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地一声在空中与什么相撞,而后又是“叮叮”两声,暗箭与酒杯同时落在地上。
那脆弱的名瓷酒杯竟完好无损,只在地上滚了两滚,而后静止不动了。
众人的目光还在被击落的暗器身上,楚蓝的人也与方才那个酒杯一样一闪而过。
众人再一看,她已经出现在了九曲桥边,手里提着一个身形小巧的人。
他穿着贴身的水考,左右手腕间凸起十分显眼,方才那支暗箭分明是他腕间暗器发出的。
阎铁珊此时才反应过来,又惊又怒道:“好啊!上官木不仅杀了旧主,还想杀我灭口?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天下第一首富!”
他叫出这“首富”的名号,那么余下的话也不用再多说。
在场的所有人脑海中第一时间都想到了同一个人。
有楚蓝在路上提前给陆小凤做好了心理建设,他此时的脸色算不上太难看,但也绝称不上好看。
站在他身旁的花满楼突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小凤脸色缓和了一些。
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一个人的楚蓝已经问道:“阎老板,你既然有心要为旧主出一份力,可愿为我们作证么?”
阎铁珊大声道:“乐意之至!还未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
水阁中刷刷刷出现了五人,齐刷刷地单膝跪地道:“护主不力,属下该死!”
阎铁珊道:“姑娘看我该如何处置这些下属?”
楚蓝淡淡道:“你不是没事么?”
她一抬手将手里那人轻飘飘地扔在了五人当中。
不知她用什么手法制住了那一身水考的人,他从被水里被抓上来、到楚蓝把他当成对象一样的抛出去,他竟全程一语不发、动也没有动过。
落在地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阎铁珊一抬手道:“罢了,你们去吧,撬开这人的嘴,最好能拿到些证据。”
“是。”
五人退的并不比出现的时候慢。
上官飞燕更慌张了。
今日在这水阁中,她的惊慌失措基本是从陆小凤叫破了阎铁珊的本名开始,就再也没有消失过,相反,每一刻都要比前一刻更加坐立不安。
她时时刻刻要注意阎铁珊、更要注意楚蓝的神情。
下一个拿解药的日子就在三日之后,她此时此刻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在心中假设若是三日后拿不到解药她该怎么办。
以至于霍天青几次使眼色、动作频繁到楚蓝都注意到了,她还全然没有察觉。
楚蓝突然问道:“霍总管,你认识飞燕?”
楚蓝虽然在席上话不多,但在这水阁当中没有一个人会无视她的存在。
只是方才众人都只是暗中关注,此时突然听到她开口,立即将目光汇聚在了她的身上。
当然,被楚蓝注视着的霍天青也有一瞬间的紧绷。
但他反应很快,瞬间放松下来,笑道:“以前曾经在江南见过一面,但并不知道她是什么皇族后裔,没想到她的身世如此复杂,难免觉得有些惊奇。”
楚蓝皱了皱眉——
她看过书,剧情没忘,当然知道霍天青,他是天禽门唯一的继承人。
她不知道霍天青与上官飞燕勾结都干了些什么,但她可以肯定,上官飞燕一定没有对他坦白。
比如金鹏王朝的事情,他大概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既然已经知道被上官飞燕骗了,他为什么还要说谎?
这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楚蓝已经听到陆小凤问道:“阎老板,你生意做的大,想必有办法联系上平独鹤吧?咱们一起去找霍休当面对质如何?上官飞燕虽然与外人勾结,不配再继承金鹏王朝的一切,但她身上流的也是金鹏王朝的血,正好与我们一起做个了结一切的见证。”
不,不仅仅是个见证而已。
上官飞燕浑身汗毛直竖起来——
他们是要她与霍休见面,一切谎言不攻自破。
她做过的事情再也无法遮掩。
霍休绝不会替她遮掩,相反,他倒有可能将一切都推到她身上。
那时,她说的话还有人相信吗?
上官飞燕大声道:“我知道霍休在哪儿,我可以带你们去!”
