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就不走了!」有人放狠话,其他人急忙跟上,「想着关起门来当缩头乌龟不给钱,那你就一辈子别出来!」
「我们在这里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守,就算要不回来钱,饿死你们也算能出口气!」
「快些还钱!」
孙掌柜摸了摸鼻子。
看这个架势,这是债主上门催讨借款了。
胡家的状况,比想象中的还要更糟糕一些,那价钱应该能压得不错。
孙掌柜心里有了底儿,走到了大门跟前,冲众人拱手,「劳烦诸位让一让。」
「你是何人,要做什么?」有人上下打量了孙掌柜一番,「你也是来寻胡家要债的?这胡家欠你多少银钱?」
「我姓孙,清河人氏,做牙行营生。」孙掌柜应答,「今日来寻胡家倒不是为了要债,而是想着来问胡家买聚味斋。」
买聚味斋?
讨债的那些彪形大汉先是一愣,接着为首一个人嘿嘿笑了笑,「孙掌柜竟是要买聚味斋,只怕不知道这聚味斋里头的事儿吧……」
「聚味斋的底细我家主子早已打听清楚,不过并不在乎。」孙掌柜笑道。
众人又是一愣。
这孙掌柜看起来来头不小。
武家虽然权势滔天,可要仔细论起来,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仔细论及京城中的各方势力,比武家厉害的也不是没有,不过大都平日低调内敛,不如武家这般张扬也就是了。
要是真是有比武家更高位的人出手,此事自然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过……
与他们无关。
那些人看孙掌柜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的敬畏,却又满不在乎道,「虽说你是来买聚味斋的,可什么事也等我们要到了钱再说。」
「就是,别耽误了我们干活。」有人附和,就要将孙掌柜撵的更远一些。
孙掌柜呵呵笑了笑,「我来买铺子,胡家的人将铺子交给我,我给了胡家钱,胡家不就有钱还你们了吗?」
「各位不该对我敌对,反而该跟我合作,如此才能早些拿到钱回去交差。」
众人一听此言,互相看了一眼,片刻后,皆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说的的确不错,早些拿到钱后,也好早些回去交差,免去责骂不说,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得些赏银。
为首的一个叫做赖五的,往前走了走,「孙掌柜说的不错。」
见旁人都看着赖五,孙掌柜料定这赖五应该威信颇高,便道,「不过这胡家素来喜欢背信弃义,又最是见钱眼开,我怕胡家见我来买铺子,坐地起价,又怕他们为了不还你们钱偏不卖给我,所以为了我早些买到铺子,你们也早些讨回债款,希望各位能帮一帮我。」
「若是此事事成,旁的好处没有,好酒好肉再给些喝茶钱,我还是能够做主的。」
「孙掌柜想让我们怎么帮?」赖五询问。
孙掌柜示意赖五上前,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
赖五听得明白,拱了拱手,「孙掌柜放心,我们一定极力配合。」
「有劳。」孙掌柜拱了拱手。
日头渐渐升高,让整个大地都带了些冬日难得的暖意。
只是胡家宅院里现如今却是寒意十足。
一是因为早已没钱采买炭火,一整个冬日里头炭盆地龙尽数都没有烧,屋子里头冷的跟冰窖一般。
二是为了多挪出些银子救胡兴显和胡兴义,家中能够发卖的奴仆和下人尽数换成了银子,只留下一两个能够做近身事务和一两个粗使的婆子。
偌大的宅院空空荡荡,自然也就显得冷清。
「听着外头似乎没什么动静了,去瞧一瞧,是不是那些人都已经走了,若是走了就偷偷溜出去买些吃食回来。」
孙氏吩咐道。
被堵了好些时日,家中大门紧闭,奴仆皆是不能出去,家中的吃食吃了个七七八八,唯独剩下一些米面,成日不是白面馒头便是白米粥,嘴里实在是没味儿。
「记得买只烧鸡回来。」韩氏补充了一句。
她实在是馋的厉害,孩子们也都吵嚷着要吃肉。
若是前几日韩氏这般说,孙氏必定讥讽一番,说她这一房嘴馋奸猾,可看着自己的孩子也各个都是面露菜色,孙氏点了点头,「买上两只吧。」
还能各自都吃上两块。
