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一开始也不知道么,早知道便该备三份的……”
“家里小厮不懂事,都?说让他先别动这?些东西?,谁知道这?个?时候送过来了。”
“现在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弄得大?家里外?不是?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故意为之,厚此薄彼,平白伤了大?家的情分。”
“让家主定夺吧,之后?再补上?一份也就是?了。”
“你说的倒轻巧,这?陨铁可是?稀世珍宝,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吗?”
林逸朗随意拣了一处坐下,趁着?侍女奉茶的时机侧头打?探,大?致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始末。
左不过是?林家的几位长老为了这?次宗门大?选,准备了一些丹药武器之类的算作贺礼,不管于公于私,这?本来都?算的上?是?一件好事。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林微微这?次会突然爆冷,竟也被选入了太虚宗,而他们准备好的贺礼却只有两份。
得知此事后?,大?家相约先按下不送,等到过几日再补上?一份,谁料小厮一时听岔了话,几位长老还在正厅坐着?呢,就把东西?大?大?咧咧地拿过来了。
林逸朗瞥了一眼盒中的东西?,不过是?一些普通的疗伤丹药,唯一比较贵重的便是?里面的一块陨铁,若是?让人?锻造成佩剑,必然是?削铁如?泥的锋利宝剑。
但问题是?,三个?人?,两份贺礼,到底给谁才?好呢?
换了一身衣服匆匆赶回来的林墨坐在了林逸朗的旁边,和林微微拉开了很大?的一段距离,林逸朗含笑看?着?他们,故作无知道∶“大?哥怎么突然换了身衣服?”
“没事,刚刚在外?面不小心淋了雨。”
林墨瞥了一眼放在正中的盒子?,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林逸朗同样也压低了声音,简单道∶“族中长老准备了贺礼,但是?却只有两份,别的倒也罢了,里面的陨铁却很是?珍贵,现在只等着?父亲定夺……”
坐在上?首的林父明显也有些犹豫,他的视线依次在三个?孩子?身上?划过,似是?还在斟酌。
若真论实力来分,林墨今日被各大?宗门拒绝的模样还如?在眼前,明眼人?都?知道应该先排除他才?对。
可林父犹豫再三,却始终有些踌躇。
他身为林家的家主,自然一切都?该为林家考虑,林墨虽然实力不行,可今日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得了太虚宗少宗主的青眼,往后?不定还会有什么造化,他总得做长远打?算。
林父清咳了一声,淡淡开口∶“墨儿如?今是?筑基中期,还是?大?哥,他自然是?要有一份的。”
林墨闻言登时抬起了头,脸上?满是?惊喜和诧异,连忙起身行礼,“多谢父亲!”
本来他今天丢了这?么大?的脸,实力又比不上?林墨和林微微,都?已经做好要空手而归的打?算,谁曾想林父竟然陨铁第一个?给了他。
那剩下的一份便只能在林微微和林逸朗之间二选一了。
林微微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子?,对上?了林墨得意的笑容,她下意识握紧了椅子?的扶手,抿唇等待着?林父的下文。
“父亲,我自愿放弃。”
一道温润的声音却在此刻响起,林逸朗冲着?对面的林微微淡淡一笑,和声道∶“小妹天资更高,陨铁在她的手里才?能发挥出更大?的用处。”
林父闻言却顿时松了口气,连带着?看?向林逸朗的眼神都?多上?了几分满意。
就是?这?样才?好,兄友弟恭,彼此谦让,也好让他少当这?个?坏人?。
“既然如?此,那剩下的一份便给微微吧。”
林父微微颔首,提醒道∶“微微,还不快谢谢你二哥。”
“谢谢二哥。”
林微微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她抬眸悄悄打?量着?对面的两人?,她的亲大?哥林墨依旧是?那副得意轻狂的模样,让人?看?了便心生厌恶,反倒是?林逸朗与她不过同父异母,但却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
林微微心里清楚,林父向来不喜欢她,哪怕她天赋远高于林逸朗和林墨,但林逸朗若是?不让,这?东西?也不一定能到她的手里。
系统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好奇道∶【你怎么拿了东西?还不高兴呢?】
【是?啊,我为什么不高兴呢……】
林微微眼神沉了沉,意味深长道∶【大?哥真是?命好,即使是?个?废物,父亲也会选他,我和林逸朗都?是?捡他剩下的。】
系统有些不解∶【但是?东西?只有两份,肯定会有人?拿不到的啊。】
林微微唇畔扬起了一丝扭曲的笑容,【是?啊,东西?只有两份。】
【但为什么,那个?拿不到的人?不能是?他呢?】
这?种只能被迫让人?施舍的感?觉,她已经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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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林家这?边热闹的景象,一向最为受人?吹捧的崔家倒是?难得的冷清。
碧羽本就不喜欢和外?人?有过多的交流,把崔沁送到了府外?后?便直接自行回去复命。
而崔沁如?今的脑子?却是?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崔家众人?,在外?面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终于鼓起勇气走进家门。
“大?小姐回来了!”
