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下,没有遇到也就算了,既然来了,当然应该卖力帮她干点儿活、为她的房子出出力。
多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花满楼当时看得有些不忍。
楚蓝偷偷对他道:“你难道不觉得这些人过于挥金如土了么?”
木道人是不是挥金如土,花满楼或许不清楚,但金九龄爱花钱、会花钱,这可是满江湖人尽皆知的事情。
花满楼道:“难道你要叫他们也跟你一样努力挣钱买房子?”
楚蓝摇头说道:“不,我是想让这些人知道挣钱不容易。众所周知金九龄最会花钱也最爱花钱,可他又不跟你一样家中富豪,也没有什么日进斗金的产业,那他的花销都从哪儿来?老话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花习惯了,若是没有了钱,又不肯踏踏实实去挣,是不是就要走歪门邪道?”
花满楼沉默了。
只因他知道,楚蓝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相反,一个人爱花钱、却没有没有挣钱门路的人,他的钱要从哪儿来?
这是很危险的。
他绝不愿意看到朋友,哪怕只是朋友的朋友,误入歧途。
那岂不是太过可惜了么?
“所以么,我现在叫他们知道了挣钱的艰难,或许以后花钱就不那么大手大脚、就不会走错路了。”
花满楼道:“他们都已败在你的手中?”
楚蓝笑着道:“要不是败了、打赌输给了我,怎么会这么听话?”
“打赌?”
楚蓝道:“跟我那个异父异母的哥哥、还有司空摘星学的。怎么样?花满楼你要不要跟我打赌?”
花满楼哈哈笑道:“我从不与人打赌。”
楚蓝道:“你放心,你输了我不会叫你来扛麻袋的。”
“那你要叫我做什么?”
楚蓝道:“提前告诉你也无妨,你若赌输了,等陆小凤回来,我要你帮我让他打赌输给我。”
“哦?”
楚蓝循循善诱道:“难道你不觉得,陆小凤也是挥金如土的人之一?你看。他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家里人又只有一个码头抗包做苦力的妹妹,再像以前那样挥霍下去,很有可能也会是走上歪路的人之一吧?”
花满楼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他们都知道,陆小凤就算饿死也绝不会去坑蒙拐骗。
楚蓝又道:“我觉得他喜欢挥霍的最大原因就是不知道挣钱的艰难。所以你看,他难道不是最应该在码头上抗包的人?”
“我似乎已经没有拒绝你的理由。”
花满楼笑道:“而且,我已经见过了在码头上抗包的木道人、金九龄、老实和尚,却还没有在见过扛麻袋的陆小凤。这就仿佛是海棠无香、鲫鱼多刺,不免令人觉得遗憾。”
远在数百里之外的陆小凤突然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说道:“肯定是我妹子想我了!”
楚蓝:很想你!快点回来搬麻袋!为咱们家房子出一份力!
花满楼已经没有理由拒绝楚蓝,那就只有答应。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很快,连木道人等人也全都来找了他。
因为木道人、老实和尚、金九龄他们本就全都是陆小凤的朋友。
而花满楼也是。
既然大家都因为打赌输了,在给陆小凤的妹妹楚蓝打白工,为她们兄妹二人的房子钱出力。
那花满楼也一样是陆小凤的朋友,为什么他可以安坐在小楼里闻花香、看热闹?
作为朋友,他难道不该为陆小凤的房子出一份力吗?
花满楼笑道:“我倒是很好奇,老实和尚是和尚,为什么也会与人打赌?”
老实和尚苦笑道:“我根本没有跟楚姑娘打赌,只是恰好路过,看见她与木道人交手。”
“哦?木道人与楚蓝交过手了?结果如何?”
木道人长叹一声说道:“我若胜了,如今又怎么会在码头上搬麻袋?”
“那老实和尚只是路过,怎么也跟着一起搬麻袋了?莫非他也动手了、输给了楚蓝?”