粗使婆子应下,从孙氏那领了需要花销采买的银钱,急匆匆而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后,粗使婆子又折返了回来,战战兢兢,「夫人。」
见那粗使婆子回来时两手空空,且领着一个陌生人进院子,孙氏以为是要债的进门来,气得拍桌子,「赶紧滚出去,没有银钱给你们,若是再闹,我们便一脖子吊死在这房梁上头,烧了房契地契,让你们什么都落不着。」
孙掌柜摸了摸鼻子。
难怪那些要债的全都是彪形大汉都不敢进门来,合着这里头是一窝的滚刀肉,估摸着那些人也是怕办坏了主子的事儿挨罚,甚至吃过亏的,所以不敢硬来。
不过无妨,他有办法。
「夫人莫要动怒,我并非是来讨债的,而是来买铺子,给夫人送钱的。」孙掌柜笑道。
「买聚味斋?」韩氏眼前一亮,「你出多少银子?」
孙掌柜伸出了四个手指头。
「四万两?」
孙氏脸上亦是有了些喜色。
四万两,差不多够还清外面的那些借的钱,打点上下,甚至也够他们两家离开京城,去外地安家落户,往后日子过得富足了。
不得不说,聚味斋真的是个好东西,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给胡家带来这般大的好处。
「是四千两。」
孙掌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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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去抢!」韩氏尖叫起来。
聚味斋若是搁在以前的红火程度,出价两万两也不过是寻常价格,并不算得上是高,即便现如今成了这般落魄的模样,单单是那般大酒楼的房契和地契,也有个六七千两。
只出四千两,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孙氏亦是满脸恼怒,「这四千两实在是太少了,孙掌柜未免有些趁火打劫之意,这可是聚味斋!」
可不是你拿四千两银子就能买得到的酒楼!
孙掌柜嘿嘿笑了笑,「做生意,素来就是趁时机低价买入,高价卖出,方能赚到银钱,若是事事都按寻常情况来走,又如何做生意?」
「再者,也就是这个价钱才划算,聚味斋现如今名声尽毁,又得罪了各处的人,即便我这个价格收下了下来,往后想要重新将这聚味斋做起来,要花费许多的金钱和人力,更何况还要应对那些前来寻麻烦的仇家?」
「也说句不客气的话,也就是我家主子不在乎,更不害怕那武家,若是旁人的话,别说四千两,你只卖一千两,只怕也不见得有人来买!」
「此次是个机会,我能买下来回去跟主子交代,而你也能趁机得上一笔的银钱,去做该做之事,两全其美,各不耽误。」
孙氏和韩氏闻言,顿时一阵沉默。
聚味斋此时的确是卖不出去。
甚至连京城的牙行都不肯做他们的生意,生怕因此得罪了武家惹来麻烦。
若是再这般下去,他们这一大家子只怕是不管这聚味斋能不能卖出去,都得先搬离京城躲一躲麻烦,任凭这聚味斋荒在这里。
眼睁睁看着东西闲职而不能得到分毫银钱,和四千两贱卖来相比的话……
孙氏和韩氏互相看了一眼,皆是犹豫不定。
不卖吧,这生意有些可惜。
卖吧,这生意就更可惜了!
孙掌柜见状,接着道,「这样吧,我估摸着你们往后也是想着搬离京城的,连这宅子一并都卖给我,我给你们凑个整数,五千两银子。」
孙氏和韩氏再次低头思索。
这处宅院也是胡家的祖业,虽然面积还算可以,但因为靠近胡同里面,价格并不能卖到很高,若是平常时候,大约会是一千五百两银子。
这个时候胡家得罪武家,能有人出一千两银子,已经不算低。
可能现在聚味斋当真卖不上什么价钱?
「看你们也是十分犹豫,这做买卖到底是你情我愿,一厢情愿到底不行,我出了价钱,你们也想一想要不要卖。」
孙掌柜道,「只是我家主子耐心不大,只给我一日的功夫,若是晚上你这里不给回信儿,这聚味斋还有你这宅子,我便也不再买了,你们且想一想吧!」
说罢,也不再多说,孙掌柜甩了袖子背了手,抬脚往外走。
还没走上两步,只听到「吧嗒」一声,似有什么东西从外面扔了进来,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孙氏和韩氏急忙去瞧。
摔碎的是一个瓦罐,此时已经支离破碎,内里装着的东西淌了一片,殷红的颜色,瞧着触目惊心。
是狗血!
