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手几招,老爷子没抬眼,不动声色问,“你年纪也不小?了,身边跟的?人会?伺候吗?”
“没那个爱好。”
老爷子哼一声,“楚桐,南方?姑娘,单亲家庭,A大中文系大二学生,今年才19。”
“您也知道她才19,张口闭口伺候,”邵易淮把?子一撂,往后?一靠,口吻更淡了几分,“您老是一点儿都不讲究了?”
两人无?声对视几秒。
老爷子摆摆手,“也罢也罢,随你吧。”
说心里话,老三长到这个岁数,之前一直没这方?面动静,他这个当老子的?,甚至怀疑过老三的?性取向,为此惶惶然了好几年,这一阵终于有了传闻,还为了这小?姑娘大动干戈,他甚至有点欣慰。
甭管多大年纪,能正儿八经有个人在身边,总归是好事,老三不是孤家寡人,他也放心些。
说到底,在老爷子夫妻俩眼里,老三是不同的?。
前面两个孩子都是任务交差,只有老三,是夫妻俩年近中年时?,为了培养感情才意外?有的?,可惜,老三生下来了,夫妻俩的?感情却还是没半分进展,虽各自都偏疼老三,但老三早慧,自小?就看出自己父母的?貌合神离,还是养成了薄情的?性子。
邵易淮起?了身,“改天回来陪您喝茶。”
老爷子把?他叫住,“老三,你妈妈,是因为林家的?事儿动气了?”
那份文件不是别的?,正是邵易淮去趟港岛,顺便收集来的?:都还没正式订婚,林伯父已经打着易家的?旗号在港岛做起?生意来了。
无?人不知,港岛易家最?爱惜羽毛,这等?事恐怕是犯了他们忌讳了。
也是因着这事儿,本打算陪陪母亲,下周再回京,可昨晚挂了与苏静文那通电话,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这才更改了行程,一早就顶着恶劣的?天气飞回来了。
邵易淮头也没回,“您自己去问。”
回到曼合,已是深夜。
客厅灯光暗淡,女孩披着毯子坐在落地窗前地毯上,窗外?是纷纷扬扬的?大雪,隔着一层雪幕,城市霓虹变得?朦胧。
听到脚步声,楚桐回过头来,惊喜道,“邵先生,你回来啦。”
她小?跑过来,扑到他怀里。
“窗外?的?雪好漂亮。”
“嗯。”
她仰起?头,略略后?撤一些,讪笑道,“……你马甲扣子好凉……”
邵易淮顺着低头看一眼,却是看到了睡裙藏不住的?温香软玉,他眼睫淡淡一掀,“……我?去洗澡。”
楚桐细若蚊吟嗯一声。
眼望着他往楼上去了,她稍稍犹豫,还是跟了上去。
越无?事可做越紧张,她干脆从书包里拿出本林语堂的?散文,趴在床尾凳翻看。
一行一行看过去,半个字都进不到脑海里。
磨蹭半晌,她轻手轻脚寻到更衣间,探头往里看,正巧看到邵易淮赤脚站在落地镜前,浑身上下只一件松垮垮的?黑色垂感长裤,正在往身上套黑T。
自然是将他的?胸肌和?腹肌看了个全乎。
邵易淮转过头来看到她,很寻常的?口吻,“怎么不进来?”
楚桐头顶几乎要冒烟,心想,这叫什么话!你在穿衣服诶我?进去做什么。
正兀自低头慌乱,察觉到他逐渐近了,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他半推着摁到了墙上。
高大温暖的?身体,携着一股沐浴后?的?洁净香味,楚桐心跳都要停了,他低头,吻一吻她额头,低声,“困不困?”
楚桐仰脸看他,眸里已经蓄了点儿水汽,摇一摇头。
按道理,此刻卸下了西装,他应该会?显得?平易近人些才对,可周身被他的?气息笼罩着,感受最?分明的?却是那股成熟男人的?荷尔蒙,不动声色,好似压着些许侵略感。
“抱你去床上?”
