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的时候带的行礼不多,贺严修带的也不多,衣裳大约也是不够多的。
贺严修待他仁义,那她也该尽心尽力,多惦记一些他的衣食住行,好让他也能舒适些许。
「有的。」为首的一位绣娘,人称云娘子,笑着应答,「不过这次带来的不多,姑娘看可有喜欢的,若是没有,可到铺中再细细挑选。」
许多时候,高门大户内皆是女眷做衣裳的多,但许多时候也是挑选时来了兴致,要给家中的男子也做上两身。
这是常有的事情,玲珑阁对此也颇有经验,所以每次上门时,皆是会带上一些适合男子所穿的布料以及图样来以供挑选。
「我先看一下。」苏玉锦翻看了一下画册,又挑选了布料,选了两件适合贺严修所穿的春衣款式,将一张纸递给云娘子,「这是尺寸大小,只按着这个来做就好。」
这是她方才让人测量了贺严修房中衣裳得到的尺寸数据,做出来应该会大小合适。
「是。」云娘子看了一下,将纸张收了起来,「衣裳大约需要半个月的功夫,待做好后便立刻给夫人和姑娘送来。」
「有劳了。」
陈氏吩咐秋月将人送了出去。
云娘子和方娘子出去后,原本紧张的情绪这才放松了些许。
「云姐姐。」方娘子拧眉,「曲夫人素日里做衣裳皆是跟康姨母一起,今日怎的跟这般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在一起?」
「不知道。」云娘子想了想后,道,「不过我听玲珑阁的其他人提及,说京城来了大官和曲知府共事,那大官似乎还带了家中女眷前来,大约这位苏姑娘似乎就是那位京城大官的女眷,所以才能被曲夫人这般重视礼待吧。」
「既是女眷,为何会被称为姑娘?」
方娘子不解。
不应该是夫人,或是姨娘一类的才对吗?
「这你便不知道了吧。」云娘子笑的讳莫如深,「高门大院之中的后宅关系最为复杂,三妻四妾十分平常,就连置几个外室都是见怪不怪之事,这苏姑娘并无名分,想来便是那位京城大官的外室了。」
明天是周一,要上班了,一想到明天要跟一些部门虚与委蛇,便觉得有上坟般的沉重……
云娘子看方娘子有些出神,伸手拍了拍她,「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在想既然这苏姑娘是外室,她又定了两身男子所穿的衣裳,必定是给那位京城高官所定了,那咱们需得用心来做,免得被挑了不足,说咱们不如京城那边的玲珑阁手艺好。」
听方娘子这般说,云娘子直点头,「正是如此,既是京城来的,想来也是穿过玲珑阁的衣裳,咱们需得谨慎小心,不能砸了玲珑阁的招牌为好,这几日咱们两个得多辛苦辛苦了。」
「是。」方娘子笑着点了点头。
片刻后,又咬了咬牙。
这几日,贺严修依旧是没有回来。
康氏因为要忙于筹备铺面开张之事,也是成日忙碌,不再来寻苏玉锦,陈氏这边也因为这几日娘家祖母要过寿辰,要回上一趟娘家小住几日。
苏玉锦得了空闲,开始为贺严修拟写他下一个疗程需要服用的丸药。
这汤药原是还要再喝上个把月的,但看贺严修这般忙碌,一日三餐能按时吃都实属不易,这汤药只怕也不能十分按时地来喝。
基于此考虑,苏玉锦决定提早给贺严修换上丸药,方便携带服用,也能保证他可以按时吃药。
于是,苏玉锦这日吃过早饭后便去购买自己所需要的各种药材。
河东府的医馆药铺不算少,苏玉锦寻了一个门面最大的一个,见自己想要的各种药材也算齐全,便让伙计按着自己拟好的方子,按分量要来抓药。
等药材抓好,苏玉锦付了钱,让艾草拿了药材,二人一并往回走。
昨日下过一场春雨,这条街铺的青石板路上还有点湿泞,路上的行人走路都动作缓慢,防止脚下打滑。
「姑娘扶着婢子吧,莫要滑了脚……」
