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男主向我表白了—— by叶猗
叶猗  发于:2024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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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微笑着说道,“危云峰首座说那周子恒是中了惑心秘咒,倘若此言非虚,下手的多半是千乘教门徒,大约是想将此事栽给你的。”
那俘虏磨牙道:“法神信徒不过是一群蝎蝎螫螫的鼠辈——”
魔修似乎觉得事情很有趣。
他并不急着解开师弟的束缚,抬起手,手指微动,一枚墨绿杂白的戒指就从血泊里升起。
“你瞧,这芥玉曾被除灵,为的免去被显往法术回溯其主死前经历……”
他笑眼弯弯地道:“倘若是千乘教门人,变换个身材样貌,旁人谁会认得?必然是此人出招或是说话,会教人有迹可循,周家的人可能还与之认识,故此杀人者才留了这一手,避免被回溯。”
俘虏愣了一下,“直接毁了戒指不行?”
“当然可以,但若是这人修为不够,要毁去此物,可得花不少时间,而且,若是没了这戒指保护,那玉简或许会被血枫山魔物毁去,最终未必能落到玉尘仙尊手里,再如何证明周子恒与魔修勾结呢?”
两人对视一眼。
“剩下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魔修上前走了两步,站在俘虏身前,“我如今正在兴头上,既然你无能至此,那便让你发挥最后一点子用处吧。”
说完伸手按住了师弟的眉心。
后者一愣,脸上已经蔓延开细碎的血红花纹。
他整个人剧烈地颤抖着,仿佛置身于熔炉之中,血肉在溶解,元神在碎裂,难以言喻的痛苦正将他撕碎。
“好、好!”
但他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彻彻底底的疯癫与狂热之色,“魂祭圣坛,血献神主——”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爆裂开来,监牢里血雾弥漫,腥气冲天。
囚室里仅剩下一人。
魔修把玩着手里的戒指,低头扫了一眼,目中露出些许兴味,“我且去见一见你。”

“嗯。”
萧郁回过神来,也没再多卖关子, 直言道:“迁神秘咒,是一个保命的法子,我猜你应该也会类似的法术, 不过这一个的好处是施咒极快。”
“不需要维持元神完整、灵力消耗相较而言也不是很高。”
他抬手缓慢又清晰地比出几个法印,“你标记一处你看中的位置, 若是你在旁的地方肉身损毁、元神受创……”
苏蓁眼神一动,“运起这法术,元神就会直接转移到标记之处?”
萧郁颔首。
苏蓁眨眨眼,按捺住激动心情,“距离限制如何?能否穿界?”
论理说,化神境修士的元神, 虽说比元婴境的好些, 但也还经不起过多折腾。
但她自有手段, 能维持元神不会爆掉,故此听到这样的秘术,是丝毫不打怵,只有心痒难耐的份。
而且萧郁说得没错,类似的法术,她也确实会, 会的也不止一个两个。
对于上七境修士而言, 尤其是魔修,常年混迹在危机四伏的魔界, 不管原本擅长什么,也都得精通些逃命的法子。
不过, 那几个法术需要的灵力太多了,对于目前的她而言,还很难使出来。
“跨越位面的话,得是这个法术的2.0升级版,那是我改良的,有很多问题,目前来说不如师尊的基础版稳定。”
萧郁又开始说一些让人迷惑的话,“或者你也可以帮我一起参详?我们再来琢磨个3.0……”
苏蓁头疼地看着他。
不过说来也神奇,虽然这番话听着如同疯言疯语,但她居然领会到其中几分意思。
苏蓁想了想,也被激起了几分兴趣,“我可能还不太行?”
“抱歉,我又说……嗯,你听懂了啊。”
萧郁顿时笑逐颜开,那双蓝眸熠熠生辉,“问题不大,大家一开始都不太行,而且从头开始,你先试试我师尊教我的这个,比较一下看看和你熟悉的那些类似的法术有何异同?”