开了这个头,她就开始知无不言,把她知道的关于霍休的一切一口气全说出来了。
她知道的可比陆小凤这个霍休的“朋友”多得多。
可惜她说的大多都是一些关于霍休的性格、以及他这些年的行事,关于青衣楼、以及楼中机关,她知道的也不多。
“我只知道那些机关是他花了很长时间、很多很多钱布置的,可谓巧夺天工。若没有他的首肯,只怕很难硬闯。”
“他的武功很高,当今武林能够胜过他的只怕不超过五人。”
众人神色凝重。
楚蓝突然笑着说道:“我们金鹏王朝可真是人才济济,逃出来的三个重臣,阎老板做生意一把好手,平独鹤做了一派掌门,武功天下皆知。那位上官木更厉害,不光挣钱有一手,成了天下第一首富,连武功都已登顶武林。哥哥你以为呢?”
陆小凤苦笑道:“还有你这样一人一剑挑青衣楼的公主。”
楚蓝接口道:“和你这样名满江湖的干儿子。”
花满楼忍不住笑了。
没有全勤了之后,我就格外容易断更……叹气
然后写同人都是为爱发电嘛,前几天我的爱快要用完了,没有爱了就写得很痛苦,写出来也不好看。我这两天就去重看武侠原着充电找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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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光宝气阁一行后,阎铁珊就算是站在陆小凤这一边了。
当陈年往事全部说开之后,其实阎铁珊也并没有犯什么滔天大罪。
要说拿了金鹏王朝的钱不去为主人尽忠,那逃出来的大金鹏王自己也没有要复国的意思啊。
人家用舅舅上官瑾带出来的那一部分钱安安稳稳过日子,几十年过得还挺舒坦。
要不是上官瑾死了之后,上官飞燕直接放飞自我,脑子又异于常人。
那位大金鹏王会寿终正寝,上官丹凤也不会过得太差。
连王族正统后裔都没想复仇、复国,他们这些逃出来的大臣想在富饶的中原地区过点儿好日子。
在江湖上好像真的不是什么大事,最多就是背信弃义,可能会遭到道德感较强的人的唾弃。
真的是罪不至死。
花满楼说过,陆小凤的心肠比比豆腐还要软。
原着里他可是连勾结金九龄的红鞋子二娘都愿意放过,阎铁珊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事。
而楚蓝亲身经历过《天龙》世界,亲眼见过那对一心复国走火入魔了的慕容家父子,她也不觉得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复国大业有什么值得称颂。
自然而然,相对应的她也不觉得阎铁珊三人的问题大到该死。
尤其是三人当中的霍休勾结上官飞燕一起对旧主赶尽杀绝,只为了彻底侵吞当年那笔钱……
有了他做对比,阎铁珊和独孤一鹤都被衬托得格外眉清目秀有良心了。
阎铁珊原先没想到,后来说开了发现知道当年金鹏王朝真相后的大家并不是多讨厌他,甚至陆小凤也还能把他当成一个朋友——是的,他虽然对五十年前的旧主没能尽忠,但至少,他这些年在江湖中闯出的名声是靠的真本事、经商也是的确有一手。
创业难,守业也绝不简单。
他这些年能够让珠光宝气阁在江湖中发扬光大,名声渐盛,靠的绝不是当年的那些本钱。
当年金鹏王朝的钱分作四份交给上官瑾等四人带出来的。
成了出名的有钱人的也不过一个阎铁珊一个霍休。
而且阎铁珊对下属不错、对朋友更不错。
至少在陆小凤、楚蓝出发这几日看来是如此。
楚蓝可什么都没说过,陆小凤更不是什么贪图享乐的人。
但阎铁珊有钱对朋友又很大方,再加上他虽然没明说,但心中是隐隐感激陆小凤帮他彻底了解了一笔陈年旧账的。
虽然旧主已死,凶手还没有抓到,大金鹏王还不能瞑目,这件事并不算彻底解决。
但在阎铁珊这里,没有他需要还的债了,就等于是已经解决了。
他自觉再无不可见人之事,嘴上没说,却是肉眼可见的心情很好。
一个心情很好、出手很大方的大财主跟朋友一起会怎么样?
