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严修忙到现在,腹中早已空空,便和苏玉锦坐在桌前,接过了她递过来的一串一串的肉食和菜蔬。
里脊肉软嫩,藕片爽脆,豆皮香浓……
所有的串儿都麻辣鲜香,滋味极佳。
贺严修接连点头,「饶是我味觉并未完全恢复,也尝得出来你这冷锅串串风味独特,十分好吃。」
得了贺严修的认可,苏玉锦笑得眉眼弯弯,「也是因为这冷锅串串滋味好,曲夫人寻上我,说她有一位姨母康氏,擅长商贾之术,又对这冷锅串串的滋味认可,便想着与婢子合伙开上几间卖冷锅串串的铺子,问婢子是否同意。」
「这原是赚钱的营生,婢子也颇为感兴趣,只是到底是曲夫人从中牵线搭桥,对方又是曲夫人的姨母,又是在河东府做生意的,所以婢子便想先问一问二爷的意思,看这个生意能不能做。」
贺严修在半空中的筷子顿了一顿。
先前苏玉锦在青河县做生意时,素来是没有跟他说过的。
但这次,正如苏玉锦所说,这其中有着诸多的牵扯,怕影响到他的公事,所以苏玉锦特地向他回禀。
明明有心想做,但又怕他心中不悦,不应允此事,所以特地做了这么一大桌好吃的?
足以显见,苏玉锦的确是个拎得清,是个懂事让人放心的。
只是……
他明明也不是不通人情之人,有事好好与他说就是,又何必这般小心翼翼地做上这么一大桌吃的来贿赂他?
再者,他似乎也不是那种为了口腹之欲便被轻易影响了决定之人吧。
拿饭食来堵他的口……
贺严修夹了一块肉末茄子入口,道,「不过是生意而已,若是想做,尽管去做了就是,而且这也是你自己的生意,并未藉助我分毫,你自己可以拿主意的。」
虽然贺严修这般说,苏玉锦却也没有托大,只笑道,「多谢二爷体恤。」
「二爷吃些鸡爪。」苏玉锦给贺严修夹了一块,又问道,「婢子听兴安说,二爷明日歇息一天?」
「嗯。」贺严修用碗将鸡爪接了过来。
「二爷这段时日劳心劳神,人都瘦了一圈,明日二爷想吃些什么,婢子早些做准备?」
贺严修吃东西的动作再次顿了一顿。
这是对他答应此事的答谢?
「都行。」
都行啊。
苏玉锦想了想道,「似乎许久不曾吃铜锅涮了,这次来的时候我从家中带了铜锅过来,不如明日煮些肉食菜蔬来吃?明日我让艾草他们去买些鱼,回来做一些包心鱼丸和鱼豆腐出来,煮铜锅涮最好。」
「也好。」贺严修点头,待将碗中的这只鸡爪尽数吞进了肚中,这才吩咐兴安拿了一张银票过来,递给苏玉锦。
苏玉锦为他做菜,他给银票,这才是正常的往来。
跟这桩冷锅串串的生意什么的,才没有什么关系呢。
苏玉锦见贺严修只给银票,也不说这银票是做什么用,有些诧异。
但既然贺严修给钱,苏玉锦觉得自己也没有不收的道理,只欢天喜地地收了下来,「多谢二爷赏赐。」
「到底是在外头来回走动,手中有银钱,也更方便一些。」贺严修补了一句。
「二爷说的极是。」
简直不能再对了。
所以往后二爷你要记得时常多给上一些才对。
苏玉锦笑眯眯地盘算着明日要准备怎样可口的食材,也好回馈贺严修的这般大方。
兴安却是紧皱了眉头。
贺严修:我是那种为了口腹之欲没有原则的人吗?
兴安:二爷不妨自己猜一猜?
得,只怕这次从河东回了京城后,他要债的任务可就更重一些了。
说不定还要肩负起督促那些铺子的大掌柜好好经营铺子的重任,好让那些铺子多给二爷赚些银钱,也好维持二爷应有的体面。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
二爷啊二爷,人家苏姑娘马上就要做生意赚大钱了,当真能瞧得上你这仨瓜俩枣的吗?
兴安想到这里,忍不住直摇头,感慨自家二爷实在是太过于仗义大方。
吃罢晚饭,苏玉锦拿了一包草药出来,笑得十分殷勤,「二爷最近劳累,这是我自己配的药浴包,二爷泡澡的时候放两个进去,能缓解疲劳。」
收了二爷的银票,这服务要跟上!