老实和尚老实道:“不是,只是我早已听说陆小凤有了一个异父异母的亲妹妹,武功奇高,要找一个天下第一聪明的徒弟。和尚虽然是和尚,好奇心却还是有的。见到这位武功奇高的姑娘与木道人交手,自然就停下脚步看到了结果。”
木道人苦笑。
老实和尚此刻脸上的苦笑不像老实和尚,倒像苦瓜和尚,他说道:“谁能想到,她最后一剑不仅架在了木道人的脖子上,还连我也串上了。”
“串上?”
“不错,就是像街上卖的冰糖葫芦那样串上。然后她就说我也输给了她,输给她的人全都要听她的话,去码头抗麻袋抗到她放人为止。”
花满楼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
“那么你们今日来找我的真正目的是?”
几人对视一眼,齐声问道:“我们是真心要你作为陆小凤和楚蓝的朋友,与我们一起去码头扛麻袋的!”
“那你们就该去找楚蓝,而不是找我。”
花满楼爽快而又愉快地说道:“既然连老实和尚和木道人都不是楚蓝的对手,我当然也不行。你们说动了她,我岂不是也只能败在她手中、与你们一起去码头扛麻袋么?”
几人苦笑道:“不错。”
花满楼道:“所以你们为何还不说出真正的来意?”
金九龄哈哈笑道:“那我就直说了。既然我们如今全都是在为了陆小凤未来的房子挣钱,他本人为什么反而可以逃脱?”
花满楼轻轻咳嗽了一声,垂下眼眸遮住眼中已经溢满的笑意。
老实和尚也说道:“老实和尚虽然是不说谎的老实和尚,但绝不是傻和尚。陆小凤的房子,陆小凤出最大的力气,岂不正是理所当然?”
花满楼含笑道:“所以?”
“所以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到码头上去抗麻袋为他们兄妹的房子挣钱?”
花满楼道:“我以为你们知道,他在找霍休。”
在场的人当然知道,不仅知道他正在满江湖找霍休,他们还散出人手、托了江湖上相识的朋友去帮他的忙找霍休。
若不是为了这件事,他们又怎么会到这里来、莫名其妙地开始在码头做苦力搬麻袋。
天知道在场的人从出生就从来没有做过这么久的苦力。
就连老实和尚都没有。
他叫老实和尚,既然是和尚,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随处化缘,至少不需要做苦力挣钱吃饭。
既然他们每个人都逃不过、要为了陆小凤未来的房子出人出力,陆小凤本人却什么都不用干,这难道不是天底下最大的不公平么?
毕竟霍休已经藏得无影无踪——
他们这些人、再加上陆小凤的人脉,这段时间几乎可以说是已经将整个江湖掘地三尺了,却还是没有找到霍休的任何踪迹。
谁也不能保证,陆小凤要花多长时间能够找到他。
若是一直找不到,他难道就一直不回来、不为自己未来的房子出力么?
这显然不行——至少在场的人不同意。
他们虽然都是陆小凤的朋友,却是第一次见楚蓝,并且都是一见面就输给了她。
若是赢了也就算了,输了的一方,再主动开口说要跟楚蓝交朋友,似乎就有些厚颜无耻了。
既然不算朋友,输了的人听赢了的人的话,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更何况,楚蓝只是叫他们去码头搬麻袋,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
只因她自己也每天都准时出现在码头上搬麻袋,而且每一天都比他们搬运得要多。
就算谁想说楚蓝是在折辱他们,见她搬得比他们还多,自然也就说不出口了。
没有借口,就只能老老实实跟着一起做苦力。
而他们今日既然相约一起来找花满楼,很显然是觉得已经做够了、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无论找得到找不到,至少也是时候该回来一趟交代一声了。他如今是有妹子的人,总不回来,他妹子肯定会担心吧。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你说得对。”
“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妹子自然也会担心哥哥,这本就是世上最有道理的话。”
花满楼又咳嗽了一声,唇边的笑意十分明显,说道:“那你们传信给陆小凤叫他尽快赶回来不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找我?”
金九龄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传信?”