不用陆小凤和楚蓝开口,他一路上已经将一切打点得无比妥帖,叫他们处处都过得舒服极了。
这跟天龙时楚蓝那个有钱人徒弟宣庭之还不太一样。
那会儿有钱的是他的养父,有钱人没有跟着一起,给的钱再多也还是有区别的。
这会儿阎铁珊与陆小凤同行,那当真是每到一处都有当地最知名的地头蛇热情招待,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会过度热情让人觉得尴尬,更加不会叫人觉得冷淡。
吃住都是当地的特色、最好的水平。
当然,最让陆小凤满意的是——
他们一行人在半途中遇上了独孤一鹤之后。
阎铁珊的那位清客苏少卿变成了独孤一鹤的弟子苏少英、江湖中颇有名气的峨眉三英四秀当中三英之一。
阎铁珊脸色竟然变也没有变过一下,谁也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道珠光宝气阁的清客苏少卿竟是几十年前的老朋友平独鹤的弟子。
他笑容如常地看着独孤一鹤,也就是当年的平独鹤说道:“独孤老兄,我有话要跟你说。你的亲传弟子既然也在,正好一起,也免得还要叫你疑心我骗你。”
苏少英既然在,独孤一鹤当然不可能对金鹏王朝、对陆小凤和楚蓝一无所知。
他沉思着看了两人一眼,点头道:“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早已在城外迎接阎铁珊等人的那位地头蛇热情道:“这元祥楼中的后院右侧还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棵百年丹桂,一年四季不落叶,有许多客人到元祥楼也是想要一睹那棵百年老丹桂。我给三位引路去瞧瞧?”
陆小凤和楚蓝、花满楼都没动,目送阎铁珊跟独孤一鹤进行友好交流去了。
陆小凤只是爱热闹,也爱管闲事,但并不是一个喜欢多费口舌的人。至少此时此刻,有阎铁珊主动出面要跟独孤一鹤谈一谈,显然能省了他不少事。
“我没有与这位独孤掌门打过什么交道,要说服他,显然比说服阎铁珊难得多。”
楚蓝点头道:“那交给认识几十年的阎老板,哥哥只管等着就是。”
她画风一转忽然说道:“只是——”
陆小凤立即问道:“只是什么?”
连上官飞燕也不受控制地看向楚蓝。
倒不是为了别的,她身上中了那种比死更可怕的毒,从那以后,带着解药的楚蓝对她就比什么都重要。
楚蓝看着另外“两英”和“四秀”,叹气道:“只是希望阎老板能尽快说服了独孤掌门,我也好请教请教他,如何才能收到好徒弟。”
陆小凤惊讶地说道:“你是说,独孤一鹤这几个弟子不俗,你也想要这样的徒弟?妹妹,你不想找天下第一聪明人了?”
楚蓝摇了摇头,叹气道:“不是不想找,是找不到啊。”
她看了一眼陆小凤,又说道:“我其实觉得哥哥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可你不肯答应跟我学啊!”
听到这句话,不等陆小凤开口,花满楼已经笑了,因为他已经猜到了陆小凤要说什么。
“不是哥哥不答应。只是妹妹这天下第一聪明人,只怕是妹妹眼里出西施,哥哥不敢厚着脸皮冒认。妹妹你要找天下第一聪明人,我既然不是,又怎么好做你的徒弟?万一以后你真遇到了一个天下第一聪明人,我怎么办?你把我逐出师门么?我好歹也是你义父义母的亲哥哥。不逐出师门么,你怎么收真正的天下第一聪明人?”
楚蓝从善如流道:“都收,都教。”
花满楼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
陆小凤哑然片刻后苦笑道:“你都教了,那到底谁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楚蓝笑道:“你要问我的话,我会说你们都是啊!哥哥,你为了不做我的徒弟也够努力的。这都故意装成陆笨蛋了。”
陆笨蛋摸了摸像眉毛的胡子,笑道:“我怎么笨了?我可不知道。”
花满楼也笑道:“我作证,陆笨蛋的确是在装笨。你这位妹妹并非一定要找一个第一聪明人做徒弟,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陆小凤侧过头去看了另外坐了一桌的峨眉派六位少侠一眼,惊讶道:“莫非我这位妹妹真看上这几位少侠了?他们已有师门,不好另投吧?”
他没有压低声音,旁边那桌的“几位少侠”当然全都听到了,萧人英哼了一声,马秀真拿起剑走了过来,直接在陆小凤身边坐下。
这姑娘长了一双凤眼,英气而又漂亮。
她坐下后,直截了当地说道:“近日江湖上的传闻都是真的么?”