「好。」贺严修吩咐兴安收下。
瞧着苏玉锦那甜度明显激增的笑容还有手中气味浓郁的药浴包,兴安摸了摸鼻子。
他好像得收回先前的话。
这三瓜俩枣,苏姑娘似乎还是看得上的,而且啃得十分高兴。
翌日晨起,苏玉锦早早起床,先给贺严修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饭。
火腿、胡萝卜丁、葱花混上鸡蛋摊成的鸡蛋卷,一口一个的鲜肉薄皮大馅儿小馄饨,白菜梗、胡萝卜丁、蛋黄、碎肉丁做成的米饭团,外加几样凉拌菜蔬和爽口的腌菜。
又怕贺严修这种大老爷们早起饱腹感不强,苏玉锦又做了葱油烫面饼,内里夹上炖的软烂香浓的卤肉块剁成的肉末,做成了简易版的肉夹馍。
贺严修起床后,看着桌子上的满满登登,样样皆是色香味俱全的,顿时觉得食指大动,只洗漱一番后便跟苏玉锦一起吃早饭。
吃了许多天府衙后院小厨房里做的,味如嚼蜡的早饭,此时再吃苏玉锦亲手所做的,贺严修只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无比。
「二爷这几日自觉地如何?」苏玉锦问,「味觉恢复的怎样?」
「大约有三成了。」贺严修道,「大部分的滋味都能尝到一些,若是味轻的话,兴许会尝不出来,不过自觉已是十分不错。」
至少能吃出来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
「原是明儿个最后一次施针,不如待会儿先给二爷扎上,这回施完针后往后便不必再施针,只是这汤药还是要一日三顿的喝,得再喝上个把月。」
苏玉锦道,「到时候看效果如何,看能不能换成每日服用一颗的丸药。」
丸药携带方便,服用也简单,也不必她日日盯着。
往后二爷当真若是再遇到这种需要外出的公办,她也不必总是跟着,可以在青河安心打理自己的几桩生意。
「嗯。」贺严修不知道苏玉锦心中的盘算,只点头应下,接着吃那鲜嫩可口的鸡蛋卷,再舀上几个皮薄馅儿大的小馄饨。
馄饨的汤是拿猪骨和鸡架熬煮的,又放了虾米和熬制的葱油,可谓是喷香可口。
贺严修忽的想起来去年路过青河县时,吃到的那碗馄饨。
那是苏玉锦因为手头紧张,偷偷摆摊时卖的馄饨,同样是皮薄馅儿大,即便他当时味觉全无,也知道那碗馄饨的滋味甚佳。
时隔一年,再吃起这碗馄饨时,已是能吃到这滋味甚佳的馄饨真正的美妙。
贺严修心中不免感慨良多,看了眼同样在那津津有味吃着馄饨的苏玉锦。
说起来,也是自那碗馄饨后,他才又重新认识了这个原本要拿来当挡箭牌的外室,经年地相处下来,越发地有些与众不同。
「二爷在瞧什么?」苏玉锦察觉到贺严修的目光,问了一句。
「没什么。」贺严修把碗捧得高了一些,挡住自己的视线,「只是在想,这馄饨和饺子都是肉馅外面包了面粉做的面皮,可吃起来时,滋味却完全不同。」
「这是自然,若是蒸食,可以做成滋味更加不同的烧卖。」苏玉锦顿了顿,「说起这烧卖来了,似乎也一直不曾给二爷做过,明日晨起做了来给二爷吃。」
「好。」贺严修忙点头应下。
自己这二百两银票花的不亏!
