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世子环顾四周,诧异询问,「怎么不见越王世子?」
「方才盘忠来报,说越王世子昨晚醉酒后着凉,感染了风寒,今日需卧床休息。」秦霈垣道。
「原来如此。」恭王世子笑道,「看越王世子昨日离开时便已是不胜酒力,我还叮嘱盘忠好好照看,结果还是出了岔子,越王世子这身子骨还是太弱了一些。」
语气中,带着一轻蔑之意。
虽然秦霈鸣已是认祖归宗,有了世子的身份,但他到底是一个外室所生的孩子,又在市井长大,在恭王世子眼中,与他们还是有所不同。
秦霈垣闻言拧眉,「恭王世子说笑了,越王世子从前一心醉心诗书,难免耗费精神,昨晚也是我劝着多喝了几杯酒的缘故。」
接着吩咐侍从,「待会儿你们几个去越王世子那瞧一瞧,带一些补品过去。」
秦霈鸣虽然不堪大用,可越王却是他鼎力支持者之一。
秦霈垣对自己的这个王叔,也是十分尊重。
而且,他也实在不喜自己人闹内讧。
恭王世子听出了秦霈垣的言外之意,讪讪地点了头,「大殿下所言极是。」
秦霈垣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东西差不多都准备妥当,马匹被牵了过来。
西域的宝马体型明显高大许多,且看着威猛雄壮,一出场便引得众人惊叹,同时更是被点燃了心底里的野性和征服欲,迫不及待地翻身上马,就近跑上一圈,感受一番。
秦霈垣对自己面前的马也十分满意。
纯黑的色泽,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比着秦霈佑的那匹寻常可见的枣红马来说要好上许多。
秦霈垣翻身上马,先熟悉了一番。
秦霈佑亦是摸了摸马的脖子。
那马将脑袋扭了过来,去蹭秦霈佑的手掌,态度颇为温和。
「是一匹好马。」秦霈佑也十分满意,看向贺严修,「表哥不来试一试?这样的好马,可是十分难得的呢。」
而且,秦霈鸣和那闫思颖今日皆是因病休息,应该并没有什么人能够打扰苏玉锦。
秦霈佑极力邀约。
贺严修微微笑了笑,将手中的绢帛「唰」地一下抖开。
秦霈佑,「……」
有完没完!
「我说,这老招数都看腻了,下回能不能换个新鲜的来?」秦霈佑无奈地揉起了眉心。
「招不再新,管用就行。」贺严修嘿嘿笑了笑,将绢帛收了起来,「三殿下快去吧,行钧他们已是在等你了。」
秦霈佑瞥了贺严修一眼,勒了缰绳去寻陆行钧兄弟两个。
贺严修回了看台。
品茶,吃糕点,看围场里的一片热闹。
自然了,主要还是要看一看苏玉锦的笑颜。
贺严修侧了侧脸,感受今日的春风和煦。
秦毅澍也在看台那坐着,但与昨日的随意惬意不同,今天坐的十分笔直,表情也带了些许严肃之感。
「皇上,喝口茶吧。」明海端了茶盏过来。
「嗯。」秦毅澍接了过来,冲旁边的邹云奇摆了摆手。
邹云奇会意,带着一旁的一队御林军,一并进了围场,骑上马朝方才众人奔驰的方向而去。
贺严修看到这一幕时,「咦」了一声。
邹云奇是御林军统领,他此次一通前往围场的职责,主要是为了保护皇上,这会子竟是下了围场。
是因为皇上有些担忧秦霈垣和秦霈佑之间,会产生什么冲突吗?
贺严修拧了眉。
秦毅澍此时,亦是拧了眉。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围场那边,有了动静。
先是鸟雀一阵一阵的腾起,接着似听到了一声划破天寂的嘶喊声,再接着,是马匹狂奔扬起了尘烟。
「去看看,出了何事!」秦毅澍腾地站起身来。
一旁的侍卫领命而去。
但不等他们出发,一匹马奔腾而来,待近一些时,看到马背上坐着的是陆行钧。
快到看台时,陆行钧已是来不及勒紧缰绳将马匹停下,而是直接纵身一跃,几乎翻滚着到了秦毅澍的跟前,「皇上,皇上……」
神情慌张,说话吞吞吐吐,脑门上满都是汗。
「说!」秦毅澍的眉头紧皱,「可是佑儿出了事?」
陆行钧的头摇成了拨浪鼓,在深吸一口气后才说出话来,「回皇上,并非是三殿下出了事,是大殿下!」
「大殿下的马匹突然发狂,将大殿下甩了下来,大殿下摔下去后又被马匹踩伤,现如今已经昏了过去……」
陆行钧一口气将这件事说出,而后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
秦霈垣被马踩踏?