陆小凤笑道:“这位女侠指的什么?”
马秀真道:“我叫马秀真,指的当然是五十年前的金鹏王朝,还有霍休与上官飞燕勾结的事。还有就是我过来也想问一问——”
她凤目流转,扫过楚蓝和花满楼,最终还是看着身旁的陆小凤说道:“你们方才在说,要收什么徒弟?你说谁看上了谁?”
上官飞燕憋得脸都红了,到底忍住了没有开口。
马秀真长得漂亮,态度落落大方,一点儿也不忸怩,很有几分江湖儿女的模样。
楚蓝对她也没什么恶感。
因此当听到她问了一阵陆小凤,又问到自己时,她只是微微一怔,旋即答道:“方才看你们几位年少出众,跟我哥哥开个玩笑也想要你们这样的徒弟,并不是真对你们师父有什么敌意。”
不管陆小凤的心肠如何柔软,至少他在外的名声绝不是什么老实人。
峨眉四秀、尤其是这位马秀真姑娘显然对此早有耳闻,因此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
而楚蓝的名声,他们更是这一趟出门才听说的。
只知道她挑了青衣楼、放出豪言要收一个天下第一的徒弟,关于她的其余事迹不多。
至少马秀真没有听说过。
此时听到楚蓝的话,她疑惑道:“姑娘你瞧着也不到双十年华,怎么会想到要收徒?还要收天下第一的徒弟?”
楚蓝并没有觉得冒犯,微微一笑说道:“只要自觉武功已经大成,自然可以收徒。收徒这件事,从没有谁规定过年龄、甚至是武功高低。”
马秀真脸有些红了,低头道:“对不住,我绝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她解释说道,“只是你这样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要收徒,我的确是第一次见,所以才忍不住问上一问,失礼了,还望楚姑娘不要见怪。”
楚蓝摇了摇头。
马秀真看了一眼独孤一鹤和阎铁珊去的方向,又回头看向楚蓝诚恳地说道:“楚姑娘剑挑青衣楼,我们师兄、姐妹只怕一个也做不到。因此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是否有幸能够见一见楚姑娘的剑法?”
楚蓝想了想,点头。
一旁一直留心着这边动静的其余三姐妹立时起身站在了马秀真旁边。
她们四姐妹的关系倒是十分融洽。
马秀真正要问是不是要出去找个大一点的地方。
就见楚蓝右手一翻掌心朝上微微张开。
峨眉派掌门人独孤一鹤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在江湖中大名鼎鼎,原着里他若不是提前被消耗了一半内力,是能够在三十招之内杀西门吹雪的。
他当然是公认的当世绝顶高手之一。
峨眉三英四秀都是这位绝顶高手的亲传弟子,年纪轻轻已经成为了江湖中小有名气的少侠。他们的剑法当然也算得上是小有所成、有各自值得称道的地方。
与之相对应的,这七个师兄妹在别的上头或许不敢说,但至少在剑法上他们都是非常自信的。
听说楚蓝剑法卓绝,自然会对她好奇。
见了真人后,发现她竟然与她们的年纪差不多大,更是心中大感惊奇。
此时见马秀真说动了她。
连萧人英师兄弟两个也忍不住站起来凑了过来。
花满楼微微低头,侧耳去听。
陆小凤等人却是亲眼看见楚蓝只是右手一翻,萧人英、叶秀珠等六人随身佩剑刷地一声出了剑鞘三寸。
六人震惊至极地低头看向自己腰间佩剑。
陆小凤也是一脸惊奇地看向楚蓝问道:“这是什么功夫?”
楚蓝除了那只张开的右手掌之外,全身都很放松。
她的表情轻松,语气也很轻松地说道:“这不算是什么功夫,只是……”她微微思索了一下说道,“练出来的一种控剑手法。”
马秀真脱口道:“控别人的剑么?”
楚蓝微微摇头说道:“是控在场所有人的剑。”
语罢她右手微微向外打开,六人那出鞘三寸的佩剑随着她的动作向外。
萧人英和马秀真不信邪,下意识抬手去握住自己的佩剑剑柄。
两人的手只是将将触碰到剑柄,脸色都是一变——
“这!”