“既然已经给他传了信,那就更不用找我了。”
金九龄摇头道:“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够说动楚蓝,让她也给陆小凤传这么一封信。你们是朋友。不是吗?”
花满楼道:“我似乎没有拒绝你们的理由。”
几人全都面露喜色,声音里也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意。
“那就再好不过!”
花满楼又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什么?”
“请说!”
花满楼笑道:“楚蓝和我的信,昨日傍晚已经传了出去。”
几人更是大喜过望。
“真的?”
“这就太好了!”
“陆小凤收到了我们所有人的信,不管是不是找到了霍休,总该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了!”
“不错。”
传了信的所有人都觉得,楚蓝是陆小凤的妹妹,又有必胜霍休的十足把握,既然她也传了信,那么陆小凤收到信就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才对。
只有楚蓝本人不这么觉得。
虽然她也挺想叫陆小凤快点回来、盼着他回来跟大伙儿一起热热闹闹地在码头搬运货物的心情与其他人一样。
但她可没有陆小凤收到消息就会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的信心。
花满楼答应的是,等陆小凤回来,会跟她配合,叫他乖乖去码头上扛麻袋,而不是保证他会以最快速度回来。
而此时,众人翘首以盼的陆小凤在何处?
他的确收到了一封又一封的传信,也收到了许多老朋友替人传到的口信叫他回去。
陆小凤也已经动身了。
但他当时已经赶到了南边——他好不容易查到,南边最大的羊城里有霍休最挣钱的一处产业。
虽然满江湖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霍休的半点消息,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从来没有在人世上出现过一样。
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孤寡老人。
作为天下首富,他的产业自然也是遍布全天下。
这就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人可以消失,他的产业总不能也跟着一起消失吧?
他在羊城最挣钱的那一处产业,说是日进斗金也一点儿都不夸张。
这么多钱,难道全都存在钱庄里吗?
总是要花用、要交给霍休本人的。
若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有资格动用这些钱、决定这些钱的去处,那么这首富到底是谁呢?
陆小凤觉得这个问题一点儿也不难想到。
他耽搁了这么久,满江湖没有人想到这个问题,主要也是因为霍休的产业实在太多。
就算每一处都有人去查看、留心能不能找到霍休,这也绝非一时半刻能够做到的事情。
因为谁也不知道霍休会在哪一处产业出现。
就算到了那一处,在如今满江湖找人的情况下,他也绝不会大剌剌地露面。不管他会出现在哪里,都一定是要当地的人留心才能够察觉到的。
既然他的产业全都在挣钱,那要在这遍布天下的众多产业里找到他的人,其实难度也与大海捞针差不多。
陆小凤会到羊城,也是因为他作为霍休的朋友,曾经听他说起过,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会到羊城去巡视最大的一处产业、也去那边吃最新鲜肥美的海鲜、最香醇的美酒。
他本就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既然满江湖大张旗鼓地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人,霍休说不定会觉得他藏得极好,只要不是他主动露面,旁人就绝不会找到他。
这样的情况下,他是有可能像往年一样出现在羊城的。
陆小凤一到羊城,去找了他的老朋友蛇王,有这位地头蛇帮忙,他也的确查到了霍休来羊城的踪迹。
可再继续追查下去,他的人却又好像是一滴水滴进了大海,彻底消失不见了。
陆小凤甚至想办法混进了霍休的那处产业、有人和钱开路,他快速打进了管事当中,可是照样没有找到霍休的任何蛛丝马迹。
正在他觉得自己是不是需要重新整理思路、换个方法逼霍休主动出来的时候,朋友们的消息一个又一个的传来。
这些不同的人传来的消息却是相差不大,全都叫他尽快赶回去见他那位异父异母的亲妹子。
她给他准备了一份大惊喜。
陆小凤甚至想到这惊喜是不是霍休,莫非楚蓝已经找到霍休了?
正等着他回去算清楚金鹏王朝的那笔账?
