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随风起—— by春风榴火
春风榴火  发于:2024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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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终于不会认错人了。
她醒来梦里,都是他了。
谢薄没忍住俯身下去,吻住了她的唇,唇齿间有醉人的酒精气息,他仿佛也有些醉了,酣畅淋漓地大口亲吻着,与她舌尖缠绵,难舍难分。
他停留在她耳畔,用湿热的呼吸询问她:“这么久都不来见我,以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
她脑子里全是那晚林斜的话,他说是为了她,才会去池家做那笔几乎毁掉了他一生的交易。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谢薄,我该怎么办啊。”
她侧过头去,痛苦地闭上了眼。
谢薄看出了她的挣扎和痛苦,他俯身温柔地吻上了她的眼眸:“以以,你看,我放手了,现在换你攥着我了。”
“是。”林以微牵着他的袖子,紧紧攥在手里。
谢薄用舌尖撩拨她的耳垂,直到她痒痒的不行,一个劲儿地后躲,又被他强硬地捧着后脑勺,退无可退,被他逼迫着去注视他的眼睛。
“可是以以,你不能一只手攥着一个。”
“他是我哥。”
“那就让他只当哥哥。”
其实,谢薄觉得自己有点儿像背着别人吹枕边风的感觉。
说不想为自己争取那是假的,以退为进是为了得到她,他还是想要她,想得到她的青睐。
怎么可能不想,这个他痛苦地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他清楚自己胜券在握。
真正应该感到狼狈的人,是林斜。
“以以,选我吧。”谢薄在她耳边说,“选我。”
“好。”
“真的?”
林以微似乎重新陷入了睡眠,谢薄却不想停下来,他品尝着她的唇,如同品尝永远不会厌倦的美食,一秒钟也不愿意停下来:“我认真了,明天醒来你最好别不认。”
林以微睡着了又被他弄醒,弄醒了又睡着,索性支起身子,捧着谢薄的脸,咬了咬他的下唇:“我要睡觉啦!”
谢薄笑了:“不是正睡着吗。”
“你别来弄我。”
谢薄看着她湿漉漉的樱唇:“怎么忍得住。”
林以微被他吻得燥燥的,皮肤发烫,一个劲儿扭动着身子,谢薄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前奏,他在她耳畔用气息问,“家里有t吗?”
“谢薄,乖一点啊。”
“乖不了一点。”
林以微正要推开他,一转头,看到房门已经打开了。
林斜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
“………”
她闭上眼,不知道真睡还是装睡了。
谢薄倒是从容,给她捻好被子的时候,还故意吻了吻她的额头。
与他错身而过,他径直下楼,坐在窗边单椅上。
逆着月光,深邃的脸庞稍显暗色。
林斜站在楼梯口,遥遥地注视着他,眼神晦暗不明。
谢薄从容疏懒地抬了抬下颌,望着林斜:“林斜哥,回来了。”
“我不是你哥。”林斜冷淡地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我只知道,我女朋友家里任何地方,我都可以去。”
“以以不是你女朋友。”
“要不明天早上,你问问她?”
林斜下了逐客令:“你还不走?”
谢薄望着他,冷冷一笑:“以以没开口,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走。”
今晚他不会走,不会把状态不清醒的她留给面前这男人。
“谢薄,死缠烂打有意思吗?”
“林斜,我劝你看清事实,林以微是我女儿的妈妈。”
两个人遥遥对峙着,眼神交锋,谁也不让谁,露姨都被这俩人引了过来,躲在门后面吃瓜子看好戏。
“孩子不能说明任何事。”林斜下了楼,用一种睥睨的姿态居高临下地望着谢薄,气势丝毫不输他,“以以是单身妈妈,她选谁,小雪花就是谁的孩子。”
“你知道她为什么叫小雪花?”谢薄站了起来,比林斜稍微高出半个脑袋,“我曾答应过她,陪她看一场初雪,那是她爱上我的第一年。”
林斜眼底阴霾渐渐深了,随即,他反击道:“你陪她看了吗?”
谢薄抿了唇,不言语。
那是他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的原因。
“没有,是吧,你知道以以最恨什么,是言而无信。”林斜嘴角恶毒地扬了起来,“你猜怎么着,从她八岁那年起的每一场初雪,都是我陪她看的,你真的以为这个孩子叫小雪花的原因,是她还爱着你?”