苏蓁欣然同意。
萧郁就认真讲解起来。
他讲法术很有章程,但也很精简,没有半句废话,将施法流程概括完毕之后,就开始加入自己的心得,逐渐想到哪说到哪了。
若是换个初初接触元神法术的人,可能会因为基础不足,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其所以然。
因为上辈子的种种经历,苏蓁倒是完全能懂。
她也乐意如此。
听一位圣境仙尊授课的机会少见,若是他将她当成那什么都不懂的,就得时不时加些粗浅基础的解释。
那换一个寻常上七境长老来讲课,也是这么一套,就没什么意思了。
偏偏他毫无此意。
说完心得,又就开始拆解法印,并总结在肉身被毁、元神失壳且被残损的状态里,应当如何最高效运转灵力。
苏蓁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提几个问题。
还从他那里套了不少以元神驱动灵力的小窍门,因为她原本也熟悉这些,故此一点就透。
虽说这方面她也有自己的习惯,但这种知识向来多多益善。
“这个术比上一个麻烦太多了,所以……当年我师尊怎么讲的,我如今就给你怎么说,只是后面那段是我自己加的。”
萧郁看了她一眼,“没什么问题吧?”
“嗯,前辈说得很好。”
苏蓁真心实意地道。
“那行,回去你可以试试。”
萧郁意犹未尽地道,似乎也很喜欢和她互相问答,“不过你私下里尝试,和你在实战里重伤濒死时施术,那感觉肯定不同……”
苏蓁很赞同,“我也可以先使点手段,让元神残损,然后再施术,省得真遇到那种情况反而生疏。”
随便试几个如今无法负担的法术,元神大概就撑不住了,这样的秘术她能想出一大堆。
萧郁沉吟一声。
有一瞬间,苏蓁觉得他会不赞同自己。
或许只是下意识的想法,也或许是因为师父向来如此,玉尘仙尊若是听到她刚才那句话,绝对要将她训斥一顿。
虽然他鲜少疾言厉色,训人也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无奈样子,但她能感觉出他极为不赞同这种修炼方式。
苏蓁当然是我行我素。
师父不同意,那就不告诉师父了,多么简单的道理。
“也不是不行。”
萧郁思忖道:“我原本想说我可以帮你,但我觉得我可能……还不如你自己来。”
苏蓁愣了一下,竟也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萧郁那边又纠结起来,“当然若是你需要的话,肯定是以你的意愿为先,哪怕我将自己催眠了,也得给你办妥。”
苏蓁才要说话,他又苦恼地扶额,“但我还真不确定,有些事本能不愿做,说不定催眠了也不行。”
苏蓁:“……”
苏蓁:“好了,前辈,我就随口一说,这也不急。”
“哦。”
萧郁回过神来,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一整,“苏老师,该你讲课了。”
苏蓁叹了口气,也不说废话,“我猜寻常的入梦出梦唤梦的手法,前辈皆已精通?”
萧郁再次颔首。
苏蓁径直说起那惑胥之法的要诀,“元神引动灵力的方式,与方才这几种法术极为相似,法诀手印也有过半皆脱胎于此。”
她稍微挽起袖子,露出半截皓白如雪的手腕。
五指绽放似花,捏了几个极为繁复的印,淡绿的光纹在掌心若隐若现。
“……虽说看着麻烦,但前辈都熟了那几种,大约也是一看就懂的,只是顺序和那些不太一样,若是前辈记不住,我给你简单画一下。”
“嗯。”
萧郁垂眸看着,长睫轻轻一颤,“还行,这几个法印的顺序并非无故,彼此间有所关联,倒也能记住。”
苏蓁点头正要继续说,脑子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上来见我。”
那清冷悦耳的男声里,隐含着不悦,似乎在压抑怒气。
苏蓁动作一停,冷笑一声,假装无事发生,又继续说起来,“若是要假充恶兆,主要是注意……”
“苏蓁。”
脑子里的声音又在喊她,“速来山顶,莫要再耽搁。”
苏蓁长叹一声,伸手捏了几个法印,调动灵力,往元神里施加咒印,试图断掉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嗯……”
萧郁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虽说与我无关,但你是在咒自己?”
“你也听见了是吧,他很烦。”
“我只是知道他在与你传音,说了什么我可没去听。”
萧郁小心翼翼地道:“你真想用这个我也不拦你,但咱想点别的解决办法好不好?”