吃罢早饭后,苏玉锦给贺严修施了针,吩咐艾草和青葵交代小厨房去准备食材以及吃铜锅涮的前期准备工作。
等施针完毕后,便开始做鱼丸。
取新鲜草鱼的中段鲜肉,去皮剔骨,刀背剁碎,加各种调味料后开始大力摔打,以求增加鱼肉糜的弹力,待鱼肉泥足够筋道时,拿圆勺将鱼肉泥团成圆球的形状,冷水下锅,大火煮开后捞出备用。
待吃的时候,将那煮的差不多的鱼丸放到铜锅中小火慢炖,让鱼丸自带的鲜美滋味逐渐地渗透进锅底之中。
吃的时候不必蘸任何的蘸料,筋道弹牙,鲜嫩可口,若是再舀上一勺清香十足的鱼丸汤,更是觉得满口皆是鱼肉的鲜美。
因为这次铜锅涮用的是鱼骨熬煮的汤做底,鱼丸成了今日的主角,贺严修对鱼丸的喜爱程度也超过了手切羊肉。
满满一大盘的鱼丸,被他吃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还吃了一碗苏玉锦做的绿豆杂粮面。
苏玉锦也自觉这鱼丸铜锅涮滋味实在美妙,比平日里的饭量也增加了许多。
连艾草、青葵和兴安也跟着大饱口福。
艾草和青葵素日里时常跟着饱口腹之欲,早已觉得十分寻常,到是兴安吃着这般好吃的鱼丸,激动地险些落下了眼泪。
他从前,当真是误会二爷了。
也怪不得二爷总是对苏姑娘出手如此大方。
若是每日都能吃到这般美食,他也会把自己的小私房全拿了出来!
看起来等他回了京城后,必须得帮着二爷督促那些掌管二爷产业们的掌柜和管事们支棱起来,想尽法子地多赚些银钱来。
多赚些银钱,二爷私房便十分充足。
私房充足,二爷便可以继续对苏姑娘出手大方。
二爷出手大方,苏姑娘一高兴,便会做更多好吃的。
所以,督促那些人赚银子等于好吃的!
这个逻辑没有错!
在心满意足地享用了一顿丰盛的中午饭后,下午在房中歇息看书的贺严修,盘算着晚上该吃些什么。
但就在此时,曲志文急匆匆而来,说是矿山那边出了事。
想吃鱼丸……
第106章 抱着她
「来报信的人说,原是好端端的,可吃晌午饭后不久,这人就变得有些发蔫儿,一盏茶的功夫后便有人开始犯恶心,呕吐,很快便脸色蜡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曲志文说明情况时,急的满额头都是汗,「这些人皆是晌午饭后出的事,所以我便猜测着兴许是饭食出现了问题,但矿山那边原就是怕出现吃食不干净出问题的情况,所以大灶都特地准备了四个,用的都是不一样的食材,做的是不一样的饭食,却是同时出现了这种状况,实在令人费解。」
「不过好在原本吃饭时便是轮班去吃的,眼下只有一半的人遭遇了这种情况,剩余的一半人到是无事,便急忙派了人来报信儿。」
「可我记得这饭食在开饭前伙夫皆是会先试吃,确保饭食无恙后才拿给众人吃的,若是饭食有问题,竟是事先没有人发现?」贺严修拧眉问道。
「这事情蹊跷便蹊跷在了这里。」曲志文道,「我也询问了来报信儿之人,只说这饭菜伙夫们皆是试过且并无任何异样,这才开了饭,不曾想众人吃下了肚后竟是出现这种情况。」
「矿山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我不敢怠慢,急忙来寻了贺大人,好一同去矿山那瞧一瞧,看看如何处置,此外,我也已经吩咐人去县城之中找寻大夫,待会儿让人送了过去,仔细查看究竟缘由为何。」
「嗯,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贺严修脸色阴沉地站起了身,吩咐一旁的兴安,「备马。」
顿了一顿后,又道,「也备上一辆马车,再去请了苏姑娘来,跟她说明情况,让她与我一同去矿山瞧一瞧。」
苏玉锦医术高明,有她在,必定是强过寻常大夫许多,大约也能找寻得到其中的缘由,找到治疗那些人的办法。
「是。」兴安得了吩咐,急忙去准备马车,去请苏玉锦。
曲志文见状,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他是听陈氏说过的,苏玉锦虽是贺严修的外室,深受贺严修的宠爱,却也并不恃宠生娇,反而端庄大方,性子温和,懂得进退,十分好相处,
但现如今贺严修去矿山公办,要带上苏玉锦?
是因为苏玉锦能帮上什么忙吗,还是只是因为贺严修难得歇息一日,不愿和苏玉锦分开?
但这几日的接触下来,曲志文也觉得贺严修是个做事认真,极有分寸之人,不太像是色令智昏,拎不清之人。
莫不是,苏玉锦精通医术?