秦毅澍身形晃了晃,「垣儿现下如何?」
「大殿下此时昏迷不醒,满身都是血,三殿下着人正抬大殿下往回走,微臣先行回来报信儿,好准备一二。」
闻言,秦毅澍慌忙抬手,「快传太医!」
「传太医!」明海也慌忙发号施令,更是让邹云奇前去接应。
一通忙碌之后,太医带着担架赶往这里,而秦霈垣也已经被秦霈佑等人带了回来。
此时的秦霈垣已是脸色苍白,昏死了过去,身上的衣裳染满了鲜血和脏污,尤其是下半身处,右腿现在呈现一个不正常的弧度。
太医们不敢耽误,慌忙查看此时秦霈垣的状况。
秦毅澍紧皱眉头,「垣儿现下如何?」
「回皇上。」为首的一位太医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道,「大殿下右腿骨头断裂,左胸肋骨有两处骨折,身上也有许多的皮外伤。」
「可还能医治?」秦毅澍追问,「是否能恢复如初?」
「皮外伤伤口都不算深,虽有大面积的创伤,但敷药治疗便好,可能会留上一些疤痕,胸口的肋骨可做接骨,足够修养后倒也不会有大碍。」
「唯有这右腿……」
太医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说出实话,「骨头不但断裂而且是被马匹硬生生踩碎,接骨十分困难,即便侥幸能够将骨头接上,只怕大殿下往后右脚也不能再用力了。」
第425章 这是什么
「即便上天眷顾,大殿下的右腿恢复极佳,能够下地走路,也不能如正常人一般正常行走,且阴天下雨时,也会十分疼痛。」
太医说完这些话,后背已是一片的冷汗涔涔。
秦毅澍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一层,在思量片刻后,道,「平安县君呢,请平安县君过来。」
「平安县君医术高明,连时疫都能治得,垣儿的腿也一定能够治好的,一定能够治好的……」
秦毅澍喃喃低语,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跟旁人说。
周围众人见状,一阵沉默。
秦毅澍是当今皇上,亦是一位父亲。
虽然近期他对秦霈垣的许多做法颇为不满,但面对此时秦霈垣此时的状况,秦毅澍依旧是满心痛惜,惊慌失措。
「快去请平安县君过来。」明海扶住站立不稳的秦毅澍,吩咐道。
片刻后,苏玉锦被请到了跟前。
看着此时的秦霈垣的状况,苏玉锦仔细查看了一番,亦是眉头紧锁,「太医医术高明,诊断无误,我虽懂些医术,可与接骨之术上经手不多,唯有理论,并无多少实际经验,只能帮着开些方子,防止大殿下伤口感染,帮助骨骼早愈合,旁的再帮不上别的忙。」
「不敢欺瞒皇上,大殿下这个状况,哪怕扁鹊华佗在世,只怕也是并无更好的办法了……」苏玉锦又补了一句。
秦霈垣的状况,是右腿的两处粉碎性骨折,状况十分糟糕。
哪怕搁到现代,也需要十分复杂的手术,也并不能确保一定能够痊愈,以她的医术和太医院所有太医的能力,哪怕拼尽全力,顶多也就是只能确保秦霈垣的这条腿还能保住而已。
秦毅澍听苏玉锦这般说,脸色又白了一白。
在沉默了片刻后,才抖着嘴唇道,「既然如此,烦劳平安县君和太医院的太医一并为垣儿诊治。」
「是。」苏玉锦应声,「臣女必定拼尽全力。」
太医亦是哗啦啦跪了一片,「微臣一定竭尽所能。」
秦毅澍闭着眼点了点头。
得到应允,太医们急忙吩咐人将秦霈垣移动到一块干净宽敞的地方,开始处理伤口,进行医治。
苏玉锦前去帮忙。
「好端端的,这马匹为何发了狂?」秦毅澍拧眉喝问。
「儿臣当时与大哥分开行走,并不知晓。」秦霈佑回答,「当时跟着大哥的,应该是恭王世子等人。」
恭王世子此时惊慌十足,忙跪在了地上,「回皇上,微臣和两位武大人是一并跟着大殿下的,只是大殿下一心想要多猎得野物,冲得最为往前,微臣等人跟的虽近,却也隔了一段距离,瞧得并不真切。」
「正是如此。」武星河急忙回答,「微臣怕扰了大殿下,不敢跟得太近,途径一片矮树丛时,便见大殿下的马匹忽的发了性,先是嘶鸣喊叫,而后便开始狂奔。」
「待狂奔了一阵后,便来回跳跃,将大殿下给甩了下来,微臣等人急忙前去阻拦,但赶到时,那马已是因为发狂踩踏了大殿下数次,致使大殿下成了这副模样……」
秦毅澍的眉头拧的越发高,抬眼去瞧那匹致使秦霈垣到如此地步的马匹。
