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喜欢我吗,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和我接触。”
他不是死缠烂打的性格,但他不想放弃,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谁,忍不住要为自己争取,“你之前说,要利用周围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我也是值得被你利用的不是吗?你告诉我,我帮你!”
林以微摇了摇头:“楚昂,我已经答应谢薄了。”
楚昂听到心身体里什么东西在碎裂,痛得那样清晰。
“你答应他,你答应他什么啊。”他榛色眸子受伤地望着林以微,“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很清楚。”
“那你知不知道他有一段联姻,他根本给不了你未来。”
“我不需要他给我什么未来。”林以微咬着牙,故意激他,“谢薄送我出国留学,他可以让我变成很厉害的那种人,永远不被欺负,成为知名艺术家,挣很多钱……这才是我想要的未来,这一切,只有他能给我。”
林以微这一席话,彻底打碎了楚昂对她的滤镜。
那个美好的、纯粹的,在冬日午后的阳光下喂流浪猫咪的女孩……
或许,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那个疲倦、破碎、伤痕累累的她,他一无所知。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楚昂支起身子,环扫着店里满地的狼藉,帮她扶起了几个倒塌的货架,“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了。”
林以微目送他离开,一米八五的高个子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十分委顿颓唐。
她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如果没有这一切,如果他们是在正常的大学校园里相遇,如果他依旧狂热地追求她,林以微试想,自己会不会答应他。
良好的家世,单纯的性格,对她一片痴心,还是个大暖男……除了不喜欢以外,他没有任何让她狠得下心拒绝的毛病。
算了,不想了。
楚昂这样的好男孩……她不忍心祸害。
晚上,入户电梯门打开,谢薄还没来得及走出去,猫儿似的一坨东西敏捷地窜进了他怀里。
他低头,看到林以微扑过来,紧紧地搂住了她劲瘦的腰,闭上眼,脸蛋紧贴着他的胸口。
湿热的呼吸润着他。
谢薄拧了拧眉:“说了最近不要来拉蒙公寓,这里没多安全。”
“山上太远了,打车费嫌贵,又没公交,找你就只有来这里。”
他试图将她拉开。
林以微固执地用力搂着他,像块撕不开的狗皮膏药,强行撕开会让他觉得不舒服,他默许了让她一直这样贴着他,去岛台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不会给我打电话?”
“手机烂了,手也断了。”
谢薄以为她在开玩笑:“那你怎么还没死?”
“手断了又不会死,只会疼。”她呜呜地假哭,跟他撒着娇,“好疼啊谢薄,好疼。”
谢薄挺吃这一套,但他不会亲亲抱抱举高高,只冷笑:“我怎么还挺开心的。”
“因为你良心被狗吃了。”
他走进房间换衣服,林以微仍旧抱着他,没有松开手。
谢薄不是没被女孩黏过、依赖过,曾经以为自己很讨厌这种感觉,但……
他享受此刻被林以微依偎的感觉,像养了一只小猫,一下班就扑过来蹭蹭,幸福感是有的,还很多。
“干什么?”他将衣服扔床上,回头揉揉她的脑袋,“你身上黏了502胶水?”
“你不是要送我走了吗,能多抱一会儿是一会儿,以后想抱都抱不到了。”
“真的假的。”谢薄嘴角戏谑地提了提,“差点以为你很爱我了。”
林以微抱紧了他,深深呼吸着,用很认真的语气说:“谢薄,我舍不得你。”
明知道百分之八十是演的,但谢薄的心……还是被她揉了个稀巴烂。
他顺势将她抱起来,像抱小孩似的,用额头抵了抵她的额头:“让我看看,是真舍不得,还是假的舍不得。”
林以微双腿勾着他的腰,手搭在他肩上,环着他,脑袋埋进他的颈项里。
谢薄将她甩在床上,顺手去解她的外套。
“哎!”林以微慌忙爬开,“今天不脱上衣。”
“是吗。”谢薄强势地将她揪了回来,笑着说,“我就喜欢看你上面,怎么办。”
他恰好攥着她左手的手腕,林以微吃痛地尖叫:“谢薄!啊啊啊疼……”
“又碰瓷,拉一下就疼,你是什么猫咪材质做成的肉?”