这又是谁在捣乱!
孙氏和韩氏气得够呛,但不等她们二人开口询问,赖五等人已是骑在了墙头上,摸着下巴看孙氏和韩氏,道,「若是再不还钱,我们哥几个也没法回去交差,干脆也来个鱼死网破,咱们都别好过。」
「你们也别叫喊,我们也不进院子,挨不着你们的边儿,你们自是报不得官,只是这瓦罐今日装的是狗血,是死物,明日便可以换上活物过来。」
「什么蛇虫鼠蚁的,蝎子蜈蚣的,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放进你们的院子里头白天也看不着影儿,到了晚上便到处在院子和屋子里头游走,若是到时候被老鼠咬了手脚,被蝎子蛰伤,被蜈蚣钻了耳洞,可别叫喊。」
「且看你们能撑过几日!」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赖五。
「最好多撑几日,咱们也能有个乐子看!」
「前几日被这两个臭娘儿们叩了一盆子一盆子的屎,害得咱们反而是有理说不出的人,这会子咱们好不容易寻到个好法子,说啥也得多折磨她们几日!」
「哈哈哈哈,想想都痛快!」
眼看着那些人笑得阴险邪恶,孙氏和韩氏顿时一阵恶寒。
那些个最喜欢在晚上爬来爬去的东西,倘若真的爬到身上去的话……
完全不敢想!
韩氏率先尖叫了一声,接着冲孙掌柜道,「这聚味斋和宅子,我们卖!」
卖,必须卖。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五千两虽然不多,但还能将这些人都打发走,再帮着胡兴显和胡兴义打点一番后,到时候再拿着钱去旁处置办房屋,还能买上一些田产。
日子大约不会过得这般富足,但也足够吃饱穿暖。
怎么都好过这成天提心吊胆的日子……
孙氏此时心思微动,但看着孙掌柜,咬了咬牙,「五千两还是不够,至少得六千两!」
「看来你们并不想做这笔生意。」孙掌柜呵呵笑了笑,抬脚就走。
「五千五百两!」
孙掌柜并没有回头,连脚步都不曾停上分毫。
「五千两!」孙氏咬了牙。
「成交。」孙掌柜笑着应下。
做下了这个决定,孙氏和韩氏此时皆是犹如被抽去了主心骨一般,有气无力,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声音更是有些沙哑,「我们要现银。」
「这是自然。」孙掌柜笑眯了眼睛。
毕竟他的主家,是个不差钱的主!
又下了一场雪,天气越发寒冷。
腊月在即,人们皆是准备冬日猫冬及过年时的一应东西。
青河县城里,也越发的热闹起来。
就在这热闹的氛围中,一辆干净宽敞的马车从青河县的主街上驶过,一路出了县城的城门。
沿着官道北上,马匹健步行走,马车缓缓而行。
苏玉锦捧着热乎乎的芋头,吃的十分香甜。
芋头本就是软糯无比,口感细腻香浓,在煎烤的时候,又被郑明远加了些五花肉片进去,吃起来越发是滋味浓郁,香气十足。
真真是好吃到难以形容!
