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后。」
「谢太后。」
皇后和武氏二人皆是跪拜谢恩。
「既是垣儿媳妇有了喜,又是前三个月不安稳之时,该向哀家祝寿也祝了,便别在此处忙碌,早些回去歇息歇息,好好养一养。」
太后道,「皇后去安置一下,送垣儿媳妇回去,这是皇上的长孙,可马虎不得,你这个做婆婆的,更得多上些心。」
见太后这会子一张脸笑成了牡丹花,对武氏腹中孩子十分看重的模样,皇后心中也舒坦的很。
果然年岁大了,对孩子是没有抗拒力的。
「是,儿臣这就去。」皇后欢喜应下,吩咐了一通后,亲自送武氏出宫。
待皇后和武氏走后,太后将方才不曾吃完的蜜果子吃完,又喝了半盏茶来压了一压,冲其他人道,「你们先聊,哀家去更衣。」
「淑妃,你来陪哀家。」
「是。」淑妃跟上,陪着太后出了殿门。
刚走出不远,太后满脸的笑意便淡了许多,更是伸手去揉太阳穴处。
淑妃搀扶着太后,满脸关切,「太后今日劳累,待会儿还是要请太医过来好好给看一看为好。」
又到了要上班的周一……心痛!
第316章 添堵
「不过是有些累,不妨事。」太后摇了摇头,「倒是这寿宴,每年都办,说是希望哀家福寿安康,长命百岁,可这一场寿宴下来,劳神劳力,倒也不知道是想让哀家长寿,还是想让哀家减寿了。」
寿宴什么的,最是操劳。
哪怕许多事情不需要她去费心,可单单是应对那些前来祝寿之人,对于太后来说,也是一件十分消耗精力之事。
淑妃抿嘴笑了起来,「太后哪里的话,皇上最为孝顺,最是希望太后能够颐养天年,不愿让太后劳心费神的,只是寿宴这样的事情,是为了太后,亦是为了社稷,也是不得不办得如此隆重。」
这样的宴席,最是适合巩固君臣情谊,也最能看的出来许多东西。
「正是这个道理。」太后点头。
她虽久在深宫,可后宫和朝堂素来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想要知道一些事并不难,反而是想要不知道一些事变得有些难。
能够从贵妃做到太后之位,太后自认为自己的见识和谋略,不比男子少。
「只是这些事情,让你受累了。」太后伸手拍了拍淑妃的手背。
动作亲昵。
「太后这般说,到是叫臣妾无地自容了。」淑妃笑道,「寿宴是皇后娘娘一手操办,臣妾也不过打打下手,不累的。」
「你这孩子,惯会将功劳推给旁人。」太后眉梢微挑,「当哀家不知道不成?寿宴说的是皇后在做,可内里全是让你和贤妃在打理,贤妃倒也罢了,素日里也喜欢这些,到是你,本就是爱静的性子,非要做这些事,实在是为难你。」
「更何况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又是头三个月,最是不能劳累,待会儿你便呆在哀家身边,事情都交给下人来做就是。」
说起淑妃腹中的孩子,太后满脸都是慈爱的笑容,「你这个年岁怀孕,倒是跟我当初怀丰正公主的年岁差不多,不过你上一胎是五公主,这胎大约是个皇子。」
「不瞒太后,臣妾到是希望这一胎是个公主。」淑妃的手下意识搭在了小腹上,亦是满脸爱怜,「臣妾这般年岁,若是再得上一个小棉袄,不让臣妾操那般多的心,才是臣妾的福气呢。」
「话说的不错。」太后点头。
倘若真的是公主,于淑妃而言,的确是一件有福之事。
储位相争,不同母的皇子视彼此为死敌,即便是一母战友的兄弟,在这般大的利益跟前,也难保不起歪心思。
若是淑妃膝下有两个皇子,兄弟和睦的话倒还好,倘若各自有些心思,难保会斗个你死我活,到时候淑妃身为白发人,眼看着亲生骨肉如此,心中该是何种伤痛?