摘掉了她的上衣外套,这才看到她白色打底衫手臂处有鲜血透出来。
林以微推开了谢薄,右手捂着左手走出房间,去橱柜里翻找药箱。
两条破皮的口子,没必要大惊小怪,只是渗血……看起来有点吓人。
谢薄跟着她走出来,翻出手机给易施齐打电话,林以微眼疾手快抽走他的手机:“一点小伤,没必要叫那个话痨鬼过来。”
他们只见过一面,但林以微已经对这叽叽喳喳的家伙、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谢薄没有勉强,坐到她身边,看着她给自己小心翼翼地上着药,刚要开口,便被林以微打断——
“你要么别问,问了就得给我出头。”
谢薄垂眸看着她手上的几条划痕,伤口的确不深,涂了云南白药没两天就能结痂愈合。
见他不言语,林以微闷声说:“你还真不问?”
“刚刚出血吓一跳,现在看起来,也没有很严重。”
“谢薄你是不是人!”
他笑了,似乎很享受这种吊她胃口的感觉:“需要男朋友给你出头?”
“你会吗?”
“先说说谁干的?”
“池西语。”林以微毫不犹豫地说,“不确定,猜的,今天上午我跟她吵了架,蛮多人看见,她气疯了。”
“这位就没办法了,我还得捧着她。”
“………”
林以微深深地白了他一眼,“我从没见过渣得这么理直气壮的男人。”
“我要不渣,我怎么帮你找哥哥。”
有几次她都想问林斜的事他是不是真的愿意帮忙、又怕问多了谢薄逆反,不敢提。
现在他主动提起来,林以微反而松了口气。
确定他是愿意帮忙的,她语气立刻软了下来——
“好嘛好嘛,我再不说你渣了,谢薄,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会让你为难。”
谢薄拿起棉球,蘸了碘伏给她擦拭手臂伤口,嘴角冷淡地咧了咧:“要你卖乖,我又不会反悔。”
“哎哎!疼疼疼!”她拼命抽回手,谢薄攥着她,不让她动弹,给她撒上了药粉,用纱布绷带一圈圈缠好。
“不是池西语亲自动手的吧。”
动不了正主,底下的小鱼小虾,他倒是可以一锅端了,“具体情况跟我说说。”
“晚上值夜班,几个小混混来店里找麻烦,差点把店拆了,我一看这不行啊,都准备要辞职了,店长对我也好,不能真让他们拆了店,就拿刀子吓唬他们。”
林以微情绪顿时高涨了起来,“还真把他们吓到了,一个个见了血、生怕惹大麻烦,脚底抹油跑得飞快,都是些纸老虎。”
“………”
谢薄被她气得简直昏头,见她还在笑,伸手用力捏了她的脸:“林以微我警告你,你的人,你的皮,你的肉现在都归我,你再敢做这种事……”
“好好好,我错了嘛,以后再不会了。”林以微很懂得什么时候该讨好,该退让,她抓着他的手,嘟哝着说,“疼啊,薄爷,好疼。”
谢薄松开了,还揉了揉她糯糯的脸蛋。
上好了药,林以微蹲在柜子前,翻出谢薄还没拆封的psp游戏手柄:“谢薄,可以玩吗?”
“假客气什么。”
林以微嘻嘻一笑,打开了电视机,轻车熟路地连接游戏设备。
谢薄收拾了带血的绷带和纱布,独自走到阳台,想抽烟,却又想起答应林以微戒了。
看着女孩单手玩游戏,神情轻松畅快,时不时嘴角还挂了不自觉上扬的微笑,酒窝甜美。
想必,不是因为手不疼了,而是他刚刚承诺帮她救林斜的事。
兄妹之情他倒没什么好吃醋的,但林以微受伤这事儿,谢薄胸腔里却是一口闷气泄不出去,给黎渡去了个电话——
“查一下,云晖是不是叫人找我女朋友的麻烦。”
“薄爷,我真的……算我求你了。”电话那段,黎渡听到他说这话,都快疯了,“你和池西城已经闹僵到这种地步了,别再进一步恶化了行不行,非得斗个你死我活?你再搞他,你要怎么跟你爸交代!”
