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苏玉锦说过,这伤需得两日才能好,所以贺严修十分坦然地在这里住上了两天。
苏玉锦尽心尽力,一日三顿饭,变着花样儿的给贺严修来做。
贺严修吃的满足,也没忘记一样重要的事儿——兑现上次回京时对苏玉锦许下的承诺,将她的身契交还给她。
苏玉锦从贺严修的手中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些恍惚。
自到了这个世界,她的身份便是外室,是奴婢,这两年的时间可以说都已经慢慢适应乃至习惯了这个身份,而且一直在积攒身家,期盼着早些拿回卖身契,好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而现如今拿到自己的身契,去衙门消了记档,自己便是自由身,实现了当初既定的小目标,倒令人有些难以相信这是事实了。
看苏玉锦拿着卖身契发呆,贺严修接着道,「我着人到处找寻你的家人,只是大约时日有些久了,暂时还没什么线索,待得了信儿后我便立刻告诉你。」
苏玉锦顿时愣了一愣。
二爷要帮她找家人?
先是还了她的身契,又要帮她找寻家人,二爷这是要答谢她这两年做事尽心尽力,屡次看好了他的病症,所以给予嘉奖?
「多谢二爷。」
苏玉锦连声道谢。
平心而论,二爷的确是个真心实意善待下人的主子,是值得她尊重的。
无论她是不是自由身,都该好好为二爷做事才对。
因为得了卖身契而欢喜,苏玉锦下午时做了钵仔糕来吃,到了晚上时,又做了许多琥珀核桃仁,鱼皮花生等一些小零嘴,让贺严修回去时带着。
待送走了贺严修,苏玉锦便拿着自己的身契,领着艾草去衙门里销了记档,得了新的户籍。
眼看着那户籍纸张上盖着的新鲜红印,苏玉锦的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去,晚上从会宾楼拿了几样菜,还有上好的桂花酒,回去让艾草和柳妈妈陪着喝上两杯。
今天大宝说她看到视频,一个小女孩因为惹了妈妈生气被关到阳台,被虐待,现在她很担心。
我:担心我虐待你吗?
大宝:我担心你把怒气都转移到爸爸身上,去虐待爸爸
我:……
大约是因为高兴且喝了酒的缘故,苏玉锦晚上睡得比平日里早。
艾草服侍苏玉锦睡下后,吹熄了灯,关上了门,而后长叹了口气。
「好好的,叹什么气?」柳妈妈查看门窗,给地龙添上了一锹的新炭,将那火炉子给闷上。
地龙的火不必燃的很旺,一整个晚上都能暖暖和和的。
「发愁啊。」艾草抱着手中还有些热气的汤婆子,再次叹了口气,「咱们姑娘得了卖身契,现在是自由身了,那是不是往后二爷就不打算让姑娘进贺家了?」
毕竟要抬举成姨娘的人,对于主家来说,手中握着身契,才好拿捏才对。
眼下放了身契,那就是不想拿捏了……
柳妈妈想了想,「我看着未必是坏事,说不准二爷有旁的打算。」
「怎么说?」艾草凑了过去,刻意压低了声音,怕惊醒屋子里头还在睡觉的苏玉锦,「二爷,能有什么打算?」
柳妈妈顿时沉默。
放不放身契,对于二爷抬不抬姑娘做姨娘,当真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但对于姑娘来说,大约是两个意思。
要么就是往后要放姑娘走,要么便是要娶姑娘做正妻,所以要给姑娘一个清白自由的身份。
贺家是名门世家,后者的概率实在是低,思来想去的,大约是头一个可能性大。
二爷要放姑娘走……
那姑娘往后可该怎么好?