五花肉和芋头真的是绝配,超级好吃~
苏玉锦吃的满足,更是满口夸赞郑明远的手艺。
郑明远被夸得满脸笑意,「你若是喜欢吃,等到了京城得了更好的芋头再给你做。」
说起芋头这种东西,郑明远顿时来了心劲儿。
芋头的做法可多啦,什么芋头糕,芋头饼,芋头酥,反沙芋头,红烧芋头,蒸芋头,家常芋头……
各种各样,每样都好吃无比,令人念念不忘。
最要紧的是,芋头是当初老东家最喜欢吃的,也对他最认可的一道菜便是这五花肉芋头煲,觉得他做这道菜十分用心,做的十分好吃。
一想到老东家,郑明远这眼中的光,肉眼可见的暗淡了许多,在犹豫了片刻后,张了张口,但并未发出任何声音,又重新闭上。
算了,还是不要再问了。
能在京城置办一个新的酒楼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倒也不必非得问究竟在京城的哪处地方。
毕竟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他在,他都能将「聚味斋」重新办起来,能将老东家愿意看到的昔日荣光再现。
现在需要盘算的,是如何将他后厨的事情给张罗起来,好配合吴掌柜将生意做的极好。
此外,菜单也是极为重要之事。
昔日聚味斋的那些招牌菜虽然也称的上的经典味美,但也是许多年一成不变,对于食客来说这吸引力着实不足,还得再研制一些新的菜单为好。
郑明远心中盘算着这些,双目渐渐变得有些发呆无神……
这所有的小动作皆是落在了苏玉锦的眼中。
苏玉锦知晓郑明远此时在想什么,并没有多言,只是吃完了剩下的芋头,拿巾子擦了擦嘴,喝上一些艾草准备的茶水。
桃花茶,少喝上一些,可以去一去冬日里干燥引发的上火。
马车一路缓缓行驶,抵达京城时,已是半下午。
一路都是晃晃悠悠地,晃的众人有些昏昏欲睡。
尤其郑明远,因为上午在盘算菜单的事情,有些劳神过度,这会子更是打起了盹儿,直到马车停下时,这才揉了揉眼睛,「到了?」
「到了。」苏玉锦先下了马车,帮着撩帘子,「郑叔快下来吧,看看咱们的新铺子。」
郑明远下了马车。
在看到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三层楼,乃至头顶那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书写着「聚味斋」三个大字的匾额时,顿时一怔。
「这里……」
郑明远心中腾起了一抹猜想,却并不敢相信此事为真,一双眼睛瞪的极大,嘴巴也是张了又张,再说不出旁的言语。
「咱们的分店,聚味斋。」苏玉锦笑道。
「东家的意思是……」
「这是前段时日,我托孙掌柜来京城从胡家手中买下来的。」苏玉锦笑着解释,「不单单是聚味斋,就连胡家的宅院也都一并买了下来,预备着往后给郑叔,吴掌柜还有聚味斋的伙计们住。」
「往后啊,这聚味斋的后厨,便由郑叔做主了。」
郑明远在又怔了一怔后,眼圈忍不住红了一红。
他又回到了聚味斋。
聚味斋的后厨再次由他来做主。
可以说,与当初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东家换了个人。
不,若是仔细论的话,东家没有换!
无论是从前的老东家,还是现如今的东家,皆是能够识人用人,对他信任感十足,明事理且心地善良的人。
老天爷当真对他不薄,竟是让他这短短的一辈子,遇到了两位这般好的东家。
郑明远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强忍着夺眶欲出的眼泪,冲着苏玉锦便要跪下。
「郑叔这是做什么?」
苏玉锦吓了一大跳,慌忙跟旁边的艾草一起扶住郑明远。
她想到郑明远大约会情绪十分激动,但是实在没有想到,他的情绪竟是这般激动。
看来,这聚味斋在郑明远心中的地位和分量,真的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但这也足以说明,她的这个打算,做的极对。
「真的是谢谢东家。」郑明远哽咽不已,老泪纵横。
「若是真要谢东家的话,那郑大厨便想尽办法将这聚味斋给做起来,跟往日一般红火就是!」听到动静前来门口查看是否是苏玉锦等人过来的吴建通,在看到这一幕时,亦是伸手扶住了郑明远。
更是道,「如此,也才能报答东家,也才能让东家这桩买卖做的不亏不是?」
郑明远面上时常打趣别人,平日里又端着一副生人勿近,脾气差,不好说话的架势,但吴建通在长久的接触下却知晓他其实是最为重情重义的一个人。
