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枕边天子被顶替后—— by七月前
七月前  发于:2024年0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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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想:“休想,什么充盈后宫,季凛云敢踏足半步后宫,剩下?半步直接暴毙而亡。”
方?桧儒又问,“皇后会用心抚养太子长大,等太子羽翼丰满后让位吗?”
“我的孩子乃未来?君王,亦是?我的骨肉,自然全心竭力抚育长大,我会为之留下?一个海晏河清,国富民强的王朝,方?老无需忧心。”孟楚瑶微扬下?巴,斩钉截铁保证。
方?桧儒低头?,撩开衣袍,郑重跪下?叩首,“草民方?桧儒参见皇上,皇后。”
其余三位官员瞪圆了?眼睛,看了?眼两位并肩而站,气势如虹的帝后,立即撩袍跪下?,面?向孟楚瑶和?季凛云,齐声叩首拜见。
三朝重臣方?桧儒,在官场上早已混成了?老狐狸,他都站在了?皇后阵营,他们这些人还坚持什么,回过神来?膝盖一软,立即追随皇后。
孟楚瑶默契地与季凛云对视一眼,季凛云颔首,松开手,笑着走近兄长。
“哈哈,兄长现在还认为自己是?天命所归吗?现在起,我才是?季凛云!”他走到兄长身边,凑近他附耳悄声说:“兄长,皇位和?皇后都是?我的了?,你?且安心,我会完成你?的愿望,终有一日我会完全掌权。”
“你?!”‘季凛云’鼻腔喷出怒气,咬牙切齿道。
“毕竟我才不像你?这么窝囊,啊!”季凛云吃痛惨叫一声,捂着胸口急忙后退,撞到孟楚瑶后无力跌倒在地。
捂着胸口的手扶着一只刀柄,刀刃完全没入胸膛中,指缝间源源不断流出深红色血,伤口附近的衣裳濡湿,范围还在不断蔓延。
烛火荜拨几声,人影闪了?闪,浓烈的血腥味钻入每个人的鼻腔内。
季凛云张嘴吃力地说话,嘴角也淌下?鲜血,“楚瑶,咳咳......”嘴角咳出一团血水。
地上跪着的四?名官员扶着膝盖站起来?,跌跌撞撞跑到季凛云身边,查看情况。
季凛云被刺中的正是?胸膛上方?,前襟已经湿了?大片,按着伤口的手掌还能?压出点深红色血液。
方?桧儒手足无措地看着伤口,恐是?伤到要害,无力乏天了?。
另外三名官员目瞪口呆,他们刚倒戈,心想着季朝皇嗣有着落了?,结果转眼又被皇上亲手捅死了?,想到往后官场生涯,不禁老泪纵横。
方?桧儒兀自伤心,忽地眼前一闪,只听?喀拉一声,新帝腰间佩剑出鞘,心道不好,却已来?不及阻止,“皇后!”。
‘季凛云’被胞弟的一番话,气昏了?头?,正想要抓着衣领暴打一顿时,耳边忽听?一声巨响,他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后面?只见胞弟变了?脸色,扶着胸口,而上面?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只刀柄,而后便是?那恶人先告状的谎话。
场面?乱成一团,耳朵还在嗡鸣,他也迷糊之时,又听?见方?桧儒一声粗粝的吼叫,他看向他,忽地眼前银光一闪。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脸上,胸膛上,身体?爆裂开的剧痛,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那银光是?孟楚瑶持剑,斜着朝他劈来?。
锋利的剑刃刀锋上有细长一道血线,汇聚到剑尖,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绽开小小的血花。
方?桧儒彻底瘫软在地上,呢喃:“没了?,没了?,两个皇上都没有了?,季朝要亡。”
宋章植心口噗通直跳,‘季凛云’身上的血液像是?汹涌的洪水撞到岸边,轰得喷涌而出,溅洒一片。
他浑身寒毛竖起,哆嗦着来?到皇上身边,想要捂住伤口,可血液还在滋滋喷洒,根本不知道该堵住哪处。
“弑君,你?要谋反!”宋章植哆嗦着手,指向握剑,神情坦然站着的孟楚瑶。
孟楚瑶瞥了?眼他,转身,举起长剑,随手一划,桌上茶盏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白釉瓷器碎成一片片,有的碎片噗通一声掉进地上的血滩里。
她又接二连三挥倒几只茶盏,片刻,书房门?霍地从外面?撞开,黑压压的侍卫蜂拥而入,举着剑,挥着长枪齐齐刷刷将四?名官员团团围住。
孟楚瑶拖着佩剑,剑尖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她看着瘫软在地,抖若筛糠的方?桧儒,一字一句道:“方?大人,你?还记曾经说的季朝要亡,改姓孟吗?我还要多谢方?大人,”
她弯着腰,陆续对上其余三名官员的视线,“还有各位大人,多谢你?们的提醒,我才想起不如改朝换代好了?。”
她直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各位大人若是?不计前嫌,我允你?们继续在朝为官,不过啊,这次是?孟朝咯。”
方?桧儒回过神,从崩溃中找回声音,“妖后,这都是?你?计谋,你?离间他们兄弟俩,让他们自相残杀。”撑着地站起来?,拼尽全身的力气扑向孟楚瑶,“我要掐死你?这个孽障!”