如她所言,反倒不如是位公主,反而能过得平和安宁,顺遂舒心。
太后再次点了点头,颇为认可淑妃的观点。
但又想到了皇后,嘴角忍不住扯了扯。
若是皇后还能再有身孕的话,只怕想方设法也要再生一个皇子出来。
皇后的出身虽然不错,又是家中的嫡长女,论说本该是贤惠得体,具有高瞻远瞩的管家之才,可她亲生母亲难产去世,父亲娶的继室虽然能干漂亮,却是私心太重,对皇后的教导实在是有限,以至于皇后的眼界格局实在有限。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时才被先帝的皇后选中,塞给秦毅澍。
面上看起来是为秦毅澍打算,实际上给她和秦毅澍添了一个堵。
好在皇后虽然眼界不宽,胆子也不算大,对秦毅澍也十分尽心,这么多年倒也没生出太多事端来,面上相处的还算可以。
可现如今,有些人的心思越来越大了……
太后垂了垂眼眸,「你有孕之事,还是要到四个月显怀时再对外宣布吧,免得到时候后宫来往恭贺,你又得操心应对。」
「是。」淑妃明白太后口中「操心应对」的暗示,点头应下。
太后和淑妃往一旁走去,附近不远处的亭子中,陆雯静正和几个高门千金在听曲看戏,吟诗作对。
陆家显赫,陆雯静这些高门千金中地位不低,跟几位郡主平起平坐,享受众星拱月的待遇。
闫思颖身为尚书之女,也在其中。
闫家亦是世家高门,闫思颖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京城中是出了名的才女,平日的宴席中时常拔得头筹。
可此时闫思颖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只坐在角落里,捧着一盏茶,愣愣地出神。
「颖姐姐。」陆雯静素日和闫思颖交好,此时见她这般便坐到了她旁边,「颖姐姐可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闫思颖摇了摇头,「还好,并无什么大碍。」
话是这般说,但脸色看着有些苍白,整个人的精神也不大好。
陆雯静十分不放心,「颖姐姐还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么?」
见陆雯静这般说,闫思颖的眼中泛起了泪花,但强忍着将泪花和雾气尽数都逼了回去,「前段时日,父亲托人去贺家说亲,贺家拒绝了,父亲又想让皇上为我和贺大人赐婚,可皇上也并未答应。」
「父亲昨日告诉我说,帮我相看了平南王世子,两家准备私底下先透个底,若是两家都觉得可以,大约年前平南王便要着人上门提亲了。」
陆雯静见闫思颖话满脸委屈,张口安慰,「我听说平南王世子也生的十分英俊潇洒,大约也是不错的……」
「静儿。」闫思颖抽了抽鼻子,「你年岁还小,大约不懂这个,心里一旦有了思慕之人,满心满眼都是他,再放不下旁人。」
见陆雯静似乎有些不解,闫思颖又道,「就好比你最是喜欢吃芙蓉栗子糕,其他任何糕点都再无法入你的眼了。」
陆雯静眨巴了一下眼睛,「可是,就算不喜欢吃别的糕点,我还是会喜欢吃其他的,譬如红焖羊肉,麻辣火锅,酸梅汤,糟鹅,杏仁豆腐……」
「对对,还有荠菜馅儿的饺子,芝麻叶馅儿的包子!」
呜呜呜呜,已经很久都没吃到这些了。
太馋了!
有些话,说着说着,眼泪就从嘴角流出来了!
闫思颖,「……」
早起时间紧张,某先生给做的三明治没顾得上吃,他建议我带公司,然鹅我拒绝了,现在的我十分后悔……曾经有一份三明治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现如今肚子饿的咕咕叫……
第317章 传话
陆雯静吞了一口的口水后,道,「这世上好吃的东西那么多,怎么就能为了一个芙蓉栗子糕不吃旁的呢?」
绝对不能!
「所以啊,颖姐姐,我觉得你还是要看的开一些,我还是觉得这世上还是有许多人比表哥更好的。」
「更何况,我一直都觉得,表哥大约是有喜欢的人了……」
虽然贺严修没有明说,可陆雯静觉得据他这一双睿智眼睛的观察,贺严修对苏姑娘,哦不,现如今是平安县君,绝对不一般!
绝对不单单是因为照看故交的女儿那般简单。
就算是为了照看平安县君,这人嘛,日久生情的,也是寻常事。
反正陆雯静觉得,这两个人早晚会到一起去。
她的直觉,不会错!
说句私心的话,她其实也挺盼着的……
毕竟若是平安县君真的嫁给了贺严修,成为了她的表嫂,那往后再想吃好吃的,也不必费那般大的力气,只需要多去贺家多逛一逛就好。
简直完美!
闫思颖,「……」
你真的是来劝我的吗?