谢薄竭力压着汹涌的怒火,忍着没有冲过来给他两拳。
控制情绪是他最擅长的事情,毕竟有十多年他都在隐忍蛰伏中度过。
“你在异想天开什么东西。”他望着林斜,反唇相讥,“我已经放手了,是她放不了手,答案不是很明显了吗?”
他凑近了林斜,用气息音说,“知道吗,以以的需求很旺盛。哦不,你没机会知道。”
林斜终于受不了了,猛地揪住了谢薄的衣领,抬腿踹向他受伤初愈的那条膝盖。
谢薄不会在同一个地方翻船两次,早有防备,敏捷地揪住了林斜的手腕,用力一拉,林斜踉跄着向前栽倒,谢薄一个擒拿反制,将他的手绞到背后。
论打架,清瘦的林斜真不是满身肌肉块儿的谢薄的对手。
他被他一整个抵在了墙边,谢薄将他的脸狠狠压在冰冷的白墙上,笑着说:“上次你踹我,够狠的,不过放心,我没跟以以告状。”
“我既然做了,就不怕你说。”
“敢作敢当是吧,但你也许没听说过,谢家三少爷睚眦必报这件事。”
说完,谢薄用膝盖狠狠地撞了撞他的腹部,林斜疼得闷哼了一声,整个身子都躬了起来。
谢薄存心要让他也尝尝他的痛苦。
林斜奋力挣开了一只手,抄起柜子上的花瓶,扬手朝谢薄的招呼了过来,想给他脑袋开瓢,谢薄这些年也没少打架,对付林斜那是轻而易举,挥手一挡,挡开了花瓶。
花瓶拍墙上,碎得稀里哗啦。
露姨听到摔打的动静,连忙跑出来阻止他们。
“哎哎!怎么搞的!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打什么打啊,快住手!”
林斜红了眼,抄起柜子上的另一个花瓶,还欲上前,谢薄则更聪明,立马闪到露姨身后:“告诉微微,她哥先动手,露姨你知道我是最讲道理的人。”
“………”
露姨正面迎上了林斜:“你要把宝宝和微微都吵醒吗?”
林斜呼吸急促起伏,望着谢薄,眼底是刻骨的恨意。
他放下了花瓶,转身上了楼,用力关上了房间门。
露姨松了口气,回头,无奈地望了谢薄一眼:“林先生平时是最谦和有礼的,真是……遇上你,秀才都会变成兵。”
“露姨你这话可有点儿偏心了,什么谦和有礼,你没看到那小子背地里怎么搞我的。”
露姨无奈说:“今晚留宿吗,要不要我去给你收拾个房间出来。”
“不用了,我睡以以的房间。”
“那你就等着晚上被人捅刀子吧。”
谢薄笑了:“瞧瞧,露姨你刚刚还说某人谦和有礼。”
露姨懒得和他磨嘴皮子功夫,走上楼梯:“我去给你收拾个房间。”
“真不用,我陪小猫睡婴儿房,天不亮就得走了。”
“也行,你好好陪陪女儿吧,她可想你了,那我去休息了。”
“好。”
谢薄走进婴儿房,看着那个躺在婴儿摇篮里的奶呼呼小团子,抱着她的小狗玩具,睡得很香。
他坐过来,伸手戳了戳她粉雕玉琢的小脸蛋。
小朋友醒过来,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似乎眼底有惊喜,伸出手喊着:“粑粑,要粑粑!”
谢薄将她抱起来放在腿边,用小狗玩具逗着她:“小猫这么喜欢狗狗啊?”
“要粑粑,也要小狗狗……”
“有时间我带小狗来跟你玩,好吗?”
“嗯!!”
一岁零八个月了,小朋友的语言表达也清晰了很多,可以简单地沟通交流了。
“小猫,爸爸会争取多来看你,但以后不要吵闹妈妈,尤其不要在晚上哭着跟妈妈要爸爸,明白吗?”