曲志文挠了挠头。
因为事态紧急,一切准备地极为快速。
苏玉锦也因为知道此事耽误不得,略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医药箱子,带着艾草上了马车,跟贺严修一起出了府城的门,往西而去。
马匹奔驰,马车也是行驶的飞快。
官道虽比寻常小路略显平整,但到底因为经年累月的行人走车,难免有些沟壑,马车行驶的极快,以至于十分颠簸。
苏玉锦和艾草两个人在车厢里头,颠得七荤八素,脑袋时不时便撞到车厢上头。
「再这般下去,只怕进不了山,姑娘得先给婢子看一看伤了。」
艾草说话间,又是咯噔一下,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屁股甚至离开了坐垫。
「暂且忍一忍吧。」苏玉锦紧扶着扶手,道,「说不准,此时才是最舒坦的。」
此时才是最舒坦的?
这会子五脏六腑都恨不得要被颠出来了,还是最舒服的,那往后岂非更可怕?
不等艾草回过神来,这马车越发颠簸,甚至几乎有将马车给颠散架之感。
这般持续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后,赶车的车夫一声「吁」,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可算是到了。」艾草揉着几乎要被颠成八瓣的屁股,又拍了拍胸口,一副劫后余生之感。
「只怕不是……」
苏玉锦掀开帘子,看着远处的山,以及脚下的那些羊肠小道时,拧起了眉,「前面道路狭窄,马车过不去,我们得下车了。」
「要走过去吗?」艾草看着那崎岖的山路,顿时有些懊悔。
早知道,来的时候换上一双旧一点的鞋子了。
「若是走过去的话,那就太浪费时间了。」贺严修挑了眉梢,躬身朝苏玉锦伸了手。
贺严修要骑马载她?
两世加起来,苏玉锦都是不曾骑过马的,甚至对于这种交通工具有些畏惧。
但眼下事态紧急,容不得她在这里矫情。
苏玉锦咬了咬牙,将手放到了贺严修的手中。
接触到苏玉青葱一般的手指,贺严修的动作略僵了一僵,但片刻后双手牢牢抓住苏玉锦的双手,用力将苏玉锦提起,将其放在马背之上,坐在自己前面。
如此一来,贺严修再勒缰绳时,两只手臂便需要彻底环住苏玉锦。
就好像,在背后抱着她一般。
怀中娇小的人儿坐的笔直端正,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气和衣裳上幽微的药香气萦绕在鼻尖,尤其是那有着桂花油气息的浓密发丝时不时地蹭到他的脸颊……
贺严修的神色顿时有些不大自然。
片刻后才深吸了一口气,夹了胯下的马腹,「驾!」
马匹嘶鸣了一声,抬了马蹄往前走。
曲志文,载着艾草的兴安以及其他人急忙在后面跟上。
这匹马是贺严修到了这里后惯骑的一匹马,时常往矿山走,马匹也十分熟悉这里的路,不必需要贺严修费心,便沿着路往里走。
越往里走,这山路也越发崎岖,马匹行走起来也越发困难。
坐在马背上苏玉锦,也觉得越发颠簸,原本能坐的笔直的身形,也因为马匹的行走而来回晃动,这让苏玉锦紧皱了眉头,不得不紧紧抓住身下马鞍的前沿,防止自己会从马背上滑落。
但因为自己太过于紧张,绷直的身体越发觉得十分疲累。
贺严修察觉到苏玉锦的担忧,原本环着苏玉锦的胳膊略紧了紧。
「二爷。」苏玉锦有些迟疑的开了口。
「嗯?」贺严修略侧了侧身子。
「二爷,你好像有东西硌到我了。」
贺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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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胆矾中毒
贺严修忽的觉得自己脑子似乎有些转不过来弯儿,但立刻下意识往后稍微挪了挪身子,「什么?」
「就你身上,似乎有个颇为坚硬的东西,一直顶着婢子的腰。」苏玉锦抱怨道。
可是可是可是……
他没有啊!