扑哧两声,方?桧儒腰腹插着一柄长剑,这把剑上一刻刚斩过皇上,脖颈则是?被一柄长枪戳了?对穿。
孟楚瑶抽出长剑,命令:“皇上在宋府遇刺,性命垂危。刺客共有五名,两名已死,剩下?三名捂住嘴送到大理寺。”
说完,她将血淋淋的剑搁在桌上,举步朝躺在地上,胸膛微弱起伏,地上已经蔓延开一摊血水的季凛云走去。
“来?人,将皇上抱到马车上,立即进宫,传御医救治。”
夜深人静,马车内。
季凛云上半身靠在孟楚瑶的怀里,衣裳上的血将孟楚瑶水青色杉裙污染弄脏。
怀中的人垂眸,昏睡不醒,胸膛薄弱的呼吸,手紧紧握着刀柄,孟楚瑶晃了?晃他,“季凛云,醒醒。”
没有回应她,孟楚瑶心跳停了?半拍,喉中一紧,立即三指覆在他的脉搏上。
片刻后,“咦?”脉搏平稳跳动,怎么人还是?昏着?
她去掉没有剑刃的剑柄,这一切都是?她和?季凛云的计谋。
先是?利用精寒症激起‘季凛云’的怒火,暴怒下?的‘季凛云’做出杀害手足的行为也不足为奇了?。
而季凛云只需在衣裳下?和?嘴里藏匿血包,靠近时,趁所有人不注意,掏出没有刀刃的刀柄,按在胸膛之上,用力挤爆下?方?的血包。
如此便伪装出兄长盛怒之下?,捅死他的戏码。
季凛云捅得再大力,也该是?咳嗽两声,胸口淤青罢了?,怎么现在倒真像是?刀刃刺入心室,危在旦夕呢。
她凑近一看,季凛云眼睫微微震颤,才知道他在装样?子,气急败坏抽走短刀,泄愤似得拧一把胸口。
刚碰到胸口,便被握住,季凛云浅笑着讨饶,“楚瑶,痒。”
他仰头?凑近她的耳畔,软绵绵撒娇:“楚瑶,季凛云已经死了?,你?重新给我起个名字好吗?”
孟楚瑶揽着他的背,问:“你?想换个名字吗?”
“嗯,你?会娶我吗?”他抬眸,安静地凝望着她,眼底蓄满爱意。
“嗯,我的后宫只有你?一人。”孟楚瑶回望他,手背轻擦他的脸颊。
“我想用新的名字嫁给你?,这世上再无季凛云,只有你?的影。”他说。
孟楚瑶心思微动,“我不喜影这个字,换成‘迎’字如何,姓你?有偏爱的吗?”