陆小凤见二人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二人用力往回又压了压剑柄,甚至不知不觉中动用了内力,因此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是楚蓝语气轻松地说道:“他们大概以为我在玩什么戏法。”
陆小凤奇道:“你难道不是?”
楚蓝沉默了一下。
“我是从小习武的江湖人士,不是街头玩杂耍的。”
花满楼温声道:“我们只是从没有见过有什么武功能够操控在场所有人的武器。你就当你哥哥是一只井底之蛙?”
陆小凤玩笑似的在一旁“呱”了一声。
楚蓝笑着摇头道:“我没有生气,只是想叫你们明白,这不是什么障眼法。”
“那是什么?”陆小凤看着面前六人出鞘的佩剑,若不是亲眼所见,只听旁人说起,他一定不会相信,“内力?可你施展内力为何还能够随意开口说话?”
楚蓝想了想说道:“这个……也不算是内力,但,怎么说呢。”
她在上个世界的时候练的这个,纯粹是觉得这一招“剑来”很酷、极具江湖气息,倒是没有想到还会需要给人一个能够通俗易懂的解释。
“这是我琢磨出来的一个招式,剑来。”
楚蓝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怎么解释能让他们理解,,索性决定施展出来。
她张开的右手忽然向上一扬,六人、包括右手放在剑柄上的萧人英和马秀真二人的佩剑全都刷地一声飞出剑鞘。
萧人英和马秀真暗暗用了内力要把剑收回剑鞘内,此时被楚蓝一拉,两人猝不及防跟着佩剑一同往前扑去。
不等众人反应,楚蓝左袖一扬,他们二人已经又被她拂回了原地。
六把长剑悬浮在她身侧,剑锋呈弧形向外散开。
这场面将人震得说不出话来。
连一路都在绞尽脑汁想法子逃脱的上官飞燕都呆住了——
这是什么武功?
好在六把剑也只悬浮了一瞬,楚蓝右手一推,它们又刷地一声回到了各自该待去的地方。
叶秀珠四姐妹反应过来,第一个动作是齐刷刷地凑近了楚蓝几步,伸手去试着触摸她的周围。
不用解释其他人也知道她们这一举动得意图是要把那些玩杂耍的人在这种时候会动用到的透明的鱼线之类的。
要不是她们四姐妹抢先这样做了,别说萧人英师兄弟两个,可能连陆小凤也想伸手。
当然,她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陆小凤道:“你这武功竟然真能抢夺在场所有人的兵刃?是只能夺剑,还是无论什么兵刃都可以?”
楚蓝道:“只有剑。”
众人或是直接松了一口气,或是心中松了一口气,总之此刻心中浮现的都是一个差不多的念头——她这门武功总算还没有那么匪夷所思。
陆小凤又道:“你是不是还能练得瞬间夺走所有人兵器?”
楚蓝摇头。
不等大家再送一口气,就听她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是用剑的,抢别的武器干什么?”
众人:……
所以她不夺别的武器,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不等有人问出口,就见阎铁珊、独孤一鹤三人从后门走进来,脚步平稳,面色如常。
萧人英几人的注意力瞬间回到了他们的恩师身上。
“师父。”
独孤一鹤看了陆小凤一眼,说道:“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找霍休。”
不等陆小凤说话,他又道:“但即便是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胜过他。更何况我们若是去他的老巢找他,那里必定布满了机关,我们的劣势会更大。”
陆小凤道:“莫非前辈有什么方法能够叫霍休出来?”
独孤一鹤干脆利落道:“没有。”
陆小凤微微皱眉。
独孤一鹤已经看向了上官飞燕说道:“不是说这女人与霍休勾结么?难道不能叫她想法子让他老狐狸出来?”
上官飞燕坐在长凳上缩了缩身子——虽然她根本无处可藏。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楚蓝。
陆小凤道:“前辈觉得我们此番行动,霍休到此时还能够全然不知么?”
独孤一鹤皱眉道:“知道又如何?直接传信霍休,不按时到约定地点,我们就要对这女人不客气。你们不是给她下了毒么,就说不给她解药了。他难道真的会无动于衷?”
上官飞燕露出焦急而又惊恐的神色,瞬也不瞬地盯着楚蓝。
陆小凤道:“你觉得他会动?”
