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男主向我表白了—— by叶猗
叶猗  发于:2024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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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真要脱离门派的时候,也不会因为考虑到家族,就改变自己的计划,说到底也是人人为己。
“无论如何。”
苏蓁垂眸,“错过了舅舅的生辰,实属不该……”
说着就拿出了礼物。
因为这所谓的六百岁生辰,她提前准备了几样东西,因为懒得花太多心思,就挑那砸钱即能买到的贵重物件儿。
苏蓁拿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稍稍打开,里面顿时流泻出一片霞光。
“这是上品火魄精。”
是温养修复法宝的东西,与苏浔的火属法宝正好契合。
苏浔笑着收下了,“我与你娘一样,都不喜热闹,之所以摆那宴会,不过是因为生意往来,你修行最为重要,可千万别因为这些琐事耽搁了……”
“娘以前也嫌麻烦,却仍不得不做。”
“日后你当了家主,这便是你要头疼的事了。”
“我?”
苏蓁摇摇头,“等舅舅飞升,那还不知道多少年呢,如今想这些作甚。”
苏浔苦笑一声,“你这孩子真会安慰人,我有几分本事,我自己心里清楚,怕是金仙境都难,何谈飞升……”
苏蓁默然。
上辈子他就是晋金仙境失败而陨落的,在那之后苏家很快也彻底不行了。
但对于那时的自己而言,有没有家族,家族兴旺衰落,似乎也都没有关系,也只是因亲人逝世而略略伤感罢了。
甚至没有特别难过,因为他们之间关系也没多好。
“你难得回来一次,我去将你舅母和二妹妹都喊来——”
“不用了不用了,不要打扰她们闭关。”
“这算什么?以你的身份,阖族都该迎接你才是。”
“不是。”
苏蓁实在懒得应酬,干脆胡扯道:“我还要回危云峰呢。”
苏浔这才放弃,“那我就不耽搁你了。”
苏蓁趁机问起方才的事,“那姚长老与咱们家一直有往来?”
苏浔没当回事,“去岁就来过了,那玉珠阁虽然不算什么大派,但也是天都里的正经仙府,那姚长老也是个爽利人。”
苏蓁:“……”
这显然说的是买东西给钱痛快,不会总是讨价还价。
她心道那是噬魂教的祭司,动辄屠门灭宗,人家来钱来得很快,自然不在意这三瓜两枣的。
苏蓁干笑一声,“去岁来的,什么时候来的?舅舅还记得吗?”
“秋天来的,你若要时日,我让人去将账本拿来。”
“不用了。”
果然是在周子恒死后。
苏蓁胡诌道:“……他长得有些像悬赏令上的一个人。”
姚晚是有悬赏的,但那上面的绘相只有背影,所以他才敢用真正的脸出来混,也不怕被人瞧出来。
苏浔一愣,接着明白她为何要问起那人,“放心,若当真是同一个人,他必然是要换张脸的。”
苏蓁点头,“可不是,只是多个心眼更好。”
苏浔没当回事,“……听说朝华仙尊回山了?你可见到他了?他失踪了几百年,也不知道先前去做什么了。”
苏蓁:“可能什么都做点吧,看他挺闲的。”
苏浔:“???”
苏浔只当她心情不好,犹豫了一阵,还是低声道:“你和那仙剑如何了?”
苏蓁摇头,“无缘。”
苏浔一惊,先前说起这事,甥女还总是说要再试试,今日竟如此斩钉截铁。
“家族里那两把仙器,虽说都是下品,但你要看得上眼,就拿去吧。”
“不用了。”
苏蓁摇头,“和我属性不合,而且此事我有想法。”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她就表示要回门派去了。
苏浔巴望着她赶紧去见玉尘仙尊,展露如今的境界实力,只胡乱挽留了几句,就将她带去了库房。
苏蓁拿了一堆浣花州特产,从灵植到稀矿,值钱的不值钱的都有。
以前她每次回家也都带许多东西回去,只作人情往来送于峰内的朋友们,苏浔也一直赞同。
苏蓁作势要给钱。
他连忙拒绝,“若是阿姐还在,你难道会给她钱?别说这些以后都是你的,就说若是你不曾如此出息,咱们家还能保住多少都难说。”
这会子苏家的许多人都得到了消息,知道苏蓁回来了。
两人离开库房没多久,那些人悉数围了上来,有原先在家里的,还有匆忙从外头回来的,一个比一个热情。
这些年轻人都是下七境,根本瞧不出她的境界深浅,此时都在问天元宗的事。
“大姑姑!听说你师弟去了,你师父还收不收徒?”