此时的马匹,已经被随行的侍卫们制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动弹不得,邹云奇正在查看马匹此时的状况。
待仔细查看后,邹云奇道,「这匹马暂时并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妥,但马匹突然发狂,大约是因为狩猎时看到其他野物倒地,受了刺激的缘故,或者是野性难驯,对人敌意颇大。」
「说起来,朕记得昨日垣儿所骑的是一匹白马,好端端的,今日怎么换上了这个?」秦毅澍问。
「回皇上。」明海回答,「老奴方才询问过,说是昨天下午,大殿下着人更换了所有的马匹。」
「为何要更换马匹?」
「大殿下说昨日骑乘的马匹不够健壮,奔跑速度过慢,实在不过瘾,且大殿下听闻围场这里不日前有一批从西域而来的马,体型高大健壮,最是适合狩猎,便要试一试。」
明海回答,「当时底下人提醒过大殿下,说这些马到围场日子还浅,可能不大适应,且狩猎的话,最好还是骑乘惯用的马匹最为合适,但大殿下执意如此,底下人便只能依了大殿下。」
「大殿下骑乘的这匹马,是这些马匹中最为健壮的一匹,平日里性情也还算温顺,不知为何今日会……」
秦毅澍低头沉思了许久,再抬起头来时,脸色阴沉,「将这些难以驯服的畜生尽数处置掉,围场和垣儿身边的人不尽心劝诫,各自罚一年俸禄!」
「是。」明海应声。
因为担忧秦霈垣的状况,秦毅澍到一旁前去等候,其余之人,或各自散了回去候着,或一并等候太医这边的消息。
贺严修则是到了围场旁的马厩。
此时,邹云奇正领着人,处置这些西域的马匹,看到贺严修,迎了过来,「贺大人。」
「邹统领。」贺严修拱手,「这些马匹,待会儿要如何处置?」
「拉到附近的山坳中,让野兽分食。」邹云奇道,「贺大人这会儿过来,可是皇上有旁的吩咐?」
「没有,我只是来这里看一看。」贺严修在秦霈垣骑乘的那匹马跟前站定。
那匹黑马此时已经咽了气,没有半分气息。
贺严修蹲下身,仔仔细细地查看那匹马的状况。
「贺大人觉得有不妥?」邹云奇也蹲下了身。
「嗯。」贺严修点头,「这马虽然是西域来的,身上还带有些许野性,但倘若十分凶险的话,底下人哪怕是被大殿下责罚,也不会贸然将马匹拿给大殿下的。」
「且我看方才这匹马的脖颈处光滑平整,毛色亦是油亮,并无多少缰绳的痕迹,可见平日里十分通人性,极好驯服。」
「这样的马,突然发狂,怎么都觉得……」
贺严修顿了顿,目光落在马匹屁股上的伤口,「这是什么?」
邹云奇也看了看,「看着伤口不大,也没怎么流血,应该是当时不小心蹭到或者利器所伤吧,我听陆大人说,当时场面十分混乱,有这样的伤口也颇为寻常。」
但是今日的事,怎么都觉得并不寻常。
贺严修犹豫了片刻后,从腰间抽了匕首出来,对着伤口的位置便刺了进去,更是将那一块的皮肉都硬生生地割开。
被割开的血肉呈现在二人面前,青紫中混着乌黑。
「这……」邹云奇拧眉,「这马中了毒?」
「不太确定,但看着像是。」
贺严修用匕首更往深处挖了一挖,竟是从里头挖出了两枚银针。
在日光的照耀下,银针通身呈现幽深的青蓝色,泛着诡异的光芒。
「有人将这银针刺入马屁股,所以这匹马才会发狂?」邹云奇惊呼。
「看好这匹马,任何人不得靠近。」
贺严修寻了帕子将那两枚银针包裹好,急匆匆地去寻了苏玉锦。
而苏玉锦将银针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后,拧眉道,「这似乎是三更阎王草的毒。」
「三更阎王草?」贺严修沉声,「有何说法?」
「俗话说,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这三更阎王草,寓意的是这毒的毒性颇强,但这毒虽然厉害,却并非见血封喉,中毒初期更是会令人神志不清,举止怪异,表情狰狞,似被黑白无常勾了魂魄要去见阎王一般。」
苏玉锦道,「这毒针既然是从大殿下骑乘的马匹身上找寻到的,想来便是有人趁大殿下狩猎之时,将此毒针刺入马身,导致其吃痛受惊,而后又因为中毒发狂。」
「应该如此。」贺严修再次用巾子将银针包了起来,「此事非同小可,需得禀明皇上为好。」
「嗯。」苏玉锦点头,而后与贺严修一并去见了秦毅澍。
待听完贺严修和苏玉锦所言,秦毅澍脸色阴沉,「去查!」
好好查一查,三更阎王草这样的毒物,是如何进了猎苑,如何进了围场,又是如何被人下到了秦霈垣所骑乘的马匹身上!