眼尖的管家远远瞧见了崔沁的身影,忙不迭地迎了上?来,长舒了一口气道∶“大?小姐总算是?回来了,老爷差点担心坏了。”
“父亲出什么事了?”
崔沁这?才?注意到府上?来来往往的郎中,连忙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刚刚大?少爷带着?老爷回来,说是?惊惧过度,所以才?会突然昏迷,现在老爷已经醒了。”
“我过去看?看?。”
崔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时也顾不上?思考该如?何和家里人?解释今天之事的始末,快步跟着?府医去寻崔父。
“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在外?面着?急踱步的崔涵见到崔沁登时眼前一亮,忙不迭地拉着?她就要进去,絮絮叨叨道∶“你总算是?回来了,我让人?去打?探了情况,听说晏夫人?和几个?宗门宗主打?的昏天黑地的,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真的是?要被吓死了。”
“我没事,还有今天的事情……只是?个?一个?误会。”
崔沁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尽力朝崔涵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问道∶“现在父亲怎么样了?”
“好多了,刚吃了大?哥拿来的丹药就已经醒了,府医说只需要再喝几贴药调养身体就行。”
“至于今天的事情你也不必担心,刚刚徐城主已经派人?过来解释过了,说是?你身上?无意沾上?了魔气,我崔涵妹妹怎么可能是?魔修……”
崔涵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拉着?崔沁走进内室,高声道∶“爹,大?哥,妹妹回来了!”
“小沁回来了?”
崔父推开了崔润喂到嘴边的汤药,见崔沁安然无恙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叹气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崔润随手将汤药搁在了旁边,脸上?担忧的神色也不似作假,他上?下打?量了崔沁一眼,问道∶“没事吧妹妹,刚刚你没回来的时候父亲可急坏了,一醒来就让人?赶紧去打?探你的消息。”
崔沁现在一看?到崔润就会想起那截沾染了魔气的红绳,一时间心绪不定,只能垂下眸子?,遮住自己眼中的复杂。
犹豫了许久,她终于开口道∶“我还以为大?哥还在大?选现场,没想到大?哥竟然已经回来了。”
崔润愣了一下,忙不迭地开口解释∶“妹妹,实在是?抱歉,本来我应该留在那里陪着?你的……”
“只是?父亲突然晕倒,我一着?急就乱了手脚,想着?反正清者自清,你又有晏夫人?护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便先让几个?师弟在那里盯着?,没想到事情竟会这?么严重。”
晏吟秋和修真界几位大?能起了纷争,稍有不慎就会被误伤到,因而各大?宗门的弟子?也都?被驱离,最多只能在一旁远远观战,崔润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的。
他冲崔沁安抚性地笑了笑,说道∶“虽然说有些误会,但太虚宗一向惜才?,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我并未拜入太虚宗。”
崔沁打?断了崔润的话,见众人?一脸诧异和不解,她无奈又道∶“我没有开玩笑,这?是?真的。”
还未等崔父说话,崔润脸上?笑容便陡然一僵,追问道∶“你没有拜入太虚宗?这?是?长老还是?少宗主的意思?”
“是?我自己不想去太虚宗的。”
崔沁神色平静,淡淡道∶“九重楼的少主与晏夫人?是?旧识,准许我加入九重楼。”
“九重楼?”