“好,就‘迎’,姓,我想取楚姓,取自你?中间的那个字,楚迎。”季凛云微微偏头?,弯眼含笑看着她。
“好,楚迎。”说完,孟楚瑶覆上他的唇。
唇齿交融间,楚迎含混地应答一声。

两人仅是浅浅一吻, 还有要事要做。
楚迎身上穿的是侍卫衣服,需得另换一身常服,好伪装成?微服私访宋府, 却遭刺客突袭的戏码。
他拿出早已备好的常服,准备解开腰间细带时, 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楚瑶。
她正一手抱胸,一手支着下巴, 安静凝望他, 触及到他的视线,嫣红湿润的唇勾了勾, 眨两?下眼,笑意盈盈地回望。
好似在?问:等什么呢。
楚迎眉眼舒展,没?有片刻犹豫, 掉转身背对着她。
孟楚瑶微怔, 诧异她已经?看了他数个月擦拭生肌膏, 怎么还像第一次似的羞涩, 耳朵尖不出意外又红了。
饶有兴趣地翘了翘脚, 观赏自有另一番美?色的脊背。
衣裳缓缓下滑,徐徐展露出脊背沟壑的肌肉, 线条优美?, 双肩向中间夹紧,挤出一条深刻的线。
衣裳彻底褪去, 宽肩窄腰全部呈现在?孟楚瑶眼下。
几月来每日不间断地涂抹生肌膏, 终于浅淡的疤痕尽数消失, 肌肤更显雪白细嫩。
仿佛是刚做好的白豆腐, 软软嫩嫩,不知是否是错觉, 亦或是太白,看久后,肌肤上方好似蒸腾着的雾气?。
赏着赏着,她突然想起?王氏说他腰际也有颗痣,自己却是从未见过。
也是,二人亲密时,她凑近细看的位置至胸膛左右。
而她观看他涂抹药膏时,视线也大多追随动静最大最明显的位置,其余都是囫囵看看。
“真的还有颗痣在?你腰际吗?” 孟楚瑶好奇,问了出来。
楚迎手头动作一顿,楚瑶想看痣,他自然是肯的,只?是腰上的痣位置靠下,一直掩在?裤头下方,是以楚瑶才从未见过。
若是要看的话,得拉下些裤腰,想着就有点羞涩。
半晌,“有的,楚瑶要看看吗?”楚迎的声音哑而涩。
“不方便的位置吗?”孟楚瑶道。
“没?有什么不方便,也不再很?下方,想看拉下点,也能看到。”楚迎轻声答,侧半边身,左腰面?相楚瑶。
孟楚瑶视线下落,好奇地凑近去看。
楚迎动作,初时她还觉得一切如常,毕竟她已经?看了许多次他的身体,早已习以为常,现在?也仅是单纯抱着腰上痣长在?何处的想法。
只?是颀长手指微曲,关节透着粉,指甲圆润,一点点拉扯着裤腰边缘,腰腹的青筋肉眼可见的臌胀起?来。
头顶上方时长时短的喘息,吸气?多呼气?少,腰腹的肌肉收缩,胯骨的骨头啧渐渐浮出来,再加上单薄的小腹上,暴起?跳动的青筋。
看着看着,不知何时突然觉得口感舌燥,还有砰砰跳得厉害的心脏。
身体发生怪异变化之余,她分析或许是楚迎故意慢吞吞导致的。
眼下情况可不是瞎胡闹的时候,她抬眼准备呵斥他好好的,别又狐狸精附体。
她抬头,“干嘛呢”堵在?喉间,被眼前伟岸诱人的风光夺去目光,连清醒也一并抛之脑后。
原是口干舌燥,现有源源不断生出口津,像是望梅止渴。
不过她的确是望见梅,却无需可怜巴巴止渴,梅近在?咫尺,只?需稍稍起?身,便能径直采撷,含在?口中止渴。
她舔了舔了唇,上方的呼吸更重了。
雪白的兔子彻底嘭开,白软软,诱着人上去狠狠蹂躏一番。
什么腰间痣,孟楚瑶完全记不得了,她只?想止渴。
她刚起?身,背上一热,接着腰上覆上一只?手,搂着她往上拉。于是她与点梅擦身而过,对上眼尾嫣红,双眸春水翻涌的楚迎。
眼睫颤着,献上双唇。
软软滑滑的唇舌,倒也能解渴,孟楚瑶也不再过多计较得失,投入其中。
马车颠簸,往旁倾了倾,孟楚瑶顺着力道往后倒,两?唇相依怎舍得分离,搂过楚迎的腰,一起?往后倒。
身后是车壁,暂时稳住了身形,只?是一路并不平稳。