谢薄一脚踹翻了林以微养的一盆小柠檬枝桠子。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有忍过,过去十年间,每一天谢薄都在忍耐蛰伏……
但今天受委屈的不是他,是他在乎的人,而他从未如此在乎过什么。
他把这些年心疼自己的劲儿全都用在了林以微身上。
忍不了一点。
林以微听到动静,拎着手柄走出来,看到她精心养护的柠檬枝桠叶子落满地,陶瓷盆也碎了,不禁皱起了眉头。
谢薄以为她要生气,喃了声:“抱歉,明天赔你一盆。”
说完,他挂了电话便要离开。
林以微看出了他的意图,揪住了他的袖子:“谢薄,我真的没事。”
“自作多情,谁管你有事没事。”
谢薄拎了外套大步流星地走出去,电梯门关上时,他对她说:“今晚自己睡,明天不要去学校,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
“谢薄!”
“叮”的一声,电梯门关上了。
和池西语闹崩盘之后,林以微没再去过学校了,谢薄不让她出拉蒙公寓的大门,每天只能在小区范围内活动。
他没有给房门上锁,也清楚,不用锁。
现在这姑娘会乖乖留在他身边,直到他救出她的兄长。
如果她言而有信的话,答应了陪一辈子,那就是一辈子……
林以微听叶安宁在电话里说,池西城的West俱乐部被人砸了,云晖请了病假,池西城带着一帮人、拖着还没有痊愈的身体去DS俱乐部找谢薄的麻烦。
“有事吗?”她忙问。
“当然没事,谢薄报警了,池西城吃了个哑巴亏,还让他爸骂得狗血淋头,现在憋了一肚子火气,直接出国度假散心了。”
“池西城那傻缺……是不可能搞得过谢薄的。”叶安宁戏谑地笑着,“谢薄可以不动声色地整死他,自己半点麻烦都沾不上。再看看他,屁大点事儿恨不得嚷嚷得全天下都知道,跟谢薄对着干,他不遭殃谁遭殃。”
林以微知道谢薄的手段和心机。
“池西语怎么样。”她又问。
“别说,池西语也是厉害的。”叶安宁语气里有那么点调侃的敬佩,“池西城闹这么多事出来,你又不来学校,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你和谢薄是什么关系了。大家都想看池西语跟谢薄大哭大闹、耍她的大小姐脾气呢!想看谢薄不惯她的样子,但她居然假装不知道,看到谢薄依旧笑吟吟的,维系着跟他那种……啧,我也说不出来他俩什么关系,说甜也不甜,礼貌?或者说相敬如宾……”
叶安宁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形容谢薄和池西语的关系。
这一点,林以微可以想象。
池西语一向如此,只要是她不愿意看、不愿意听的事情,她就有本事假装看不见、听不见,只接收合她心意的讯息。
有时候,林以微甚至戏谑地想,池西语跟谢薄真是配一脸啊。
一个装天真、装单纯,对他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可以做到充耳不闻,回家仍旧扮演甜美小娇妻角色,这不就是谢薄最理想的婚后生活了吗。
林以微半点不想打扰这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只想让哥哥重新回到她身边。
“叮”,电梯门打开,谢薄回来了,将手里被硬纸壳紧密包裹的长方形物品放在玄关处。
林以微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寒冬,雪夜茫茫,但少女身体温暖馨香,扑进怀里的一瞬间就把谢薄的心烘暖了。
女孩捧起他的脸,很主动地撬开他的唇,柔滑温暖舌尖探入,勾着他,撩拨着他,内心的渴望几乎都快要压不住了。
谢薄捧着她的后脑勺,被迫让她踮起脚,承受他全部的热情,林以微跳起来,双腿扣住他的腰,谢薄则单手抱起了他,唇角翘起:“这么主动?”
“我几天没有见到你了,又不让我出去,在家里好无聊啊。”她的语气里带了点嗔怪。
“不是不让你出去,是怕你出事。”谢薄难得有耐心地解释,“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我都说了不要去,你还去,动静这么大,傻子才不知道。”
“我是为了谁?”谢薄将她放了下来,“你被欺负,我的面子过得去?”