几近耳语。
她想嗯一声,动动喉咙,却没发出声音。
邵易淮径直把?她打横抱起?来,穿过更衣间外?的?走廊,来到睡眠区域,小?夜灯自动亮起?。
脊背挨到柔软的?床单,楚桐揪着他的?衣领不撒手,哀求似的?小?声说,“……邵先生……”
邵易淮直接吻住了她。
鼻息交缠的?深吻。
楚桐攀紧了他脖子,手却被压下来,反摁到枕头上。
手指骨节摩挲,耳边,邵易淮低哑唤了她一声,“桐桐。”
第26章
没等第二天早上, 邵老爷子派人把文件送到林宅来,林父就隐约猜到了事情的走向,因为?林嘉音和邵易淮吃完饭回来之后,便是一脸的惶恐。
邵哥哥还是如以往一样, 礼数周全但平静淡漠, 饭吃了一半, 都没抬眼瞧过她, 后来,只?问她一句,周五那晚是不是在荣记吃了饭, 是不是遇到了苏静文。
她说?是。
邵哥哥静了片刻, 再开口, 是跟她介绍了一番,苏静文带的女孩,是他的女朋友,名叫楚桐, 在?A大读中文系, 到这儿,才?看了她一眼,说?了句, “以后看到她,就等于看到我。”
林嘉音记得自己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邵易淮说?, 你回去吧。
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包厢的, 临走时, 还听到他打电话,说?, 把桐桐接过来。
那一天,是大雪节气。
室外大雪纷飞,曼合空中别墅20层,新风系统不知疲倦地?工作着,主卧室内甚至能?闻到草木淡香。
楚桐一动不敢动,已经尽量小口呼吸了,唇角却还是逸出丝丝甜腻的气音,她生怕邵先生又捂她的嘴。
邵易淮单膝跪压着床单,弯身低眼看了她一会儿,意味莫名嗤笑了声,“……睡吧。”
他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楚桐手抓着被子上缘,眨巴眼看他,“嗯?”
他已经起身离开。
楚桐在?被窝里翻了一会儿,忍不住支起身子看,这才?发?觉,床上只?有?一硬一软两个?枕头,确实是一人常住的规格。
床头柜上只?有?一个?翻页式闹钟。
他的生活真的好简洁。
床尾正对着一面四折扇苏绣蝴蝶屏风,淡雅宁致,屏风那头便是主卧套间内的起居室。
略作思忖,她蹑手蹑脚掀被子下床,从床尾凳拾了条毯子披上。
落地?窗前长沙发?上,邵先生面对窗外而坐,手边有?烟雾升腾。
听到动静,他偏过头来。
楚桐问,“怎么不睡呀?”
邵易淮抬了抬拿着烟的那只?手。
她站定,又问,“……我可以坐你腿上吗?”
邵易淮看她两秒,“……来。”说?着要掐烟,楚桐拉住他的手,“不用,我不介意。”
她并腿侧身坐到他腿上。
房内踢脚线灯带和窗外雪映进来的发?白光线共同拢住他的面容,洁净而疏淡,浑身散发?的男性荷尔蒙与漫不经心?的神态交织,让他总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
楚桐试着提议,“要不要给我抽一口?”
邵易淮就笑着摇头,“小孩儿,不许抽。”
“那我要亲你,”她斩钉截铁,补一句,“不要再以抽了烟为?理由拒绝我。”
邵易淮眸里化开一抹意味深长,微仰起下颌。
她就捧住他的脸,把唇贴上去。
一番操作,但他给的回应很淡,于是楚桐变得窘迫起来,简直是骑虎难下,停下也不是,继续也没章法。
就在?她即将恼羞成怒的时候,邵易淮轻笑着把她压到臂弯间,拿回主动权,低头去吻她。
顺手把烟扔到茶几上烟灰缸里,腾出手扣住了她后腰。
吻很深,她双手攥紧了他T恤的布料,感觉到他手掌撩开睡裙下摆,擦过臀尖,抚摸她的脊背。
手指和掌心?像带着电流,引得她像一条摊在?他腿上臂弯间的搁浅的鱼,扭动扑腾个?不停。
邵易淮略略后撤,余光自是能?察觉到,她腿绞紧了,一直扭。
他握住她侧腰的手往下滑了点,吻一吻她鼻尖,在?她耳边问,“要我碰吗?”
