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做的孽,只能自己来受,别无他法。
皇后和皇上有意为秦霈垣和闫思颖赐婚的消息在皇宫内不胫而走,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传到了秦霈佑和贺严修的耳中。
秦霈佑听了来报信的小太监的话后,连连咋舌。
二月结束,感谢各位小可爱们的支持~
第320章 忍一忍
「我不过借故走开片刻,竟是错过了这般热闹的一场戏?早知道我就不听你的找个由头离开,该跟你们一起去了。」
也好近距离地吃一波瓜。
「你?」贺严修嗤笑,「你若是去了,这会子需得成婚的,只怕就得是你了。」
秦霈佑顿时哑然,片刻后满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幸好表哥睿智,早早看出来端倪,这才躲过了一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大哥这次也算是捡了十足的便宜,还平白多了闫家这么一个帮手。」
见秦霈佑感慨,贺严修笑了起来,「福兮祸之所伏,看着是便宜,可这大殿下未必能够消受的起呢。」
见贺严修满脸都是狡黠,秦霈佑眨了眨眼睛,略略思索。
闫思颖容貌出众,才名远扬,被奉为京中待嫁女子中端庄贤淑第一人,是整个京城里所有闺阁千金学习效仿的对象。
可若是仔细想一想,这个闫思颖,却是心机自私第一人。
不顾女子名声,早早抛出自己思慕贺严修的消息出去,活脱脱给自己树立了一个痴情女子的形象,让贺严修进退两难,平白背负一个负心的坏名声。
也实在是因为当时贺严德的妻子方氏从中作梗,造谣贺严修有好男风的癖好,让贺严修有了不去理会闫思颖的借口,否则的话,这局还真是颇为难破。
且这次闫思颖竟是不惜以败坏自己和贺严修的名节,也要做出这等逼迫贺严修娶她的丧心病狂之事,可见其偏执到何等程度。
这样的闫思颖,说是疯子也不为过。
秦霈垣多了这么一个门第模样皆是不俗的侧妃,而正妃武氏又野心勃勃,往后这后宅里的争斗,只怕精彩纷呈。
后宅失火,牵扯的是朝堂争斗,秦霈垣单单要平衡闫家和武家之间的关系,只怕都要耗费极大的精力。
一个不小心,这两个帮手便可能成为两个仇家。
秦霈佑想通了这一层,吃吃笑道,「这得看大哥的造化了。」
贺严修点头。
是得看秦霈垣的造化。
当时闫思颖坠落湖中时,贺严修也看的分明。
秦霈垣一开始快速远离了闫思颖,片刻后却又主动去救,想来也是盘算着将闫家收入麾下的主意。
这人一旦开始贪心,便得承受这贪心带来的祸端了。
贺严修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了身。
「时候不早,表哥在我这里用了饭再走吧。」秦霈佑道,「今日御膳房做了什锦锅子,水晶虾饺和炙羊肉,都是你素日里爱吃的。」
贺严修顿了顿。
的确都是她素日里爱吃的,不过更喜欢吃苏玉锦做的。
说起苏玉锦来……
真的好想立刻飞奔到青河,让她好好揉一揉他的脑袋。
毕竟他今日可是受了极大委屈,险些被人惦记得手的……
理应好好被安慰一番!