苏蓁放下手,“待会儿你把我肉身毁了,我再重塑一具。”
虽说是有几分赌气,但这对她而言还真不是事。
在当魔修之前,她就有很多次这样的经历,在那之后,受伤更是家常便饭,今天被砍脑袋,明天被炸成碎肉,身躯三天两头就得重塑一具。
有时候甚至一天内能重塑数次。
只是如今她的修为,塑成肉身的速度肯定要慢上许多。
萧郁显然也瞧出她在说气话,“……那还是会疼的,他不值得。”
“不然呢?”
苏蓁没好气地道:“那你去把他宰了?”
萧郁这次没再劝她了,“嗯?那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苏蓁:“?”
苏蓁:“……你是真看他不顺眼啊。”
“我确实看他不顺眼。”
萧郁不置可否,“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乎你,如果弄死他能解决问题,那何乐而不为?他算老几,我又不认识他。”
“这是认识不认识的问题么,你和他见面比我早多了……”
“见了不代表认识,你看这满大街的人,我都见了,我认识几个?”
苏蓁听得想笑,正要和他辩几句。
忽然觉得不对劲,“嗯?我师父怎么就闭嘴了?”
以她对玉尘仙尊的理解,他若是发现自己对柳云遥施咒,要因此教育自己,恐怕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苏蓁环顾四周,灵力聚向双目,终于发现了一道几近透明的结界。
那一圈壁障环绕着他们两人,内里充盈着灵力,而且分布得十分均匀,因此极难被发觉。
而且它连周遭的微风与轻语声都不曾隔绝,苏蓁仍能听见不远处走过的修士们的对话。
但头脑里却是一片清静,再也没有师父的声音了。
苏蓁又看向萧郁。
后者正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你若是觉得我自作主——”
苏蓁伸出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一切尽在不言中。
萧郁笑了起来,“那就行。”
苏蓁其实也会这一手,但对于境界比她高的人,类似的结界基本都会失效,所以她才想诅咒自己得个安生。
苏蓁道了声谢。
萧郁摆摆手,“你不介意就好,我还想着你若是不高兴,我就撤了。”
苏蓁愣了,“我为何会不高兴?”
两人面面相觑。
苏蓁终于反应过来,“前辈方才问我是否觉得你自作主张?”
“我怕你不喜欢我擅自干预你的事。”
萧郁有些紧张地道:“毕竟你……虽然我才与你相识几十天,但我也瞧得出,你这人极有主见。”
“前辈想到哪去了。”
苏蓁无奈地瞧着他,“这并非干预,我本来就不想听他絮叨,前辈是在帮我,又不是你做主让我不理他的。”
说完又觉得有些滑稽,“前辈先头说的那些,尤其是断不了也是人之常情的那番话,可见你是极明白的人,为何这会子又……”
她不太想直接将这两个字说出来,毕竟人家还刚刚帮了忙呢。
虽然那问题真的很傻。
苏蓁也纠结了一阵,想想又觉得好玩,怎么会有这种人,不由笑了起来。
萧郁微微一愣。
这一晚上,他已数次见她露出笑容,皆是因为对玄妙法术见猎心喜。
那双深邃明媚、宛如蕴含春夏盛色的翠眸里,会焕发出灼热亮光,像是闪烁着两团璀璨的小星星。
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快乐显然不是求知欲被满足。
而是一种更纯粹简单的愉悦,只是觉得某件事很有趣罢了,但正因如此,又生出一种别样的耀眼。
一身碧绿薄衫的少女微歪着头,笑眼弯弯,腮凝新荔,娇靥如云开月霁,正仰起脸看着他。
“前辈……”
苏蓁才刚刚开口。
萧郁猛地吸了口气。
苏蓁迷茫地看着他,又歪了歪头。
高大魁梧的男人陡然向后倾身,还抬起一只手抵在了唇边,僵硬了一小会儿,然后默默转向墙,捂着脸面壁。
“……我死了。”
苏蓁:“???”

大概是习惯成自然, 苏蓁在询问和沉默间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等到某人恢复了常态,她就淡定地讲起之前没讲完的法术。
萧郁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提出几个小问题。
很快讲解完毕, 苏蓁一拍手,“好了,前辈若没有不解之处, 我就去和我师父吵架了。”
“……还要去见他?”
