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皇上这是做什么?」
「没,没什么。」秦毅澍抽了抽鼻子,喜笑颜开,只将淑妃的手握在掌心摩挲,「你还活着,真的太好的。」
淑妃见状,心中暖意十足,低声道,「臣妾无事,皇上放心。」
「嗯,放心,朕放心。」秦毅澍将淑妃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许久后,才挑了眉,「既然淑妃无事,方才为何有人报淑妃不好?」
吓得他险些丢了魂魄。
有人报她不好?
淑妃也有些讶异,「臣妾方才生产完后觉得疲累不堪,便昏睡了过去,方才也是刚刚醒来,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并非误会。」一旁的苏玉锦冲秦毅澍和淑妃各自福了福,「方才是臣女命人对外说淑妃娘娘不好,有性命之忧。」
「为何如此?」秦毅澍拧眉。
「此事,大约三殿下和贺侍郎已经问清楚了。」苏玉锦道,「皇上不妨移驾正殿,听听他们怎么说。」
秦毅澍和淑妃互相望了一眼,皆是点了点头。
在淑妃的手背上亲了亲,又看了看刚刚出生的小女儿,秦毅澍这才前往正殿。
刚刚落座,秦霈佑和贺严修已是带了几个人过来。
几人此时皆有用过刑的痕迹,满脸惊慌,对着秦毅澍磕头如捣蒜。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众人七嘴八舌,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一个一个说,若有不尽不实的,即刻拖出去打死。」秦毅澍冷眼道了一句。
几个人皆是方才已经受过皮肉之苦的,此时一听到「打死」二字时,皆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急忙住了口。
珊瑚见状,急忙磕了两个头,先开了口,「回皇上,婢子是猪油蒙了心,听信了环翠姑姑能够帮家中幼弟谋个官职的蛊惑,这才铤而走险,将这血牙香片带到了娘娘产房。」
血牙香片什么的,纯属杜撰,莫要考究~
第441章 掉进陷阱
「婢子不是要故意害娘娘的,只是那环翠姑姑说,这血牙香片只不过是让娘娘生产时更疼一些,多受些罪过而已,并不会致命,婢子这才敢敢应下的,谁曾想,这东西竟是能让娘娘大出血……」
见珊瑚开了口,其他人也急忙将实情道来。
「婢子也是收了环翠姑姑的银钱,在宫中盯着淑妃娘娘生产,只要有消息,便去给环翠姑姑报信儿。」
「环翠姑姑给了婢子许多金银,更许诺婢子能够早日出宫得了自由身,婢子便答应环翠姑姑,无论淑妃娘娘诞下的是皇子还是公主,便想方设法将这东西下到乳娘的饮食里。」
「婢子得了环翠姑姑的吩咐……」
秦毅澍越听,这脸色是越发阴沉。
此等行径要么是要置淑妃为死地,要么便是要残害刚刚出生的皇子和公主。
这般胆大妄为,心肠歹毒,实在是可恶至极!
「父皇,这些是从她们身上搜到的各种残害母妃和幼妹之物。」秦霈佑将东西递上,接着跪在了秦毅澍的面前。
「父皇,母妃在宫中素来谨小慎微,并不曾蓄意伤害过任何人,可偏偏有人想要如此伤害母妃,乃至必须要了母妃的性命,甚至连刚刚出生的幼妹都不愿放过,此等行径,天地难容。」
「儿臣这般大的年岁,极少求父皇为儿臣做什么,今日儿臣求父皇,务必要严惩凶手,为母妃做主,为幼妹做主!」