崔润闻言声音猛然拔高,他对上?了崔父和崔涵诧异的眼神,有些尴尬地冲他们笑了笑,起身道∶“小涵,你留在这?里照顾父亲吃药。”
“小沁,我们出去说。”
崔沁点了点头,跟着?崔润走出内室,廊外?来来往往的崔家长老和府中杂役不少,两人?直到走至一处无人?的僻静之处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崔润回头看?她,忙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九重楼从来不对外?招收弟子?,你怎么会去九重楼?”
“不知道,晏夫人?让我去,我便去了。”
崔沁摇了摇头,她看?着?崔润骤然冷下来的脸色,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只是?暂时按下不发,轻声问道∶“大?哥,怎么了,我加入九重楼是?有什么不妥吗?”
“你的脸色……似乎是?有些不太满意。”
“没事,我只是?有点担心罢了。”
崔润闻言连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解释道∶“只是?九重楼一向神秘,又不问俗事,大?家都?对它了解甚少,不像是?在太虚宗,我还能对你照顾一二。”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你天赋卓绝,可能九重楼才?是?更适合你的地方?。”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了崔沁的手腕上?,疑惑道∶“我送你的红绳你怎么不戴了?”
“……可能是?当时太乱,不小心给碰掉了吧。”
崔沁随手便找了个?理由解释,她死死盯着?崔润的表情,故意道∶“要不我让人?回去找找,应该还能找到,毕竟是?大?哥送我的东西?。”
崔润摇了摇头,“算了,外?面还下着?雨呢,不过是?一根红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若是?喜欢再买根新的便是?。”
崔润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过平静,崔沁一时间都?产生了些许的迷惑,竟不知他到底是?真是?假。
她瞥了一眼自己光秃秃的手腕,脑中突然想起了碧羽今日跟她所说之话。
“自古都?说血浓于水,可往往伤人?最深的都?是?最亲近的人?。”
“因为他们往往知道,刀子?往你身上?哪个?地方?捅你才?会真的痛不欲生。”
第31章
宗门大选结束之后,几个宗门各自离开,太虚宗离着东云仙山最近,倒也并?不着急出?发,反倒是给了被选中的弟子多留了几日与家人道别的时间?。
江景鹤与姬隐两个人打从那天之后便结下了仇怨,可正所?谓冤家路窄,两人这几日每天都在晏吟秋的府外碰上,在外面彼此言语攻击,谁也不肯先?行退步。
江景鹤教养优良,就连骂人也是拐弯抹角的阴阳怪气,但?奈何字字珠玑,句句诛心。
至于姬隐,由于他没有素质,在骂人这方面可谓占据先天优势,一向所?向披靡,鲜有败手。
两人旗鼓相当,但?凡一碰上便没完没了,门口的两条小?土狗都?打完架和好好几回了他俩都?还没结束
起初晏吟秋还颇有兴致地让系统转播一下战况,后来干脆直接听腻了,甚至都?用不着通传,只要两人出?现在府外,她就让纸人侍女出?去把人给轰走。
【你这么无情,连见都?不见人家一面?】
系统早就习惯晏吟秋这幅喜怒无常的性?子了,只是它检测到姬隐的去处,凝重提醒道∶【姬隐去林家了。】
“去就去呗,难不成我还要列道欢迎吗?”
晏吟秋翻了个白眼,她最近刚让纸人侍女在院子扎了个秋千,每天午后都?要过去晒太阳,完全?没有要管林家几个任务者死活的意?思。
【你之前?不是说过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对啊。”
晏吟秋打了个哈欠,补充道∶“不过我的朋友基本都?死了。”
系统∶【……】
实在不是它想多管闲事,而是它这几天下来也算对姬隐的性?子有了些许的了解,虽然长着一张和传说中的玄微仙尊一模一样?的脸,可是两个人的行事风格完全?不一样?。
据说那位玄微仙尊是位性?子清冷的端方君子,而姬隐心性?却诡谲不定喜怒无常,除了在晏吟秋面前?还愿意?装一装之外,其他时候要多疯就有多疯,系统是真的很怕他们本来就脆弱的任务者死在姬隐手上。
旁人是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那几个任务者就是修仙还未入门无痛猝死,就算是任务者有很多,那也受不了这么个浪费法啊。
系统仔细斟酌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姬隐……他应该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吧?】
晏吟秋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林家三兄妹现在已经是太虚宗的挂名弟子,姬隐多多少少还是会?顾及一些太虚宗的面子,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系统∶【……】
你看姬隐大庭广众之下痛骂太虚宗少宗主勾引别人的心上人,是不要脸的狐狸精小?贱人的时候有顾及过太虚宗的面子吗?