苏蓁:“我回去帮你问问。”
“大姐姐,听说剑神回到天元山了,他当真有传闻里那般厉害?书上说他连魔神都宰了,举世无敌手,可是真的?”
苏蓁:“反正我打不过他,别人不知道。”
“大小姐!听说朝华仙尊回山是要寻传人,他现在可有收徒的意向?”
苏蓁:“若是他收了徒弟,我给你发消息。”
一群人都傻眼了。
苏蓁心里明白,这些人资质平平,连天灵根都没有,给危云峰长老当徒弟都不太够格,有些勉强能当记名弟子,但他们自己怕是不太乐意。
既然如此,某些事就是帮别人打听的,多半还收了好处。
“没事了?”
苏蓁懒得点破,“那我走了。”
说完扬长而去。
这也没人敢拦她。
苏蓁一路回了琼都,这次是正经从城门进去。
看守们修为平平,都在门口闲聊,周围设了几座法阵,但凡入城者身上没有瘴气,就可以自行通过了。
苏蓁顺利入城,经过两条街,转入一条静谧小巷里。
风卷落花,暗香浮动,白发男人靠在墙上,遥遥向她微笑。
她面无表情地瞧过去,“姚长老跟着我作甚?”
姚晚伸开手,接住一串从树枝梢头掉落的槐花。
“苏仙君似乎心情不佳。”
花瓣上面还残留着露水,团团簇簇煞是好看,花朵是泛着黄的白色,衬得他手指的肤色越发苍白。
“为什么?”
他松开手,任由那串花落在地上,染上了尘垢。
“因为你舅舅发现你是魔修了?”
不等另一个人说话,又自顾自地道:“然后让你继续留在那门派里?哦,或许他干脆假作不知,全然不提此事?”
苏蓁莫名其妙地扫了他一眼,“我不是魔修。”
姚晚仿佛没听到一般,“原本还想着,若是在你面前将他们杀光,或许能瞧见你动怒的模样,如今看来也没什么趣儿。”
苏蓁早就知道这人的德性,闻言毫不意外,“……不知道姚长老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但请你别挡我的路。”
姚晚歪了歪头,“你若是要装作不认得我,听见我说方才那几句话,这会子吓得应该大呼小叫才是。”
“我不是唤你作姚长老了?何曾装作不认识?咱俩才刚刚见过呢,我倒是也没那么大忘性。”
苏蓁随口道,“你铁了心将我当成某个人,我说什么都白搭,纵然我大呼小叫,你说不定还会用一种恶心无比的语气说,嗯,苏仙君演得真好。”
姚晚微微一愣,接着笑了起来,“……你果然认得我,这是你夺舍来的躯壳?”
认识上辈子的你。
而且是好几次差点杀了你的那种认识。
苏蓁假笑一声,知道自己越不承认他越会这么想。
干脆当他不存在,径直走了。
姚晚也真没有拦她,面色古怪地瞧着她的背影,很快也消失在原地。
苏蓁穿街越巷,枫杨映水,堤柳如烟,河上偶尔飘过小船,两个散修在船头依偎着,一起哼起小曲。
她的脚步稍慢了些,接着又加快了。
仙城里时不时有人归家,苏蓁看到空中偶尔有流光划过,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没有家的。
虽然她并不真的需要。
苏蓁转过一条街,已经闻到了香气。
巷口有家馄饨摊子,周围的座位坐满了大半,一对夫妻正在锅炉前忙碌。
那女人拿着大竹筛子,男人伸手帮她整理耳边碎发,女人低头笑了一下,男人也情不自禁地笑,旋又蹲下去洗手擦碗了。
他们皆是修士,手脚麻利,身形矫健,然而头发已经夹着白,面上也生出皱纹。
这两个人是练气境,尚且无法青春永驻,而且距离大限也不远了,但是他们似乎并不为此担忧,脸上还挂着笑容。
苏蓁远远驻足。
一身黑衣的青年孤零零地坐在靠外的桌上,一掌托腮,仰起脸望着天空,似乎在出神想什么事。
紧接着,他侧过头,高兴地向她招手,那双蓝眸瞬间变得明亮,宛如燃起两团热情的火焰。
“给你热着一碗!来吃吗?”