见柳妈妈也不再说话,艾草再次叹了口气。
眼瞧姑娘着跟二爷这边情分渐增,结果二爷忽的来这么一出,往后姑娘的仰仗便是彻底没了……
姑娘,当真是命苦啊。
艾草和柳妈妈的神色皆是暗了下来,默不作声了半晌后,柳妈妈才张口,「时候不早了,先睡吧。」
「姑娘跟前,咱们还是得欢欢喜喜为好,免得姑娘心烦。」柳妈妈提醒了一句。
艾草急忙点了点头,忽的想起今日姑娘又是欢喜,又是要菜,又是喝酒的,大约也并不是真心欢喜,不过是强撑着佯装心情好罢了。
姑娘也是难过的很了……
艾草因为这件事,晚上翻来覆去地,到了半夜才睡着。
这边,苏玉锦微醺入睡,醒来时只觉得浑身舒畅,连晨起的豆腐脑都比平日里多喝上了半碗,更是惦记着晌午炖猪肚鸡来吃。
洪秋燕和洪秋月姐妹俩织布机做好送了来,李氏那传来了消息,说是冯袁冬对开织布作坊之事十分有兴趣,要好好跟苏玉锦聊一聊合作之事。
既然如此,苏玉锦便没有耽搁,通过李氏约了时间,地方就约在了会宾楼二楼的雅间内。
苏玉锦这儿由李氏作陪,冯袁冬则是带了弟弟冯袁浩一同来。
「苏姑娘这提议极好,我们兄弟二人略商议了一番,觉得这生意十分可做,便想着跟苏姑娘好好谈一谈这件事。」
冯袁冬道,「今日带了舍弟来,也是因为家中的两项生意,我管着茶叶,小弟管着布庄,布匹生意上他更娴熟,这生意若是能跟苏姑娘做起来,也是主要由舍弟来负责操持张罗。」
冯袁浩是第一次见苏玉锦,拱手道,「苏姑娘好,往后还得请苏姑娘多多关照一二为好。」
「冯二少爷好。」苏玉锦福了一福,「冯二少爷自谦了,作坊生意上的事我必定是不如冯二少爷懂得多,这生意上还得多仰仗冯二少爷才是。」
「这织布作坊的事儿,我也是有这么个想法,只是个设想,真正要筹办起来,都得由冯二少爷费心思量个中细节。」
先前周夫人传话时也提过,倘若两家合作的话,苏玉锦这儿出织布机的技术和一半银两,冯家出一半银两,管理织布作坊日常经营,这收益的银子对半来分。
苏玉锦此时说由他冯袁浩来费心张罗,既有自谦之意,说的也是个中实情,冯袁浩便没有再说谦辞,只笑着微微点了点头,「作坊之事,若是开办,我冯家在县城中有空置的宅院,只需修整一二,便可以直接改建成作坊。」
「织布机之事,我家也养了一些匠人,再让外面木匠做上其中的部分部件,到时候让可靠的人组装一二,也不会让织布机的技术泄露了出去。」
「织布的工匠,优先从捏了身契的伙计里面选着来学,若是不够需要招工的,也按着长工来招,契约字据要立好,免得生出事端。」
「纺纱这块好说,纺纱机都是现成的,能做的人也多,棉花这些也不必担忧,家中有几个象样的田庄,每年棉花出产不少,往年都往外地运送卖钱,今年因为棉花价格不高,本打算着年后再往南方卖,便在仓库里头留着,可以随时拿来用。」
「织布的花样也可以随时调整,寻上几个心灵细巧的,将这织布机鼓捣明白后,配线配色的事儿只交给他们就是,唯独这布匹织出来后往外卖的事儿……」
冯袁浩顿了一顿,笑道,「家中布庄数量不少,跟松江的货一并摆着往外卖不是难事,销量估摸着也不会错,只是既然要开这织布作坊,便想着这布还是要有个名头,让青河县的人认咱这作坊织出来的布,才能把这织布作坊做出个名头出来,也才做的长久。」
「冯二少爷所言极是。」
苏玉锦听了这一阵子,见冯袁浩将其中的几个关键点都说的头头是道,可见其是做事稳妥,生意上也颇有经验,对其印象极佳,只觉得是个极佳的合作伙伴,连连点头称赞,更是提议,「织布机眼下安置在家中,还得请二位先去看一看这织布机。」
生意能不能成,是基于这织布机是否可用。
「请。」
冯袁冬和冯袁浩跟着苏玉锦和李氏一并去了双桂巷,苏玉锦的家中看织布机。
艾草演示了一下这织布机的用法,更是接连织上了半个时辰的布,让冯袁冬和冯袁浩看了一下这织布机的产量。
兄弟二人看完之后连连点头,又跟苏玉锦细商了有关织布作坊合作之事,直说到日头西沉时,冯家兄弟二人才告辞离去。
冯袁冬和冯袁浩在回去路上还在马车中细聊有关作坊之事。
「这作坊若是筹办顺利的话,每年的收益至少在这个数。」冯袁浩伸出手,给冯袁冬比划了一下,更是笑道,「说不准要比先前所有的布庄都要赚钱。」