孟楚瑶干脆搂着他坐下,楚迎并不方便,却顺着她的力,两?膝分开放在?楚瑶腿两?侧,跪坐下来。
身下是楚瑶的双腿,他不敢全力坐在?,怕压痛对方,可两?人的高?度差距,他并不想楚瑶仰颈太久,只?得放低身体,虚虚贴着腿。
不仔细分辨,倒也像是跨坐在?她身上。
调整好高?度后,便稳当许多。孟楚瑶探进口中,与之相贴厮磨。
两?蛇许久未见,先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头,略显拘谨。吐出蛇信子,确认是对方的味道后,忽地褪去生疏,热情的交缠在?一起?。
蛇身相互卷缠,鳞片摩擦着鳞片,紧紧依偎。
缠磨着,这不是单向行为,而是双向行为,都挤着对方争夺主动方。
用行动告诉对方,彼此有多渴盼。
双眸被体内升腾的热,震得朦朦胧胧,即便是迷蒙之中,孟楚瑶还残存着一丝清明。
她还记得正事,楚迎得换好衣服,还剩下一场戏要走完。
脖颈后仰,退了出来,无奈楚迎还沉溺其中,依依不舍倾身追上来,紧紧依偎,含吮纠缠。
孟楚瑶无法,只?得另寻法子,指腹碾磨红得熟透了的梅蕊,接着重重按进雪白松软的雪地里。
楚迎溢出呢喃,没?了精力勾缠她,失控地挺直身体。
他被激得想逃,身体却不知廉耻,巴巴地凑上去。
孟楚瑶逃脱纠缠,轻吮软软弹弹的下唇,安慰略显失落,又兀自失神的楚迎。
“马上要进宫了,我们还有点事情未准备好,你还没?穿上常服,还没?撕开个刀口,还没?沾上血呢。”
楚迎因身体不受控的反应,感到羞恼,退了退,将烫得发红的脸埋在?楚瑶的颈子上。
热气?喷洒在?肌肤上,孟楚瑶又热了几分,心中叹息,她怎么偏偏没?忍住呢,现在?两?人都难受。
楚迎调整呼吸,“稍等片刻。”说话声音很?理智,可行动却是失控的,唇贴了上去。
颈子一热,湿湿滑滑的舔舐触感,孟楚瑶轻笑:“你调整会,但是别留下印子,否则我不好解释。”
楚迎也笑,“不会的,我就是碰碰。”
他的确乖,就是这里触触,那?里舔舔,片刻后,“好了。”抬起?头,起?身坐去对面?。
孟楚瑶睁开眼,看着他侧身面?相他,耳朵是红的,白皙的身体此时也红了。
雪白的身子调匀了晚霞,白里透红,这具身子真美?,总让她目不转睛,爱不释手。
再看下就又要冲动了,她掉转身,面?相窗,掀开一条缝,奔腾的夏风吹拂而来,消去升到脸上的火气?。
为了分散意识,她开始思索自己一开始打?算干嘛来着。
想起?来了,她想看腰际痣,然后又想衔梅。
孟楚瑶又升起?燥火,脸再次红了。
楚迎将衣裳展开,层层叠叠覆上,拿出早早备好的匕首,在?胸口的位置狠狠扎上去,被匕首插破的裂口便做好了。
楚迎穿好上衣裳,拿出提早备好猪血肠塞进胸口位置,猛地一按。
肠衣收到挤压,爆裂开,淡黄色锦服立即被血污染,他挑出肠衣,丢回水中,掩好衣襟。
“好了,楚瑶转身吧。”这次楚瑶没?有看向他,穿衣不拖泥带水,快了许多。
楚瑶的目光如有实?质,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肌肤。此前涂抹膏药时,他因身上疤痕,又是难过,又是羞涩。
尽管感到为难,但他偏是加快不了动作,只?因他喜欢被楚瑶看着。
更何况楚瑶看出他不安,事后总是会亲亲他的眼睛,耳朵,呵气?如兰地告诉他,身上的疤一点也不可怖,粉粉的。
有时候他被哄得晕头转向,闪过一个念头,要不不涂药了,就维持现状吧。
下一刻,又听楚瑶说他害羞时,身体哪哪都是红的,立即打?消了念头。
肌肤还是要光光滑滑的好,反正他见了楚瑶,身体像是认了主,自动就红起?来。
他满意身体的反应,恰巧投中了楚瑶的心思,招她喜爱。
孟楚瑶转身,衣襟上蔓延的血花,死状惨烈,只?是距离皇上微服私访,被刺客狠狠扎中左胸,性命危在?旦夕,吊着口气?苟延残喘,还差点意思。