苏蓁摇头,“前辈教了我, 我也得教完前辈,故此方才不想理他,但既已结束,啧,我又不怕他,我们都吵过多少次了。”
虽然都是上辈子的事。
萧郁缓慢地点了点头。
从他的神情来看, 他可能不太赞同她的这种行为。
但他仍然什么都没说。
如果他开口劝阻, 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 苏蓁可能都会觉得无趣。
但偏偏他一言不发,她的心情就又莫名好了一点。
苏蓁弯起嘴角,“……说笑罢了,我是要出远门,得和他讲一声。”
说完起飞直奔山巅,到了熟悉的院落之外, 推开门走了进去。
夜色正浓, 盛夏晚风燥热,庭院里树影婆娑。
树边的石凳上, 红裙少女正掩面而泣。
柳云遥并非安静内敛的性子,哭起来自然也不是无声无息的, 动静还不小,一边抽噎一边呜呜地落泪。
她手里的丝帕都已经完全被打湿了,看上去简直能拧出水来。
旁边立着一道高挑修长的人影。
玉尘仙尊仍然是一身白衣,伫立在树下的阴翳里,上方花叶错杂,在清俊面容间落下斑驳碎影。
他侧过头来,精致如画的眉宇间沉浸着郁色,看上去很是不快。
苏蓁早就熟悉这种神情了。
这家伙肯定要教育自己。
苏蓁抢先道:“我要出山,暂时不知多久会回来,可能几日,也可能几个月乃至几年,按照门规,来给首座报备一声,省得莫名将我当叛徒挂了悬赏。”
主要是拿不准时间,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说一句更好。
等她从那边回来,大约就可以出师了,届时就能彻底甩掉这些烂摊子。
苏蓁不愿多言,转身就走。
“……蓁儿。”
背后传来压抑着怒意的声音。
苏蓁脚步不停。
她都想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譬如斥责她对师妹使了那节忆之术,譬如说她如何混账不顾忌师妹身体虚弱云云。
上辈子也就罢了,这辈子她知道柳云遥的血统,身怀恶咒是真,但那什么虚弱全是扯淡。
当然,肯定也怕她“伤”了师妹,让师妹暴露出魔相真身罢了。
“……你方才与什么人在一处?”
苏蓁已经走到门口,闻言驻足。
她回过身。
白衣青年从树荫里走出几步,此时眉头紧锁,那双漆黑的眸子浸着月色,霭霭浮光遮不住目中的冷意。
“……你管得着吗?”
苏蓁原本还想讽刺几句,一转头看见柳云遥,顿时又没了心情。
“师尊若是有闲心,比起问我的私事,不如问问你的好徒弟先前对我说了什么,我险些被人杀了,到头来我竟是没有同门情谊的那个。”
苏蓁没好气地道:“看来小师妹是觉得,我就该让周子恒宰了我,那才是有情有义。”
“行了。”
玉尘仙尊疲惫地打断了她,“云遥便是知道说错了话,方才如此难过。”
说完手指微动,隔音结界横空浮现,挡在了柳云遥身侧。
“你师妹才堪堪练气,魂魄虚弱,你对她使那节忆之术——”
“她魂魄有没有伤,师尊瞧不出来?”
“没错。”
玉尘仙尊沉声道,“你确实不曾伤她,你那法术完美精妙,但你随便使这种等级的精神异术,你有没有考虑过——”
苏蓁直接打断了他:“没有。”
他要说什么?
有没有考虑过师妹会受伤?
柳云遥若是个寻常人族修士,可能还真有这种风险。
但混血魔族的魂魄就是另一回事了。
苏蓁只觉得反胃,“我为何要考虑她?”
玉尘仙尊皱起眉,“我何曾这么说?”
苏蓁冷笑,“哦,师尊原本想说什么?”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对你师妹使的手法,你已经学会就罢了,只是日后不要随便用,否则会招来祸患。”
苏蓁明白过来。
虽说正经的玄门法术也有类似的效果,但她使的那手法确确实实掺了几分魔门路子,属于她借鉴了其他魔修的想法又自己改良过的。
否则以她现在的修为,不会用的如此轻松。
苏蓁眯起眼睛,“怎么?师尊从哪里见过?”