「是!」明海领命而去。
问询当时在围场狩猎众人,当时的状况。
调查者三更阎王草的来处。
排查所有可疑之人……
明海和邹云奇二人从上午忙碌到了晚上,直到月亮挂上树梢时,急匆匆地去面见秦毅澍。
秦毅澍此时正在秦霈垣的住处,满面担忧。
秦霈佑和贺严修在一旁随侍,亦是眉头紧锁。
见明海和邹云奇前来,面带倦意的秦毅澍抬了抬眼,「可有眉目?」
「回皇上,有了。」明海略略迟疑,但还是回道,「这三更阎王草,虽是致命毒药,但用量若能把控精准,却是能够治外伤的良药,且能起到镇定止痛的效果,因为此次是前来狩猎,所以备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而这些三更阎王草,原本是都被太医们统一锁在库房里头,可下午太医们前去查看时,发现所有的三更阎王草尽数全都被偷。」
「卑职从在盘问各处人员时,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便将人喊了来问话,谁知那小太监见了卑职慌不择路,甚至妄想跳井自杀,卑职见事不对,将人拿下,仔细审问了一番。」
邹云奇道,「卑职细问之后,那小太监说是奉了三殿下的吩咐,要将这些东西寻个妥当的地方丢掉,至于要被丢掉的东西是什么,他并不知晓,卑职将那些东西拿去给太医们细看,说那些正是三更阎王草。」
「老奴询问了围场狩猎的所有人,皆说在围场上,大殿下和三殿下曾经发生口角,闹得颇为不愉快,而后大殿下策马而去,不多久便发生了坠马之事。」明海又补了一句。
这样说来的话,致使秦霈垣坠马重伤的始作俑者,是秦霈佑?
秦毅澍愣了愣神。
秦霈佑和贺严修亦皆是一愣。
「父皇。」秦霈佑急忙跪地辩解,「儿臣并不曾做什么偷了三更阎王草之事,更不曾指使什么小太监去处置三更阎王草。」
「在围场上,儿臣的确与大哥有些不愉快,但这也只是因为大哥先张口挑衅,说儿臣昨日收获猎物颇丰不过是运气使然,并无什么真本事,更说陆家兄弟花拳绣腿,不过如此,与儿臣十分相配,儿臣这才和大哥拌了两句嘴。」
「大哥此次坠马之事与儿臣并无半分关系,望父皇明查!」
秦霈佑言罢,冲秦毅澍深深一拜。
秦毅澍看着脚下的秦霈佑,沉默许久,并不言语。
不知是在掂量明海和邹云奇所说的话,还是在分辨秦霈佑此时的辩解之词。
秦霈佑见秦毅澍不曾发话,亦是不肯起身。
此事,很明显是有人陷害。
但究竟是有人害了秦霈垣想着栽赃嫁祸给秦霈佑,还是说秦霈垣原是想上演一出苦肉计陷害秦霈佑,结果一不小心出了岔子?