苏蓁胸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一种微妙的快乐蔓上心头,在血脉间穿梭流淌,如同早春轻风越过山林,吹绿了千花万树。
苏蓁不紧不慢走过去,“这摊子味道确实好,我来吃过几回……”
话音未落,那摊主夫妻俩看了过来,纷纷向她笑着打招呼。
苏蓁也向他们挥了挥手,旋即坐下,拿起了勺子,“先前还说要请前辈,这会子变成你请我了。”
萧郁笑了笑,“没事,咱俩客气什么。”
苏蓁欲言又止,决定不去深究这个话题。
那一碗鲜肉馄饨约么有二十个,醇厚骨汤上飘着嫩绿香葱,紫菜蛋皮,味道极为鲜美,旁边还摆了醋碟,上面浮着红油花子。
苏蓁微愣,“前辈……是你喜欢这么吃,还是你知道我喜欢这么吃?”
“什么?馄饨蘸醋?醋里放辣椒油?那你的两个问题答案都是肯定的。”
苏蓁看了一眼远处的摊主夫妻,“他们告诉你的?”
萧郁含糊地应了一声。
苏蓁:“……”
她估计就是这样。
萧郁一手撑在脸侧,“待会儿要不要去划船?”
苏蓁默默吃馄饨,“前辈真真想一出是一出,就琼都这几条小河,有什么可划的。”
“那下次去海上划吧。”
苏蓁无奈地看他一眼,“你怎么不说去龙神的宫殿里划呢?”
“也不是不行。”
吃完馄饨,他们和摊主夫妻告别,萧郁又递来一包干果,“所以接下来去哪?”
“我还得再去魔界。”
苏蓁接了过来,从里面拿了一块桃圈儿,“这是陈记的铺子对吧,我小时候常常去那。”
萧郁几乎不假思索地道:“我知道。”
苏蓁:“?”
萧郁:“……你这么喜欢吃甜的,肯定不会放过那里。”
苏蓁眯起眼睛盯着他。
苏蓁低头咬着果干,“那铺子老板与我也是亲戚,你大约也和她聊了?希望她没有说我小时候的丑事。”
萧郁忽然笑了。
苏蓁下意识瞪他。
萧郁对上她的视线,眼神凝滞了一刻,接着弯起嘴角,“那位老板确实说了一点,你果然从小到大都很可爱。”
苏蓁捏紧了装果干的袋子,“前辈果然从刚才到现在都很欠揍。”
萧郁故作苦恼,“那你别忍了,直接揍吧,希望打完你能开心一点。”
苏蓁:“……我很不开心吗?”
萧郁忽然蹙起剑眉,英俊的面容瞬息变得冷峻,眸中仿佛凝结起冰霜,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瞧着她。
紧接着,冰霜破碎消融,他脸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淡漠悉数瓦解。
萧郁叹了口气,“一开始你就这样子,这会子好多了。”
苏蓁扶额,“好吧,那我再高兴一点,反正短时间内我或许也不会再来,来也不会再回家,不对,自打我娘走后,那也算不得我家。”
萧郁欣慰点头,“刚刚陈姨说……”
“停!”
苏蓁怒目而视,“那老板算是我娘的表姐,故此我唤她作陈姨,前辈是打哪开始拎的辈分?”