嗓音很低,磨着点儿暗哑的颗粒感。
楚桐脑子空白了一瞬,而后拼命摇头,抱住他脖子把脸埋进他颈间。
邵易淮就当真没碰,只?似笑非笑嘲她假把式。
他重新抱她回床上,盖好被子,调暗了灯光。
这次,楚桐很快睡着了,过了约摸十几分钟,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他上床了,像是为?了祛除烟味,又冲了个?澡,换了件衣服。
踏踏实实被他抱在?怀里,她隐约听到,邵先生又唤了她一声,桐桐。
即便是半梦半醒,她也能?觉察出,这两个?字像是未竟之语,应该还有?话跟在?后头,但到底是他没讲出来,还是她神思模糊没能?听到,已不得而知。
第二天一早醒来,神清气爽。
意识回笼,楚桐意识到这是在?曼合邵易淮的住处,心?里已经暗自觉得喜悦。
床另一边空荡荡,那人似是已经起来很久了。
她下床绕过屏风,就看到邵易淮白衣黑裤坐在?沙发?上喝咖啡,视线相对,她莫名有?点羞涩,飞快地?脆生生道一声,“早。”然后就逃也似的飞奔穿过起居室,往走廊那头的洗手间去,长发?也跟着飞起来。
身后,邵易淮沉沉笑一声。
洗漱完毕,楚桐期期艾艾出现在?拐角,一脚踩着另一脚,低声,“那个?……我的衣服怎么不见?了……”
邵易淮看她一眼,说?,“更衣间有?新的。”
“哦。”
更衣间岛台上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白色毛毛领羽绒服,复古高?腰宽松直筒牛仔裤,一件白色针织内搭,毛绒绒的雪地?靴,甚至还有?内衣和配套的耳环项链。
她穿戴整齐,把羽绒服搭在?臂弯,出来就说?,“怎么还有?首饰呀?你连这些搭配都懂?”
“让我的搭配师送来的,”他解释两句,“她负责我的家居用品和衣物采购。”
“原来如此?,”楚桐又左右望一望,这房子里的软装搭配真的很有?品味,就道,“ta审美?真好,女生?”
“女生,”他说?,补了句,“跟文姐差不多年纪。”
她本来只?是聊闲天儿随口一问,他这么一解释,倒显得她像是吃醋一样。
楚桐抬眼瞄他。
邵易淮仿似不觉,只?道,“喝杯牛奶,送你去上学。”
按习惯的话,宗叔每天早上九点来到曼合地?下停车场待命。
今儿提前了,八点就等在?这儿。
站在?车边等待,不久,就看到邵先生和那位楚小姐手牵手从电梯间拐过弯过来。
先生穿着三件套西服和长大衣,手上拎着书包,楚小姐穿着白羽绒服,看那样子,一个?高?大沉稳,一个?高?挑活泼,宗叔不由心?想,虽然这么想不道德,但真的很像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啊。
他把话摁回肚子里,打开后车门。
毕竟一大早的,挡板倒是没升上。
路上,楚桐一直望着车窗外,一夜大雪过后,京市变得萧瑟冷寂。
行道树叶子落光了,枝丫上残留着昨夜的雪。
楚桐回过头来,“你知道我妈妈为?什么给我取名桐桐吗?”
“……因为?梧桐树?”
邵易淮也看向窗外,迈巴赫正路过一条两旁栽种着梧桐的街。
“不是,”她摇一摇头,笑说?,“因为?白花泡桐,我们那儿很多,泡桐树好种好养,适应能?力强,我妈妈就希望我,像这种常见?的行道树一样,也许朴素,但是没灾没病地?好好过活。”
邵易淮唇角蔓延开一点温和的笑意,“你们那儿很多?改天我去看看。”
“去哪儿?我家?”
“嗯。”
这话有?点远,但楚桐还是笑着点头,“好哇,欢迎你来。”
正巧手机震了下,她拿起来解锁,是陆知韵发?来的消息,问她昨晚怎么没回,需不需要帮忙带课本。
她打字回复。
邵易淮不经意间看到,就问,“手机没换?”
反应了一下,楚桐立刻扮乖,“回去就换。”
之前一直觉得对他送的贵重东西照单全收有?点儿不太?好,现在?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他是男朋友,有?感情在?,一切都不必分得那么清楚。
迈巴赫在?正门附近的临停处停稳。
楚桐拿好书包,转过头灿然道,“那我走啦?”
邵易淮静静看她,抬手用手指轻轻摩挲她脸颊,温声,“去吧。”
他好像很喜欢这样碰触她,楚桐从这动作中觉察出他的疼惜,心?里更觉甜涩。
她下车,关上车门。
走出几步远,忍不住回过头来看。
优雅的迈巴赫平稳启动,缓缓驶离,望着残雪堆积的街头,迈巴赫穿过的影子,楚桐莫名想起青春期时曾看过的一部名叫《十三棵泡桐》的青春电影。
荷尔蒙躁动的青春,猛烈冲撞,甜蜜和酸涩交织,电影的主人公?若是长大后再回想,恐怕会肝肠寸断。
她莫名在?这看他远去的一刻共情了那份惨烈。
课间时,不期然回想起,邵先生说?的改天去她家乡看看。她自然是欢迎他的,可这时细一分辨,若是被妈妈知道了,她会不会多想?