小朋友困惑地看着他,还是攥着他的袖子,喃喃说:“要粑粑,粑粑抱小猫……”
谢薄抱起了她,让她小小一只趴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妈妈带小猫很辛苦,我们不要让妈妈熬夜哄小猫,好不好,以后要乖乖睡觉。”谢薄拿着小狗对她说,“爸爸就在这里面,以后你想爸爸,就抱着小狗睡。”
“粑粑也是小狗。”
“对,爸爸是小狗。”
半夜,林以微被渴醒了,下楼找水喝,看到婴儿房有温暖的光源透出来,她推门走进去。
谢薄抱着孩子睡在旁边的小床上,小朋友蜷缩在他怀里,他手臂给她做枕头,在他划定的保护圈里,小朋友睡得十分安宁。
那一瞬,林以微的心近乎融化了。
她忽然意识到,其实根本不存在两个选项,这是她自己给自己预设的困难,钻了牛角尖。
从她决定要这个孩子开始,谢薄就是她唯一坚定的选择。

第81章 泯恩仇
黑啤那几个小子在谢薄的激励下也是孤注一掷了,半个月的时间死命训练,居然真有几个拿到了TPSD春季赛的金牌。
消沉了很久的DS俱乐部,再度回到了公众的视野中,成了圈子里最受关注的车队。
春季赛的胜利让DS俱乐部拿到不少赞助,然而,谢薄的目光远不止停留于这点蝇头小利。
清晨,谢薄去DS俱乐部开门营业,修理着一辆刹车制动有问题的沃尔沃SUV,没两分钟,黎渡垂头丧气地走进来,将G1比赛的申请书递到谢薄面前:“没通过CRT赛车联合协会的审核,说我们参加G1赛的资格被取消了。”
谢薄从车底盘下面钻出来,扔了扳手,沾了黑色机油的手翻开参赛报名申请书,看到右下角果然盖了红章——
G1世界赛对职业赛车手来说,无异于奥运会对于体育运动员的分量了,很多人终其一生的努力,就是为了能够拿到G1的荣耀勋章。
如果谢薄能拿下中国赛区的冠军,带着车队打进国际赛,DS俱乐部也将成为冠军俱乐部,名利双收自不必说,俱乐部也会得到投资人的青睐,谢薄包括车队里的明星选手,甚至也可以接到高质量的代言广告。
这是他梦想的开始。
赢了这场比赛,他就会拥有一笔不菲的流动资金,只要有资金,俱乐部就能盘活,钱滚钱开始商业运作。
上一次,还是在高中时候,他爸给了他一笔不算多的资金,谢薄优越的商业头脑,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资产增值了百分之三百。
G1赛,是谢薄筹措了很久、等待了很久的一场东风。
比赛报名前夕,他却被告知没有资格,怎么能甘心。
“就CRT赛车联合协会的主席,咱们以前打过交道,那个矮个子姓陈……叫陈旭延的,就是他给咱们驳回了申请。”
谢薄记得他,陈旭延,以前求着他给联合会投资赛车场的时候,对他那叫一个殷勤备至,多番安排饭局邀请谢薄参加,想和他搞好关系。
没想到现在处处刁难DS俱乐部。
世态炎凉,人心冷暖。
“薄爷,怎么办啊,没有CRT的批准,咱们连G1比赛的区域赛都参加不了,还怎么拿全国冠军打世界赛。”
“这位陈大主席,给出的理由是什么?”
“他说我们俱乐部没有职业车队的资格。”
“去年不是刚审了职业赛资质?”
“他说我们人数不够,现在CRT新规矩一个车队得有十五人以上。”
“放什么屁。”
这纯属是找茬,故意不让DS俱乐部拿到参赛资格。
“他们自己定的规矩。”
“可不是呢!就为了卡死我们。”
谢薄洗了手回来,笔记本连接打印机重新打印了申请书:“我下午去会会他。”
黎渡欲言又止,其实不太想让谢薄去,但他心里深知,这是劝不住的。
以前陈旭延是怎么给谢三少爷当腿部挂件儿的。
现在谢薄失了势,这势利眼见了谢薄,不知道会有怎样一番嘲讽揶揄,显然谢薄也清楚这一点,吃饭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心情闷沉沉的。
去了也许还有希望,不去就一点希望也没有。
谢薄说,如果真的是因为他,而让陈旭延公报私仇拒绝了DS的参赛申请,那么非得他亲自去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解铃换需系铃人。
黎渡觉得,有时候看他挺骄傲一个人,有的时候,又真是能屈能伸。
为了达到目的,谢薄可以豁出很多事情。
下午,谢薄来到了CRT赛车联合协会。
CRT联合会位于郊野高尔夫球场旁边,一栋两层楼高的弧形玻璃建筑,背后有不规则的环形赛场,有两个高尔夫球场大。
谢薄踏进联合会大厅,告知前台他想见联合会的主席陈旭延,前台问他有没有预约,如果没有的话恐怕见不到了。
“他现在在办公室吗?”