这不算是真真正正的魔门法术,他也不是亲身经历、而是仅从柳云遥的状态里就能瞧出端倪,那只有一个答案。
……他也会被自己借鉴的那个原版法术!
所以那句话应当是要说,她有没有考虑过会暴露自己学魔门秘术的事。
话一出口,两人就相对沉默了。
苏蓁其实有点意外。
她原本以为这家伙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
苏蓁挑起眉,“你身上不会也有个魔神契印吧?”
玉尘仙尊侧过头,“也?”
苏蓁:“……”
无所谓。
反正现在的她也没有。
“没有那种东西。”
玉尘仙尊疲惫地道,“罢了,我管不了你,但是法术看看就算了,其他的莫要再沾,否则再无退路。”
苏蓁垂眸,“多谢师尊提醒。”
她一清二楚。
上辈子也不曾后悔过。
玉尘仙尊一边说一边看了眼柳云遥,后者已经不哭了,因为隔音结界的存在,听不见师父和师姐的对话。
他将结界撤掉,让小徒弟道歉。
柳云遥站起身来,“对不起,师姐,我不该那么说,原是我在大师兄面前胡言乱语,他才去寻你的麻烦。”
苏蓁一言不发。
“……五师兄不提了,大师兄这事,你也没错。”
柳云遥喃喃说道,“是我太虚伪了,我与他关系好,我才想让你帮忙,我不曾考虑过师姐怎么想的,若非师姐厉害,或许就被他伤了。”
“他没这本事。”
苏蓁不耐烦地道:“你说完了是吧,可以,那我走了。”
她才闪身至门口,却没能将院门推开,再仔细一看,院落的结界竟然封锁起来,不许里面的人出去。
苏蓁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上辈子她和师父吵过很多次,大多数时候结局都是她摔门而去,玉尘仙尊也鲜少拦着她。
但像是此时这种情况,也并非没有发生过。
“师尊若是还想旧事重提,我保证接下来我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或许会将小师妹当场气晕。”
她头也不回地道。
话音落下,苏蓁忽然感觉身后少了一道灵压。
她诧异地回过头,发现柳云遥已经不见踪影,显然师父将她送走了。
偌大的院落中仅剩下两人。
白衣青年伫立在树下,眼神莫测地看了过来,“你方才与朝华仙尊在一处?”
他能猜到其实不奇怪。
因为当时萧郁那一手,足以显露他的修为境界。
若非境界在危云峰首座之上,也无法为苏蓁挡住来自师父的传音。
整个天元宗里,还有谁的境界高于玉尘仙尊。
苏蓁:“如果我说不是他呢?”
玉尘仙尊:“是吗?那就是宗主?”
崇云仙尊又闭关去了,就算真的出关,也不至于和她大半夜在危云峰溜达。
苏蓁冷笑,“就非得是修士?如果我说当时我在一起的是某位魔神,你要怎样?”
玉尘仙尊:“?”
玉尘仙尊默然片刻,“哪一位?”
苏蓁:“……”
你还真问啊。
“……蓁儿,你年龄尚小,有些事也不曾传开,我原先没与你讲,也是不想在背后非议他人,只是你执意与他相交,我就提醒你一句。”
他停了一停,“萧郁此人性子乖戾,喜怒不定,又极是冷情,初入宗门时就与人大打出手,后来常常在比试中将人重创,其中有几位数年都不曾恢复,乃至因此死于妖族之手,而曾经凌霄峰几位前辈,只是与他稍有口角,他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魔修屠宰……”
苏蓁哂笑,“让我猜猜,师尊是不是觉得,我和周子恒之间,也算是稍有口角呢?”
玉尘仙尊微微蹙眉,却没有立刻反驳她。
苏蓁摊开手,“你看。”
才说完又低头瞧了瞧手,琢磨着自己还真被萧郁影响,竟也喜欢做这动作了。
“师尊也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毕竟你也不是凌霄峰的人,就像之前还有谣言说我嫌弃师妹想把她逐出师门呢,哈,多谢师尊好意提醒我吧。”
她嘴上这么说着,面上神情却是毫无波动。
玉尘仙尊举的那些例子,就算十成十是真的,她也不当回事。
上辈子她结识了不少魔修,与她关系好些的那几位,虽然没有那滥杀屠城之辈,但也只是不对凡人下手罢了。
他们宰过的修士也不计其数,理由各种各样,总结一下无非就是,老子乐意。
随便哪一个人拎出来,数数其事迹,好像都比萧郁更吓人些。
……当然这说的是残忍麻木冷情的程度,而非是实力。
玉尘仙尊头痛地看着她,“蓁儿,你莫要将之当成玩笑。”
“师尊,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苏蓁茫然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你还要我如何?让我赌咒发誓,不与每个你觉得德行操守不够完美的人说话?”