这个时候是户部最为忙碌之事,且夺嫡态势越发激烈,他得好好守在京城,待过了这段时日才能再去看苏玉锦。
只能暂且略忍上一忍。
贺严修将自己的心思收了起来,点头应下,「也好。」
也免得出宫时,再碰到闫家的人。
这边,因为太医说过无事,秦霈垣和闫思颖的婚事也基本敲定,闫夫人怕闫思颖醒来后得知此事后在宫中闹腾起来,便在闫思颖还不曾醒时,便向皇后请辞离去。
皇后有意拉拢闫家,此时也十分客气,对闫思颖更是颇为体贴关心,不但交代身边信任的大宫女亲自送闫夫人和闫思颖回去,更是赏赐了珍珠头面,绫罗绸缎和各种补品。
以至于闫夫人回去之时,带了几乎满满一马车的赏赐,惹得一些并不知情的诰命夫人羡慕不已。
待回到家中,安置好了闫思颖这边,闫夫人便将此事与闫尚书说了个清楚明白。
在一通震惊,愤怒,不甘之后,闫尚书强忍了满心满脸的怒气,控制着自己没有将那茶盏摔了个粉碎,闭了眼睛,「眼下已是如此,只能听从皇后的意思了。」
「妾身也是这般想的,所以便没有违背皇后娘娘的意思,干脆答应了下来。」闫夫人道,「虽说是要做侧妃,面儿有些不好听,又被武家压了一头,可若是大殿下往后能够继承大统的话,颖儿倒也不是没有出路。」
按着闫家的地位,到时候闫思颖最起码也是妃位,乃至贵妃。
若是再能生下几个皇子,往后无论哪个孩子当了皇上,闫思颖便是太后,那他们闫家便是未来皇帝的外祖家。
闫家未来几代,依旧能够根基稳固。
「嗯。」闫尚书点头,「只是眼下少不得要受些委屈。」
「颖儿看似温柔,实则性子十分要强,待她醒后,保不住要闹腾几日,你这段时日多陪一陪她,开导一番。」
「是。」闫夫人应下,「老爷放心,妾身知道怎么做,只是老爷也得尽快上奏,请皇上早些为颖儿和大殿下赐婚为好。」
趁着现如今那个武氏有孕,早日嫁了过去,也可以趁这个机会早早地稳固了地位和恩宠。
「老爷,夫人。」
有丫鬟急匆匆而来,面色紧张且讪讪,「小姐醒了,正在发脾气呢……」
闫夫人拧眉,脸色已是沉了下来,往闫思颖的院子而去。
不到院子门口,便听到了东西摔在地上,打骂下人,哭喊连天的声音……
闫夫人略顿了顿,想了想自己的说辞,这才踏进院子。
晨起时天儿便是阴沉沉地,待吃了早饭后,细小的雪粒儿夹杂着凛冽的寒风自西边而来,落在被冻得彻底的地面上,逐渐汇集成一层浅白。
天气不好,苏玉锦也没有出门,在床上窝了半日看从书铺买回来的时兴话本子,到了半上午时,开始兴致勃勃地准备午饭——铜锅涮。
手切羊肉,手打鱼丸,纯天然冻豆腐,带着冰凌茬子的白菜叶,会宾楼那送过来的冬笋,配上千张,油豆皮,藕片,豆腐泡……
锅底是猪筒骨和鸡架子熬得汤,涮出来的羊肉更增添了几分鲜美可口。
苏玉锦和柳妈妈,艾草正吃的尽兴,突然听到有人喊门。
隐约听着像是有平安县君的字样,且听着似乎是个男声。
「大雪天的,是谁来了?」苏玉锦有些诧异。
「婢子去瞧一瞧。」艾草将捞到碗中的羊肉三两下吃了个干净,顺手拿了个披风裹在身上,掀了门口挂着的棉帘子出去。
片刻后,急匆匆地掀了帘子回来,「姑娘,是苏文宣,苏大人来了。」
苏文宣来了?
「快请进来。」
苏玉锦话音落地,艾草便已是将苏文宣迎了进来。
苏文宣只身一人,身上落满了雪珠,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
柳妈妈急忙去拿了新的茶杯去沏茶。
「苏大人。」苏玉锦福了一福,道,「苏大人可吃了晌午饭?要不要一块吃上一些,也好暖和暖和。」
热腾腾的铜锅涮,会比热茶来的热量更快一些。
「平安县君盛情,恭敬不如从命。」苏文宣笑了笑,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摘了下来,抖落上面的雪。
艾草接了过来,放到旁边挨着炭炉的架子上挂着烘烤。
柳妈妈重新拿了碗筷。
家中有客人来,艾草和柳妈妈便将自己的碗筷收拾走,用苏玉锦剩下的那些汤重新支了一个炉子在灶房,一边听着这边的动静,随时等候差遣。
和苏文宣颇为熟悉,此时苏玉锦没拿他当了外人,也不见外,只用公筷帮苏文宣捞了许多的肉和菜出来,放在盘中。
「多谢。」苏文宣拿起筷子,从盘中往碗中夹肉和菜。
羊肉鲜嫩可口,各种菜蔬更是因为吸饱了高汤和羊肉煮后的汤汁变得滋味浓郁美味,入口极佳。
只是苏文宣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这美味的铜锅涮上,而是趁着吃东西的间隙,目光时不时地往苏玉锦身上瞟。
年岁看起来相当。
若说容貌,仔细看起来,苏玉锦的眉眼与母亲极像,鼻梁更是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以说,有六分像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但,母亲性情温和,气质温婉,苏玉锦虽然也有这两样,但更多了些刚强和坚韧之感。
她真的是初初吗?