怎么感觉你是在扎我两刀的?
眼泪险些从眼眶中飙了出来,闫思颖说话都带了哽咽,「贺大人果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应该……」陆雯静有些犹豫,「大约,可能吧。」
闫思颖愣了好一会儿,垂了垂眼眸,尽力将眼泪逼了回去,「果然如此,也难怪贺大人看不上我,原是因为有了心上人。」
「仔细论起来,自我年少懵懂时便对贺大人芳心暗许,此时仍旧不改初衷,只可惜贺大人并不知晓我的一番真心……」
暗自神伤了许久,闫思颖看向陆雯静,「静儿,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陆雯静问。
「你能帮我将贺大人约到那边的凉亭吗,我有话想跟贺大人说。」闫思颖红着眼睛道。
「这……」陆雯静有些犹豫,「不大妥当吧。」
虽说今日是太后寿宴,宴席设在御花园中,诰命夫人以及千金小姐与臣子们皆在,但宴席也用花廊隔开,还是讲究男女大防的。
虽然那边的凉亭远离女眷,也并非属于臣子们游乐之处,但贺严修和闫思颖这般孤男寡女的在一块,总归不大合适。
陆雯静虽然武将出身,许多时候并不像文臣一般太过于讲究礼节,却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妥。
「你与我一同去就是,我也并无旁的想法,只告知贺大人我的心思,若是贺大人被我打动,那你便是促成了一段良缘佳话,若是贺大人并不将我放在心上,我也死了这条心。」
闫思颖期期艾艾,话亦是说的有些悲切,「至少也得让贺大人知道我的心思,哪怕当真他对我无意,我听从父亲之言嫁了那平南世子,也能心甘情愿。」
「届时丫鬟们也都跟着,若是旁人问起,你只说你有事要寻表哥,我只是陪你一起,倒也不算越了规矩。」
陆雯静闻言,有些动容。
说一两句话而已,的确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且如闫思颖所说,她也在场,也不算是孤男寡女,那处凉亭不算偏僻,离各处也都不远,也算的上是众目睽睽,不算不合规矩。
再者,她跟闫思颖也算的上是手帕交,多年的情谊……
总归也得让她了了最后的心思吧。
陆雯静想了好一会儿后,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便替颖姐姐去传这句话,不过表哥性子素来说一不二的,若是他不肯来,那我便没办法了。」
「静儿妹妹只管去传话,贺大人任心善念,大约会来的。」闫思颖心头一轻,但面上却仍旧是方才的悲切,「就算不来……也罢,只盼着他来就是了。」
就算不来,她也有旁的法子。
袖子里头的手指攥在了一起,将帕子揉的不象样子。
陆雯静见状,心底里头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
颖姐姐也实在是太痴情了一些。
也实在是太想不开……
陆雯静站起了身,「颖姐姐先去那边等着,我这就去。」
「谢谢静儿。」闫思颖冲陆雯静福了一福,见陆雯静急匆匆去了,这才带着自己的丫鬟往水边的亭子那去。
这亭子说是修建在御湖边儿,实际上亭子往里延伸,是真正修建的湖面上,以石柱作为支撑,以以长廊与岸边相连,平日里赏荷观鱼,最是合适。
此时已是初冬的天,湖面上残荷尽消,连鱼儿都甚少冒头,且湖面上容易风大寒冷,并没有人去亭子里。
也因为此,那亭子虽被打扫了干净,却并没有准备坐垫,茶水,糕点等物,宫中侍女见闫思颖带人过去,便要前去铺些软和的坐垫。
「不必劳烦各位,我只在这里走上一走,看一看湖光水色,片刻后便走了。」闫思颖客套推辞。
太后寿宴,御花园中有着许多的事情需要忙,且客人们各个身份尊贵,侍女们也做不到面面俱到,眼下见闫思颖如此,便拿着东西退下。
闫思颖见人都走远,这才松了口气,环顾四周见不曾有人注意到这边时,伸手搭在了那亭子的栏杆上。
栏杆已是有了松动的迹象,若是有人大力靠上去,必定会因为栏杆断裂跌落湖中。
而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以说,此时万事俱备,只欠贺严修了。
闫思颖咬了咬牙,不住地往远处张望,期盼着看到贺严修的身影。
这边,陆雯静一路寻到了贺严修,将闫思颖的话,原原本本地说给贺严修听。
「表哥也别怪我胳膊肘往外拐,偏帮旁人。」陆雯静噘着嘴道,「颖姐姐是我的挚友,她既是开了口,我也着实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来寻了表哥,也算是尽了我该尽的本分。」