「这苏姑娘当真也是心思敏捷的很,竟是能想到这一茬。」冯袁浩又感慨了一句。
冯袁冬笑了起来,「先前便时常听周夫人夸赞这苏姑娘,现下见过之后,的确是百闻不如一见,这心思敏捷是一回事,最关键的是有能下决定的魄力。」
想得到是一回事,敢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冯袁浩连连点头,「的确,做生意讲究的就是手腕和魄力,更讲究机不可失,眼下不能耽误时间,明日便跟苏姑娘将这契约字据签了,后面的事儿该做都得尽快做起来。」
拾掇作坊场地,置办织布机,纺纱机,张罗纺纱织布的工匠……事情还多的很,也都是赶紧做起来。
赚钱的买卖,是绝对不能往后拖的。
见自己弟弟做事劲头十足,冯袁冬点头「嗯」了一声,「此事既是交给你,你便甩了手好好去做就是。」
若是哪儿不得当,或者是做的不顺利的,有冯家兜底,不必害怕。
兄弟二人感情素来和睦,自家大哥也是偏向的很,冯袁浩兴冲冲地点了头,盘算起接下来的事儿。
一天也没敢耽搁,冯袁浩第二日便来寻苏玉锦签订了契约字据,收下了苏玉锦的投资银子,喊妥帖的工匠来测量了织布机,开始置办当用的家伙什。
眼看着冯袁浩忙活起来,一桩能够赚钱的营生逐步敲定,苏玉锦心中也是渐渐踏实。
这次投资织布作坊,苏玉锦这里出了四千两的银子。
盘点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苏玉锦细算了一番剩下的,除了一些首饰摆件,差不多还有个四五千两现银。
银子放着不会下崽儿,且她平日里花销也不多,在苏玉锦看来,这钱若是不拿去做投资或者置办产业,属实辱没了银子的本质。
但刚刚投资了这织布作坊,且商机这种事,也是有些可遇而不可求的……
苏玉锦想了想,再次踏入了牙行。
孙掌柜听罢苏玉锦的要求后,挠了挠头,「苏姑娘想买个果园,这倒不是难事,但这要求有小河有山坡这种依山傍水的地儿,到是不大好寻。」
「县城西边到是有依山傍水的山头,也有缓坡,也适合种些各种果树,不过都是有主家的,对方不见得会卖,只能去问一问。」
「依咱们两家这关系,苏姑娘既是开了口,我肯定去好好打听打听,不过这事儿不一定能成,我尽力去做,但苏姑娘不要抱太大希望就是……」
毕竟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属实强求不得,苏玉锦自然颇为理解,「劳烦孙掌柜多打听一番,我这里倒也并不着急,若是有最好,若是实在没有,地段好,清亮又舒坦的果园也不是不能。」
到时候一大片的果园,到了夏天绿树成荫,到了收获的季节硕果累累,可以一边随时尝果子,一边惬意优先地享受田园风光,倒比田庄更添几分的悠然自在。
单单是想想,苏玉锦便觉得舒坦无比,也越发迫不及待地想拥有这样的地方。
「好。」孙掌柜心中大约有了底儿,忙答应下来。
「对,孙掌柜这里做不做外地的生意?」苏玉锦忽的问道。
「苏姑娘的意思是……」
「就是外地的房屋宅院什么的?譬如江浙那一带的?」
苏玉锦最是喜欢小桥流水人家,也喜欢江南烟雨的婉约动人,倘若能在江浙一带有一处临水而居的宅院,只怕也是绝佳享受。
「手中到是没有,不过像我们这些做牙行生意的,与旁的掌柜之间时常互通有无,偶尔也能打听到一些好东西。」
尤其青河这边毗邻京城,有一些富商也好,官宦人家也罢,许多不愿意在京城那声张露面的,也会特地让管事的来青河这里跑一跑,挂上一些房屋田产什么的。
这其中就不乏一些富庶之地的东西。
「那孙掌柜也帮我一并留意一番,若是有不错的,也帮我留一留,不必太大,只我一人带着两个奴仆,一进的宅院便是足够,倘若面积大一些,但银钱不贵的,也可以考虑。」
若是能寻到合适的果园,这只怕又是几千两银子下去,苏玉锦这里的现银兴许会没那般宽裕。
虽然要在多处置办一些不动产,好让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头,也便于自己往后到处走一走,逛一逛,可苏玉锦却也不想手缝过于宽,让自己过得拮据起来。