可若是初初的话,此时距离当年已有十几年的时间,在当时还有贼人追杀的情况下,她是如何活下来的?
他打听到,苏玉锦早先是被贺严修从万花楼中赎出,后安置在这里。
莫不是当时初初就是因为流落到那种地方,所以没有被那些人查到,侥幸躲避了灾祸?
可是,倘若这是真的,初初在那样的地方,必定吃了许多的苦……
「苏大人怎么今日过来?」苏玉锦见苏文宣有些失神,张口道,「我听贺大人说苏大人现如今进了翰林院任编修一职,还不曾恭贺苏大人升迁之喜。」
「多谢县君恭贺。」苏文宣笑道,「此时过了太后寿宴,翰林院略松泛一些,没那般忙碌,适逢今日休沐,便来青河看望一下县君。」
「和县君……」
苏文宣顿了一顿,「也算是说说话吧。」
苏文宣特地来青河寻她说话?
苏玉锦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苏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来寻我?」
冒着风雪特地来青河,连个下人都不曾带,且刚刚进门时面带踌躇……
苏玉锦有理由相信,苏文宣有难言之隐。
「倒也算不上十分要紧的事情。」苏文宣用碗挡住了自己半张脸,尽力不让苏玉锦看到他的表情,片刻后道,「不过是有关若若的事情而已。」
「苏小姐?」
「嗯。」苏文宣点头,「若若自上次中毒痊愈之后,虽然看着一切都好,但感觉身子不如从前,自离了洪郑府后,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竟是得了两次风寒。」
「县君医术高明,所以我便想趁休沐之日来寻了县君,看看县君是否能开上一剂方子,给若若好好调养一番。」
苏玉锦闻言,轻声笑道,「虽然我知晓苏大人这个做兄长的素来疼爱苏小姐,可药方这样的东西,讲究的是对症,而对症需得仔细看诊,看诊则又需望闻问切,单单是凭苏大人这一番描述,哪怕是华佗在世,只怕也不能开出合适的方子。」
「倘若苏小姐当真觉得身子不大舒服,家中又没有什么好大夫能够看诊医治的话,只怕得让苏小姐来这里一趟,我帮着好好看看才行。」
说罢,苏玉锦顿时释然。
难怪苏文宣看起来满腹心事,又肯冒雪前来,原是为了苏云若。
苏文宣是个十分合格的兄长呢。
「是我心急冒失了。」苏文宣有些不好意思。
「苏大人也是担忧苏小姐,兄长疼爱妹妹,人之常情。」苏玉锦笑道,一边又捞了许多煮熟的鱼丸出来,「苏大人尝一尝,这是我和柳妈妈一起做的。」
鱼丸爽口弹牙,内里的肉馅儿鲜香多汁。
苏文宣在吞了一个鱼丸后,道,「先前听县君提及,家中之人皆已过世,冒昧问一问,令尊和令兄如何称呼?」
「哦,倒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来京赴任前,和家父聊起县君,家父便想问上一问,因为觉得县君也是姓苏,说不准我们两家是同宗。」苏文宣补充了一句。
苏玉锦没想太多,只如实回答,「家父苏怀义,家兄苏弘钰,只是我幼年时曾与家人走散,虽后来寻到家人,但家人已经过世多年,也曾历经搬迁,我已记不得全家当时从何处而来。」
「且寻到家人时,家人也已经入土为安,遗物中并不曾找寻到有关家中族谱等类之物,想来也是无法判定是否和苏大人同宗。」
「虽说也能通过名字来判断,可天下之大,同名同姓之人颇多,只怕也不好轻易下结论……」
苏玉锦说着话,苏文宣已是呆愣在了原地。
苏怀义,苏弘钰,幼时走散,家人已经过世下葬,遗物不多。
她是苏云初,是她的妹妹,初初。
苏文宣强咬了下唇,不让自己因为激动而发出惊呼。
袖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眼眶更是泛红,雾气快速蒙上了双眼……
「苏大人?」苏玉锦看苏文宣神色十分异常,张口喊了一声。
苏文宣回过神来,看着苏玉锦,嘴唇颤抖了好几下,才发出了声音。
三月,春暖花开~
第322章 怪怪的