“说到底还是为了你的面子。”
“白眼狼。”
林以微的确是个白眼狼,他骂她也不止一回了。
“你不能让我出国前都呆在你家里吧。”
“可以出去,但要让我陪着,放心,不会闷。”
“那我什么时候去英国啊?”
“等开年以后,他们过了圣诞有春假。”
“那我哥的事,你什么时候查?”林以微总算问到重点了,“什么时候我可以见到他。”
“这件事,比上一件事更加急不来,你只需要信我。”
林以微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池家现在还没有完全信任他,不可能让他知道林斜的藏身之处。
她信得过谢薄的人品,他不会轻易许诺什么,一旦答应了,就不会食言。
她走到玄关处,看着他提进来的包裹:“薄爷,这是什么?”
“柠檬。”谢薄将包括拆开,露出了里面的柠檬枝桠苗子,“之前把你的弄坏了。”
他这几天干了这么多事儿,居然还能记得她的小柠檬。
林以微撇嘴说:“之前那棵只是盆子碎了而已,我早就重新栽好了,要你多事又买了一盆。”
“多一棵也无所谓。”
“对对,无所谓,反正我走了也是你养,要记得柠檬喜水喜光,多晒太阳多浇水哦!”
“………”
谢薄双手叉着腰,看她将这棵柠檬移到了阳台上,和之前那一棵并排放在一起:“我送你的,你不带走?”
“开什么玩笑,我去英国我还带两颗柠檬树?”
“我可以叫人帮你提。”
“谢薄,自己买的,自己养。”林以微看着他坐北朝南的大阳台,“你这里光照这么好,带过去反而水土不服,死掉就惨了。”
“老子不养,没时间,自生自灭。”说完,他转身回了客厅。
“等我回来,我的树死了,你也死定了!”林以微追了上来放狠话,谢薄也不惯着她,将她横抱起来朝着房间走去。
林以微知道他想干什么,推搡着说:“我还没洗澡!”
“正好,一起洗。”
淋浴间热雾缭绕,林以微潮红的脸贴在雾气弥漫的玻璃上,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对面镜子里纠缠的模糊人影。
谢薄吻她的背,注意到她在看镜子,在打量着他们。
他嘴角提了笑,将她捞起来,上半身紧贴着玻璃,挤压出性感的模样。
他吻着她白皙纤长的颈项,林以微眼神迷离地回头望他。
在他肆意进攻时,她回头用破碎颤抖的嗓音,告诉他:“谢薄,我爱你。”
她明显感觉到了他呼吸得粗重,他简直要把她装进他的身体里了。
“我爱你……”她像是找到了点燃他的开关,“谢薄,我爱你。”
男人猛地抓紧了她。
滚烫的水流淌在她的脚背上,滴滴答答,他趴在她的背上,手轻轻抚摸着刚刚用力过的地方,亲吻她的耳垂:“我也是,以,我也爱你,我是真的。”
不管她是真的假的,他是真的。
谢薄给她清理了身体,抱着她上了床,从后面搂着她,脑袋蜷进了她颈项之中。
时而吻她,时而嗅她,用暖烘烘的呼吸与她无声地温存着。
他知道结束之后,她需要这样的温存,所以无论多困都不会立马倒头呼呼大睡,留她一个人在极度疲惫中逐渐恢复理智。
“谢薄,过几天我想去看池西语的圣诞画展。”她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透过夜色望着他,可怜巴巴的,“你能不能帮我去。”
“………”
“又给我出难题。”
带她去看池西语的跨年展,这动作……未免过于挑衅了。
至少,这段时间他无论怎么搞池西城,但对池西语却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撕破脸的动作。
“没关系谢薄,我不要你带我去,但我需要一张邀请函。”林以微坐起身,郑重地对他说,“我要确保我哥哥他……还安全。”
那些画,是她唯一可以接近林斜的媒介了。至少,在她出国前,她必须确保林斜一切都好。
谢薄想了想,带着一种败给她的语气,不爽地说:“等池西语不在的时候,你叫上叶安宁一起,我给你们弄两张邀请函,自己乔装一下,不要太引人瞩目,衣服我会给你准备好。”
林以微双腿折叠着,坐在他身边,低头看着他。
“看什么。”他将手枕在后脑勺,眯起眼睛。
“谢薄,我感觉到你爱上我了。”
谢薄用被子蒙住了她的脑袋,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鼻息间轻嗤:“我的确爱上你。”
他加重了“上”字。