楚清荷拜托向承远照顾她,防止她走上歪路,那“歪路”所指的,大概就是跟邵先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单单是富贵人家公?子哥的话,还好说?些,偏偏邵先生如此?贵不可言,还比她大了十岁,倘若她还说?她爱邵先生,楚清荷恐怕会为?她难过。
哎,八字没一撇呢,暂时不想这么多了。
楚桐摇摇头,把这念头赶走。
晚上收到邵易淮的信息,说?是让她回宿舍时顺便去趟宿管办公?室,托他买的那几本书,太?重,不想让她亲手搬,也不想让她跑一趟快递点,索性托人直接送到宿管那里了。
楚桐去宿管办公?室领了书,回到宿舍,拆封时想起,邵易淮在?陈喜珍教?授那里借的那本书,还在?她书柜里。
改天直接还给他好了。
这一改,就是当周周末。
楚桐学业繁忙,日常还有?社团和院系里的各种琐事,她上进,偶尔还有?些活动要参与,更是不得空。
邵先生工作也忙,他好像还有?许许多多的饭局酒会,每天给她打电话时,那头的背景音都有?所不同,有?时有?觥筹交错声,有?时则有?调笑声,也有?时寂静无声,问他,他便说?在?曼合。
周六下午,冒着凌冽的大风,楚桐跑了趟派出所,去领了周一办理的护照和通行证,之后直接去赴约,见?梦姐。
她与梦姐本就隔三差五要吃一次饭,这次梦姐是言明了,有?意打探她和那位邵先生断了没,约她更是积极。
京市美?食荒漠,冬季也没别的可吃,平价的话,无非火锅涮羊肉或者铁锅炖,俩人约在?二环边一家吃过两次的铁锅炖店里。
掀开厚厚的棉帘,里面热气缭绕,提前预约过,去了正好叫到号,直接进了小包厢。
熟门熟路点了餐,尚云梦就问,“怎么样?微信里你说?没断?还在?一起?”
“嗯,就是明确了关系。”
楚桐跟她讲了和向承远吃饭,邵先生来接而后自我介绍说?是她男朋友那件事。
“你见?过他的朋友吗?”
“见?过两个?,”楚桐道,“其中一个?的妹妹,还是我同宿舍的学姐。”
“那就好,最重要的啊,就是在?他朋友面前,他怎么介绍你的,”尚云梦回忆说?,“我之前那个?小姐妹就是,跟了那个?男人,才?知道他们圈子里都心?知肚明,那男的有?敲定的联姻对象,三个?人甚至偶尔会在?饭局上碰到,别提多尴尬了,哦对,后来就是跟这个?联姻对象结的婚。”
“啊?那两个?女孩都会生气吧?”
“才?没有?呢,那个?联姻对象一点儿都没表现出介意,她自己也有?男人,他们圈子都这样的,彼此?不影响,至于我那姐妹嘛,试着闹过,但没用,那男的直接冷着她了,让她拎拎清楚,是现在?就断掉,还是在?一起到他结婚,没办法,我姐妹喜欢他,只?能?就这样跟了他几年。”
楚桐想到了那天在?荣记偶遇的林二小姐。
苏静文介绍说?她与邵先生家是世交,若邵先生也有?婚约,想必是跟这样的女孩子?
邵先生会有?婚约吗?
应该不会,他不是这样的人。
那么,他以后会不会也要跟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结婚?
只?想到这儿,楚桐便刹了车。
这不是她现在?该操心?的事。她向来不把这种事往心?里搁,以后就且交给以后,她本也无暇去顾及那么多。
饭吃到一半,邵易淮来了条信息,问她什么时候散场,他来接她去曼合。
看到她回条消息也止不住嘴角上扬,尚云梦不由地?打趣,“好甜蜜哦。”
楚桐大大方?方?喝口水,一点头,“是很甜。”
她竟就这么跟邵先生谈起了恋爱,真像做梦。
这一餐,楚桐结了账,尚云梦就说?,“你有?了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楚桐笑一笑,很坦然。
两人掀开厚帘出来,就看到那辆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宗叔扶着后车门,邵易淮正下车,穿过三三两两的人群往店门口走。
黑色长大衣,宽肩长腿,那温雅贵重的气质,与这方?市井气的街头实在?不相符,与他擦身而过的人都回头看他。
在?门口等位的人也窃窃私语起来。
遥遥地?,楚桐便对上他的视线,带着几分沉沉的深情。
他来到面前,特别自然地?先把她揽到怀里。
楚桐介绍说?,“跟你提过的,梦姐,梦姐,这是邵易淮……”想起他上次发?作,立刻补了句,“我男朋友。”
尚云梦点头笑一笑,“尚云梦,桐桐的朋友。”
邵易淮轻一点头,彬彬有?礼又难掩一点疏离,“上次见?过,没来得及打招呼,谢谢你之前照顾桐桐。”
俊朗清隽的面容,人确实是温文尔雅,但还是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压迫气场,出身使然,他再平易近人,也只?是高?位者的向下兼容。
尚云梦心?里如是想。
不过,这位邵先生,看起来确实是清清白白的,不像是爱玩之辈。
邵易淮低头去看楚桐,“吃好了吗?”