他那?不逊色与血的嫣红双唇,水眸潋滟,面?若桃花,这哪是受了重伤该有的样子。
幸好她们东西都备齐了,此前便考虑到楚迎面?色红润,和死人相差十万八千里。
孟楚瑶不知从何处又掏出棉扑,给?楚迎傅上厚厚的白色粉,脸唰的一下,和死尸一般惨白。
她离远点看,夜里黑,所有人又慌了神,大都是不会注意。
进了宫后,屏退所有人,陈太医是她的人,也能让这口气?吊个十天半个月,至于具体多长,需要看顾初霁何时领兵抵达。
届时里应外合,将皇城团团围住。
宫门缓缓打?开,马车行驶在?宫道上,楚迎已经?入戏,仰躺在?地上,闭上眼,脸侧着。
抵达飞霜殿,孟楚瑶让身边侍卫团团围住楚迎,脚步匆匆快步进殿。
而孟楚瑶则装作脸色惨白,声音微颤地急声传令陈太医立即赶到飞霜殿。
飞霜殿的宫人见此阵仗,起?初还一头雾水,可侍卫所过之处留下一道血痕,缝隙中窥见的浅黄衣衫。
这种颜色的衣裳除了圣上,谁赶穿,立即下白了脸。

陈太医听完指令,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金吾卫拽到马车,一路朝飞霜殿奔驰。
在马背上颠得七荤八素, 马声嘶鸣,前半身抬起来, 陈太医本?就?眩晕,差点被掀翻过去, 幸好身后金吾卫扶住他。
他站在飞霜殿门前, 整理衣裳,呼吸调匀不稳的呼吸。
从踏入飞霜殿的宫道起, 身穿盔甲,手持长枪,腰佩刀剑的金吾卫平均三步一站岗。
行走在这条宫道上,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锐利的注视, 来自四面八方, 密不透风监视着着他。
踏上台阶前, 他抬头望了眼上方, 黑魁魁没有?一丝杂质的夜空,皇宫灯火通明?竟然照亮不了一点上方。
要变天了。
陈太医收回?视线, 推开殿门, 一团浑浊黏稠的血腥味,猛地袭面而来, 挤占鼻中气息, 差点无法呼吸。
陈太医猛地侧过脸, 咳嗽几声, 才成?功喘上气。
如此浓烈的血腥味,只怕是?浑身的血都要流失大半。
心里一哆嗦, 金吾卫传令是?说皇上遇刺受伤,便带着风驰电掣赶来,再加上宫外?金吾卫站守,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敢耽搁,慌忙加大步伐,愈是?走近深处,鼻尖血腥味愈浓,陈太医需要用大口呼吸才能喘上气。
圣上寝殿九重帘幕皆垂落,将深处龙榻藏得?严严实实,陈太医终于来到龙榻边。
只见皇后侧坐在塌边,沉默地守着榻上昏迷不行的皇上,双手赫然扶着皇上胸膛上的短刃。
陈太医眼皮一跳,匆匆叩首拜见帝后,凑近探查皇上伤情。
皇上微微侧脸枕着软枕,脸色惨白,胸膛起伏微乎可微,而刀柄所?在位置就?在心室之上,衣襟深红发黑。
“陈太医,皇上插着刀必然痛苦万分,还请拔刀为皇上治伤。”皇后十指收紧,双眸幽深,看着他道。
陈太医脸色一白,声音失去稳重,慌张如吓坏的童子,“不可!不可!拔刀只会令伤势更重。”
皇后看了眼皇上,问他:“那这刀岂不是?要永久插在胸膛?”
陈太医举手擦拭流淌至下颚的冷汗,以他多年行医经验,就?算插着,皇上不多时也要死了,届时葬入皇陵前便拔掉。
这话他不敢说,但也回?答不上皇后的话,只一个劲地擦拭冷汗,汗水好似永远流不完似的。
他心中叫苦不迭,为何皇上如此命运多舛,未到一年,便两次在鬼门关流连。
皇后让他救治皇上,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吗,只怕他拔出一点,即成?了他害死皇上。
孟楚瑶看着陈太医脸比楚迎都要白了,不再逗他,握着刀柄往上一拔,“陈太医......”