“咳,尊称。”
“她还不到一千岁呢,仙尊。”
“……不是年龄的问题,毕竟是你的长辈,我得尊敬一下。”
“那你喊陈大妹子吧。”
“……不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走远,背影渐渐融入喧闹的市集中。

山谷中云雾叆叇, 乔松盘翠,藤萝错挂,林间偶尔响起窸窣虫鸣。
几个年轻修士穿梭在幽深丛林里, 追逐着前面逃窜的魔物。
一场新雨刚过,地面泥泞松软,然而他们大多身姿轻盈, 几乎足不沾地行进,没留下任何痕迹。
那魔物是一团暗黄色光球, 直径只有三四寸,身上没有肢体,偏偏速度极快。
它在树林里飞越,如同一道闪电,灵巧地钻过各种缝隙。
后面的修士们紧追不放,各种法术剑气纷纷袭至, 却也没真的碰到它, 都落在了它的身后。
这追逐持续了一刻钟, 双方跑出了数十里,那魔物终于停住了。
它悬停在空中,猛地转了身,将躯体有嘴巴的那一面,对准了后面的修士们。
与此同时,昏暗的树林间, 倏地飞出数道流光, 赫然都是暗黄色的光球。
“这里还有四个萤魔——”
有个修士惊叫道。
虽然只是低等魔物,但他们也都是筑基境, 对付一个魔物还好说,对付一群便有些吃力了。
剑修们纷纷抽出武器, 剑刃上焕发熠熠彩光,两个法修已经捏了诀,手边隐隐闪现金色咒文。
一个站在后面的修士提着剑,有些犹豫道:“是否要向裴师姐求援?”
“先等等!”
最前面的修士喊道。
那人已与迎面飞来的萤魔打作一团,手中的长剑幻出道道水刃,挡开了魔物吐出的团团火焰,空中蒸出大片白雾。
雾中又隐约泛起稀薄的紫红色。
这群年轻人纷纷屏息。
他们都是筑基境了,一时三刻不呼吸也是小事,再加上护体灵力未破,也没那么畏惧这种程度的恶瘴。
“若是这会子求援,那我们这几个时辰都白干了——”
最前面那人说道,“不如先试一试,若是实在撑不住了,再让裴师姐来吧。”
“李师姐说的不错。”
另一人附和道,“而且几个时辰白干了倒也无所谓,主要是拿不到师尊的奖励,大家都是快要结丹的人了,你们就不想要那上品凝灵草?一人一株呢!”
“废话,谁不想要!不过是怕死在这里什么都没了。”
“那应该不会,裴师姐就在附近吧?”
“人家堂堂地仙境强者,缩地成寸一步千里,也未必会在旁边守着我们吧?”
众人一边说一边打,很快就说不了那么多话,只专心面对眼前的战斗了。
他们坚持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结束了这一场苦战,林中的瘴气渐渐散去,诸人悉数累倒,个个气喘吁吁。
“你看,我就说可以的。”
其中一个人道,“我们去镇上等裴师姐带我们——”
话音未落,前方的空地上,倏地多了三道人影。
他们穿着打扮皆是寻常,和普通散修无异,偏偏周身翻腾着紫红的恶瘴。
那些年轻修士们全然色变。
不提别的,只看这些魔修出现的方式,就知道修为实力绝对在己方之上。
其中一个魔修打量着诸人,“……都是天元宗的。”
这话像是说给同伴听的。
说完也不等旁人回应,直接抬手,空中生出一股拉力,将那些修士拽向自己。
一群年轻人只觉得脖颈剧痛,喉骨几乎被碾碎,被一股难以抵御的力量拉向前方。
紧接着,空中闪过一道凛冽青光。
那剑光快如雷霆,划过众人的眼前,卷起的风流将他们吹飞出去,迟了一刻,音爆才尖啸而至。
众人后仰摔在地上。
那魔修闷哼一声,整条右臂被全然切断,空中鲜血狂喷。
然而没等她再做出反击,她的躯体猛然一震,直接爆裂开来,化作漫天血雾。
一道青色风刃飞至,将她的元神钉在了地上,紧接着风刃炸成千百点青光,将那团金色元神一并绞碎。
一道又一道风刃连绵不绝袭来,掀起的气流都凛利如钢刀,四周卷起怪异的风啸声。
剩下的两个魔修也同时出手。
其中一个还能扛几下,另一个连一招都接不住,与第一个人一样,直接就被打碎了肉身,元神也很快被销毁。
转瞬间,三个魔修死了两个。
剩下的一个也遍体鳞伤,不得不厉声道:“裴仙君好本事,不愧是崇云仙尊高足——”
其余的威胁言辞尚未出口,一把青光粼粼的短剑已逼至身前,直接钉穿了他的咽喉,将所有的话语切碎。
执剑者后退一步,松开了手,将剑留在那尸身上。
剑刃上闪现出暗银的咒文,这把剑不离开,身体里的元神也被禁锢着,无法逃跑。
“裴师姐!”