不过这次倒真的不是系统想的太多,姬隐是当真存着要弄死林墨的心思去的林家
他本来就因为江景鹤的出?现满心窝火,现在又想起来还有林墨这一个潜在威胁,完全?片刻都?等不了,直接换了个方向去林家找事。
九重楼名声在外,林家自然不敢得罪,尤其是听闻姬隐此次是来寻人的,林父更?是片刻都?不敢耽搁,连忙将人请入上座。
姬隐懒得搭理林父,他的视线在众人的身上扫了一圈,率先?盯上了角落里容貌最出?挑的林逸朗,眉头下意?识皱了皱,抬手便放出?一股灵力让林逸朗死死禁锢住。
“你就是林墨?果然长得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样?子。”
姬隐阴恻恻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手中下手力道更?重,冷笑道∶“江景鹤那个贱人是眼瞎了吗,就凭你这张脸,也配和我争?”
林逸朗莫名其妙背上了一口惊天大锅,登时眼珠子都?瞪大了好几倍,可奈何自己现在连喘气都?困难,只能零星憋出?几个字。
“我……不是……”
“他不是林墨。”
一旁林微微突然出?声,顶着在场所?有人诧异的视线,转身指向旁边正准备偷跑的林墨,平静道∶“这才是林墨。”
林墨脸色陡然一变,刚要准备后退,双膝却已经被一股重力击中,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才是林墨?”
姬隐挑剔地绕着林墨转了一圈,眉头却越皱越紧。
长相平平无奇,修为近乎没有,气质畏畏缩缩,看着要多普通就有多普通,晏吟秋怎么可能会?看上这样?的人。
难不成最近是仲长芜这一款不太流行了?
姬隐仔细端详了林墨许久,差点都?想对林墨用搜魂术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只是由于拿捏不准晏吟秋的心思,所?以暂且按捺住了。
“我听说是江景鹤特许你进太虚宗的?”
姬隐把玩着手里的剑穗,轻描淡写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少宗主……我和少宗主根本就不认识啊……”
林墨现在简直是欲哭无泪,他头都?要想破了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就和江景鹤扯上关系了。
“不认识?不认识他会?破例准许你进太虚宗?”
姬隐明显不相信林墨的说辞,江景鹤和他师尊一样?性?格古板,若无特殊原因怎么可能会?收下林墨这个废物。
他扫了一眼林墨,又追问道∶“既然你们不认识,那你就好好跟我说说,你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足以让你破例加入太虚宗。”
林墨双腿都?在打哆嗦,弱弱道∶“可能……是因为我天赋过人?”
姬隐∶“……”
他扯了扯嘴角,无语道∶“你还真是挺有自信的。”
一旁战战兢兢的林父生怕林墨死在姬隐的手上,忙不迭的上前?想要解释∶“姬公子……这一切都?是误会?,墨儿?他确实是第一次见少宗主啊。”
“那看来是我误会?了。”
姬隐挑了挑眉,他的唇畔带着一抹浅淡的笑容,收回了对林墨的威压,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如玉君子的模样?,可在场其他人看着却只觉得不寒而栗。
林墨自打进入这个世界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接近死亡,也是在那一瞬间?,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早就不在曾经法律完备的现代社会?了。
修真界强者为尊,弱者皆为蝼蚁,今天就是姬隐真的当场杀了他,也没有任何人敢有所?反抗。
更?何况他还有个白眼狼妹妹……
林墨心中的怨恨迅速膨胀,可奈何姬隐如今还站在他的面前?,他根本无力反抗,只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姬隐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晏吟秋会?对他另眼相待,但?这并?不耽误他不动声色地威胁林墨。
他俯下身,面上还是一派清润之姿,声音却陡然冷了下来,“往后进了太虚宗老?实点,要是让我知道你敢打什么歪心思,你这条小?命就别要了。”
“是……是,我知道了。”
林墨闻言忙不迭地点了头,生怕慢了半分便又会?引起姬隐的不悦。
姬隐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再找茬,随手便解开了林墨身上的禁锢,自己毫不在意?地带着九重楼的人转身离开,徒留林家众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林墨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地跪在了地上,视线却已经死死盯上了旁边的林微微,怒吼道∶“林微微!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你生怕老?子死不成是吧?!”
