个?天才?,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就是?说啊,放在几个?月前谁敢想这?茬,还有林家的那个?大?小姐林微微,真是?深藏不露。”
要说这?次最出人?意料之外?的,莫过于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林微微。
林逸朗和林墨被选进太虚宗多少还有迹可循,林逸朗天资不错又一向勤勉,向来是?入选的热门人?选,而林墨最近又得了那位神秘药修的眷顾,修炼的速度一日千里。
谁曾想到头来这?两个?加起来竟然都?比不过一个?最不显眼的林微微。
但对于林父来说,不管是?谁都?好,反正都?是?他的儿女,哪一个?风光得意都?是?在给他长脸面。
“微微,你这?次做的不错。”
林父全然不见曾经那副看?林微微一眼都?觉得厌烦的模样,难得和蔼道∶“你娘泉下有知,一定也会感?到欣慰的。”
林微微闻言扯了扯嘴角,并不说话。
她是?外?来者,对这?具身体的父母自然没有什么感?情,听到林父的话也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有些嗤之以鼻。
前世的时候她爸妈倒也说过为她感?到欣慰,可他们欣慰的不是?她考上?了名牌大?学,而是?欣慰她可以帮林墨在学校里牵线搭桥,他们欣慰的不是?她主动自首,而是?欣慰她心甘情愿地帮林墨脱罪。
谁知道她这?具身体早死的便宜妈会欣慰什么,左不过就是?她能接着?去太虚宗给林墨当跟班罢了。
可即使她一言不发,也自有旁人?来附和林父的话,“是?啊,可惜林夫人?过世的早,不然能看?到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被太虚宗选中,不知道能有多高兴呢。”
“就是?说啊,真是?我们看?走眼了,没想到林大?小姐才?是?真的天纵英才?,今日在测试台上?被几大?宗门争抢……”
那人?的话说到了一半便猛然止住,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讪讪道∶“我的意思是?,两位公子?和林大?小姐都?很优秀……”
旁边的林逸朗闻言倒还算淡定,面上?依旧是?挑不出错处的温和笑容,反倒是?林墨的脸色有些难看?,阴沉的眸子?扫过了说话之人?,眼中满是?怨恨不满。
虽然他们三兄妹都?进了太虚宗,可谁风光谁狼狈大?家心里都?有数。
林微微是?在各大?宗门中选中了太虚宗,林逸朗也是?堂堂正正被太虚宗选中的,只有他一个?人?是?被所有宗门都?拒绝,是?太虚宗少宗主松口才?让他进去的,外?人?一看?就知道林墨的实力名不副实。
最可恨的还是?那个?女长老,竟然讽刺他“既无天赋,又何必强求”!
他明明已经到筑基中期了,他若是?没有天赋那谁有天赋?是?林逸朗那个?小白脸还是?林微微那个?死丫头?!
林墨心中越想越气,眼见着?众人?都?在与林父说话,他打?着?有事的名头,趁机将坐在椅子?上?的林微微拽了出去。
“你干什么?”
林微微被他扯的胳膊生疼,立马嫌恶地甩开了他,自己揉着?胳膊,冷淡道∶“里面还有客人?呢,你突然发什么疯!”
“林微微,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是?吧!”
林墨脸色黑的几乎要滴下墨来,质问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歪门邪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可能会有这?等天赋?”
“能有什么歪门邪道,修真界那么多大?能盯着?我,我难不成还能造假不成。”
林微微勾了勾唇角,突然冲他乖巧一笑,无辜道∶“这?样不好吗,我们可是?亲兄妹,能一起进太虚宗不就可以更好完成任务了?”
林墨厌烦地皱了皱眉,训斥道∶“你不要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我现在是?在问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能是?怎么回事,我有天赋有能力,所以才?被顺利选进太虚宗,就是?这?么简单。”
林微微顿了顿,悠然反问道∶“大?家都?是?林家人?,你这?么气急败坏,是?觉得只有你能筑基成功,我就不行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
林墨眉头越皱越紧,压低了声音,“我们两个?根本就不一样!”
林微微闻言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来,她定定地看?了林墨许久,眼中毫无半分波澜,直到林墨被她看?的都?有些后?背发毛,才?听到她开口。
“我们哪里不一样……”
林墨愣了一下,“什么?”
“我说我们到底哪里不一样!”
林微微猛然拔高了声音,她向前一步拉进了和林墨的距离,直视着?他的眼睛,冷声问道∶“同样都?是?爹妈生的,除了你是?男的我是?女的,其他哪里不一样!”
“你姓林,我也姓林,我们同样活在修仙世界,同样是?任务者,我们两个?有什么不一样的?”
许是?林微微此时的眼神太过冷寂,林墨竟被怔住,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该从何反驳。
林微微见状却嗤笑了一声,轻飘飘道∶“要说我们唯一的不一样,那就是?你可以正大?光明抢走属于我的东西?,踩着?我的血肉上?位,而我却不能有任何的反抗,不然就要被训斥不懂事。”
“大?哥,你的脸皮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厚。”
她突然伸手拍了拍林墨皱起的袖子?,淡淡道∶“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希望你以后?还能有这?种冲我撒火的胆气。”
林墨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微微脚步轻快地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才?低声暗骂了一句,重重地踹了一脚廊下的松树,树叶上?兜住的雨水顿时哗啦啦地朝他的头上?淋了下来。
“草,今天到底是?倒了什么霉!”
林墨骂骂咧咧地抹了一把脸,脚步匆匆跑下去换衣服。
站在角落里的林逸朗默默看?完了整场大?戏,意味深长对系统道∶【林微微和林墨倒是?有意思,我还以为他们两个?早就联手了呢。】
系统难得对此开口解释∶【他们两个?在穿越之前就是?亲兄妹。】
【怪不得,那就是?积怨已深了,也难怪林微微有快速提升实力的法?子?却不和林墨分享。】
林逸朗挑眉轻笑,看?着?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全然不见前几天因为苏芙的出现而焦虑恐慌的模样。
他慢悠悠地踱步进了正厅,此时前来祝贺林家的客人?大?多已经离开,正厅中只剩下林家的几位长老和长辈还在闲谈,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起了争辩,大?家的面上?都?是?肉眼可见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