秦霈佑言罢,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再抬起头时,看秦毅澍的目光中满都是殷切盼望。
秦毅澍见状,心中不由得一阵发紧。
而那些人口中的环翠姑姑,不是旁人,正是皇后身边的一个侍女。
此侍女是皇后的陪嫁,因为出身和年岁的缘故,加上一直贴身服侍皇后,在皇后宫里,甚至整个后宫都有极高的威望,备受人尊重,因而被人尊称一声姑姑。
眼下环翠竟是指使人来害淑妃……
自从秦霈垣腿伤之后,皇后便视淑妃和秦霈佑为死敌,乃至连表面上的客套都已经不管不顾,可谓完全没有半分中宫应有的模样。
综合所有,环翠做的这件事若说没有皇后的心思和指使……
只怕无人会信。
秦毅澍思索片刻,嗓音略带了些沙哑,「你起来吧,此事你不必说,朕心中也有决断。」
「将环翠带过来,朕要亲自问话,此外,这里的事情一概不许外传,否则即刻处置。」
「传朕的旨意,皇后旧疾复发,需在宫中静养,即日起不许外出,无朕的旨意,任何人不许探视。」
「是。」明海急忙领命而去。
传旨,拿人,封锁消息,宫中加强戒备……
一时之间,连宫中侍卫的巡逻班次都比先前密集了许多,整个后宫人心惶惶,各宫苑的妃嫔看着势头不对,皆是紧闭宫门。
环翠很快被带到了秦毅澍等人的跟前。
跪地行礼,环翠的身子挺的笔直,头低在胸前,「不知皇上唤婢子前来,有何吩咐。」
「你当真不知?」秦毅澍将血牙香片等东西尽数扔在了她的面前,「那这些,你可认得?」
环翠目不斜视,也并不回答。
「将环翠带下去用刑。」
秦毅澍说罢,又补了一句,「请皇后过来问话。」
在听到「用刑」二字时,环翠仍旧面无表情,但在听到秦毅澍说要请皇后过来时,挣脱了要带她下去侍卫的钳制,冲着秦毅澍连连磕头。
「此事乃婢子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环翠朗声回答。
「你是皇后的陪嫁,只在皇后跟前伺候,此时要谋害淑妃及公主,动机为何?」秦毅澍问。
「婢子跟随皇后娘娘入宫,平日里难保不跟淑妃接触,每每婢子来淑妃宫中时,淑妃皆是对婢子十分藐视,婢子心中不服,对淑妃心怀怨恨……」
「带下去。」秦毅澍打断了环翠的话,「仔细审上一审,务必要问出些有用的东西出来!」
「是!」侍卫伸手将环翠拉走。
「皇上,此事当真是婢子一人作为,并无任何人指使!皇上要相信婢子,此事一人做事一人当,婢子所言并无半分虚假……」
伴随着环翠被侍卫堵上了口,这凄厉的辩驳声才戛然而止。
殿中恢复了应有的平静。
秦毅澍有些头痛,伸手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
「父皇若是疲累,不妨回去歇息片刻,儿臣在此陪伴母妃就好。」秦霈佑道。
「无妨。」秦毅澍道,「在这里歇息,也是一样的。」
淑妃刚刚为他九死一生生下女儿,如此关键时刻,他又如何能离开?
不但是今日,往后的每一日他都得时常前来看望陪伴为好。
意外和明天从来不知道哪个先来,他必须要珍惜当下的每时每刻。
「是。」秦霈佑应下,吩咐宫人去准备茶水和一些点心过来。
贺严修则是往前走了半步,端端正正地跪下叩首,「微臣谢皇上恩典。」
秦毅澍,「???」
脸上掠过一丝惊慌,秦毅澍在回想了好一阵后,才看向贺严修试探性地问,「你谢的什么恩典?」
千不怕,万不怕,就怕贺严修这突然谢恩。
谢恩够快,完全不给任何能够反悔的余地。
最关键的是,他对此事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有种好像掉进贺严修陷阱的感觉?