说完又讽刺地道:“如果是旁人,听说自己徒弟与剑神相交,恐怕只有高兴的份,巴不得让我赶紧去讨好他,大家都有好处,师父果真是与众不同。”
玉尘仙尊微微摇头,“外面传的事迹,自然只捡那好听的说,你听了他的过往,或许对他心有崇敬仰慕,故此……”
“等等。”
苏蓁打断了他,“师尊,我要把话说清楚。”
说着拿出了玉简,伸手点了点,然后写了八个大字。
——来我身边,结界砸了。
写完输入一点灵力发送出去。
她还在将玉简放回腰间的香囊里,这动作都没结束,整个院落忽然就剧烈震动了一下。
一股磅礴深沉的灵力猛然袭来,霎时间击碎了层层结界。
那些坚不可摧的、足以抵御各种高深法术的壁障,在这一刻,悉数破裂粉碎。
漫天金色光点飘落如雨,很快又在空中消逝。
玉尘仙尊露出惊愕之色。
苏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十分淡定,垂眸时望见地面有阴影拖曳而过,然后是熟悉的声音。
“什么情况?”
萧郁从后面走了过来。
他换了一身暗银绣纹的玄色箭袖,看着极为潇洒利落,像是要出门的装扮。
苏蓁颇为意外地看他一眼,“这才多久,你就换衣服?”
“这不是……”
萧郁歪头看向她,“咳,待会儿再说,咋回事?”
一边说一边又扭过头,眼神复杂地望向不远处一身白衣的男人。
苏蓁则是打量着旁边的人。
萧郁摘了头冠,那浓密鸦黑、又稍有弧度的长发,松松地束了一个蓬松的高马尾,发梢一直垂到腰下。
他原本就是双十年华的模样,这样一打扮越发显得年轻,乍看甚至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或许是她盯的时间有些久了,萧郁又无奈地回过头来。
他似乎有点拘谨,“怎么,有什么不对?”
苏蓁视线微动,划过他英俊深邃的侧颜,看向他耳畔光芒冷锐的白宝石,“嗯,没什么。”
萧郁在紧张中会错了意,抬手摸了摸耳朵,“你喜欢这个?我送你——”
他还真不是客气,直接就把耳钉摘下来了,往她面前递。
苏蓁连连摆手,“前辈,不是这样的,只是造型有些新奇,故此多看了两眼,哦,对了,说正事。”
她说着扭过头看向前方。
玉尘仙尊一言不发地站在树下,表情称得上十分精彩。
苏蓁搜肠刮肚了一番,也想不出哪个词能形容他如今的模样。
萧郁才把耳钉戴了回去,就看到旁边的绿衣少女后退一步,向他俯身行了个礼。
萧郁:“?????”
苏蓁面色肃然,语气恭敬地道: “仙尊,我师父说我听说了你的事迹,必然对你心生崇敬仰慕——”
话还没说完,萧郁已经急了,猛地看向一边的危云峰首座,“你是不是脑子有坑?”
他似乎真的很生气,甚至怒极反笑,只是目中没有半点喜色,望向树下的白衣青年时,眼神森然。
“姓徐的,你他、你瞧不出是我一直在纠缠吗?我对她心有崇敬仰慕才是真的,你再多说一句,我把你危云峰夷为平地。”
庭院里霎时间安静得针落可闻。
苏蓁好奇地问道:“那危云峰里的人呢?”
“毁山不杀人于我而言并非难事,毁了山再复原回去也容易。”
萧郁淡淡道,“肯定是让他们都活着,哦,不过魔族除外,这种东西死了就死了,也不会再复原的。”
玉尘仙尊全然色变,“萧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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