“嗯。”
他看向尚云梦,“你住哪儿?顺路送你。”
尚云梦自然是推辞,说?自己打个?车就好。
楚桐正要说?什么,尚云梦就道,“跟你们同乘一辆车,还要吃狗粮,算啦。”
到这份儿,也不好再坚持。
楚桐就摆摆手,跟邵易淮走了。
尚云梦看着他们的背影。
到了车前,司机打开后车门,邵易淮手扶着车框护了楚桐,自己才?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上车。
望着在?冬夜里远去的迈巴赫,尚云梦后知后觉:
也许,桐桐是幸运的,她走上了一条最好的路。
“最近没有了。”
按道理,临近双旦,各处正是活动密集的时候, 去?年这?会儿, 她忙得周末一天能跑三?场。至于今年, 梦姐怕是觉得她交了有钱男友, 不?需要那些兼职了。
邵易淮没再多说,偏头看她时,目光顿住, 眉头微蹙了下, 好似有些不对劲。他抬手碰一碰她脸颊, 再移到额头,“怎么这么烫?”
刚才吃饭时就觉得热,她还以为是暖气太足的缘故,这?时候经他这?么一说, 顿觉头脑几?分沉重。
邵易淮将她捞到怀里?, 用掌心贴一贴她额头,“发烧了。”
宗叔立刻改道往医院去?。
私立医院,一进门, 分诊台的护士就紧步迎上来,问两?句,立刻引着?往急诊室去?。
在问诊处椅子里?坐下, 没等楚桐说话, 邵易淮就向医生叙述了她今日的行程, 问怎么回事。
“先抽个血吧,估计是?温差太?大, 受凉了,”医生看了眼他脸色,安慰道,“这?个鬼天气,也正常,您先不?担心啊。”
又去?量体?温、抽血。
楚桐坐在台前,脱外套捋袖子。
邵易淮就站在她身后,臂弯里?搭着?她的外套。
也就这?几?分钟的功夫,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几?个人匆匆赶来了,周围几?个忙碌的医生护士都叫了声院长好。
院长应了,到邵易淮面前,笑着?,“邵先生,您怎么来了?”
老爷子若有个三?病两?痛,也不?该是?在这?儿就诊啊。
“女?朋友发烧了,”邵易淮礼数也周全?,“没什么大事,您去?忙吧。”
“诶好。”
院长盯着?护士抽了血,又绕到里?头弯身看电脑,大约是?在看楚桐的病例,之后对身旁的人低声吩咐了什么,又出来仔细叮嘱了一番楚桐,这?才离开。
大概是?下午顶着?寒风跑了趟派出所弄的,当时就觉被?风吹得头脑发胀,但楚桐自觉身体?一向强健,也没往心里?去?。
两?人被?护士引着?去?了间独立的休息室,沙发上,楚桐窝在邵易淮怀里?,有点恹恹地,“需要输液吗?”
“待会儿看医生怎么说,”他眼中的疼惜显而易见,“头痛吗?”