林以微在被窝里跟他乱捣了一会儿,搂住了他的颈子:“我有自己的原则,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谢薄,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的。”
这一刻,她也是真的。
谢薄对林以微的渴望和需求,几乎无法画上休止符。
他们解锁了各式各样的动作,谢薄喜欢做出新的尝试,就像任性的孩子希求更多不同类型的玩具,就算展示柜已经被填满,也总能找出新的空间容纳他新的喜好。
他追求新鲜和刺激,喜欢角色扮演,会在她睡着后缚住她的手,蒙住她的眼睛,一言不发,让她在惊慌和不确定中抵达……
在林以微一成不变如死水般平淡无澜的人生之路上,谢薄像一场姗姗来迟、在盛夏里磅礴的春雨,沉闷的雷声轰鸣,淅淅沥沥绵延了整个漫长的雨季。
伴随着离别将至,林以微对他竟产生了某种欲罢不能的别绪。
耽溺于温暖的房间,富足的生活,以及这个模样英俊、身材如雕塑般完美且某方面能力着实优秀的男人……
她时常在结束后如猫咪般蜷在谢薄的怀里,问他会不会来英国看她,多久来一次。
谢薄指尖绕着她的头发丝,一圈圈地缠绕:“最久能忍多久?”
“两周。”
“会不会太贪心了。”
“不做硬性要求,随便你。”林以微枕着他平坦略硬的小腹,“忍不了我就去找别人,英国那么多小帅哥。”
“你倒是敢……”谢薄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他面前,“试试看挑衅我是什么后果。”
虽是威胁,眼神却宠溺。
林以微才不怕他,搂着他的肩膀,咬住了他的唇,宛如品尝糖果一般舔舐着。
谢薄没有回应,不动声色地享受着她对他的索求:“我尽可能一个月来看你一次。”
他捧着她单薄的后背蝴蝶骨,轻轻爱抚着,“行吗?以以。”
温柔得简直不像他。
“半个月。”她讨价还价。
“我有很多事,也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我,太频繁对你不好。”
“那你别来了。”林以微很爽快地推开他。
“二十天。”他从背后揪住她,咬着她的耳垂,“二十天我来看你一次,说到做到,不食言。”
“知道你对我好,那不妨再好一点,去帮我剥石榴啊,薄爷。”
“自己去。”谢薄坐起身,“我也想吃。”
“你去,我要吃你的剥的。”
谢薄嘴上拒绝,身体却很心甘情愿地去了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颗石榴洗净切开。
“一个够不够。”
“你要吃的话就不够。”
他又从冰箱里拿了一颗石榴,长腿勾了高脚椅顺势坐上去,耐心地一颗一颗给她剥着。
看着男人绷紧的背影,林以微发觉自己好像正在一步步地试探着他,像一块沾湿了水的海绵,企图在他的世界里霸占最大化的空间,并在这样一个舒适空间里尽情撒野,不断拉伸着谢薄所能容忍她的最大底线。
不管是最初与养父母的相处,还是对待林斜,她都这样做过。
渴望把对方变成自己亲近的人,她才会这样。
圣诞展在星光会展厅举办,这一次画展有许多青港市的政商界人士参加。参展的作品部分来自于国内知名艺术家的巡展作品,其余便是各大艺术学院挑选出来的优秀学生画作,这次展出结束后就会送选国内外各大艺术节参赛评奖。
池西语整个下午都在接受媒体的访问,对画作进行诠释和讲解,忙得口干舌燥,到了夜间又被电视台请去做专题访问。
是夜,叶安宁盛装出席,一袭落地的紫色鱼尾裙,优雅地走进了星光展厅。
林以微跟在她身边,穿着低调黑色抹胸长裙,搭配绒毛披肩,长发松散地挽起来,挂在脑后,丝丝缕缕的碎发垂于耳畔。
她挽着叶安宁的手走进展厅,顷刻间吸引了周遭许多目光,有意或无意,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注意到了她。
哪怕展厅里优雅地名媛淑女不在少数,她仍有一种独特的遗世之美,即便盛开于无人邂逅的空谷,静谧而茁壮。
林以微罔顾了所有人的目光,朝着最显眼的前厅走去,直奔目标。
池西语的画摆放在展厅的C位,那是一幅超过了1.8m常规宽度的巨幅少女油画——
在夕阳下阅读沉思的旗袍少女,卷发盘在头顶,书页随意地摊在膝盖上,右手撑着下颌,左手搭在右手上,微风吹拂着她稀碎的头发,温暖的色调烘托着女孩被阳光轻抚的身影,她微眯着眼,胸口十字架半掩在散漫的衣领里。