「听着令尊和令兄的名字倒是颇为耳熟,似乎是家中的堂亲,只是我时常不在家,对这些事情记得不太真切,还得回去问一问家父,翻一翻家中族谱才能知晓。」
这样的大事,需得尽快跟爹娘说上一声。
且要不要跟初初相认,也得谨慎做决定为好。
毕竟……
苏文宣尽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声音放缓,「县君当真不记得走失之前的事情,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哪里的人?」
苏玉锦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大约是当时年幼,记得事情不多的缘故,有许多事情都不大记得了。」
虽然她并不能确定是原主真的不记得,还是说她穿越后在接收原主记忆时出了些许问题。
而苏文宣听了苏玉锦的话后抿了抿唇,眼中满都是心疼。
当年的初初,那般小的年纪,在与家人走散后历经苦楚,必定是受了许多的惊吓,所以之前的记忆才会变得十分模糊吧。
苏文宣觉得自己实在是想象不出来,粉团儿一般的初初,是如何撕心裂肺的哭泣,是如何绝望地开始谋生。
他甚至不敢去想这些事情。
初初真的是受苦了……
苏文宣没有忍住,哀叹了一声。
苏玉锦只当他是在感慨她的身世,笑道,「都已经过去了,此时一切都好。」
有足够的银子可以花,身边有忠实的奴仆,在外还有几个挚友,现如今又有了封号爵位。
最要紧的是,她有了贺严修。
苏玉锦觉得十分满足。
苏文宣语气慨然,「是啊,此时一切都好。」
至少,初初还活着。
至少,初初现在生活的的确不错。
至少,他们一家都还有往后可谈。
待这些事情全部都尘埃落定,一家团聚,他们一定要将这十多年不曾给初初的疼爱,尽数都补了回来……
都还来得及!
苏文宣低了头,继续去吃碗中的那些涮肉和涮菜。
肉质鲜嫩,各种涮菜滋味也极佳,苏文宣此时吃着,比先前刚刚坐下捧着碗时,滋味要好上许多。
甚至他的嘴角有些忍不住扬起。
这是时隔十几年后,他第一次再和初初一起同桌而食。
希望以后还有很多次。
不,是一定会的。
接着吃饭,苏文宣和苏玉锦聊起了一些旁的,话题大多是京城的趣事以及苏玉锦的境况,比着先前聊起的身世之事,要轻松许多。
甚至在听到苏文宣提及一桩市井乌龙时,苏玉锦忍不住咯咯直笑,「若说凑巧,这也实在太凑巧了些吧。」
「无巧不成书,说的大抵是这样的事情。」苏文宣亦是忍俊不禁,看苏玉锦笑的眉眼弯弯,越发满眼都是宠溺,「那个茶楼的掌柜每日似乎都有些晕乎乎的,隔三差五总是要生出许多事端来,」
「对了,那家茶楼虽然总是出乌龙之事,但那里的书说的却是极好,每日皆是宾客满座,若是县君得空去了京城,可以去坐一坐,听一听。」
「好。」苏玉锦满口应下。
过上一段时日,她还真得要去趟京城。
苏文宣见苏玉锦应下,脸上笑容越浓。
一顿涮锅结束,二人皆是满足感十足。
到最后放下碗筷时,苏文宣笑着拱手道谢,「今日原是不请自来叨扰县主,却又白白蹭了一顿美味佳肴,实在是太过于占县主的便宜。」
「苏大人客气。」苏玉锦笑道,「不过苏大人若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待我去京城时,可以做东请我吃上一顿山珍海味。」
「乐意之至。」苏文宣笑着应下。
又坐了一会儿,喝了会儿茶水,眼看时候不早,苏文宣起身告辞。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因为一直下的小雪粒儿,且并不算密集,地面上不过是刚刚蒙了一层白,雪并不厚,走起路来倒也并不困难。
苏玉锦送苏文宣出门。
「雪天路滑,县君留步。」到了门口,苏文宣劝阻。
苏玉锦见苏文宣的马车在胡同口处停着,便也没有坚持,只福了一福,「苏大人慢走。」
苏文宣「嗯」了一声,将身上的披风拢紧,抬脚往胡同外走。
刚走了两步,脚步顿了一顿。
苏文宣强忍了回头的冲动,咬了咬牙,加快了步子。
苏玉锦见苏文宣走远,这才抱住了暖炉子回屋。