将聚味斋买回来并交给郑明远来打理,可以说是太让他窝心之事,此时郑明远的情绪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滔滔不绝,需得这般说着转移一下注意力为好。
而吴建通的这番话亦是勾起了郑明远的斗志。
郑明远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收起了自己此时的哽咽,但仍旧是不顾阻拦,端端正正地向苏玉锦磕了个头,「谢东家信赖,也请东家放心,我一定将聚味斋的后厨给张罗起来,不让东家操半点心。」
「有郑叔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苏玉锦笑着将郑明远扶起来。
「这时候也不早,郑大厨先来后厨看看,看看后厨布局如何来做,我得赶紧着人打家伙什,采买各种东西。」吴建通道。
「好。」郑明远应下,跟着吴建通往后厨走。
苏玉锦和艾草也抬了脚,跟着看一看聚味斋的布局。
聚味斋的面积比会宾楼大了许多,更有足足三层,后院也更为宽敞一些,整体布局可谓十分宽敞。
在京城十分繁华的东城区,像聚味斋面积这般大的酒楼,实属不多,只要能将其好好规整打理好,赚钱绝对不是问题。
苏玉锦盘算这个,郑明远和吴建通则是盘算其他的一些细节。
炒菜炉灶和切墩区域的划分,上菜的次序还有各种厨具碗盘的摆放,酒楼中所有桌椅装饰的择选……
眼看郑明远和吴建通在那讨论的热火朝天,苏玉锦觉得自己这个东家着实插不上什么话,便本着专业事交给专业人来做的原则,将这里的事情尽数交给他们两个人。
自己则是领着艾草到街上去走一走。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京城。
作为一个国家的政治、文化和经济中心,京城有着别的地方没有的繁华和独特,苏玉锦想好好转一转。
顺便……
花花钱。
在青河,吃的各样菜蔬肉食,不是家中小菜园和田庄所供,便是会宾楼或者苏记送的,再来便是会宾楼和苏记的供货商孝敬。
至于穿的,冯家是整个青河县中最大的布匹供货商,加上织布作坊出产的各种布匹,亦是不缺衣裳。
而这日常用的,因为苏玉锦对护肤之事十分挑剔和讲究,大多是自己制作,柳妈妈和艾草手艺巧,周记药材行又供应极多,也是不需要苏玉锦特地去买。
最后剩下的戴……
那就更不缺了!
收到的各种赏赐,以及贺严修送来的许多东西,哪怕她每天不重样的戴,都得用上许久的时日。
可以说,她真的是几乎没有花钱的地方。
也可以说,她许久都没有体会到过花钱时的痛快感了。
现如今自己手中积攒了那么多的银钱,说什么也得享受一下买买买的乐趣。
「姑娘,咱们先去买什么?」艾草看着街道两侧林立的店铺各式各样,一双眼睛都有些应接不暇。
「去……」苏玉锦歪着头想了想,最后斩钉截铁道,「买首饰!」
「买首饰?」艾草瞪大了眼睛,「姑娘那箱笼里头,最多的便是首饰了。」
还要买吗?
一想到自己箱笼里头各种各样的首饰,苏玉锦偶尔也有些头痛。
箱笼的首饰,除去皇上太后赏赐的,还有陆雯静,贺夫人以及其他人送的,大部分还是贺严修给的。
只是也不知道这贺严修是怎样的审美,每次送给她的首饰皆是赤金打制,且各个都十分沉重,闹得她偶尔想翻些首饰来戴一戴,都觉得压的脖子极疼,实在是难以忍受,不得不摘了下来,继续放在箱子中吃灰。
现如今能让她经常戴的,也就只有贺严修亲自雕刻的那支木簪了。
苏玉锦伸手抚了一下插在发间,此时已经越发油亮有光泽的发簪,越发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现在身为县君,一些来往应和总归少不了,还是得挑选上一些能待客出门,且并不张扬的为好。
再来,也瞧一瞧看,有没有什么东西适合贺严修佩戴的。
既是他送了发簪,那她也得礼尚往来为好。
再来,能让贺严修日日佩戴,也好让他每每看到对象时,便想起她。
苏玉锦脸颊掠过一抹红晕,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去买首饰!」
「嗯,买首饰。」艾草跟着点了点头。
自家姑娘高兴就好。
而且,自家姑娘不差钱。
两个人开始在街上找寻首饰铺子。
京城经济繁荣,权贵众多,首饰铺子必不可少且数量颇多,苏玉锦和艾草找得有些花眼,便在路上寻人打听哪个铺子的货好价格公道。
被问路的是一个矮胖的大婶,看到苏玉锦和艾草后,眼珠子转了转,「二位是外地来的吧。」