贺严修脑袋登时一片空白。
苏玉锦见贺严修并不言语,干脆拧了眉伸手在贺严修腰间一阵的摸索,片刻后,抽了一把匕首出来,「喏,就是这个。」
「二爷能不能将它好好收了起来?」
这匕首实在是太坚硬了,哪怕她穿的不算薄,也磨的她腰发疼。
苏玉锦此时看这把匕首极其不顺眼。
贺严修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恢复,长松了一口气,伸了一只手将那匕首接了过来,「你说的原来是这个。」
「要不然呢?二爷以为婢子说的是什么?」苏玉锦歪了歪头。
「没,没什么。」贺严修顿了顿后,晃了晃另外一直手中攥着的马鞭,「我以为你说的是这个。」
「前面路有些难行,你抓紧一些,免得颠下去。」
贺严修忙转移了话题。
苏玉锦看前面的道路是颇为陡峭的上坡路,便如贺严修所言,越发用力抓住了马鞍的前沿。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一行人到了矿山山脚下的山谷之中。
因为出了这样的事,山谷似被一片阴霾笼罩,在场之人脸色皆是十分凝重,忙碌着照顾此时身体虚弱,甚至有几个已经有些不省人事的病人。
有两三个郎中比贺严修和苏玉锦等人提早到了这里,正在把脉诊治,查看症状。
苏玉锦也开始查看附近病人的状况。
在搭了搭脉,看了病人的瞳孔,查看了四肢状况,询问呕吐次数后,苏玉锦又查看了那些人吃过的饭食。
以银针试验,再细细地闻了那些饭食以及呕吐物的气味,苏玉锦的眉头紧拧。
「如何?」贺严修问。
「应该是因为食用了胆矾的缘故。」苏玉锦道,「胆矾可于铜矿中挖得,原是有祛腐、解毒等功效,是一味极佳的药材,但胆矾也有催吐的功效,少量食用,人只有呕吐症状,若是过量食用后,除呕吐外,会胃肠糜烂产生剧痛,严重者则是会呼吸衰竭,肝肾损伤过度而有性命之忧。」
「好在这些人吃下去的分量都不算多,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也不能耽搁,需要及时医治为好,我这就写上方子,尽快去抓药熬煮。」
「好。」贺严修忙吩咐人拿纸笔过来,又吩咐曲志文去知会下山采买药材之人。
「下山抓药再拿回来熬煮,一来一去的最快也得半日,实在是耽搁时间,此时也不能白白等着,最好服用一些能够保护肠胃之物,防止毒素过于扩散。」苏玉锦问道。「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鸡蛋和大豆?」
「有的。」曲志文回答。
「这是最好。」苏玉锦道,「蛋清或是大豆磨成的豆浆,服用后都有保护胃肠的功效,防止毒素进一步蔓延,此时可以先服用些许,看是否能够起些作用。」
「我这就安排人去做。」曲志文忙喊了人过来,去准备蛋清和磨豆浆之事。
顺便将众人是中了胆矾之毒,且已经有了解毒方子,派人去抓药熬煮的事情告知众人。
不明原因突然呕吐,腹中疼痛,令所有人人心惶惶,眼下明确了缘由,且得知自己并无性命之忧,众人也能心安。
而苏玉锦这边,在所有事情都安排下去之后,又查看了几名病人,确保的确都是胆矾中毒后,这才略松了口气,去查看几个郎中喂病人蛋清后的状况。
一系列的动作和安排,可谓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多余之处。
最关键的是,那些中毒之人在喝了蛋清之后,脸色皆是略好一些,可见苏玉锦判断的也十分准确。
就连那几个被请过来看诊的郎中也对苏玉锦连连称赞,表示肯定。
看来这苏玉锦当真是医术卓然之人。
也难怪贺严修听闻了这边的状况后,第一反应便是要带苏玉锦一同过来。
这般说来,贺严修之所以如此宠爱苏玉锦,也是因为她本身实在出众的缘故吧。
曲志文心中感慨,却也忙着安置病人,张罗后续的一些事宜。
一旁的贺严修则是拧紧了眉。
既然这胆矾从铜矿中可得,眼下这些人又是因为食用了胆矾才会如此……
会是误食吗?