「明白苏姑娘的意思,苏姑娘尽管放心,一定给留意好。」孙掌柜满口答应,又交代自己信任的伙计给单独记下来,免得遗漏。
苏玉锦在这儿费劲谋划,陆雯静也在费劲打听。
在知道这几日贺严修都十分忙碌,连家都顾不得回时,便生出了要去清河的心思。
毕竟这天儿一日冷过一日,若是再下场雪,便得许久不能出门,且入了冬后,后院中的女眷都没什么事情做,总是变着法儿的做各种小型宴会。
什么赏梅,什么赏雪,什么塌冬,什么暖诗的……无论什么,总能寻到各种由头。
偏生她年岁渐长,家中也愿意让她多出去走动一番,一来多结交好友,多见识见识名门闺秀,学一学自己的规矩,二来也是多让人相看一番,好给陆雯静寻得一门好的婚事。
这些事情一但开了头,便彻底绊住了脚,所以陆雯静便想着趁这几日还算清闲,赶紧饱一饱口腹之欲。
于是,陆雯静收拾了妥当,连下人都不带上一个,准备骑了马偷偷地去寻陆氏,邀请姑母跟她一起去。
结果还不曾到了贺家,陆雯静在街角处便瞧见了贺严修的马车。
这么倒霉的吗?
陆雯静忙勒了缰绳,驱使了胯下的马匹,准备调转方向。
「我是老虎不成,怎么一见了我就躲?」
陆雯静被叫住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到了马车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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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大错特错
「表哥。」陆雯静讪讪地打了个招呼,打起了哈哈,「还真是巧啊,在这儿碰到表哥,表哥这是要做什么去?」
贺严修挑着帘子,上下打量了陆雯静一番,「你这又是要做什么去?」
陆雯静先是心里咯噔一下,接着又满脸堆笑,「不做什么,不过是到处逛逛……」
「嗯,到处逛逛。」
见陆雯静笑得这般狗腿,贺严修眯了眯眼睛,原本便是炯炯有神的目光,越发变得有些犀利,「到处逛逛?身边来个侍女也不曾带,还穿成这幅模样,只怕不是想在京城到处逛逛,而是想着去青河走一走吧。」
被说中了心思,陆雯静也不再藏着掖着,只嘿嘿笑了笑,原本水杏大小的眼睛竟是眯成了一条细缝,「这不是有些嘴馋么,想着去蹭些饭食来吃。」
「若是嘴馋,去酒楼也好,唤家中厨子也罢,只做些你喜欢吃的来就好,又何苦去麻烦人家?」贺严修瞥了陆雯静一眼,「往后若是无事,在家中多多修身养性,莫要总是去叨扰苏姑娘。」
这是要明令禁止她去吃好吃的了。
陆雯静心中不悦,更是不甘,不由地跺了跺脚,「表哥当真是小气的很,只许自己金屋藏娇,却不许旁人跟着沾些好处。」
「还有,表哥只将人置在青河,连京城都不许人来,莫不是往后要让苏姑娘一直当外室,连名分都不愿意给吗?」
陆雯静话音落地,贺严修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嗖嗖」地甩了过来,吓得她急忙住了口。
她到底是一个姑娘家的,论说是不能随意议论这些事情。
尤其还是议论表哥的事情。
只是因为贺严修不许她再去青河吃好吃的,陆雯静心中恼怒,加上听姑母抱怨贺严修似乎移情别恋之事,陆雯静越想越生气,便有些口无遮拦。
眼下知道自己多嘴,且贺严修也有些生气后便心中胆怯,却仍旧有些嘴硬,甚至想为老实本分的苏玉锦讨个公道,只梗着脖子嚷,「我说的没错……」
「大错特错。」
贺严修拧眉打断了陆雯静的话,「第一,苏姑娘并非是我的外室,第二,苏姑娘之所以住在青河,也是因为在青河更加清净……」
「等等。」
陆雯静这次打断了贺严修的话,音量也不由地高了几分,「表哥是说,苏姑娘不是表哥置在外面的外室?」
贺严修看着陆雯静,认真地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可,可是不对啊,既然不是表哥置在外面的外室,表哥为何……」
将那苏玉锦买了回来,颇为照顾,甚至时常去青河县小住?