但无论是何种情况,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是要证明秦霈佑的清白。
至于如何来证明……
贺严修想了想,张口道,「邹统领,这个声称奉了三殿下命令去处置三更阎王草的小太监,是在何时何处被发现的?」
「当时大约几近晚饭时分,卑职当时刚刚从库房出来,正准备去各处查看,就在厨房附近,发现了这小太监。」邹云奇回答。
「哦?」贺严修挑眉,「这到是有些意思,既是几近晚饭时分,那厨房附近更是忙碌之时,他既是要去处置东西,不挑选夜深人静之时,偏偏要选最热闹的时候经过厨房,仿佛就像故意要让邹统领发现一般。」
「把人带上来。」秦毅澍发了话。
邹云奇着人将小太监带了进来。
小太监此时战战兢兢,抖若筛糠,「噗通」跪在了地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小的都是听三殿下的吩咐做事,小的并不知里面是害人的毒药,若是知晓的话,就算小的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替三殿下做这样的事情……」
贺严修扫了那太监一眼,幽幽发问,「你既是说听了三殿下的吩咐,那我来问你,三殿下是几时吩咐你去将这些东西丢掉的?」
「就在今日午后。」小太监低着头回答,「午饭后三殿下将小的叫到跟前,给了小的这样东西,让小的偷偷背着人将东西给送出去扔掉。」
三更阎王草……作者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要较真哦~
第427章 说实话
「三殿下还交代,此事万不可让旁人知道,里头的东西更不能让旁人看见,小的虽心生疑虑,但到底是三殿下交代的事情,小的不敢多嘴,便照着三殿下的吩咐来做。」
「所以你便在傍晚晚饭前,拿了东西要往外送?」贺严修追问,重重地咬了「傍晚晚饭前」这五个字。
贺严修语气低沉,说话缓慢,带了些不怒而威的气势。
小太监头垂得越发低,只点头如捣蒜,「是,是。」
「三殿下既然是午饭后便交代了你这事情,你为何当时不去处置那东西,反而要拖延至傍晚?」贺严修追问。
「这……」小太监迟疑,片刻后才回答,「小的本该晌午后便去的,只是小的是猎苑中粗使太监,还有洒扫的活计要做,便耽误了一阵。」
「你既然是猎苑中的粗使太监,想来平日里必定是做不得精细活计,也近不得三殿下身的,三殿下为何会让你去处置东西?」
贺严修再次追问。
小太监再次语塞,「小的……」
「既是回答不上来,便稍等再答。」贺严修接着道,「猎苑之中奴仆不少,三殿下身边伺候的更有许多,三殿下更是从宫中带了人来,皆是被他信任之人。」
「放着那么多可信的人不用,竟是随便从猎苑之中寻了一个粗使太监来做这样重要之事,实在过于不不合理,此为其一。」
「且大殿下坠马之事当真是三殿下所为,甚至早早准备好了毒针,那便是处心积虑,准备周全才对,用剩下的三更阎王草必定也会早早处置掉,断然不会等到大殿下事发后才急匆匆地处置这些东西,平白惹人生疑,此为其二。」
「若是真有心要以惊马手段去害大殿下的话,这所用的毒药怎么都该从外面夹带进猎苑,如此事发之后才不会被人察觉,可偏偏用了太医存放在库房中的三更阎王草,等于明晃晃地将证据往众人跟前放,此为其三。」
「狩猎期间,互相追逐,野物又是野性难驯,时常发生穷途末路之下反攻狩猎之人的情况,马匹受惊也是寻常事,即便三殿下有心利用惊马之事,只需用箭矢即可,事后完全可以说失了手,是不必非得用这样的毒针,此为其四。」
「如此种种,可以说处处皆是透着不合理。」贺严修道,「此事无论如何不是三殿下所为,而是有人刻意陷害。」
「你且交代,是何人指使你所为,你又是为何要害大殿下,又要将罪名往三殿下身上推?」
「自然了,你也可以不交代,围场中不乏野狼等猛兽,这些时日大约皆是忍饥挨饿,你身上还算有几斤肉,大约也够它们饱餐一顿。」
贺严修声音冷冽,冲邹云奇使了个眼色。
邹云奇会意,伸手摸了摸鼻子,「我看也不必审了,直接丢出去喂狼,至于指使他的人……纸包不住火,早晚揪了出来。」