很不安啊。
「微臣是替平安郡君谢恩。」贺严修朗声回答。
秦毅澍,「……」
是了,方才因为听闻淑妃不好,他情急之下赐了极重的封赏,为的是能够督促苏玉锦尽心竭力地救治淑妃。
但刚刚根本就没有任何不好,不过就是苏玉锦用的计谋,为了引诱那些对淑妃下手,等着看结果好去报信儿的那些人上钩而已。
这赏赐论说是不作数的。
可是……
倘若他此时要说不作数的话,只怕贺严修会有一箩筐的话等着他。
什么淑妃先前的确遭遇大出血,性命垂危。
什么君无戏言,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
什么虽然淑妃并无不妥,但此举也是帮着找出了背后真凶……
嘤嘤嘤,月票,月票,要好多好多的月票……
单单是想想这些话,秦毅澍都觉得一阵头疼。
在再次揉了揉太阳穴,思索了好一阵之后,秦毅澍这才清了清嗓子,「也罢,此次淑妃生产,苏玉锦的确功劳不小,念在其能够护得淑妃母女平安的份上,便赐了她这样的殊荣。」
「着封平安县君苏玉锦为平安郡君,另赏赐黄金千两,绸缎三十匹,珠宝若干,若还有想要的,可到朕的库中去挑选一二。」
索性赐婚的旨意不日即将下达,依贺严修的脾气秉性来说,
「谢皇上恩典。」
从内殿出来的苏玉锦,与贺严修一并跪下谢恩。
「起来吧。」秦毅澍笑着点头,看向苏玉锦,「淑妃现下如何,可还需要你在旁边看顾?」
「淑妃娘娘现下一切安稳,臣女已开了调养的方子,交代给底下人随后的注意事项,大约并无什么不妥了。」苏玉锦如实回答。
「既是如此,你们辛苦了大半日,都赶紧回去歇息吧。」秦毅澍摸了摸鼻子。
都赶紧走,别耽误朕陪爱妃和宝贝闺女。
「是。」
贺严修,苏玉锦和秦霈佑三人应下,退出大殿。
秦毅澍见他们三人走远,这才抬脚去内殿看望淑妃和新出生的小公主。
苏玉锦被封为平安郡君的旨意,以及皇上对其的赏赐,在当天便由礼部和宫中宣旨的太监送到了苏玉锦所住的宅院。
消息更是在之后的几天,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郡君,原是唯有王爷、郡王、公主之女方可请封,像苏玉锦这般毫无皇室血脉,却又被封为郡君的,可谓本朝第一人。
最关键的是,苏玉锦原不过只是平民百姓,竟是能够一步一步上位,获得如此殊荣,实在令人感慨。
感慨苏玉锦能够如此幸运。
感慨苏玉锦竟是有能够为皇上赏识的本事。
「平安郡君现如今是皇上和淑妃娘娘跟前的红人,这往后前途可谓不可限量啊。」
「谁说不是呢,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呢。」
「哎,你们说,平安郡君地位如何显赫,又深得皇上和淑妃娘娘信赖,这谁要是娶了平安郡君,岂非能够平步青云。」
「至少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不,三十年!」
「岂止是几十年,分明是一辈子,这我若是能将平安郡君娶进门,往后一辈子都不必愁了……」
「想啥呢,这平安郡君跟那年轻的贺侍郎可谓是男才女貌,登对的很,哪里就轮得到你去娶人家平安郡君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越是能干的女人,越是不喜欢位高权重之人,只想寻个模样俊俏又听话的,乐得逍遥自在,至于这模样俊俏之事,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的,谁又能知道我生的就不是平安郡君喜欢的类型呢?」
「就是说,说的是贺侍郎和平安郡君登对相配,可到底两个人也不曾定下婚约,说不准根本就是没影儿的事,这被传的风言风语,最后各自婚嫁的金童玉女也不知道有多少对了。」
「是这么回事……」
「……」
谁又能知道我生的就不是平安郡君喜欢的类型呢?
这娶了平安郡君,往后一辈子都不必发愁的……
这些原都是玩笑话,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些人在回家仔细思索了好几日,又对着镜子仔细照了又照后,最终是换上身平日出门做客才舍得穿的鲜亮衣裳,往苏玉锦家而去。
登门自荐这种事,到底有些跌份儿,自然是拉不下脸来做的。
但是,可以偶遇啊!
戏文里演的,书里说的不都是这样吗?
千金小姐最是喜欢偶遇,而且还要一日之内偶遇好多次,这样才显得两个人缘分至深,即便分别之后,千金小姐也会念念不忘。
抱着这样心思的人,亦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到了苏玉锦家附近。
但到了之后却是惊的下巴险些掉在了地上。
自苏家宅院起方圆百米之内,已是熙熙攘攘,甚至比过年和元宵节时的京城街道还要热闹。
不必说,这些都是想着偶遇平安郡君之人!