独孤一鹤反问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陆小凤干脆一点头说道:“行。”
不等上官飞燕开口,他就又说道:“我们放出风声,在此等着霍休的应对。”
独孤一鹤点头道:“不错,我们有时间,等得起。”
但他们谁也没有料到,放出消息后,等来的并非霍休的任何消息,而是另一个人。
这夜又逢月圆时刻。
楚蓝出门躲避叶秀珠四姐妹的纠缠不休。
陆小凤跟着一起,他既然要来,自然也拉上了花满楼。
三人便去逛了逛城中的花市,又去了一个地头蛇介绍过的酒肆喝酒。
那里的酒果然种类不少、各种风味不同、口感极佳。
楚蓝三人酒量都不错,浅斟慢酌,不知不觉就喝到了深夜。
三人不仅毫无醉意,反倒精神更佳,尽兴而归。
深夜的街道上行人寥寥,楚蓝不知不觉又哼起了《沧海一声笑》的调子。
陆小凤道:“这是什么曲子?”
楚蓝正要说话,就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叫卖道:“糖炒栗子!又香又甜的糖炒栗子!”
楚蓝一顿,目光如电看向街头。
那里有一个驼背如峰、腰弯得极低的老太婆,正拎着篮子在叫卖糖炒栗子。
她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高悬的皎皎明月,三分酒意尽去。
那老太婆还在叫卖,眼看着已经有路人听到叫卖声凑过去问价钱了。
楚蓝说了句什么,大步朝着那卖糖炒栗子的老婆婆走去。
陆小凤道:“你说什么?”
楚蓝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要焚琴煮鹤、大煞风景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微微一怔,便见她走到那老婆婆面前一把抢过了那三个路人要买的糖炒栗子,直接从油纸袋中取了三颗捏开。
那卖栗子的驼背老婆婆身形只稍微一动,已被楚蓝制住,她硬是将三颗剥好的、热腾腾的栗子塞进了那老婆婆的嘴里。
三个卖栗子的路人目瞪口呆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要吃栗子,我们让给你就是,人家也没说不卖给你,何必如此欺辱这老婆婆——”
话没说完,楚蓝已经松开手。
那老婆婆口中不断地涌出鲜血,她的人也扑倒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抠着喉咙,发出赫赫怪声。
装着糖炒栗子的竹篮子倒在地上,圆滚滚的栗子散落了一地。
但此时再无人注意。
所有人都看着这卖毒栗子的老太婆,她左手抠着喉咙,右手弯曲像鸡爪一样,拼命想要探回怀中去取出什么。
她的口中还在不断地涌出带着血沫的鲜血。
她挣扎着嘶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楚蓝冷冷道:“你为什么卖毒栗子,我就的为什么。”
那三个路人也是晚上在酒肆喝酒的,喝到兴头上直到这会儿才回。
没想到差点就被一包糖炒栗子送去见阎王爷了。
吃了栗子的下场就在眼前。
三人顿时吓得醒了酒,看看地上渐渐没了声息的老太婆,又看看救了自己的楚蓝,脸色发青、磕磕巴巴道:“这、我们不认识她。”
“是试试,我们兄弟三人这回是经商路过城中,今日还是头一回见这卖栗子的,与她无冤无仇。”
经商的人眼睛都利得很,一眼看出楚蓝是江湖人。
方才捏着这卖毒栗子的女人,她怎么也逃脱不出去,硬是把自己卖的毒栗子吃了下去。
因此生怕她以为他们做了什么恶事,这老婆婆才找他们卖毒栗子。
楚蓝摆手道:“不是你们的问题。”
三人中脑子一向灵活的那个想了想也是,这姑娘要是以为这毒老太婆是来找他们寻仇的,想必会先弄清楚事情经过,而不是直接出手叫这老太婆吃下了自己卖的栗子。
三人朝着楚蓝躬身道谢,连续三四回,才互相搀扶着匆匆离去。
陆小凤和花满楼走了过来。
他们方才已经将楚蓝和那三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因此过来也只是将注意力全放在地上那具逐渐僵硬的尸体上。
“这卖毒栗子的老婆婆武功不低。”
楚蓝点头:“是。”
陆小凤又道:“她好像穿着一双红鞋子。”
她在这样的深夜里出来卖栗子,显然任何人看了都以为是生计所迫的贫苦人,穿得也是一身粗布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