「表哥若是不想去的话,只拒绝就是,或是打发人去回了话,或是我直接回绝了就是,不让表哥难做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到是这闫小姐,对我到是一往情深,令人感慨。」
更是令人畏惧。
贺严修眯了眯眼睛,「你且先回去,只对那闫小姐说稍等我片刻,我跟三殿下说上几句话后便去。」
第318章 落水
对于贺严修应下这件事,陆雯静颇为诧异,但一想这大约是贺严修想当面拒绝,便也觉得合理。
毕竟有些事得做个了断为好。
否则一直拖下去的话,反而是个事端。
陆雯静明白这个道理。
「那我跟颖姐姐在那里等表哥,表哥也需快些过来。」陆雯静道。
「嗯。」贺严修应下,待陆雯静走远后,他这才回到秦霈佑的身边。
「陆小姐寻你做什么,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秦霈佑见贺严修一副所有所思的模样,问道,「可是在宫中哪里觉得不舒服?要不要我跟母妃知会一声?」
「不必。」贺严修道,「她也是帮人传话而已。」
「哦?」秦霈佑扬起眉梢,一脸八卦,「怎么说?」
「说是闫小姐有话要与我说,让我去那边的亭子中见上一面。」
秦霈佑闻言,挑起的眉梢皱在了一起,「闫家竟是还不死心?这个时候约你去那个亭子里……感觉不大妥当。」
宴席什么的,最是容易出事情了……
「是不大妥当,所以我打算找人陪我一同前往。」贺严修眯着眼睛笑了笑,那模样狡猾地像一只狐狸。
秦霈佑心里登时咯噔一下。
找谁一起去?
不会是他吧……
那可不成!
万一闫小姐恼羞成怒之下,他被波及到怎么办?
不行不行……
眼看着秦霈佑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贺严修白了他一眼,「你想去?我还不带你呢,这么好的姻缘,得给盼着的人才成。」
盼着的人?
是谁……
闫思颖在亭子那左顾右盼了许久,在看到陆雯静回来时,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怎样?贺大人可愿意过来?」
「嗯。」陆雯静点了点头,「表哥说过来,不过要等他和三殿下说完话才可以,让我先跟颖姐姐说一声,让颖姐姐略等上一等。」
闫思颖闻言喜出望外,「贺大人当真会来?」
片刻后又自言自语,「贺大人一言九鼎,既是他说会来,那他一定会来,我们只在这里等上一等便好。」
太好了,贺严修会来。
那真的是天意如此。
她一定会将此事办妥!
在跟陆雯静等了片刻后,远远地,闫思颖瞧见贺严修往她们这边走来,一颗心都激动了起来,跳得厉害。
但在贺严修走近了些,闫思颖才发现,来人并非贺严修一个。
同行的还有大殿下秦霈垣和二殿下秦霈衡。
闫思颖见状,心顿时沉了一沉,但片刻后又并未太在意。
只要贺严修在便好,众目睽睽,他反而不能抵赖……
待贺严修三人走近,闫思颖与陆雯静福了一福,「见过大殿下,二殿下,贺大人。」
「闫小姐和陆小姐不必多礼。」秦霈垣在三人中地位最高,先发了话,「方才碰到贺大人,得知贺大人受陆小姐和闫小姐之邀前来赏湖观鱼,我与二弟便来凑一凑热闹,不知陆小姐和闫小姐是否欢迎我们二人?」
闫家势大,又一直想与贺家结亲,虽然贺家并无此意向,但闫家也已有意站秦霈佑那边,这是秦霈垣不想看到之事。
此时听闻闫思颖邀请贺严修来这边来说话,秦霈垣担忧万一二人生了情愫,所以带了秦霈衡急匆匆赶来搅局。
闫思颖忙福了一福,「大殿下和二殿下能一同前来,是小女子的福分,自然欢迎之至。」
几人落座,侍女们奉了茶水和茶点过来。
寒暄几句,闲聊一番,话题天马行空,倒也笑容阵阵。
只是闫思颖虽然面上赔笑,却是心不在焉,目光止不住地往那栏杆那瞟。
再这般下去的话,只怕难以达到目的了……
闫思颖眼珠子转了转,在瞧到御湖对面正在行走的白色影子时,佯装好奇,「那是什么?」
「似乎是白鹭?」陆雯静抬眼张望后应了一句。
「白鹭十分寻常,可御花园中的这几只白鹭,到是生的十分小巧,看着倒比仙鹤多了几分雅致。」
贺严修一边说,一边站起了身,往亭子边的栏杆走去。
「是吗,我来瞧一瞧。」闫思颖见状,也往旁边凑,试图要跟贺严修站到一处去。
「大殿下和二殿下快来瞧,那边的白鹭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贺严修的一番话,引了秦霈垣和秦霈衡的兴趣,二人也一并起身,站在了贺严修的旁边。
陆雯静也走了过来。
如此一来,此时几个人站的顺序,由东往西依次是陆雯静,闫思颖,贺严修,秦霈垣和秦霈衡。
眼看着贺严修的衣衫近在咫尺,闫思颖咬了咬牙,不动声色地往贺严修旁边又站了站。
大约是因为注意力都在白鹭身上的缘故,贺严修站立原处,并未移动分毫。
就是现在!