林以微知道林斜作画是很需要情绪的,有时候为了完成一副满意的画作,甚至需要把自己关在房间十天半个月不见人。
这幅画极具表现张力……必然掏空了他全部的心血。
叶安宁陪林以微站在这股巨幅画作前,望着画中那个穿着旗袍的沉思少女,说道:“池西语这两年展出的画作很多都是以少女为题材。”
“是。”林以微眸光紧扣着这幅画,“他能画出最栩栩如生的女孩子,女孩的情思、春困、忧愁……”
忽然间,林以微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看到画中女孩颈项间的那枚十字架上,似乎有若隐若现的字母w。
叶安宁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又望了望展厅入口的方向,看到越来越多人走进了展厅,她焦急地对林以微说:“微微,池西语的专访快结束了,不要让她看到我们,不然就麻烦了,我们走吧。”
“等……等一下。”
林以微仿佛发现了什么,目光在画作上逡巡搜索着……很快,又在少女手中泛黄的书页纸上,找到了一颗字母z。
“微微,我们真的要走了!池西语就要回来了!”叶安宁可不想在这里和她撞个正着。
林以微紧扣着那两个字母,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
小时候,林斜教林以微画画,因为那时候刚学了字母拼音,林以微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在画里藏字母。
每次给林斜交作业,她都要将一些零散的拼音字母藏在画中,让林斜去猜她留在画中的“秘密”。
好几次,林斜板着脸严肃地教育她:“绘画的全部信息都应该由画作本身的线条色彩来呈现,不应该加入一些字母或文字,刻意破坏它的整体性和意境感。”
他在说什么林以微根本不懂,林以微只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哥哥,你猜我留给你的是什么话?你猜嘛你猜嘛。”
林斜佯装生气:“不猜,猜不到,你再这样乱写乱画,我就不教你了。”
虽然如此说,但他每天还是会揪着她,指导她线条该怎么画,色彩如何搭配。
林以微仍旧死性不改,热衷于在画作各个隐蔽角落留下拼音首字母。
“jtwxcy——今天我想吃鱼。”
晚上,林斜就会炖红烧鱼给她吃。
有的小愿望,林斜会满足她,有的不能满足,譬如她在画里说:“周末我想跟哥哥一起去山上看流星雨。”
字母太多了,多到已经影响了整幅画的呈现,林斜很生气,用笔头狠敲几下她的脑袋,让她戒掉这个坏毛病,不许再画里给他捎信息,想说什么就当面说。
但林以微毕竟是孩子心性,还是乐此不疲地跟他玩着寻字游戏。
让他发现她的小心愿、小秘密,甚至林以微还让林斜在画里给她留言,告诉她一些秘密。
林斜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他忠于自己的艺术,绝不肯有一丝一毫的破坏。
此时此刻,当林以微看到这两个字母的时候,她瞬间反应过来。
这是林斜在给她留言!
两个十分不起眼的拼音字母,WZ,ZW……
找我!!!
他在求救,在向她求救!
她如何还能等,等不了一分钟,她要找到林斜啊!
林以微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抓起手提包,试图砸向玻璃展柜里的那副少女沉思的画作……
叶安宁眼疾手快,从后面一把拦腰抱住了林以微。
她流泪满面的样子,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叶安宁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如果池西语知道你真实的身份,你还能再见到林斜吗?谢薄都帮不了你!”
这句话,果然有用。
林以微顿时冷静了下来,表情痛苦而扭曲地盯着那幅画,仿佛林斜就被封印在画中,而她要撕破它,救出她最亲爱的哥哥。
叶安宁牵起了她冰冷干枯的手,带着她离开星光会展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