刚刚死里逃生的众人才回过神,纷纷围上来感谢她,只是那魔修的元神还在,他们也不敢靠得太近。
那人站在原处,回头叮嘱道:“你们已经完成了,这几人不算,大家该吃药吃药,不必再顾忌。”
众人松了口气,相继掏出各色丹药药粉,除了疗伤的还有用来回复灵力的,都毫不犹豫地灌了下去。
他们皆是崇云仙尊的记名弟子,天赋都很不错,身为宗主的徒弟,哪怕不是亲传弟子,待遇也远非旁人能比。
很快有人过来道谢,“果然还是裴师姐厉害,若非你救了我们……”
说着满目敬佩地看向面前的人。
那人生得隽秀清丽,身姿高挑瘦削,披着墨蓝色锦缎外袍,发间翠钗横斜,耳畔玉珠生辉。
她一手悬在半空中,衣袖卷起,露出腕间的几枚镂空银手环,上面镶嵌着碎星般的青蓝晶石。
同时微微颔首,“王师弟不必道谢,原是我该做的。”
裴循是宗主的亲传弟子之一,也是凌霄峰年轻一代里的顶尖高手。
她与她的双胞胎弟弟皆出身世家,两人性子略有点高傲,不太与外人亲近,但也不会为难这些师妹师弟。
而且在这种时候,她也是极为靠谱的。
“师尊说过除非你们求救,或是你们濒死,否则不允许我出手,但那也是在她规定的目标面前。”
裴循淡淡道,“这几位显然不是。”
她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向林中,眼里精光闪现,显然又察觉到异常。
裴循打了个手势,“闭眼转身!”
一群年轻人全部依言照做。
话音未落,一道璀璨耀眼的白光从远方射来!
众人纷纷回身闭目,却仍能感觉到眼帘上烧灼的光热,眼球甚至因此刺痛,那尖锐的痛感仿佛针尖扎入脑海。
他们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只听轰然一声巨响,灵力的乱流撞碎树木,四面八方都是混乱的响动。
那光芒很快熄灭了。
半晌,有人壮着胆子回头。
裴循面色不善地站在原地,手中拎着两把青色短剑,剑刃上风流奔腾,发出诡谲的低啸声。
“……方才那个魔修呢?”
裴循摇了摇头,“死了。”
众人一愣。
他们本以为是魔修跑了,所以她才如此不高兴。
“……有人来救他。”
裴循低声道,“那同伴只出了一招,撤得倒是快。”
虽然中了她一剑,肉身毁了,但元神已经回魔界了。
换成其他时候,她肯定要追过去将人宰了,但这会子还有一群筑基境小孩。
这地方原本不该出现魔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裴循不愿冒险,也只能作罢,因此心情不愉。
她招呼众人拿出传送玉符,看着他们将之捏碎,脚下缓缓浮现出白色光阵。
这玉符使用需要时间,并非即刻生效。
等了一阵,他们才一个接一个回了天元山。
裴循松了口气,直接奔向数十里之外的另一座山。
她追着灵压而去,很快找到了另一批修士。
他们都是危云峰的人,是玉尘仙尊的记名弟子,总共十余人,练气境筑基境都有,正在山谷湖畔与另一群魔物缠斗不休。
裴循扫了一眼,就转身往山顶去,找到了在山顶观战的白衣青年。
这些成批出来历练的年轻修士,通常都会有上七境高手在侧保护,毕竟他们成群结队,更容易引来麻烦。
“姜师弟。”
裴循打了个招呼,“你这边可有异常?”
姜望作为首座的徒弟,来做护卫工作,也是理所应当。
此时他站在山顶,身后是一座破旧的亭子,亭子里还坐着一个年轻人,那人见状也站起身来,恭敬地行礼。
裴循微微颔首,“柳师妹。”
姜望向前走了一步,“方才裴师姐就是在与他们打斗?可是拜月教的人?”
“三个,或者说四个,都是从你这方向过去的。”
裴循看向他,“虽说离你不是很近,但终究是这个方向,你是半点不曾察觉?”
她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也不会怪他不帮忙,毕竟他还要守着这些低境界的同门。
只是想推断那些魔修究竟从哪里出现。
“我察觉到他们气息时,你们已然交手。”
姜望当真是一头雾水,“这附近并无界门,他们如今怎样?”