话音未落,艾草脚下一滑,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更是将旁边一个青色匆匆地年轻姑娘给带倒,两个人齐刷刷地躺在了地上。
苏玉锦拽了艾草一把,又忙去扶那位摔到在地的姑娘。
「对不住,可摔伤了?」苏玉锦关切询问。
花姜几乎是一骨碌爬起来的,也顾不得去响应苏玉锦的询问,而是慌忙将自己因为摔倒甩出去老远的油纸包给捡拾起来。
因为大力摔在地上的缘故,又被坐了上去,油纸包已经彻底松散开,里面的药材洒了个七七八八。
「我的药!」花姜脸色苍白,失声喊了起来。
「实在对不住,若是摔坏了你的药,我再替你抓上一副吧,姑娘也刚好去医馆看一看,有无摔伤,这样我们各自心里也放心一些。」
「来不及了!」花姜嘴唇哆嗦,泪也是止不住地流,「我家夫人难产,这是大夫刚开的催产药,眼看着只有两步便到了客栈,此时竟是让你们给摔成这幅模样。」
「我此时再去抓药,手中没有那么多银钱不说,一来一去地也是耽误工夫的很,若是耽误了我家夫人生产,出了岔子,我就算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买来的奴婢,卖身契在主家手中,任打任骂,连性命都不是自己的,许多时候没做错什么事儿,主家一个不高兴都可能会给发卖出去,更别说耽误了救命这样的大事。
倘若追究起来,也当真是性命不保。
而导致这个丫鬟如此的,是因为她的不小心。
艾草闻言,脸色也是一白,「对不住,这都是我的错。」
闯了这么大的祸,艾草慌得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下意识地看向苏玉锦,「婢子,婢子……」
苏玉锦拧眉,略思索了片刻后,道,「你将药方给了我身边的婢子,让她先去抓药,我随你先去见一见你家夫人?」
「我略懂医术,方才也刚从药铺买了许多药材出来,不乏有当归、白朮、紫苏叶、陈皮、川芎等药材,皆是适合开助产方子所用,待到时候诊治一二,若是需要什么,可以直接从里面挑选为你家夫人煎药服用。」
花姜见苏玉锦提出来了一个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先是神情一松,接着却又满脸忧愁,「这……能行吗?」
路上随便遇到的一个人,便说自己会医术,能帮着照看难看的夫人,先不说她都有点不大相信,就算当真医术卓然,这般贸然带了回去,夫人和她身边的沈妈妈能同意让她来看诊吗?
「现下已是这般,也无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凡事弥补一二,总好过遇到事情之后惊慌失措,不懂变通,到时候我也帮着姑娘在你家夫人面前解释一二,也好让你家夫人知晓你并非是办事不利,而是事出有因。」
说的有些道理……
毕竟已经是这个模样,死马当作活马医,兴许还有转机。
花姜在想了想后,重重点了头,「那便依姑娘所言,你先随婢子去见夫人,由这位姐姐先去抓药。」
说定后,艾草拿了药方急匆匆去药铺抓药,而苏玉锦则是跟随花姜一并去了不远处的朋来客栈。
花姜口中的夫人王氏,夫家姓秦,此时包下了整个客栈及后院,将后院之中的一间屋子打扫了出来当做临时产房。
还不曾到产房中,苏玉锦已是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以及在产房进进出出的许多人。
「花姜,你怎么才回来?」花枝看到花姜两手空空,顿时拧眉,「给夫人抓的药呢?」
「花枝姐姐,我,我……」花姜看着神色凛然的花枝,胆怯地缩了缩脖子。
「这位姑娘,此事是这样的。」苏玉锦将前因后果大致说给了那花枝来听,「所以我先来替夫人看诊一二,也看手中的药材能够用上,以解燃眉之急,也算是弥补我家婢女不小心闯下的祸事。」
弄丢了药材,还寻来了一个自称是郎中的姑娘?