尤其还能在那些人群之中看到几个熟脸,彼此看到面容后,皆是脸色十分尴尬。
「朱兄素日秉烛夜读,连生病时都不肯停歇,今日怎的出来闲逛来了?」
「咳咳,家母身子不适,我便出来帮着抓药,途径此处看人头攒动,以为是有了什么事情,便略停留片刻。」
「哎呀呀,这不是冯大人吗,今日并非休沐,冯大人不必当值吗?」
「家里突发急事,我要回去处理,路过此处,路过,路过。」
「可冯大人的家,不是在相反方向吗?」
「哈哈哈哈,是吗,我竟是走错了吗……」
「顾老弟今日穿的这身衣裳可不成,平白显得肤色黑了许多,人显得颇为不精神。」
「郭兄你这带钩看着有些扎眼,只怕一眼瞧过去,要以为郭兄乃是贪慕虚荣之人那。」
「哎哎哎,我说你这眼睛是长到脑袋顶上了不成,走路竟是连路都不看,踩了老子的新鞋,你赔得起吗?」
「虽说你我同在国子监读书,可你素日里成绩极差,前几日的月考更是考了个倒数,还是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吧。」
「……」
一时间,和颜悦色打招呼的,暗地里较劲的,面上直接起了争执的……
所有人皆是没有任何退缩之意,反而是见这般多的人在这里处心积虑的想要谋求与平安郡君的婚事,越发觉得这是求都求不来之事,绝对不能让给了旁人。
如此一来,原本就熙熙攘攘的人群显得人声鼎沸。
一队车马向着喧闹声而来,眼看到了人群跟前时众人还没有退缩之意,前头的侍卫怒喝了起来,「速速让开!」
在场之人到了此时大都已经成了红眼兔子,这会儿看到侍卫们让他们让开,顿时跳起脚来。
好家伙,连侍卫都想来攀附这门亲事,甚至还想利用职务之便虚张声势,趁机创造机会。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们是做什么来的!」有人气冲冲地喊了一句。
第443章 你不对劲
有人打了头阵,其他人也顿时大了胆子,并不似平日里一般畏惧那些皇宫侍卫,而是叉着腰冲着他们嚷嚷。
「就是,你们是做什么来的,不说清楚,别想让我们让路!」
「必须要说清楚!」
「说清楚!」
眼看众人气势汹汹,侍卫们亦是心中不满,「唰」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众人见状,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但还是有人嘟囔,「别说是侍卫,任凭是谁来,也得讲个道理不是?说清楚缘由便好,可你们偏不说,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侍卫没有耐心解释,咬牙切齿地看着对方。
苏文宣驱赶着马匹走了过来,扫视了一眼众人,「本官乃礼部主事,此次来是给平安郡君宣读皇上旨意的,你们还要阻拦不成?」
有圣旨?
众人顿时心中一慌。
圣旨便是皇上的旨意,见圣旨如面圣,即便他们并非是接旨之人,但此时阻拦圣旨,那跟拦了皇上的圣驾,有何分别?
不等苏文宣和侍卫们再说话,在场之人皆是自觉地往后退了退,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出来。
苏文宣见状,冲在场之人礼貌地拱了拱手,接着翻身上马,继续前行。
还不曾从人群中完全同行,身后忽的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
「苏大人。」
苏文宣回头,看到了迎面而来的贺严修。
「贺大人。」苏文宣拱手。
「苏大人这是要去平安郡君处宣旨?」贺严修笑着询问。
「正是。」苏文宣点头。
「敢问苏大人,皇上下的是什么旨?」贺严修再次笑着问道。
下的什么旨,你贺严修不知道吗?
这不就是他在皇上跟前千方百计求来的吗,怎的这会子又要问他?
苏文宣在愣了片刻后,有些拿不准贺严修究竟打得什么主意,但这会子看他张口询问,且满脸殷切,便如实回答,「是给平安郡君赐婚的旨意。」
「哦?」贺严修歪了歪头,「皇上这是要给平安郡君和谁赐婚?」
苏文宣,「……」
今天的贺严修有些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皇上……」苏文宣迟疑了片刻后回答,「是要给贺大人你和平安郡君赐婚。」
「原来如此!」贺严修拍了一下脑门,「原来皇上是要为我和平安郡君赐婚啊——」
在说后半句话时,贺严修的音量陡然增高,声音大到在场之人皆是听了个清楚。
皇上为贺侍郎和平安郡君赐婚?
此时礼部的主事正要去宣读赐婚的旨意……
那他们这会子,是在做什么?
是来搞笑的吧!