闫思颖咬了咬牙,佯装脚滑了一下,先是惊叫一声,接着身体往栏杆上撞了一撞。
原本摇摇欲坠的栏杆,在闫思颖的大力撞击下发出「吱嘎」的声响,坠落湖中,闫思颖「站立」不稳,也往湖中跌去。
原本因为惊恐和跌落的缘故,双手下意识地去抓离自己最近之物,这是最为寻常之事。
此时的闫思颖也是如此,手正「下意识」地去抓贺严修的衣衫,意图将其一同拽入湖中。
但等到闫思颖真正将衣袖攥入手中,且将那人拉得离自己越来越近时,登时一愣。
被自己拽下来的,并非是贺严修,而是大殿下秦霈垣!
「噗通!」
湖水被溅的极高,闫思颖和秦霈垣二人已是没入湖水大半。
「救,救命!」
闫思颖一边拍打着湖水,一边奋力地将脑袋往水面上冒,试图让自己能够呼吸并呼救。
她原是略懂些水性的,但因为计划出了岔子,将秦霈垣拉下了湖,闫思颖脑中一片混乱,再加上现如今冬日里穿的衣裳颇厚,今日入宫的衣裳又十分繁琐,层层迭迭,在浸了水后变得十分沉重,让她根本无法正常游动,唯有喊救命的份儿。
秦霈垣身为皇子,凫水是必学的技能,此时虽然身上衣裳已经泡水变沉重,但也能够保持自己浮在水面上,更能够往岸边游去。
只是……
先有闫思颖请贺严修过来说话,后有修缮极好的御花园的亭台栏杆断裂使得人跌落湖水之中。
这其中……
啧,有些意思。
看明白了其中关键的秦霈垣,此时看着在那挣扎的闫思颖,眼神变得玩味起来,在思量片刻后,朝那闫思颖游了过去。
既然闫思颖想用这个办法寻得一个如意郎君,那他不如成全了她。
如此一来,闫家也就不得不重新站队,成为他的支持者。
且那闫思颖才华过人,容貌更是美丽……
秦霈垣憋了口气,奋力地游到了闫思颖的身边,伸手抱住了她的腰,拖拽着她往湖边游去。
闫思颖方才已经呛了好几口水,心中惊恐而绝望,在发觉有人救她时,先是心中一喜,但在看清楚是秦霈垣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快救人!」
「叫太医!」
「……」
会水的宫女和侍卫们纷纷跳入湖水中救人,岸上宫女和太监们也忙着去找寻太医,并将此事通报给皇后和几位娘娘。
御花园中,因为闫思颖和秦霈垣落水之事,一片骚乱。
在一盏茶的功夫后,闫思颖被安置在了最近的偏殿之内,太医也赶到,为其诊治。
片刻后,太医拱手,「回皇后娘娘,闫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因为呛水加上受惊过度而昏迷,微臣已给闫小姐施过针,不多时便会醒来。」
「微臣这就再开上一个调理的方子,待闫小姐醒后照方服药,几日便可痊愈。」
「有劳庄太医。」皇后道,「庄太医还是尽快开好方子,配好药材熬煮上,方便闫小姐随后服药。」
闫思颖是闫尚书之女,且此事出在皇后主办的太后寿宴之上,皇后觉得自己责无旁贷,有责任处理好这些事情。
「是。」庄太医行礼后便去照吩咐准备药材。
皇后往前走了两步,略俯了俯身,「庄太医医术高明,闫夫人尽可放心,只是此事出在皇宫,是本宫疏忽,竟让闫小姐受此罪过……」
「皇后娘娘言重了。」闫夫人急忙跪拜,「事发突然,实在难以预料,皇后娘娘掌管后宫,每日所忙之事千条万绪,实属辛苦。」
「小女落水之事,缘于栏杆老化松动,应该是平日里御花园的人查看不仔细所致,且今日天寒,想来也没人想到会有人去湖中亭子赏景。」