花枝扬了眉梢,上下打量了苏玉锦一番,「你说会医术便会医术,倘若你医术不精,耽误我家夫人生产,你如何担待的起?」
第114章 谋害
接着又指着花姜的鼻子骂了起来,「没用的贱蹄子,小娼妇!平日里毛手毛脚,做事不稳重也就算了了,今日这般重要的事儿也竟出这样的纰漏,夫人和小少爷若是有三长两短,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平日里便发觉你做事不够尽心尽力,许多时候总是想着偷奸耍滑,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本以为你也不过就是平日里懒怠了一些,不曾想你竟是这般恶毒,夫人难产之时,竟是不顾夫人和小少爷的死活。」
「我看你根本就是存心不想让夫人平安生下小少爷,难不成你受了那个狐媚子指使,想着藉此坑害夫人,好让夫人和小少爷一尸两命,好把那个狐媚子扶了正去?当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来人那,赶紧把这个吃里扒外,谋害主子的贱丫头给捆起来,等夫人平安生产之后,再行处置!」
花枝说罢,招呼了院子里头粗使的婆子过来,要将花姜捆绑起来,更是冲苏玉锦道,「让这位姑娘见笑了,此事乃是我们秦家的家事,与姑娘无关,姑娘还是早些离去,莫要过问我们秦家之事。」
这个时候不赶紧对催产药之事补救,也不顾及已经去拿药的艾草,反而是一门心思地要将花姜捆绑问罪。
若说是不相信她会医术,但至少也等到艾草送来按方抓来的催产药来,但此时大有早早将她撵走之意……
苏玉锦的眉头拧得老高。
产房内此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喊声,而后声音也是一声接一声的,让人听着心惊肉跳。
产妇已是等不得了!
苏玉锦干脆解开了自己手中带着的包着药材的油纸包,将里面的药材往外挑选一些,放到新的油纸上头。
当归、肉桂、川穹、白芷、牛膝、车前子……
等挑选的差不多了,苏玉锦将那新挑选出来的药材由油纸包包好,只往产房里走。
「你要做什么?」花枝拦住了她。
苏玉锦也不理会她,只硬往里闯。
花枝见自己拦不住,忙喊人过来,「快来人,将这人给拦下,此人无缘无故地要闯入夫人产房,必定是要谋害夫人的,快拦住她!」
几个粗使的丫鬟和婆子闻言急忙围了过来。
「我手中拿的是能够救你们夫人和小少爷的良药,你们若是一味阻拦,那便是要害死你们家夫人!」
听着苏玉锦的怒喝,丫鬟婆子顿时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该拦还是不该拦。
一群蠢货!
见丫鬟婆子这般便被唬住,花枝急的跺了跺脚,「你们……」
「在吵什么?」桂妈妈走了出来,「夫人的催产药呢?」
「桂妈妈,正要跟您说这件事呢……」
「我手中的便是催产药。」苏玉锦打断了花枝的话,「方才你们底下的丫鬟花姜去我们药材行拿药,我见拿的是催产的方子,细问之下得知你们夫人难产,虽然得知你们已经请了大夫,但大夫是男子,许多事情多有不便,医者仁心,我心中惦记,便想着来看一看。」
「结果我与花姜刚到了这里,这位丫鬟却劈头盖脸地将花姜骂了一通,只说她冒冒失失地带了我来给夫人看诊,是要谋害夫人,我实在是惊愕无比,我医术超群,许多人皆是想着来求我诊治,怎的就成了谋害性命的人了?」
「我方才听着产房内夫人喊得凄厉,心中十分不忍,想着赶紧冲进来看一看,结果这位丫鬟拼命阻拦,怎么也不让我进去。」
「我着实想不明白,我来帮夫人助产,这丫鬟为何就死活不让我进呢,莫不是不想让夫人顺利生产不成?」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花枝忙辩解,「桂妈妈,事情不是这样的,这人撞倒了花姜,弄洒了夫人的催产药,她和花姜害怕担责,这才随便拿了些药材过来,想要糊弄过去!」
「我是不是糊弄,只需拿了这药材给大夫瞧一瞧就是。」苏玉锦道。
桂妈妈想了想,接了那油纸包过来,拿给大夫瞧,「有劳安大夫瞧一瞧,这是否是按着安大夫方才开的药方所抓的药?」
安和德因为王氏难产难治之事急的满头大汗,此时接过那包药来仔细看了一看,顿时神色凝重,「这并非是老朽所开的那副药。」