“呃。”前台助理脸色颇有些为难,“他今天下午有重要的客人,恐怕没时间见你。”
“没关系,我可以等。”
“可是……如果没有预约,我也是不能让你去见他的。”
助理也真是很不想拒绝面前这位模样英俊的大帅哥,但规矩就是规矩,陈旭延特别叮嘱过,今天下午谁也不见,尤其是闲杂人等,不要放上来打扰他。
“抱歉,你把你的电话留给我吧,等他忙完了,我一定……”
“小姐姐人美心善,拜托了。”
她不是漂亮女生,普通得丢在人群中都不会被人注意到,这种大帅哥放平时肯定是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她的。
她心里清楚,他是有事相求才会夸她……
可该死的,他也太帅了些吧!
“好吧。”前台助理心一横,对他说,“你就坐在那边沙发上等一下,陈主席见完客人肯定会亲自送对方下楼。”
她瞥了眼他手里拎着的像礼物一样的盒子,“等会儿我去洗手间,没看见你,你要说什么就抓紧时间。”
“谢谢你。”
助理犹豫了几秒,望向面前这个漂亮的男人:“顺便问一句,你有女朋友吗?”
谢薄没有犹豫,告诉她:“我有宝宝了。”
小姐姐睁大了惊奇的眼睛,没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如此有少年感的年轻男人,居然……有孩子了!
“噢,那……那打扰了。”
谢薄对她温和一笑,那双灼灼桃花眼,几乎快把她的魂儿都勾走了。
她托着腮帮子,望着坐在沙发边的背影,长吁短叹。
谢薄坐了下来,酝酿着等会儿见了陈旭延主席之后的说辞,手机里“叮咚”蹦出林以微的微信消息——
微风:“今天《爱乐之城》重映,我想去看,有时间吗,陪我。”
Thin:“这算是约会?”
微风:“呃,怎么不算呢?”
谢薄低头笑了。
这条消息无疑驱散了压在谢薄心头大片浓郁的阴霾,有一种让人幸福的物质随着血液流淌到了身体的各个角落。
Thin:“还是决定选我啊?”
微风:“这是什么蠢话。”
谢薄指尖踟蹰着,她又发来一条消息——
微风:“一直都是你啊。”
谢薄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去见她,不过不过,不能表现的太高兴了,这小姑娘……他进一步,她后退三步……
还是得矜持点。
Thin:“时间几点?”
微风:“排片很少的,只有晚上十点一场。”
谢薄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三点多,完全来得及。
Thin:“好,我会来。”
林以微给他发了电影院的定位:“不见不散。”
Thin:“小猫爸是你这场电影的第一陪伴人选吗?”
微风:“又在问什么蠢话。”
他知道蠢,但他就是很想和她一再确证。
Thin:“随便问问,不想说可以不答,只是好奇。”
当然林以微没他这么多心机计较,她喜欢打直球,给得明明白白。
微风:“小猫爸永远是我的不二人选。”
谢薄就像被爱神之箭击中了似的,真的瞬间起了反应,一股子激灵只窜脊梁骨。
Thin:“看完电影,去我家吗?”
微风:“可以。”
Thin:“能做吗?”
微风:“所以男人果然是得寸进尺的吧。【笑脸】”
Thin:“我只对你得寸进尺。”
微风:“那就看你表现吧,不许迟到!耽误我看电影,我会生气的!”