众人在明白了这层意思后,皆是面面相觑。
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
片刻后,有人阴沉着脸,低着头,急匆匆地离去。
也有人大约觉得尴尬,随口给自己找上几个理由。
「忽的想了起来,要买些包子回家。」
「书,我的书忘在家里了。」
「哎哎哎,你们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
也有方才因为要争个高低而闹得脸红脖子粗的,这会子知晓自身已是没有了机会,也不再互相说嘴,反而是各自嘿嘿笑了笑,勾肩搭背地往一旁去了。
总之,原本喧闹而拥堵的街道,几乎顷刻之间散了个七七八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方才的喧嚣和哄闹,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苏文宣,「……」
他好像有些明白贺严修方才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知故问了。
不得不说,在方才的情况下,贺严修的这个法子实在是好。
但贺严修这个人也是真的……
足够狗!
「苏大人。」贺严修十分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情景,「此时道路宽敞,无任何阻拦,苏大人请吧。」
他已是迫不及待要听苏文宣宣读赐婚的旨意了!
「贺大人请。」苏文宣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驱赶了胯下的马匹,跟上贺严修。
二人一并赶到苏玉锦的宅院,苏文宣在正堂中宣读赐婚旨意。
因为要为初初亲自宣读赐婚旨意,且贺严修正是初初中意的郎君,苏文宣此时为初初高兴,宣读旨意时喜上眉梢,字正腔圆之余,语气亦是欢快喜悦。
而此时跪在地上的贺严修和苏玉锦二人,在听着赐婚圣旨中那些吉祥如意的字眼时,互相偷偷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贺严修更是借着宽大的袖子,将苏玉锦的手握在掌心之内。
「钦此——」
苏文宣念完了最后两个字,将圣旨合上,双手递给苏玉锦,「平安郡君接旨。」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苏玉锦端正行礼,双手接过。
苏文宣看向贺严修,「贺大人何时回贺府?」
他也好跟着去贺府宣读给贺严修的圣旨。
「劳烦苏大人在此处宣读吧。」贺严修拱手一笑。
这样的赐婚圣旨,他想和苏玉锦一起听。
听多少遍也不会觉得腻。
苏文宣明白贺严修的心思,也乐得看见贺严修对初初用心,便干脆依了贺严修所言,当场宣读了给贺严修的圣旨。
旨意宣读完毕,贺严修亦是叩拜谢恩,而后将圣旨小心收了起来。
正是几近晌午时分,既是苏文宣来了家中,贺严修又在,苏玉锦便留了他们两个人在家中一起用饭。
冷锅串串,鸡丝凉面,红油凉皮,腊汁肉夹馍,豌豆凉粉……
各种各样的冷拼凉拌美味佳肴,即便是在盛夏暑日也充分刺激人的味蕾,让人食欲大增。
尤其是在吃完这些麻辣鲜香,饱腹感十足的饭食后,再饮上一碗冰凉可口的冰粉儿……
简直不能太爽!
苏云若赞叹声不断,苏文宣更是连连点头,唯独贺严修此时若有所思。
在摸了摸下巴后,贺严修收回了钉在苏玉锦身上的目光,心底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本以为赐婚旨意一下,这心里可算是安定了。
可眼下分明还是不大够。
得早日将可爱美丽,厨艺又如此精巧的苏玉锦娶回家,实现他被投喂成皮球的人生终极目标!
贺严修回到贺府时,已是傍晚。
刚刚踏进大门,底下人急匆匆道,「二爷,庄子那传来了消息……」
庄子上住的是贺严德及其妻子方氏。
贺严德双腿尽断,已经成了残废,终日只能躺在床上或者坐轮椅,而方氏则是早已疯癫,终日不过是靠底下人喂食照看,勉强还有一条性命。
「什么消息。」贺严修的神色略阴沉了些许。
「说是大少夫人不见了,正在到处找。」底下人小心翼翼地回答,「还说大少爷从晨起时便开始饮酒,直直喝了一整天,后来喝的人昏迷,失禁,已是寻了大夫去瞧,说可能不大好了。」
「大少爷骂骂咧咧了许久,让底下人回来传话,说无论如何要二爷您过去一趟,还说您若是不过去的话,这些话便带到坟墓里头去了……」
贺严修闻言,眉梢微挑。
在思索片刻后,冲兴安道,「着人备马。」
「二爷当真要去?」兴安有些不安。
贺严德已是安分了许久,不曾再出什么么蛾子,但今日却是突然千方百计地要二爷过去……
皇后现如今被幽禁宫中,大殿下亦是因为替皇后求情的缘故被罚关了禁闭,满朝臣子皆是认定皇上要在不日立三殿下为太子。
这样的节骨眼上,贺严德要找些事儿出来,不得不让人多想。
兴安知道自家主子虽然雷厉风行,杀伐决断,但唯独在亲情之事上有些护短放不下。
此去,明摆着是要吃亏的!