「我就说吧。」花枝先是松了口气,接着来了精神,「就是花姜和花枝和那人串通一气,想要谋害夫人和小少爷的!」
「但这副药比我所开的那副更好一些。」安和德眉头不舒,却是满脸惊叹「因为夫人久产不下,加上气血郁结发虚此人在药方中加了大腹皮,枳壳,党参,黄芪等,可谓是这幅药中的点睛之笔。」
「此人医术远在老朽之上,必定是一介名医,不知李妈妈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副药?」
是一副良药。
这般说的话,那位年轻姑娘当真是一位良医了。
李妈妈忙将门口的苏玉锦请了过来,「正是这位姑娘。」
安和德看到苏玉锦,顿时惊愕,「苏姑娘?」
「安大夫认识这位姑娘?」李妈妈顿时惊愕。
同样惊愕的还有苏玉锦。
但看着将自己认出来的这位老大夫,苏玉锦想了许久之后也不曾想起来他究竟是谁,在哪里见过,以及他为何会识得她。
「我认识她,她大约并不认识我,不过苏姑娘医术高明,你家夫人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安和德道。
见安和德这般说,李妈妈忙冲苏玉锦福了一福,「方才老奴并非存心冒犯,也是保险起见,姑娘千万莫要怪责,还请姑娘快去看一下我家夫人吧。」
李妈妈话音不曾落地,产床上的王氏又是一声叫喊,两边的丫鬟婆子几乎摁都摁不住她。
苏玉锦也顾不得去纠结为何这位安大夫因何认识她的事,忙走到了床边,替那王氏搭了脉,「将方才那副药熬得浓浓的,赶紧喂你家夫人喝下。」
「是。」李妈妈忙吩咐人去熬煮。
苏玉锦询问了稳婆王氏此时阵痛的间隔时间,查看王氏此时胎儿的位置以及开宫口的程度。
王氏处于胎儿早产,羊水早破的状况,且孩子此时的胎位并未是头位,而是臀位。
以上药方来自百度,妙方集锦种的治难产妙方,作者不是专职中医,所以不知道是否完全正确,药方仅供小说情节所需,请勿深究~
第115章 如何识得我
一般来说,臀位倒也可以正常生产,但仅限于一切状况都十分良好的情况下。
但此时王氏难产,疼痛时间过长,人气血和力气不足,胎儿即便是早产,但大约是因为孕期营养充足的关系,胎儿分量也有些大,想要臀位顺产,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是一尸两命。
此时想要让王氏顺利生产,最好的办法是能够快速纠正胎儿的位置。
而这需要用到外倒转术,即需要手法十分娴熟的产科医生在产妇的肚皮外推动腹中胎儿,让其快速调转,让胎儿头部入盆,以实现顺利生产。
这种办法苏玉锦在现代时曾经观摩过,也进行过模拟,但并未亲手临床试验过,以至于她现在心里也有些底气不足。
正在苏玉锦犹豫时,王氏再次发出痛苦的喊叫声,整个人也是大汗淋漓,脸色苍白。
稳婆擦了把汗,「已是开了六指了。」
若是再不行动,孩子就要臀位生产,届时极有可能出现孩子卡在产道中的情况!
苏玉锦咬了咬牙,「取些艾草来!」
安和德忙去准备,片刻后将艾草给了苏玉锦。
苏玉锦点燃艾草进行艾灸,以此来促进王氏腹中胎儿的胎动,待其活动开,仔细判断出胎儿的头部和臀部位置,两手快速推动,让胎儿在外力的作用下不得不照着苏玉锦推动的方向而活动。
这样推动胎儿引起的剧烈胎动,让王氏疼的再次咬紧了下唇,原本毫无血色的嘴唇上,因此冒出了丝丝血珠。
而苏玉锦亦是小心谨慎,屏气凝神地仔细推动着胎儿,直到胎儿的头部彻底朝下,顺利入盆,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过程,不过是短短两三分钟,但苏玉锦亦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大汗淋漓你,额头上的发丝因为汗水而黏在皮肤上,人也有些气喘,「可以喝催产药了。」
李妈妈那急忙将熬好的催产药端了过来,给王氏一口一口的喂。
王氏此时已无多少力气,尤其此时腹中的疼痛,加上这汤药的苦涩滋味,她根本不想喝。
「夫人,若是不喝的话,小少爷怕是不好生下来,夫人旁的不惦记,就惦记着小少爷是夫人辛苦怀胎几个月,惦记着老太爷老夫人,也得强打起精神来。」