Thin:“跟小猫妈约会,我什么时候迟到过。”
谢薄在大厅里足足等了三个多小时,下午六点,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还是没见陈旭延主席下楼。
他望了望前台小姐姐,小姐姐也很无奈地耸了耸肩。
今天的机会很难得,谢薄不能轻易错失,他坐在沙发边,继续焦躁地等待着。
没一会儿,楼梯口终于传来了男人说话的声音,谢薄听出了陈旭延的笑声,立刻提着礼物站了起来。
前台小姐姐连忙假装去上厕所,溜之大吉。
陈旭延伴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了门,谢薄连忙迎了上去,将手里两瓶82年典藏级拉菲送到了陈旭延手里——
“陈主席,您好,别来无恙。”
“唷,谢三公子啊。”陈旭延看到他,倒也不惊讶,似乎预料了他会过来的事情,“你看看,你这是做什么。”
“前阵子得到了两瓶好酒,我年轻,品不出什么滋味,搁我这儿是浪费了。非要陈主席品鉴品鉴,才算是不辜负佳酿。”
陈旭延眼睛都笑眯了起来:“真是难得能从谢三公子嘴里听到这样的漂亮话啊,你看看,当初你要是有现在一半懂事,我们的关系也不至于闹成这样,你说是不是。”
“我是后生,还要跟您多学习。”
陈旭延真是没想到,谢薄有朝一日竟然能如此谦卑地站在他面前,逢迎着他。
当初这少年是何等眼高于顶,从不把他放在眼里,别的赛车俱乐部逢年过节的也会给他送送礼物,就DS俱乐部从不露面,真是狂得很啊。
“谢薄,你看CRT协会外面这赛车道怎么样?”
“很气派。”
“当初我亲自来你们俱乐部,希望DS俱乐部能出一部分投资赞助,你是怎么说的,哦不,我连你的面都没见着吧。这件事,你现在怎么说?”
谢薄知道陈旭延拒签DS俱乐部的参赛申请,就等着这一茬,卯足了劲儿要羞辱他。
“当初,是我的错。”谢薄谦恭地向他鞠了一躬,“陈主席您大人大量,自然不会和我这后生晚辈计较。”
陈旭延这口气,此刻总算是发泄了出来,心情大好,笑眯眯地说:“行,我给你一个机会,晚上我跟几个协会的董事去吃饭,谢薄你也跟我们一起。酒桌上只要大家能开心,你这参赛报名表,我就给你签了,怎么样。”
谢薄看了看时间,距离电影开始还有好几个小时,应该赶得及。
他答应了陈旭延。
跟一帮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吃饭,听他们指点江山,夸夸其谈,是特别折磨的一件事。
尤其场面上有后生晚辈,他们特别喜欢对着这些后生讲自己的人生经历,打拼事迹。
以前,谢思濯有饭局时常会带谢薄参加,因为他是谢氏集团的三公子,这些董事啊,合作伙伴啊都会奉承着他,捧着他。
谢薄很乖觉,在谢思濯面前,他丝毫不会摆出什么三少爷的架子来,照样是漂亮话、场面话张口即来。
有时候,谢薄对谢思濯这父亲多有怨言,觉得他留他在身边,是为了利用他,没了利用价值便弃如敝履。
然而,当他开始学着去应付场面上这些人,在褪去了谢三公子这层金光闪闪的保护伞,真实地面对社会的残忍和势利时,他才后之后觉地发现,谢思濯教会他很多。
让他能独当一面去应付这些场景。
如果安然荫享父辈给与的一切,那么他永远都只是谢三公子,不是谢薄。
现在,他要学会去给桌上的人斟酒,在上菜时候坐在入口位帮忙递菜,敬酒时杯口要稍稍下移,表示尊敬,也要学会看眼色行事,学会听别人的话里之话,更要学会打太极,学着陪酒,让这帮人能喝得开心……
这才是真实的成长,成长不是鲜花,暖阳,热闹和闪闪发光。
成长是追悔,是眼泪,是在无边的旷野里奔跑,唯有坚强勇敢、才能昂首阔步。
谢薄做得很好,饭局气氛很欢乐,他一杯一杯喝到面颊浮了红,时间也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终于,九点四十,饭局结束,谢薄成功地从主席陈旭延手里拿到了他想要的G1比赛申请单。
“谢三爷,咱们算一笑泯恩仇了。”
“叫我谢薄就好。”
走出饭店,陈旭延醉醺醺地拍着他的肩膀,“我这下子是真佩服你了,真的,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你会成功的!好好比赛!”
谢薄送他们上了车,才一个人扶着路灯呕吐了好久,全身痉挛着,清空了胃里全部的酒精,难受得几乎站不住了。
摸出手机看时间,好几个手机在眼前晃来晃去,他睁大眼定睛看过去,才看到现在是九点四十五了,还有一刻钟。
谢薄支撑着身子,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电影院所在的商城。
打车过去花了半个小时,下出租车时不慎跌了一跤,司机见他醉的厉害,连忙说:“没事儿吧!小心点啊!”