“我是你亲哥!你犯花痴犯到鬼迷心窍了吧!你为了这个小?白脸想要杀你亲哥!”
被骂的林微微面色依旧坦然,反倒是旁边的林父变了脸色,连忙唤了小?厮过来。
“大少爷身体不适都?开始说胡话了,你们几个赶紧把他扶下去!”
“我没病,林微微你这个白眼狼……”
林墨刚想说话,为首的小?厮连忙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半推半拉地把人拽了下去。
剩下的林家宗亲面面相觑,八卦的视线时不时在林微微和林墨的身上穿梭着。
林墨刚才的话信息量信
息量太大了,他们一时间?都?得好好消化消化。
“大家没事的话就都?散了吧。”
林父的脸都?要僵了,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今日之事都?是一场误会?,还望大家守口如瓶,莫要宣扬。”
在场众人自然是忙点头答应,直到正厅之中只剩下林父和林微微林逸朗三人,他的脸色才陡然沉了下来。
“跪下!”
林逸朗愣了一下,对上林父阴冷的神情,下意?识地跪了下去,而一旁的林微微却始终站的笔直,眼神平静直视着林父,反问道∶“敢问父亲,女儿?无错,为何要跪?”
“你还敢说你没错?!你差点害了你大哥,还让外人看了那么大的笑话你还敢说你没错?!”
林父倒是不信林微微会?和林逸朗搞在一起,只是林微微今天当场供出?林墨的态度也实在让他恼火,再加上她现在依旧是一副不服管教的模样?,气得他胡子都?快翘了起来,指着林微微怒骂道∶“逆女!”
“大哥出?事那是他咎由自取,与?我何干,我若是不出?声,那便是二哥要给大哥挡刀。”
林微微面不改色,淡淡道∶“冤有头债有主,父亲不如去问问太虚宗的少宗主,为何要将大哥收入宗门。”
他去问太虚宗的少宗主,说的倒是轻巧!他要是现在敢过去问还用得着在家里冲着林微微和林逸朗撒火吗?!
“林微微,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是吧?”
林父冷笑了一声,“你现在是觉得你拜入太虚宗就得意?了,你不想想是谁供你吃供你穿让你能活到现在,没有林家你能有现在的风光吗?”
如果说林父方才的不满只是因为自己脸面受损,那现在便是打从内心深处对林微微的言行开始愤怒。
他无法接受曾经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林微微变得这么不服管教,更?不能接受林微微竟然敢公然忤逆他。
“父亲说的真是对极了,没有林家我确实没有现在的风光。”
林微微忽而露出?了一个笑容,反问道∶“那大哥呢,他要是没有我,他能有这样?的风光吗?”
“说什么翅膀硬了,原来父亲也知道我之前?的翅膀是软的,林家培养我,不过便是为了大哥和二哥铺路,既然是把我当做工具来用,那又何必谈那么多的血缘亲情,听的便让人恶心。”
林父被戳到了痛楚,一时间?哑口无言,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死死盯着林微微半响,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只是冷笑道∶“好……你好得很!希望你以后也能有今天这么神气!”
“多谢父亲的关怀,我自然好得很,而且往后会?比今天来的更?好!”