听着李妈妈的劝说,王氏这才睁开眼睛,忍着疼,将那一勺一勺的苦涩尽数都吞进腹中。
催产药吃下去之后,很快发作。
王氏这里又喝了几口的参汤,勉强恢复了些许力气,苏玉锦借用安和德带来的银针,为王氏扎了几针,使其出血少一些,可以用力生产。
眼下状况皆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原本六神无主的稳婆此时也有了主心骨,在一旁指导王氏如何呼吸和用力……
在经历了众人几近两个时辰的忙碌,以及王氏一声声声的嘶力竭后,一声啼哭嘹亮响起,打破了原本沉闷而紧张的气氛。
紧接着,胎盘顺利娩出,王氏算是顺利生产。
李妈妈慌忙让人拿早已准备好的包被将孩子包起来,抱到了王氏跟前,「夫人,是小少爷。」
声音带着颤音。
王氏此时已经疲累不堪,略歪了歪头,看了看襁褓之中软软的婴孩,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好,好……」
好在是儿子。
再不必如她一般辛苦。
王氏心中既有些释然和激动,又有许多的酸楚,眼泪忍不住从眼角处滑落。
「夫人。」李妈妈知晓王氏此时的心情,也一度哽咽。
但王氏再没有了任何回应。
李氏心中顿时一惊,「苏姑娘,苏姑娘,快瞧一瞧我家夫人。」
苏玉锦忙给王氏搭了脉,片刻后道,「夫人无妨,只是过于劳累,昏睡了过去,让夫人歇上片刻,待一个时辰后若是不醒的话,需得叫醒了夫人。」
产妇要在产后两到四个小时内排尿,以免膀胱因为怀孕和生产期间的挤压和放松而失去排尿意识引起意外。
且王氏这次生产出血量不少,子宫和产道都经历了一定的损伤,需要及时养护。
苏玉锦又开了两个方子出来。
一个是熬煮后内服的汤药,用于王氏产后补气血养护使用。
另外一个是煮开后用于洗涤的药,消炎杀菌,用于洗护,防止产后感染。
等忙活完这些,苏玉锦这儿才算了松了口气。
「苏姑娘快歇一歇。」李妈妈让妥当的人照看刚刚出生的小少爷,又让人端了热茶过来,亲自端给苏玉锦,「这次当真是多亏了苏姑娘在,夫人才能平安顺利生产,老奴拜谢苏姑娘的大恩大德。」
说着话,李妈妈便要跪拜。
「使不得。」苏玉锦忙扶了一扶,「举手之劳而已,李妈妈不必如此客气。」
「这些是给苏姑娘的诊金,旁边这些是给苏姑娘的谢礼,还请苏姑娘务必收下。」
李妈妈跟在王氏身边多年,是她的左膀右臂,许多事情也能做主,此时拿给苏玉锦的,是一百两银子,一柄和田玉如意,两匹上好的金丝缎,一小盒珍珠。
「李妈妈客气,我既是大夫,这诊金是拿得的,旁的着实担不得。」苏玉锦推辞,「这次是碰巧遇到了我,若是遇到旁的大夫,想来也会尽心尽力为夫人诊治助产,这是身为医者该尽的本分。」
见苏玉锦这般,李妈妈只将那珍珠拿给苏玉锦,「这是南海出产的珍珠,圆润有光泽,药用也是极佳,苏姑娘既是大夫,想来也用的上。」
「此次我家夫人能遇到苏姑娘,也实属是一件幸事,是上天眷顾,这珍珠若是能够被苏姑娘入药救助旁人,也算是我家夫人行善积德,感激苍天了。」
苏玉锦想了想,将那珍珠收下,「那便如李妈妈所言,我先收下。」
因为王氏刚刚生产,还需要一个产妇和新生儿的观察期,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苏玉锦便干脆再等上一等。
此时已是晌午,李妈妈便吩咐人给苏玉锦以及安和德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饭菜,让二人去旁边屋中用饭。
早已回来的艾草在一旁伺候。
「安大夫,你如何识得我?」得了空闲,苏玉锦说出了心中疑问。
外倒转术,这个以前看过视频,视频里的大夫真的好厉害,三两下就把胎位给矫正了。不过这个想要实现需要很多良好的客观条件,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合适,风险还是很大的样子
「我并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安大夫。」
安和德笑了笑,「也难怪苏姑娘不记得,那日苏姑娘进山后便一直忙碌,并无时间与旁人闲谈,而老朽原就是擅长妇阴之科的大夫,那日临时被征用,到那也只是做一些帮忙打杂之事,所以更不能与苏姑娘打照面。」