「无妨。」贺严修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有些人是必须要见的。
有些事总归也要有个了断。
而且现如今大殿下面对这个境地,势必是要做出一些反击的举动,贺严德既是大殿下的爪牙,他的行为也会预示着大殿下接下来的动作。
这一趟,他是非去不可的。
见贺严修坚持,兴安便不再劝阻,只准备了马匹,叫上时丁和杜松陪同,一并往田庄而去。
田庄在京郊。
但并非是和先前卖给苏玉锦的那处田庄在一处的,而是在相反方向,从京城贺家出发,到那里要骑马走上一个半的时辰。
夜幕降临,几匹马迎着满天璀璨的星光,在官道上飞驰。
盛夏的夜晚,因为官道两侧广袤的田地以及偶尔的树林并不觉得有丝毫暑热,反而是多了几分清爽和凉意。
月亮渐渐升了起来,越发照得整个大地恍若白昼。
也正是这皎洁明亮的月光,贺严修察觉到了向自己呼啸而来的一枚利箭所泛着的寒光,躬身趴在马背上,伸手握住了那箭的箭尾。
贺严修拧眉,目光如炬,将这羽箭硬生生地给握断,扔在了地上。
马匹飞驰的速度仍旧没有减弱分毫,杜松和时丁却因此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尤其是杜松,将自己的胳膊抬了起来,以马匹的脖子尾支撑,朝着发出「窸窸窣窣」声响的地方,握紧了手中的拉环。
瞅准时间,杜松拉下拉环,袖中立刻飞出两支精巧无比的袖箭,直直地刺向旁边茂密的丛林。
几乎是顷刻之间,有人影发出一声闷哼,如麻袋一般从树上坠落,再没了任何动静。
但片刻后,又有利箭飞来。
这次是冲杜松来的。
「找死!」杜松眯了眯眼睛,再次发动手臂上的袖箭。
「嗖嗖」两下,再次有黑影坠落下来。
随着这次的黑影坠落,身后出现了哒哒的马蹄声,有马匹飞驰而来,明显是在追他们。
贺严修略勒了勒缰绳,放慢了马匹的速度。
后面追赶的马匹很快追上,手上握着的钢刀泛着阴森森的寒意,直冲贺严修等人劈去。
贺严修长剑出鞘,「唰唰」两下在空中划了个剑花儿,便割断了第一个扑上来的黑衣人的咽喉。
那人捂着脖子,不可置信地从马背上倒下,马匹因此而受惊,往一旁奔去。
后面的黑衣人见状,越发凶狠地朝贺严修等人扑来。
手中的大刀更是重重地向他们砍去。
这次不用贺严修出手,杜松和时丁两个人已是三下五除二将那几个黑衣人尽数解决了个彻底。
尸体这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马匹因为惊吓四散逃散,血迹更是流了满地。
「主子,要不要属下去查看一番?」
看一下这些人的身上是否有关于身份的线索,能不能判定出来是什么人派来的。
「不必。」贺严修道,「这个时候,能在路上伏击的,怕是没有别人。」
只有秦霈垣和贺严德两个人了。
「是。」杜松应下,同时看了时丁一眼。
时丁亦是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缰绳。
今晚上注定要有许多事情,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四匹马接着赶路,而随着月亮的升高,贺家的宅院此时也一片灯火通明。
贺老夫人坐在桌前,精神矍铄,并无半分困意,手指更是不断地拨动着那一长串念珠。
「母亲,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陆氏劝道,「母亲明日还要入宫看望淑妃和小公主,若是睡得晚了,怕是明日精神不好,淑妃娘娘若是看到的话,会担心的。」
「严修去了庄子上,我不放心啊。」贺老夫人叹息道,「这孩子,走的时候一声不吭的,也不知会一声,好多派几个人跟着,也能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