「当初之所以要将苏姑娘买回来,只因这苏姑娘的父亲苏怀义曾经帮过我的忙,算的上是故交,只是苏家后来突遭变故,苏怀义便带着全家南下避难,再然后便没有了音信。」
贺严修沉声道,「多年后我偶然听闻苏怀义之女苏玉锦流落烟花之地,便将其救出,安置在青河县,并多加照顾,也算是报答当年苏家对我的情谊。」
「时常去探望小住,也是因为念及其现如今是寻亲不得的孤女,好让她心中安定,觉得略有依靠罢了,至于苏姑娘那……」
「大约也是觉得我于她有救命之恩,所以时常伺候饮食起居作为回报,除此以外,并无其他。」
「原来如此。」陆雯静恍然大悟,头也点得如小鸡啄米一般。
片刻后却又歪着脑袋,「咦」了一声,「不对啊,可我亲眼看到过你在苏姑娘的房中……」
同床而眠。
而且动静不小!
床都要晃散架的那种!
贺严修握了握袖中的手指,没好气地看了陆雯静一眼。
为何要在意那么多的细节!
「那……」贺严修压低了声音,「此事旁人并不知晓,哪怕家中祖母都不知。」
「是因为早些年间我骑马之时不慎摔落,伤势极重,虽然后来养好了伤势,却因为伤及后脑的缘故,失去了味觉数年,好在苏姑娘医术高明,能够为我医治,所以那日只是苏姑娘在为我施针医治而已。」
「不但如此,我平日时常去青河,除了常去看望苏姑娘以外,也是为了让其为我治疗丧失味觉之症,就连去河东府时,也是因为需要治疗,不得不邀请苏姑娘与我一同前往。」
「结果我在河东府受了伤,又不得不时常去叨扰苏姑娘……」
「原来是这样。」陆雯静再次点了点头,在沉思片刻后,一脸认真地看向贺严修,「表哥没有骗我吧?」
贺严修,「……」
这熊孩子!
「自然不会骗你。」贺严修一字一顿,说的斩钉截铁。
怕陆雯静仍旧不信,又道,「你若是不信,去问一问苏姑娘便知。」
「且这原本便是实情,又何须在这件事情上撒这么大的慌,又何须专门骗你?」
那倒是。
陆雯静不由自主地又一次跟着点头。
先不说倘若说谎的话,极其容易被揭穿戳破,且倘若苏玉锦当真是贺严修的外室,无论是要接进府中,还是要打发走,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外人更不会拿此事说三道四。
的确如贺严修所说,他没必要撒这样的慌。
再者,贺严修既然有让她去跟苏玉锦对峙查验真伪的勇气,想来此事的确如贺严修所说。
苏玉锦并非是外室。
而贺严修也不过是因为故交的缘故,对其多加照拂看顾而已。
「我是因为苏家先前对我有恩情,我救助苏姑娘不过是为了还人情,但苏姑娘却心存感激,对我十分尊重而已,又看在你是我的表妹份上,对你也十分敬重,但凡她能做到之事,皆是一一满足而已。」
贺严修又道,「你若是时常去叨扰,拿出一副主子的派头,反而有携恩索惠之意,让人诟病家教品行。」
怪不得先前她去时,表哥那般嫌弃她,原来是考虑到这一层。
家中位居高位,自然会被一些言官御史盯着纠错处,而她是陆家嫡女,也是这一辈唯一的女儿,自然需得多加注意,不能让人有可诟病之处。
表哥久在官场,对这些自然会更加敏感在意。
「我明白了。」
陆雯静满脸严肃。
兴安:二爷最近说谎不脸红的本事见长……(小声BB)
第186章 脑子不够用
更是头点如捣蒜,「表哥尽管放心,眼下我既然已知道苏姑娘的身份,自然也不会再去叨扰麻烦苏姑娘了。」
「嗯……即便是真的要去苏姑娘那,也必定是去做客的规矩,不会失了礼数。」
贺严修,「……」
看来还是惦记着去。
不过态度会不一样,那也能好上一些。
「这是最好。」贺严修神色和缓些许,「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言罢,挑帘上了马车。
目送贺严修的马车走远,而且是前往户部的方向,陆雯静翻身上马,依旧是往贺家而去。
有关苏玉锦并非贺严修外室这件事……
必须得告知姑母才行!