“还好,只是?有点没精神。”
邵易淮便无声把她抱紧了。
血液化验结果很快出来,普通风寒感冒,需要输液。
楚桐被?安置到病床上半躺着?,护士拉过吊瓶架子,柔声说,“扎个针哦,不?要动。”
她本人不?晕针不?晕血,正盯着?护士手上动作瞧,站在床边的邵易淮就伸手过来捂住她眼睛,“别看。”
楚桐心里?觉得好笑,她是?19岁,不?是?9岁,邵先生未免太?过呵护了。不?过,这?份呵护大约是?爱意的体?现吧,这?么想着?,又觉温暖。
护士扎了针,粘好胶带,放好她手腕,抬头看一眼那位先生,也不?由地笑道,“没事的啊,输两?瓶,输完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辛苦您。”
邵易淮说道,帮楚桐掖了掖被?子,“休息会儿吧,我就在旁边。”
宗叔停好车,接到先生的消息,跑一楼便利店买了点水果,提着?袋子进到休息室来,就见到楚小姐侧躺着?,估计是?睡熟了,而自家先生则抱臂靠在窗台边,低眼看着?病床上的人。
他一身黑衣,老远看着?,显得难以接近,衬衫领口的那一点白,又平添几?分简洁分明的清淡,神情也不?似宗叔预料中的充满关切,反而有一点置身事外的冷静审视。
宗叔心下乍然觉得怪异,但心底某个地方又奇怪地觉得合理。
这?才应该是?他认识的先生的模样嘛。
不?动声色,高高在上地俯视一切。
两?瓶点滴输完,已接近午夜。
许是?药物作用,烧退了,楚桐头不?再沉重,只有点犯困,去?曼合的路上,一直窝在邵易淮怀里?睡觉。
到了曼合停车场,邵易淮吩咐宗良志,“明天上午不?用来了,下午直接去?公司。”
“好。”
邵易淮打横抱着?楚桐上电梯。
楚桐这?时候觉得自己未免太?过矫情,伏在他颈窝问,“我会太?麻烦吗?”
好像总是?被?他抱上抱下的。
邵易淮就笑,“还有功夫操心这?些,睡你的觉。”
这?小姑娘却?在进到玄关之后睡意全?无,精神焕发。
脚踩到地面,她神采奕奕地说,“我好了!”
邵易淮脱了大衣和?西服外套挂在玄关衣柜,这?时候正一褶一褶挽袖子,抬步朝西厨去?,闻言就上下扫她一眼,似笑非笑,“真假?”
“真的,”楚桐脱了羽绒服,“你要做什么?我帮你吧。”
“切水果。”他说,“好了就去?洗澡,今天早点休息。”
她只能乖乖去?洗澡。
洗手间抽屉里?放着?一套崭新的内衣裤和?睡裙,这?里?是?百宝箱么,取之不?尽似的。
真丝睡裙柔软亲肤,里?面自带胸垫,洗完穿上,她在肩上裹了条毯子下楼。
一楼客厅,邵易淮坐在沙发里?翻杂志,听到声响,也没抬头,只说,“把水果吃了。”
“然后呢?”
“然后去?睡觉。”
她站定在沙发旁,“那你呢?”
“我待会儿再睡。”
楚桐定定看他,忽而生出种直觉:邵先生在避免和?她一起入睡。
是?之前她摇头拒绝,让他退避三?舍了吗?
半晌没听到她的声音,邵易淮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沉静的脸上便浮现一丝无奈的笑,“……要哄睡?”
她没这?个意思。
但见他合上杂志扔到一边向她伸手,看到那手骨节修.长掌心带着?薄茧,她也完全?无法拒绝,扶着?他的手在他腿上坐下来。
一坐下就后悔了。
浑身被?他的温度和?气息烘着?,条件反射觉得干渴。
没等她有所表示,邵易淮就把她压到了臂弯间,低头吻她。
她不?知道他是?接过多少次吻练出来的高超吻技,换气时还会发出性感的低低气音,让被?吻的人神思混沌,除了承受完全?没有别的余地。
楚桐又不?自觉扭动起来,邵易淮停下问一句,“要不?要我碰?”
她下意识摇头,却?察觉到膝盖被?握住,她受惊般睁开双眼,就见他眸深如晦,嘲她是?天真的小孩,“……你以为我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那一刻,楚桐惊觉,上一次听她的无所动作,恐怕是?他的欲擒故纵、请君入瓮。
她暗自思索,又学到一招:按兵不?动。
很快就没余裕去?思考了。
隔着?一层布料,她已开始呜咽,挑开边缘触进去?,她尖叫一声咬住他肩膀。
搁浅的鱼儿,氧气即将耗尽,拼尽全?力扑腾。
邵易淮吻住她。
她只觉得他腕上的表不?断撞在腿上,冰冰凉凉,跟他手掌带来的火热是?两?重天。
楚桐力气尽失,双眼紧闭着?张唇呼吸。
隐隐听到他带着?低低笑音的一句评价。
她几?乎没脸睁眼了,只搂着?他脖子贴到他颈侧咬一口,“不?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