“没事。”
等不及升降梯一层一层缓慢地载客,谢薄直接上了扶梯,三步并做两步跨上了商城五楼,在博纳影城门口的取票机上,谢薄总算看到了时间。
22:23。
他在影城大厅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林以微的身影,倒是有不少女孩对他投来怪异的目光。
这么个大帅哥,怎么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衣服还脏兮兮。
尽管如此,还是帅得离谱。
有人趁他转身了偷偷拍照。
谢薄没有找到林以微,潦倒颓唐地坐在电影院门口的三层阶梯边。
她应该是走了,这位大小姐的耐心,等不了他十分钟……
这顿饭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可想见的人……却没有见到……
有时候,谢薄也会茫然,是不是他真的错了。
有些东西,别人生来就有,他没有,他拼命去争,那些不该属于他的东西,不属于他的姓氏,不属于他的阶层和地位,不属于他的女孩……
他要靠争、靠抢、靠着心机和手腕,如强盗般强取豪夺得到的这一切。
想起了母亲临死前,那双枯萎如爪的手紧紧攥着他,用尽了全部的生命力量对他说——
“谢薄,你要出人头地。”
真的难,好难啊。
谢薄脑子眩晕,用袖子擦了擦鼻翼,咽下喉咙里涌上来的一阵酸楚。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柔美沙哑的嗓音——
“怎么还深夜emo上了?我可没见过有人失约了还自己犯委屈哭鼻子的。”
他猛地回过头,看到林以微坐在不远处的横椅边,双手撑着椅子,穿的是一条很甜美的牛仔背带裙,身边放着两杯没拆封的奶茶。
眉间那颗痣,从未如此艳丽过。
“你没走?”
林以微溜达到他身边坐下来,也不嫌他全身湿透还有泥,用手腕擦了擦他脸上的雨水:“是给我等不耐烦想走了,不过……”
“不过什么?”
“怕你来了,找不到我。”

关于迟到的原因,谢薄没有细说,只告诉林以微是工作耽误了。
林以微没有细问,拉长了调子,故意说:“哦,为了工作就可以水掉和我的约会吗?原来我这么不重要啊。”
说着,她了走过来,和他一起坐在阶梯边,看着商城人来人往。
见他不吱声,她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没想到他脑袋顺势搁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脑袋埋入了她的颈窝,蹭了蹭。
“我在质问你呢!撒什么娇啊!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惩罚!”她板着脸,假装严肃地说。
谢薄脑袋眩晕,但他知道,这不是酒后醉意的眩晕,而是被幸福瞬间击中的狂喜和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林以微会这样对他……
他曾经感受过她的爱,是她深夜独自跑出去给他买碳烤和牛那次,是她去英国看她,泰晤士河畔漫步,林以微说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雪……
后来他们离散了那么久。
他占有过她的身体,可他看不到她的心。
因为她心里有一部分是要给另一个人的,谢薄不敢奢望什么。
现在她把心捧给他了。
他靠着她,吸了吸气。
林以微的心被他弄得湿湿的,无奈地说:“你可别在我怀里哭啊谢薄,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他抬起头,鼻梁确实有点红红的,眼尾也是,清澈又湿润,看着她。
居然是一脸小奶狗的破碎感,看得林以微的心都化成了浆糊。
她心疼地捧起了他英俊的脸庞,用纸巾擦擦他的脸,擦擦眼睛,跟着自己眼睛也红了:“不然……我也要被你传染了。”
谢薄将她搂入怀中。
被他拥抱的感觉是那样充实,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意,耳边是两人的衣服料子摩擦的细微声响,她甚至能听到到他胸腔里蓬勃的心跳……
他们在人来人往的商城里旁若无人地拥抱,将这个世界隔绝在彼此之外。
谢薄替她擦了脸,她也帮他擦:“好了,我说一二三,都不许哭了。”
谢薄平静下来之后,试图嘴硬:“我没哭。”
“是是是,你没哭。”
“我真没哭。”
“啊对对,薄爷怎么可能哭,眼睛进沙子了对吧。”
“进风了。”他一本正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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