搁在炭火上烤一烤手,苏玉锦捧起艾草端过来的热茶,见她歪着头,似乎是思索什么的模样,笑问,「想什么呢?」
「倒也没什么。」艾草挠了挠耳朵,「就是感觉这苏大人怪怪的。」
「哦?」苏玉锦来了兴趣,「那你说说话,哪里怪?」
说实在的,她也觉得苏文宣今日来怪怪的。
打听她的身世,还有认亲之意,满面哀愁的。
但后来却又一副心事放下,一副心中欢喜的模样。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怪。」艾草想了想后,道,「倘若真要说出个一二三来,就是苏大人看姑娘的眼神不大对。」
感觉苏文宣看自家姑娘时,眼神特别热,但是又不像是二爷的那种热,反而有些像……
长辈似的。
但苏文宣年岁比自己家姑娘又大不了几岁,怎么都觉得不该流露出这般老气横秋的眼神。
苏玉锦亦是抿了抿唇。
艾草说的没有错。
苏文宣的眼神的确不对,甚至这一顿饭下来,苏文宣的目光仿佛定在了她的身上一般,不舍得移开。
但这种眼神,却又并不让人讨厌。
反而让人觉得亲近感十足。
难道说,自己家和苏文宣家果然是有什么血缘关系,所以才会让她觉得苏文宣有亲人的感觉?
苏文宣说过,他会写信给安民伯查看家中族谱。
想来究竟是不是亲戚的,大约不多久后也是有结果的。
现在要紧的是京城那的事儿……
苏玉锦放下了茶盏,「这雪也停了,给我拿了披风,我要出去一趟。」
「外头天冷,姑娘还是换身厚一些的棉衣为好。」艾草一边絮叨着帮苏玉锦准备衣裳还有出门带的暖手手炉,一边又问,「姑娘要去哪里?」
「去当铺。」苏玉锦答道。
找孙掌柜?
艾草眨了眨眼睛。
姑娘又要置办产业了?
雪后放晴,不过一日的功夫,雪便化了个干净。
因为雪并不厚,当天融化的雪水蒸发了个彻底,连路面都变得极干,丝毫不影响出行走路。
十一月初的京城,空气中寒意十足。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摊位聚集,人头攒动,可谓十分热闹。
唯独聚味斋大门紧闭,门可罗雀,即便是路过之人,在看到聚味斋时,亦是下意识躲远了一些。
一辆马车缓缓而来,最终停在了聚味斋的大门口。
有人从马车上下来,站在聚味斋门口打量了许久,而后到旁边的一家首饰铺子门口,问询在门口迎客的伙计,「敢问,这聚味斋的主家在哪里住?」
「你要打听胡家?」伙计有些诧异,「你打听胡家做什么?」
「想问一问胡家,这聚味斋是否肯卖。」
「你要买聚味斋?」伙计惊呼一声,人也是往后退了两步。
音量不小,引得铺中其他伙计,乃至路上的行人,首饰铺中的客人都忍不住纷纷侧目。
在片刻沉寂之后,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这人竟是要买聚味斋?」
「好大的胆子……」
「大约是外地来的,不知情吧。」
「啧!」
孙掌柜看众人反应如此大,眉头皱了皱,「这聚味斋是有什么不妥吗?」
「自然是有大不妥了。」伙计满脸惊恐,亦是满脸为难,俨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孙掌柜会意,往伙计手中塞了一小块银子。
那银子有一两重。
伙计在袖子里捏了捏银子的质感,又掂量了一番,顿时喜笑颜开,「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在下姓孙,在青河经营一家牙行。」孙掌柜如实回答。
「原是孙掌柜,失敬。」伙计恭敬行了礼,将孙掌柜往旁边拉了拉,小声道,「孙掌柜是经营牙行的,也难怪会找上聚味斋来,想来是听闻聚味斋生意落败,又是老字号,便想着捡个漏,低价买入,往后高价卖出,好赚上一笔?」
「到是叫小哥看出来了。」孙掌柜笑着应下,「牙行嘛,本就是这样的生意,将这铺子挂到我们牙行去,若是有客人想买,好歹也能赚上一些钱。」
「聚味斋几十年的名声,又在京城这样的位置,就算只拿上半成的银子,也能赚上许多呢,只是看众人反应这模样,这聚味斋里头似乎有什么不妥?」