「此事只是意外,皇后娘娘千万不要自责。」
自家女儿好端端地去湖中亭子,还跟贺严修等人在一处,这其中缘由不言而喻,闫夫人明白自家女儿的心思和性子,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关键。
若是皇后娘娘彻查的话,必定会查出来此事是闫思颖所为,到时候问责下来,不单单是名声的问题,只怕整个闫家都会备受连累。
闫夫人先抢了话,便是想要借机拦住此事,以意外来定。
皇后到是不曾想太多,只当闫夫人只是担忧她这个国母觉得闫思颖品行不端,便不再继续说此事,只道,「闫夫人先照看闫小姐,本宫先去看一看垣儿。」
「是。」闫夫人垂眸应下。
皇后离了东偏殿,往西偏殿而去。
此时的秦霈垣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披着毯子,围着炭炉取暖,手中捧着一盏热茶,哆哆嗦嗦地喝着。
秦毅澍坐在一旁,脸色有些不悦。
「皇上。」皇后福了一福。
「起来吧。」秦毅澍抬了抬手,「这好端端的,怎么出这样的事情?」
男女一同落水,虽冬日衣裳穿的厚,但水下救人之时手忙脚乱,难免有肌肤之亲。
闫思颖被秦霈垣救上岸时,二人皆是有些衣衫不整。
这样的事情……
秦毅澍拧眉。
「父皇。」因为寒冷,秦霈垣说话时带了颤音,「当时亭子栏杆断裂,闫小姐摔落,大约是摔倒前下意识伸手乱抓,儿臣当时被闫小姐带落,掉进了湖中。」
「男女有别,更何况闫小姐待字闺中,儿臣本想等待宫女将闫小姐救起,可闫小姐不通水性,儿臣担忧闫小姐有性命之忧,这才急忙去救闫小姐。」
「此事若是对闫小姐名声有累,是儿臣的过错,只是儿臣实在不忍眼睁睁看着一条性命在儿臣面前白白没了……」
「还请父皇母后责罚。」
秦霈垣因为救闫思颖在水中浸泡了一段时间,冬日湖水寒冷,秦霈垣上岸后嘴唇都成了紫色,让皇后心疼不已。
「你是好心救人,并无任何过错。」皇后为秦霈垣讲情,「皇上,此事事发突然,垣儿也是心存仁善,救人不该被责罚。」
秦毅澍眉头拧的更高了一些,「话虽如此,可出了此事,面上闫家要谢垣儿救命之恩,实际上却是垣儿要给闫小姐一个交代。」
于皇家而言,多少是有些憋屈的。
「那……」皇后想了想,「垣儿身为大皇子,现如今只有武氏这一个正妃,不如将闫小姐娶入府中做侧妃?」
正好,多了闫家这么一个得力帮手。
皇上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但堂堂一个尚书的嫡女,要给一个皇子做侧妃……
说起来,对闫尚书而言,多少有些打脸。
「你将此事透露给闫夫人,若是闫家同意,朕便择日赐婚。」皇上补了一句。
届时再赏赐一些珍宝,也就差不多足矣。
「是。」皇后应下,垂眸掩下眼中的笑意。
待皇上走后,皇后便去寻了闫夫人商议此事。
闫夫人在看着昏迷不醒的闫思颖,叹了口气,「一切但凭皇后娘娘做主。」
如此,便是答应了。
皇后欢喜地拉过闫夫人的手,道,「思颖这孩子聪颖贤惠,本宫从前便十分喜欢,待往后嫁给垣儿,本宫定会好好疼她……」
一番拉拢的话,闫夫人听得却心不在焉,眼神不住地瞟此时脸色苍白的闫思颖,心中的苦闷起了一层又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