「正是,我们是青河人氏。」苏玉锦问道,「对京城不甚熟悉,劳烦大婶指点一二。」
说罢,艾草往那大婶手中塞了几个铜钱。
「好说好说。」大婶满口应下,将铜钱塞到袖中,指了指前面,「若是论这京城中货最好,价格最公道的,当属这珍宝斋了,你们既然是从青河来的,去这里保准不会错的,一定能买得到价格公道的好货。」
「多谢。」苏玉锦福了一福。
「客气。」大婶笑眯眯地答了一句,更是殷勤为其指路,「你们就沿着这东街往前走,待会儿瞧见珍宝斋的牌子就是了,铺子极大,很好找的。」
「多谢。」苏玉锦再次道了谢,领着艾草按着大婶所说的话,接着往前走,去找寻那珍宝斋。
一旁有人走到了大婶跟前,「你何苦耍人家,这珍宝斋可不是一般人去的,若非皇亲国戚,即便尚书侍郎来了,都不见得能买东西,寻常人更是会被赶了出去,你给人指路指到那里去,这不是纯粹让人找不自在嘛。」
而那大婶,见苏玉锦和艾草人走远后,眯成月牙的眼睛忽的睁开,满脸的笑容亦是顷刻之间消失了个干净。
「呸!」大婶啐了一口,「果然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半分规矩都不懂,问个路就给这几文钱,当打发要饭的呢?」
「没那个钱学什么大户人家打赏,真不嫌寒碜!还好意思说去买首饰,京城里头的东西,是她们那些土包子能买的起的?」
「我就是专门给人指到珍宝斋去的,好好吃一吃瘪,也让她好好长长记性,知道京城可不是她们那些穷乡僻壤的地儿能随便来的地儿!」
见大婶话说的绝,满脸都在发狠,旁边那人止不住地摇了摇头,有些担忧地看向苏玉锦和艾草两个人,但再看看自家掌柜有些发黑的脸色,忙回铺子门口张罗生意去了。
苏玉锦和艾草往前走,很快到了珍宝斋门口。
珍宝斋的招牌看着极大,门头高而奢华,十分气派。
只是这珍宝斋一半的门虚掩,且门可罗雀,并没有什么客人的样子。
「这家铺子的生意,这般冷清吗?」艾草有些诧异,「看着铺子倒是十分大。」
整整三层楼高,看着比聚味斋还要大上许多。
「大约是东西卖的贵,而且有许多固定客人吧。」苏玉锦道,「每每有了新的样式或者新的料子,都是由铺中掌柜亲自带人送到各府后院,供夫人小姐们挑选。」
所以这样的铺子并不需要太多的客人来店中,甚至在店中售卖的,也是那些达官贵人挑选完后剩余的。
不过这样的店,即便是被挑剩下的,大约也是青河县那边买不到的货品种类。
苏玉锦有心想去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便抬了脚,「走吧,进去瞧一瞧。」
「是。」艾草跟上。
但不等二人走近那珍宝斋,有人走了过来,拦住了苏玉锦和艾草。
「这位姑娘请留步。」
二宝今天一天没有再烧,安安稳稳地输完了液,但晚上又有点热,将近38,希望今天晚上不要再烧高了……家中有孩子的一定要注意,这波流感好厉害,二宝班里今天晚上请明天假的有16个小朋友……
苏玉锦和艾草闻言停了脚步。
说话的是一位年轻公子,衣着打扮不俗,面容俊朗,高耸的鼻梁和深陷的眼窝带了些许异域风情,但整体看起来还是汉族人的模样。
大约是祖上有其他非汉族人的基因?
苏玉锦福了一福,「不知尊驾唤小女子何事?」
「在下楼彦林。」楼彦林再次拱手,「方才看到有人给姑娘指路,让姑娘到这珍宝斋来买东西,所以特地来拦住姑娘。」
「这珍宝斋虽然面上在京城是一家铺子,其实是默认只供皇亲国戚,哪怕朝中大臣,家中并无皇亲引荐,也不能在这珍宝斋中买东西,若是寻常百姓,更是会被人直接撵出。」
「方才那妇人似乎是嫌弃姑娘给的赏钱有些少,心生歹意,故意戏弄了姑娘,姑娘还是不要去珍宝斋了,前头不远处有家玉穗坊,东西虽不及珍宝斋,却也有从宫中出来的匠人带徒做活,东西质地也拿的出手,整体还是不错。」
「姑娘若是想要买首饰的话,不妨去玉穗坊看上一看。」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珍宝斋门口如此冷清,原是因为这个缘故。」苏玉锦再次冲楼彦林福了一福,更是连连道谢,「多谢楼公子提醒,否则只怕要讨个没趣儿。」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楼彦林道,「方才听姑娘和那妇人说话时,说自己是清河人氏,头一次来京城,大约也是对这里不太熟悉,在下虽也并非是京城人氏,但到这里已有一年多,对这里还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