「那日苏姑娘的应急处置和解毒方子老朽却是看过的,是实打实的好方子,不仅十分对症,且副作用也极小,每样药材分量把握的都极好,老朽心生敬仰,原是想拜会苏姑娘,看能否讨教一二,但终究不得机会。」
「实在没想到今日能在此处再碰到苏姑娘,而且再次见识了苏姑娘的高明医术,实在是老朽的荣幸。」
安和德笑着连连拱手。
苏玉锦也是福了一福,「哪里,今日也是幸亏碰到了安大夫。」
如若不然的话,哪怕她有浑身的医术本事,被那个心思不正的丫鬟拦着,再被其泼上一通脏水,只怕也来不及救治王氏,更是要连累无辜的花姜。
倘若王氏生产出了岔子,花姜又被重罚或者发卖,那她和艾草的罪过就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说起那个叫花枝的丫鬟来……
苏玉锦因为劳累加上满腹心事的缘故,胃口不佳,吃的不太多,待吃完饭后,便去寻了李妈妈。
「这原是夫人的家事,我本不该插手,只是刚好有这样的事儿,那丫鬟表现的也实在不符合常理,现如今夫人生产后正是虚弱之时,小少爷又刚出生,皆是需要仔细照顾,不得有分毫差错的时候,再加上此事也与我和艾草有关,倘若事情不说个清楚,反而我们成了罪人。」
苏玉锦沉声道,「花姜弄撒了药材是有错,但也是事出有因,实在是因为我身边的丫鬟不小心所致,可花枝不说补救,更不问责我,反而让我尽早离去,又粗使的婆子和丫鬟将花姜捆绑问罪,口口声声说她要谋害夫人,总觉得有些不妥。」
「此事李妈妈还是要仔细询问一番,不让品行端正之人受屈,也勿要让心术不正之人继续呆在身边,惹出许多事端。」
「苏姑娘所言极是。」李妈妈连连点头,「也请苏姑娘放心,老奴一定将那居心叵测之人揪了出来,好好理一理夫人身边奸佞小人!」
自苏玉锦踏进这产房后,除了尽心帮助王氏生产以外,也仔细观察过一番。
李妈妈尽心竭力,无论是动作和神态,甚至从满目的慈爱中都能瞧得出来,李妈妈是一个十分关心王氏,尽忠尽责的忠仆。
由她来处理这些事情,想来会处置的十分妥当。
苏玉锦微微点头,「花姜之事实属我和艾草的过失,她也是被我们所累,还望李妈妈莫要过于责罚她。」
否则她和艾草心中难安。
「这是自然。」李妈妈忙说,「非但不会责罚,也是因为花姜的缘故,才有苏姑娘来帮夫人助产一事,仔细论起来,花姜这次是立了功劳的。」
苏玉锦顿时松了口气,笑道,「要劳烦李妈妈张罗许多事了。」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苏玉锦查看了王氏和刚刚生产的胎儿状况,一切都好,便交代了李妈妈一些产后护理的基础常事,便告辞离去。
「苏姑娘慢走。」李妈妈送了苏玉锦和艾草出去。
安和德这边见自己也没了旁的事需要做,只说这几日需小心观察,若有不妥及时请大夫等类的话,也拎着自己的药箱子离去。
送走了外人,李妈妈安置好王氏和小少爷,着人将花姜给带了过来。
「李妈妈,婢子,婢子……」花姜此时吓得六神无主,话都说不出半分,半晌才哽咽询问,「夫人可平安生产了?」
「放心,夫人已经顺利生下了小少爷。」李妈妈扶住跪在地上的花姜,「多亏你在路上遇到苏姑娘,又将苏姑娘带了回来,苏姑娘医术高明,帮夫人平安度过了难关。」
花姜闻言,顿时又惊又喜。
先前决定同意苏玉锦的提议,她也是暂时没有更好的法子,不得不同意,但她心中忐忑无比,甚至有些怀疑苏玉锦口中所说的略懂医术是不是个幌子。
现下看来,这苏玉锦说的是实情。
自己也没有真的闯下祸端。
花姜喜极而泣,「那就好,那就好,婢子这就安心了。」
「你尽管安心就是,这次你因祸得福,还给夫人带来了福气,得好好奖赏你一番为好。」李妈妈笑道,「就给你奖赏半年的月例银子,外加两匹新布,你也做身新衣裳来穿。」
「多谢夫人,多谢李妈妈。」花姜忙跪地拜谢。
「倘若真要谢,还是要谢一谢苏姑娘为好,这都是托了苏姑娘的福呢。」
「是。」花姜连连点头。
「去做事吧。」李妈妈笑眯眯地抬了手。
花姜应了声,急忙去做自己的分内之事。
安抚好了花姜,李妈妈着人将花枝带了过来。
「李妈妈。」花枝神色有些慌张,「不知道李妈妈唤婢子来,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