可找到了霍休这样的大消息,按理说是根本瞒不住的。
但无论如何,他的确该回去一趟了。
羊城这样显然已经找不到霍休的踪迹,他再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
倒不如回去与楚蓝等人汇总一下这段时间的消息,如今珠光宝气阁、峨眉派也全都在找霍休、也发动了他们的所有人脉,说不定他们那边会有好消息。
陆小凤动身折返,但就在他启程的一个时辰内,还没有出羊城的大门,他就听到蛇王那边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有人查到了霍休的下落。
不,准确地说,是有了霍休的最新消息。
这消息据说还是他自己放出来的。
他自知时日无多,因此要寻找一位武功天下第一的高手,在下个月的十五号的正午,在月亮湾码头,当着天下人的面,将他几十年来挣下的所有财产赠送给对方。
给出的理由乍一听也很正当——
若非天下第一的高手,又怎么能守得住全天下最多的财富?
这话或许有些人不会相信,但相信的也绝不在少数。
财帛动人心。
更何况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而是天下首富的所有财产。
有了这笔钱,不仅自己这辈子衣食无忧,安享富贵,子子孙孙也一样能坐享其成、极尽享乐。
有多少人能够不动心呢?
至于天下第一的高手……
不比一比,谁又能知道谁一定是天下第一?
须知每个习武之人的武功,都会比前一日更好。若非败在眼前,极少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的武功不如旁人。
行不行,要比过才知道结果。
上个月的我打不过你,这个月就不一定了。去年我或许不是你的对手,谁敢说今年也一定不行?
这消息一出,陆小凤路上就看到不少江湖人士在比斗。
而江湖上的比武切磋,谁也无法保证一定能够点到为止。
事实上打上头了之后比出人命的事情在武林中本就屡见不鲜。
陆小凤从听到这个消息开始,三个时辰内已经看到有十一个人打得头破血流,其中最严重的那个伤了一个眼珠,再也看不见了。
这还是只是在羊城范围内,其它地方的情况如何由此可想而知。
而霍休放出的消息当中,他要交付全部财产的那个月亮湾码头,正是楚蓝每日去搬运货物的那个码头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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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休放出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发酵得越来越厉害。
有人说他早已是天下第一首富,不仅拥有金山银山,还有无数的美女、随从,武功秘籍等等。
否则他又怎么能够作为天下第一首富的同时又能够成为天下有名的顶级高手之一?
一般一个人的一辈子,在一个行业能够做到巅峰已经很厉害了。
武林中人也同样是如此。
西门吹雪、叶孤城哪一个不是绝顶聪明,他们也只专注于剑道,才能成为天下闻名的剑客。
这些人或许跟霍休的距离有点远,那就说近的,当年同时从金鹏王朝出来的四个托孤重臣,上官瑾已死,当然也不必再提。
当年的平独鹤,也就是峨眉派的掌门人独孤一鹤也是一个武痴一样的人物,才能够使得出来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这样厉害的招式。
当年的严立本,将重点放在了经营珠光宝气阁上头,他的武功比独孤一鹤差了不少。
而霍休作为天下第一首富,平时肯定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生意和产业上面,那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习武。
他为什么也可以成为天下顶尖的高手?