“三个死了,一个跑了。”
裴循冷哼一声,“若是有高手将他们带入人界,那就用不着界门了。”
姜望皱起眉。
他倒是没误会对方在含沙射影,也知道这是在告诫自己小心,但想到师妹的身份,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后面的柳云遥有些惊讶,“有魔修?”
裴循侧过头,“柳师妹在做每月历练?”
“是。”
柳云遥不好意思地道:“但我方才受伤了,便退出了。”
裴循瞧出这人身上确实有伤,知道这是真话,但隐隐约约的,又感觉柳云遥情绪有些不对。
尤其是她俩一对视,柳云遥的心跳就有些变化,瞳孔也在收缩。
为什么?
此人和表妹关系不好,但那又如何?难道自己会因此直接杀了她?
……虽然她也不介意这么做,但柳云遥担心的恐怕不是这件事。
裴循心里过了几个念头,“你们当心些。”
说完就走了。
柳云遥暗暗松了口气。
姜望立刻转身看了她一眼,“你何故紧张?”
柳云遥张了张嘴,“她是师姐的表姐。”
“那又如何?”
姜望虽然也不喜欢裴氏姐弟,但知道这二人性情高傲,不会随便找茬惹事,“她是地仙境高手……”
但凡是要点脸面的,也不可能找练气境修士的麻烦。
姜望总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时间多想了。
因为西边又有数道灵压靠近。
这片山脉绵延百里,在东域和中域的边境地带,从西边来的修士,就是从中域过来了。
“是上极宗弟子。”
姜望远远看清那些人的穿着,“先前我与你说过的中域第一仙门。”
“嗯,我记得。”
柳云遥点头,“在整个修真界也是数一数二的,他们的宗主沧溟仙尊和副宗主绛霄仙尊,也是第一仙城天都的城主。”
这兄弟俩都是圣境强者,门中还有三个准圣境,个个皆是声威显赫、权势滔天之辈。
在朝华仙尊回山之前,上极宗堪称是修真界第一仙门,旁的门派并没有谁能与之抗衡。
天都城三千仙门,也皆尽俯首于上极宗,十四州的世家仙府,也有一大半听从他们的调遣。
姜望微微颔首,“最前面的那人,谢长风,是上极宗问剑峰大长老的亲传弟子……”
话没说完,那群人已经近了,他也只好迎了上去。
来人总共五个,身上衣服颜色各异,但样式都略有些相似,面料隐隐流光,外袍下摆绘着山水石峰。
“姜仙君,别来无恙。”
为首的青年笑盈盈地打招呼。
他身材修长,容貌十分俊秀,生了一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偏偏气质斯文儒雅,并无半分轻浮之态。
此时嘴角含笑望着他们,澄澈眸光一转,看向了另一个人,“想来这位就是柳道友?”
柳云遥压住上翘的嘴角,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见过谢仙君。”
下面的战斗也很快结束了。
那群年轻修士们纷纷御剑来了山顶,修为不够的也被师兄师姐拖着带了过来。
他们甫一靠近,就看清了这群上极宗道友,个个都露出讶色。
“……那是谢长风?!”
“是上极宗那个谢长风?”
“还有哪个?如今才二百余岁,已是玄仙境……”
“他和姜师兄年纪差不多,但是……”
却高了一个境界。
“他早几十年就登上五域风云榜了!”
那里面收录了千岁以下的各路上七境高手。
“他来做什么?”
姜望与谢长风说了几句,便知道他们是因为那阵灵压波动过来的。
另外几个上极宗弟子都是金丹境,也是被谢长风带着出来历练。
后者察觉了魔修的气息,但因为和师妹师弟们一起,行动没那么快,赶过来时已经晚了。
姜望猜测也是这样,就说裴循将他们都宰了,只是跑了一个。
此时那些危云峰弟子都围上来,他们都是首座的徒弟,辈分也不低,顿时又是一阵问候招呼声。
十多个人凑在一处,山顶凉亭前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好几个人都想与谢长风搭话,凑在他身边问东问西。
柳云遥想过去也过不去,只好站在一边瞧着。
忽然间,耳边响起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来见你一趟真不容易。”
柳云遥不由看向谢长风,后者正和另一个危云峰修士说话,却是含笑望着她。
旁人显然不知道他在与她传音。
姜望在与另一个上极宗修士讲话,也不曾发觉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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