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曲志文说过,开饭前,伙夫们试吃过饭食,并无任何异常,但真正等到开饭后,却出了事情。
贺严修在转悠了两圈之后,目光落在了那大锅上,冲苏玉锦招手,「你来查看一下这锅中饭食,可有你所说的胆矾?」
苏玉锦按贺严修所说,将四口还剩余不少饭食的大锅以及笼屉中的馒头皆是仔细检查了一遍,也很快得出了结论。
无论是锅中的饭食,还是笼屉中的馒头,都没有胆矾。
但那些人所吃的饭菜中,皆是有胆矾。
这么来说的话……
贺严修问道,「这些碗筷在开饭前,都放置在何处?」
「都放在那边的屋中,待开饭前会拿了出来给众人舀饭食。」一个伙夫回答。
「将剩余的碗筷搬了出来。」
得了贺严修的吩咐,伙夫们慌忙将几大筐的碗筷皆是搬到他的面前。
苏玉锦再次仔细查看了这些碗筷,发现这些碗筷上,皆是不同程度地沾染了胆矾。
「胆矾极易风化,通常都会密封保存,这些胆矾之所以能够沾在碗筷上,想来是先将这胆矾溶于水,再用这水泡了碗,这胆矾不够纯,杂质极多,颜色有些发浅,所以没人察觉。」
苏玉锦道,「不过从刚才我便有些奇怪,这胆矾味涩发苦,即便这每个碗上沾的分量不多,再有饭菜遮掩,但入口滋味也不算好,怎的无人感觉不妥呢?」
「此事我刚刚问询过,说是今日四口大锅做的饭食虽然不同,但都加了红烧肉进去,且数量不少,想来也是因为今天有肉吃,不愿说滋味不好,免得往后吃不上吧。」曲志文回答。
有关胆矾之事,来源于百度,可能症状不够精确,大家凑合看哈~
在矿山做活,是包吃包住的。
虽然每日饭食充足,能够确保每个人吃饱,但油水当真不算多,吃红烧肉这种事半个月才有一次,众人自然不想浪费。
且矿山做活工钱给的不低,吸引了许多人报名,官府这里也是经过层层筛选,只挑选身强体壮之人,可以说这是一个想来不见得能来,能来属实算运气颇佳之事,自然也就谨慎小心,不敢埋怨饭食难吃,红烧肉做的发苦发涩,免得失了这样一份极好的活计。
所以这个人在下毒时,特地选了炖红烧肉这天啊。
贺严修眯了眯眼睛,吩咐兴安等人去调查今日早饭之后,都有什么人碰过这些碗筷。
兴安等人速度极快,很快将今日搬抬碗筷、清洗碗筷,甚至去挑水的人皆是找寻了出来。
一共是八个人,其中有三个人因为吃了含有胆矾的饭食,此时身体虚弱,坐都坐不起来,只能躺在席子上面。
贺严修打量了这八人一番。
仔仔细细地。
而这八个人知道贺严修是来自京城的大官,又是生的器宇不凡,此时更是气势逼人的模样,心中顿时惶恐不已,头垂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个。
许久之后,贺严修才收回了打量了目光,最后伸手指了其中一个,「就是他了,把他带走。」
「是。」兴安带了人,要将贺严修指的那个方脸壮汉给拖走。
方脸壮汉吓得腿有些发软,说话更是结结巴巴,「不,不是,大人,大人明察啊,小民不曾做过下毒的事,不曾!」
「小民是清白的,小民发誓,拿性命发誓,小民没有下毒……」
「到了这个时候,证据确凿,你还敢嘴硬?」贺严修厉声喝道,「你怕是还不知道吧,这胆矾只要沾在手上,任你如何洗也是洗不干净的,都会发出浓烈的酸味……」
贺严修话音不曾落地,便有一个圆脸矮个儿,名叫朱六的汉子将手放在了自己的鼻子底下,猛地嗅了两下。
什么味道都没有啊。
朱六先是满脸诧异,待看到兴安站在他面前,正笑盈盈地看着他时,顿时满脸惊恐,「小民,小民……」
紧接着「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大人饶命,饶命啊!」
「能不能饶命,不在本官,而在你。」贺严修幽幽地说道。
朱六顿时头磕的如捣蒜一般,更是慌忙道,「小民原也不知道这东西吃下去后会中毒至此,倘若知道的话,就算给小民一百个胆子,小民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那你为何要给众人下这样的东西,又如何得来的这胆矾?」贺严修喝问。
「是,是……」朱六支支吾吾了许久。
「带下去,重打一百个板子!」
「小民说,小民什么都说。」朱六惊得脸色发白,又是一通的磕头,忙道,「是前几日有一个人寻上我,说他原是山脚下的猎户,先前靠在山中打猎为生。」
「可自从这里发现了铜矿,要开矿之后,官府便将这附近的山尽数都围了起来,他这个猎户再不能进山,也没有了任何的生计。」
「可他家中还有年过五十的老母卧病在床,底下还有五岁的稚子嗷嗷待哺,妻子更是因为长年劳作身体不好,再做不得重活,全家都指望着他一个人赚钱,可他再不能打猎,家里的日子往后当真是过不下去了。」
「他有心想来这里寻个活计,却在应招之时因为没有银钱可以行个方便被说不合格,也不能如心愿,所以心生恼怒,又听闻这胆矾吃了下去会让人恶心呕吐,便想着下在饭菜之中,好让这里出场事端,出一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