「我远在青河,在青河里头还算是事情门清,可到了京城这边,却有些两眼一抹黑,还请小哥儿多给透些底,我孙某人感激不尽。」
对方伸手就给了一两的银子,伙计也觉得其出手十分阔绰,更盼着孙掌柜能多给些赏银,便道,「还真是不跟孙掌柜吹,此事你问我也算是问对人了,我在这铺子待了多年,对这聚味斋了解的颇为透彻呢。」
「还请小哥儿明白告诉。」孙掌柜拱了拱手。
伙计清了清嗓子,道,「这聚味斋在老掌柜在的时候,的确是名声响得很,生意更是做的十分红火,可自从老掌柜去世之后,这胡家两兄弟做事不着调,先是将这聚味斋的大厨子给撵走,又寒了许多老伙计和老厨子的心。」
「聚味斋里头的老人走了个七七八八,聚味斋的生意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听说胡家两兄弟又在外头鼓捣别的生意,结果是一个没做成,反倒是将聚味斋的老底儿给赔了出去,听说还欠了外面不少的银子。」
「前段时日,这胡家两兄弟不知道又作了什么妖,联合那武家的管家出去欺负人,被衙门抓了个正着,治了重罪,武家也因此被御史参奏治下无方,纵容奴仆作恶,在圣上跟前得了好大没脸!」
「我听说现如今胡家两兄弟已是被下了大狱,要服上数年劳役才能回来,可说是能回来,劳役这种事儿,说的是几年几年,可真到了那样的地方,成日累死累活的做活,比流放还不如,能不能活着都还好说。」
「胡家那两个媳妇儿这会子成天哭,只想尽办法地想着打点一番,要么能捞一捞,减轻些刑罚,要么便想着托人能在那好好照顾胡家兄弟一番,好歹保住性命。」
「胡家现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早已没了家底儿,唯一有的便是这聚味斋,胡家那两个媳妇儿到是也生出过要卖掉聚味斋的心思,只是武家因为胡家兄弟掺和的事儿被人弹劾而心中恼怒,看这聚味斋自然也就不顺眼,也就没人敢买这聚味斋了。」
「说来说去啊,这聚味斋……」
「既然没人敢买的话,这聚味斋便有些不好卖,胡家人此时必定头疼不已,越发盼着尽快出手,所以此时的价格应该十分合适。」
孙掌柜打断了伙计的话,脸上亦是露出了喜色。
起初他还想着聚味斋名声响亮,又是几十年的老店,想要买入只怕要花大价钱的,现在看来,果然如平安县君所言,是低价抄底之时!
看孙掌柜无比亢奋,伙计张开的嘴巴忘记合上,剩下半句「万万买不得」,硬生生地梗在了喉咙里,憋得嗓子有些痛。
「不是……」伙计咽了口口水,道,「这聚味斋可万万买不得,那武家权势滔天,可不是好惹的。」
「我买聚味斋用来做生意,关那武家何事?」孙掌柜诧异道,「给武家惹事的是武家那管事和胡家兄弟,又不是聚味斋的错,武家既然位高权重的,必定是聪明人,不会连这个都分不清吧。」
再者说了,武家就算刁难又如何,平安县君也是有爵位在身的,更有贺大人护着,指不定到时候谁吃亏呢!
伙计,「……」
哪里是分不清?
不过是迁怒而已。
这个孙掌柜既然经营牙行,理应是长袖善舞之人,怎的会连这个都看不明白?
伙计纳闷无比,险些将后脑勺都给挠破了。
「还劳烦小哥儿告知,这胡家住在何处,我上门询问铺子买卖之事。」孙掌柜道。
伙计叹了口气。
「也罢,都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既然要一条路走到天黑,那便由着你去就是。」伙计垂头丧气地指了指不远处的胡同。
月票,月票,月票……作者已经出现幻觉了,连做梦都梦到好多的月票……
「从那个胡同进去,走到第一个岔路口的宽街往东走,第三个门便是。」
「多谢小哥儿。」孙掌柜拱了手,又给伙计拿了一两银子,这才上了马车,让车夫按着伙计所言,将马车往胡同里头赶,去找寻胡家的大门。
到了伙计所说的门口,便瞧见门口有许多人。
或站或蹲,但各个都凶神恶煞,时不时地伸脚踹了那胡家此时有些斑驳的大门,更是喝骂道,「老子今儿个这话撂在这儿,若是不给钱,老子今日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