那当然是因为有最上等的武功秘籍,练了秘籍上头的武功后,与一般人相比就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哪怕不是根骨奇佳的天纵英才,无法醉心武学到痴迷的程度,也一样能够练成霍休一样的武功。
若只是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晃花人眼的金山银山,或许有些江湖人士还不会动心。
可是再加上不知道多少本练了就能够成为顶级高手的武功秘籍——
这无疑对于江湖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极大的诱惑。
回去的一路上,陆小凤看到了无数为霍休那根本还没有看见影子的、传得越来越夸张的金山银山打得头破血流。
可想而知整个武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陆小凤急于以最快速度赶回去,连吃饭睡觉都在马上解决了。
他满心以为城中一定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不知道会有多少武林人士赶往月亮湾码头、赶往那座城池。
花满楼既然会选择把家按在那里,实在是因为那是一个山明水秀、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那里的陆路水路都极为发达,百姓安居乐业,正是江南在天下人的想象中最欣欣向荣的繁华盛景。
若是染上了鲜血和杀戮,未免太过可惜。
可陆小凤同时又无比清楚,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银财宝、练了就能成为绝顶高手的武功秘籍,对武林人士的诱惑有多大。
哪怕楚蓝有一人一剑挑了青衣楼的名声在外,只怕也挡不住某些人的疯狂。
人一旦陷入疯狂,那就连死都不怕了。
而这样的人又无疑是最可怕的。
陆小凤急着赶回去,除了要商量对策、应对流言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亲眼看见楚蓝、花满楼,还有他无数的江湖朋友的安危。
他们如今全都在那座城里。
这会儿并不是适宜郊游的好时节,换句话说,赶路也会格外辛苦。
陆小凤又很赶时间,一路上换马不换人,整个人赶回城中时又脏又丑,头发散乱,拿个破碗到墙角一坐,只怕就有人要把他当成讨饭的乞丐了。
他的人也瘦了一大圈,黑眼圈大得吓人,嘴唇也干得起皮了,整个人的精神却是很好,双眼中神采奕奕。
这只是因为,陆小凤骨子里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他可以为了朋友豁出命去也在所不惜、也很乐意做这样的事情,每当这样的时刻,他都觉得浑身的鲜血都已在体内沸腾,充满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他的身体疲惫极了,但大脑却清醒无比。
因此当他看到城中还是像他离开之前那样井然有序、安乐平稳时,有些疑惑。
这倒不是盼着城中百姓原本平稳的生活被舞刀弄剑的武林人士毁掉,而是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他这一路上匆匆赶路,根本无暇他顾,但就算是没时间、不想看,也看到了太多人的厮杀。
为什么反而是月亮湾码头的所在地,竟然还能保持和以前一样的一片祥和?
楚蓝武功极高,陆小凤当然是心中有数的。
可是还有句老话说双拳难敌四手。
武功再厉害,他也不可能真正以一当百、以一敌万吧?
怀着这样的疑惑,陆小凤赶到了花满楼那座不管什么时候都充满了鲜花芬芳的小楼。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几个——不对,应该说是,很多,很多很多他江湖中的朋友。
木道人、古松居士、老实和尚、金九龄、少林的铁肩大师、巴山小顾道人……甚至还有薛冰。
她一看见陆小凤,根本不管他脏不脏丑不丑,扑过来就狠狠咬了他一口。
“陆小凤!你难道已经把我忘了?”
陆小凤迎着众多江湖朋友带着调侃的、善意的笑意的目光,只好露出苦笑,站着不动老老实实给薛冰咬。
他看向站在窗边的花满楼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外头已经乱成一团,到处都在比斗、打架,甚至连下毒暗算这样的事情也都有了,为什么你们这里反而平静得不象话?”
屋中人几乎异口同声道:“这多亏了你那位异父异母的好妹妹楚蓝姑娘!”
陆小凤道:“哦?”
花满楼道:“你现在去码头,一看就知道了。”
陆小凤苦笑道:“既然城中无事,我还是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我如今这副尊容出门,旁的武林同道们见了只怕要以为陆小凤已经加入丐帮了。”
众人哈哈大笑。
陆小凤什么都没说,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为什么搞得这么狼狈。
因此也就随他先去洗澡换衣服了。
当然,陆小凤也没有刻意拖延,因为在没有危及生命的前提下,他本就是个好奇心很重、又很喜欢热闹的人。
朋友们奇异的没有打起来、城中的黎民百姓也一样安乐祥和,陆小凤就开始好奇楚蓝做了什么。
难道他这位妹妹除了傲视天下群雄的武功之外,还有更加过人的智计无双?
那岂不是个完人了么?