林微微沉静地看着林父被气的拂袖而去,脸上丝毫不见半分的慌张。
目睹的全?程的林逸朗见状也默默从地上站了起来,自从上次拍卖行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再正视林微微。
从前?的林微微是林墨的小?跟班,虽然有点小?聪明,但?只知道屁颠屁颠跟在林墨的后面给他擦屁股,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人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
林逸朗上下打量着林微微,倒是对她升起了不少的兴趣,意?味深长道∶“妹妹,今天真是多谢了。”
林微微抬了抬眼,淡淡道∶“不用谢,只不过是报答前?几日那块陨铁而已。”
“其实你完全?不必如此,那天就算我不让,父亲也应该会?给你的。”
林逸朗叹了口气,温声道∶“你实在不必因此而为我忤逆父亲。”
林微微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为你?我那是为我自己。”
好东西就摆在那里谁都?会?抢,只有看着不动的人才是傻瓜。
从前?她讨好林墨和林父,为的是求他们能从手指头缝里给她漏出?些许的好处,明知道自己得到的不过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可她依旧不敢有所?怨言,因为如果不靠着他人,只靠自己她连这点好处都?拿不到。
但?如今时过境迁,她有实力自己去抢,东西是百分百握在自己手里的,为何还要对他们卑躬屈膝。
他们之间?的立场,早就该换换了。
————————
出?发当日是一个难得的晴天,负责选拔的长老?带人前?往云渺城,而护送入选弟子回太虚宗的事便一应交由崔润处理。
晏吟秋本不打算与?太虚宗众人同行,可江景鹤执意?要跟着她,再加上旁边还有个师月素虎视眈眈,她想甩都?甩不掉,无奈之下也只得勉强同意?。
“明明一道传送符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何要折腾的这么麻烦?”
姬隐对江景鹤跟在晏吟秋身边的行为格外不满,直到出?发之前?都?在给晏吟秋不停上着眼药,“我看他就是心怀不轨,怪不得人家都?说师出?同门,他师尊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一样?。”
“秋娘,要不你再重新?考虑一下……”
晏吟秋正饶有兴致抚摸着身旁太虚宗的灵鸟,她的本体是白龙,对普通的灵兽有着天生的血脉压制,因而身形巨大的灵鸟在她的面前?依旧像小?猫一样?乖巧,时不时用头去蹭晏吟秋的掌心。
姬隐黑着脸揪着灵鸟的脖子把它拽了回去,直接把人家的羽毛都?揪掉了好几根。
“太虚宗的鸟怎么都?这么没素质!”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视线落在了他们的身上,晏吟秋有些头疼,她揉了揉眉心,问道∶“你今天来到底是想干什么的,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不要相信江景鹤。”
姬隐犹豫了一下,忽而伸手攥紧了晏吟秋的衣袖,压低了声音严肃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为江景鹤还是当初拜入仲长芜门下的小?弟子,可他早就已经变了。”
“秋娘,无论如何你都?要记住,千万不要相信他。”
晏吟秋本以为姬隐这次过来是有什么要事要说,没想到翻过来覆过去还是那几句争风吃醋的话。
她有些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口答应道∶“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信他。”
姬隐深深望了她一眼,眼底的神色更?为复杂,他知道晏吟秋并?没有把自己所?说的话放在心上,可是有的话他却不能不去提醒。
“天有九重天,地有九重地……”
晏吟秋闻言一怔,忽而抬眼问道∶“你说什么?”
“天有九重天,地有九重地,九重即九幽。”
姬隐握住了晏吟秋的手腕,他的指尖冰凉,仿佛都?没有人的温度和气息,让晏吟秋下意?识打了寒颤。
可是这一次姬隐却没有松开,他凝视着晏吟秋,那张与?仲长芜完全?一模一样?的面容在秋日柔和的日光下依旧泛着淡淡的冷意?,“这是九重楼禁地石碑上刻着的一句话。”
晏吟秋面上划过一丝深思,试探性?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
“秋夫人,姬公子。”
一道温和的声音骤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江景鹤唇畔噙着淡淡的笑容,仔细将手中的披风披到了晏吟秋的身上,这才转头去看姬隐,无辜道∶“姬公子和秋夫人在聊什么呢,我是不是不小?心打扰到你们了。”
“也没聊什么。”
姬隐盯着江景鹤的动作,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一字一顿道∶“就是说了你几句坏话。”
江景鹤脸上神色一僵,他下意?识转头去看晏吟秋,可晏吟秋却只是嗔怪地看了姬隐一眼,不痛不痒道∶“姬隐,不许欺负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