陆雯静心中焦急,这手中的马鞭也是扬的老高。
马蹄声急,惹得路上行人纷纷避让。
「二爷,陆小姐往家中去了。」兴安抬眼张望一番后,小声回了一句。
「嗯。」贺严修在车厢内轻轻点头。
兴安满脸担忧,「这陆小姐素日里最不稳重,二爷跟陆小姐说这些,只怕……」
要宣扬的满世界都知道了。
「就是知道她那个性子,才要让她知道。」贺严修道。
「啊?」兴安有些丈二的和尚,更是挠了挠后脑勺,「可是这样的话,只怕那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流言,又要开始了。」
又要开始说二爷好男风……
甚至还要描述的绘声绘色,仿佛亲眼看到过一般,让人生厌的很。
「无妨,过段时日便也就没有了。」贺严修满不在乎地答了一句。
兴安越发有些诧异,在想了好一会儿之后,恍然大悟,「二爷的意思是……步锦姑娘?」
因为安置贺严德那个大着肚子的外室,这段时日,兴安也听到了一些流言。
有关步锦是二爷置在外面的外室这样的无稽传言。
虽说这件事并不属实,但既是有这样的流言蜚语,倒是可以让另外一些不实的传闻不攻自破,倒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二爷所说的流言消失,大约说的是这一层?
「蠢才,蠢才。」
贺严修摇头叹息了好一会儿。
这个兴安,跟在自己身边也算是许多年了,怎的这脑子还是只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根本不往正经事上多想一些。
流言之所以是流言,是因为待事实摆在面前时,它毫无立足之地。
这个事实,怎会需要另外一个幌子做支撑?
到了这个地步,兴安竟是还看不出来他这个主子的心思不成?
贺严修心里有些烦躁,也懒得跟兴安多说话,只住了口,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兴安,「……」
二爷突然不理他了。
是他说错话了吗?
可是……哪儿错了嘛……
二爷你能不能明示一番?
他的脑子这会子确实感觉有些不够用……
陆雯静到了贺家,连口水都顾不得喝,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外加绘声绘色地跟陆氏学了一遍嘴。
末了又添上了一句,「我看表哥那个样子也不是说谎的人,姑母,你说咱们是不是误会苏姑娘和表哥的关系了?」
陆氏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许久后才回过神来,「先前你表哥说过旧伤复发,要去看诊,当时还特地问我讨了许多的银两,我当时还念叨这苏姑娘怎么这般喜欢现银。」
「现在想一想的话,大约是因为对方是姑娘家的,送旁的东西都容易惹误会,生事端,唯独这现银是最合适的,你表哥大约也是基于此考虑才特地问我讨的金银。」
「这般说来的话,大约当真是如同你表哥所说的,只是因为是故交的女儿,所以多加照顾,后来也因为其看好了你表哥的病症,对其越发尊重。」
「是啊。」陆雯静先是点头,接着又有些担忧,「只是倘若当真如此的话,那我平日里时常去蹭吃蹭喝,还不拿自己当外人,属实有些不妥当了。」
尤其苏玉锦现如今是寻不到爹娘家人,如孤女一般无依无靠的人,心中必定原本便凄苦难耐,她又时常拿主子的款儿,只怕苏玉锦心中会越发难过了。
陆氏也有些脸红,「先前我还去试探相看……」
多少也有些唐突不尊重人的意思了。
「今儿个既是知道了这一层关系,我看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现在去一趟青河,把话跟苏姑娘说开了去,到时候也赔个不是。」
「你来跟我一同去趟库房,来挑选几样合眼的东西吧。」
既是赔罪,自然不能两手空空,且陆氏嫁妆私房多,这会子更是不愿小气,带着陆雯静好好挑选了一番。
一套适合年轻姑娘佩戴的攒珊瑚珠的头面,一套端庄大方能够出门的珍珠头面,几匹云锦、绫罗纱等布匹,一套汝窑的釉下彩茶具,一套青花瓷的花瓶,又惦记着苏玉锦会医术,挑选了一株百年人参,一株灵芝。
待看着东西差不多齐全了,两个人便往青河而去。
这次因为带了许多东西,外加也有想彰显用心之意,乘坐了马车。
一路紧赶慢赶的,在晌午时,到了苏玉锦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