若不是智计无双,他实在不知道她是如何解决霍休这引动满江湖人的欲望的一招的。
就连陆小凤也不得不说——
用天下第一的财富和最神奇最厉害的武功秘籍,这两样随便一种都已经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加在一起,整个武林能够抵抗得了的也没几个人。
而且他这一招一出,也等于是解决他自己的危急。
如今在霍休还没有把所有的财产、和武功秘籍交出来之前,哪怕他这一刻就出现在陆小凤的面前,陆小凤想让他了结金鹏王朝的前帐,旁人也不会答应。
不光是陆小凤,如今的情势之下,无论任何人都一样,敢要霍休的命,就等于是要与天下人为敌了。
又有哪一个高手敢说自己不惧与天下英雄为敌?
陆小凤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正因为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所以才会日夜兼程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结果城中的情况却是大出他的预料之外。
一切如常。
如今外头乱成一锅粥、到处打得头破血流的情况下,“一切如常”这四个字已经极为难得了。
花满楼、老实和尚都是不会说谎的人。
他们都说是因为楚蓝。
陆小凤也不得不相信只能是因为她了,于是他就更加好奇。
若他这妹妹真是智谋过人、武功也能排在当今天下前列当中,那他岂不等于是天上掉馅饼正好塞进他的嘴巴里?
陆小凤何德何能?
他洗完澡换过衣服之后,随便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又直接拿走了花满楼特意为他准备的好酒,一边往嘴里倒、一边在花满楼、薛冰、金九龄等人的陪同下一起不紧不慢地去往月亮湾码头。
陆小凤为了赶路,一路上硬生生没有理会腹中酒虫的作怪,一直到此刻进城后见到了花满楼等人,安心下来。
终于可以吃饱饭、喝着酒,红颜知己也在身旁,勉强恢复了以往的快活日子。
陆小凤一仰头,又是一杯酒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恰好听到旁边一个大声说道:“要打去月亮湾码头打!那儿有好些武林人士做见证。你们在这大街上打,打赢了也没人看见,那不是白搭?”
陆小凤一偏头,就看见一个不会半点武功的路人正对着两个气势汹汹、手已经放在各自的武器上蓄势待发的江湖中人。
他们一听这普通人的话,想了想,还真收起了武器齐声道:“月亮湾码头在何处?”
那路人给他们指了路,还格外热心地领着他们往前走了一段。
陆小凤喃喃道:“月亮湾码头有人做见证?”
花满楼道:“楚蓝抽不开身在我那小楼里等你回来,因此特意叫我替她跟你说,她要与你打个赌。”
陆小凤奇道:“打赌?打什么赌?”
花满楼微微笑着说道:“她赌你在月亮湾码头半个时辰内,捞的鱼一定没有司空摘星多。”
陆小凤怪叫道:“司空摘星也在?他人呢?楚蓝为什么会认得司空摘星、又为什么要赌他能赢我?到底谁才是她哥哥?”
花满楼的笑容加深,语调里也带着深深的笑意说道:“她说正因为你是她哥哥,才更要避嫌,赌司空摘星胜。司空摘星此时正在月亮湾码头。”
至于留下司空摘星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楚蓝跟他说了,这次与陆小凤打赌他百分百能赢,赢了之后他们两个一人给陆小凤提一个要求。
他叫陆小凤去挖六七百条蚯蚓,楚蓝叫他来码头上扛麻袋,两全其美。
司空摘星没有考虑太久就答应了——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最近月亮湾码头是江湖中最出名的地方。
江湖中最大的热闹就在这里。
司空摘星最近没有接什么活干,正好也可以在这儿凑凑热闹,还能与陆小凤打赌,还是一场必赢的赌局,他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陆小凤道:“我和司空摘星比翻跟头,我们谁也没有必赢的把握,他是偷王之王又不是渔夫,为什么会觉得比捞鱼能赢过我?莫非他现在正在码头上做撒网捞鱼的渔夫么?”
“他没有做渔夫,这些日子也只勉强学会了如何撒网收网。”
花满楼说完,又道:“这一点我和老实和尚都能够作证。你要不要打这个赌?你若输了,他们会叫你做一件事,相反,你赢了就可以向他们二人分别提一个要求。”
陆小凤立刻笑道:“输了只输我一个人,赢了却是赢两个,我为什么不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