「说起来,我听说这围场中的狼最是有意思,平日里吃肉时最是喜欢慢慢吃,吃一些留一些,估摸着等这狼吃上两顿后,你还能瞧着自己的腿骨是粗还是细,不过也没事,等第三顿的时候,估摸着也就被狼吃完了,也就不知道疼了。」
话音落地,已是有侍卫走上前去要拖那小太监出去。
小太监吓得脸色变了又变,挣脱侍卫的手,慌忙将头磕了又磕,「小的交代,小的说实话,小的说实话……」
「指使小的去处置三更阎王草的,并非是三殿下,是一个名叫庄守成的侍卫!」
「庄守成?」秦毅澍问,「那是何人?他为何要指使你处置这些东西?」
小太监慌张回答,「他是大殿下身边的侍卫,在大殿下跟前也算得脸,今日傍晚前,他寻到小的,给了小的许多金银,更允诺要提携小的家中弟弟在京中谋个职位,要让小的去处置这些东西。」
「小的一时猪油蒙了心,便应下了此事,但小的也十分担忧若事迹败露该如何,庄守成并不在意,只说倘若被人发现,只说是受三殿下指使就是……」
「小的说的都是实话,请皇上明察,请皇上明察。」
小太监冲着地上砰砰磕头,只磕的额头上流出了殷红了血,瞧着触目惊心。
「你们两个,速去审问庄守成!」秦毅澍喝道。
「是!」
贺严修和邹云奇皆是应了声。
出门,拿人,审问……
庄守成起初并不承认,但在看到那小太监以及那些三更阎王草时,将整件事情招了个干净。
他并不通医理,只是偶然间在太医跟前看到了这三更阎王草,并知晓了其毒性。
庄守成是秦霈垣的侍卫之一,并不受重视,且因为身手略逊色的缘故,时常被人瞧不起,因而心中时常憋闷。
此次到了围场之后,庄守成再次被嘲讽身手过差,加上秦霈垣第一日狩猎时成果不大,将所有的随行侍卫皆是骂了一通,庄守成心中便有了盘算。
从太医的库房中偷出三更阎王草,混合银针一起煮沸,让银针沾染上足够的毒,趁秦霈垣不防备之时,将银针刺入他所骑乘的马匹,好让马匹发狂。
「据庄守成交代,他这般做并非是为了谋害大殿下,而是想让大殿下惊马,待大殿下惊慌失措之时,他再出手相救,驯服发狂的野马,以此来立功,博得大殿下的信任和赏赐。」
「只是不曾想这三更阎王草的毒性这样强,西域的马体型健壮难以控制,竟是造成这样的惨祸,庄守成吓得够呛,也觉得此事一出皇上必定会着人仔细盘算此事,便急忙让人去处置那些东西。」
贺严修道,「方才微臣和邹统领再次跟随行大殿下之人仔细确认,当时的确是庄守成紧跟大殿下,而大殿下身边的其他侍卫也都交代,这庄守成的确和许多人积怨已久。」
秦毅澍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庄守成身为侍卫,不恪守本分保护主子安危,反而将主子置于险地以求荣华富贵,实在该死,将庄守成及他指使的小太监五马分尸,家中之人男丁尽斩,女眷没入官奴。」
第428章 都是他的
「垣儿身边其他侍卫重大失职,平日品行不端,欺凌旁人,皆打上五十大板,格去职位,永不许再入京城。」
「太医库房门户不紧,看守之人罚五年劳役,其余一干人等皆罚俸一年,再打上三十板子,以儆效尤。」
秦毅澍冲秦霈佑抬了抬手,「此事佑儿无端受牵连,受委屈了。」
「父皇言重了。」秦霈佑忙道,「有人有心栽赃,谁也无法预料,此时真相大白,还了儿臣清白就好。」
「嗯。」秦毅澍点头,「此事还是多亏了严修。」
否则的话,以目前的状况而言,他难免不多想。
「此乃微臣本分。」贺严修拱手。
秦毅澍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但迟疑片刻后,却还是住了口。
三人而后并不多言,只静坐片刻后,各自离开。
贺严修先去看望苏玉锦。
苏玉锦陪着太医忙碌到现在,满身疲惫,但并不觉得困倦,只让艾草准备夜宵来吃。
混了肉沫的锅盔,酸爽开胃的酸辣粉,外加两样凉拌小菜。
刚端上碗,酸辣粉都还没到口中,苏玉锦看着披了满身星光的贺严修直笑,「你当真是有口福的很。」
「没错。」贺严修点头。
有美食的口福,亦有美人的口福。
不过这里是猎苑,旁边屋中亦是陆雯静,他不能表现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