“啊呀!”陈太医惊叫一声,眼前好似看见喷出的血柱,红得?发黑,他腿跌倒在地。
暗想:“皇后终还是?手刃了皇上。”
眼前黑虫飞舞时,他看见皇上从榻上坐起,轻拍了下皇后。
他哆嗦着声音,“皇后快补一刀。”
孟楚瑶摊开手,掌心空空荡荡,只有?半截刀柄被捏在虎口中,“陈太医,你看清楚。”
陈太医呆愣在原地,仔细看过手掌,又看向目光炯炯的皇上,对上视线,皇上微微扬唇,温和一笑。
他才意识到这是?一场骗局,浑身软绵绵,好一会才找回?四肢,站起来。
“陈太医,此事你要严守口风。”孟楚瑶说,“皇上病重,你开些吊着命的猛药,但对外?只能说皇上头疾复发。”
陈太医苍白着脸点头,“皇后,微臣上了年岁,恳请莫在戏耍老臣了。”
孟楚瑶羞愧地笑了笑,扬扬手,“本?宫抬手本?是?想告诉陈太医,这刀是?假的。”
孟楚瑶看着陈太医躬身,擦着脸上汗后退离殿。
剩下只等顾初霁领着军队抵达皇城。
两名小?太监低着头跨过门槛,走出飞霜殿的宫道,不再受黑压压金吾卫监视后,齐齐松口气。
龙辇进宫,不多时,宫内就?已传遍了,皇上在宫外?遇刺,至于具体伤势不清楚,只是?从人三缄其口,沉重的脸色推测,皇上受伤似乎颇重。
当?他们被叫去飞霜殿清扫时,才意识到或许情况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糟糕。
连绵不断的血痕,从飞霜殿殿门一直到寝殿内。
庭院的血痕算好清理,可来到殿内却不同了,满室血腥味,即便大开门户通风,也无法吹散浓厚的血味。
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洒水打湿,在用干布吸取血水,埋头忙碌一夜,才整理好。
离宫时,他们好似失去嗅觉,闻什么都是?一股血味。
一个小?太监嗫嚅:“我从未见过这么多血,汇集起来有?小?腿高的水桶之多吗?”
较年长,在宫中呆了十年的太监低声回?应:“兴许是?有?的,恐怕......”
他耳朵尖,听见前方传来的脚步声,微微抬头扫了眼,立即噤声,谨慎地喊一声:“两位姐姐早。”
身旁的同伴吓一激灵,紧跟着大声问候。
杏月,桃月略一点头,脚步继续往前走。身后跟着几十名宫女太监,他们怀中抱的都是?皇后放在坤宁宫用着趁手的物件。
皇后让她们从坤宁宫搬东西到飞霜殿时,杏月怔愣了一下,好半晌才找回?声音应允。
她们离开时,发现皇后挥退飞霜殿殿内所?有?侍从,就?连金吾卫也只能守在殿外?,殿内只有?皇后与皇上两人。
杏月蹙眉,心内喘喘不安。
皇上秋围受伤,皇后也是?将皇上软禁在营帐中,不过那时还有?不少?侍女待在营帐内服侍。今日也是?不许任何人接见皇上,可这次更甚,一个人都不许留。
连清理皇上血迹和更换血衣,都是?皇后一人之力完成?。
杏月吃惊皇后对皇上的掌控欲。
隔着影影绰绰的帘幕,她只能看见皇后俯身擦拭的动作,皇后的声音也充满了疲倦。
殿内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提醒杏月,皇上性命危在旦夕,恐怕时日不多。
她看不清皇后神?情,也不是?时候安慰,只得?默默听从命令,做好眼下该做的事。
天已擦亮,二人推门进来,唤娘娘起身上早朝。
重帐深深,一道喑哑的声音遥遥传来,“知道了,东西放下吧。”
桃月挑眉,皇后的声音传来的距离要比睡在外?间远多了,她扭脸看向杏月,睁大了眼睛。
杏月不会武,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她们放下朝服,水盆净面用具后离开。
走在飞霜殿空荡的庭院,桃月凑到杏月耳边悄悄说:“你还记得?皇后命我们在外?间铺了褥子吗?”
杏月点头,疑惑地看着她。
“方才皇后的声音不是?从外?间传来的,而是?更深处,最里面传来的。”桃月说完,两人对视一眼,俱是?愁云满面。
这半年,皇后对皇上的变化,两人看在眼里,某一日起,皇上忽然就?对皇后上了心,双目爱意都要化成?水。
而皇后态度渐渐冰消云散,日渐如胶似漆,皇上夜夜宿在坤宁宫,也只专情于皇后一人。
既然皇后原谅了皇上,她们做下人的人无可置喙,只盼皇后一直舒心。
可是?如今却突生波澜,帝后最相?爱的时候,皇上不知能否挺过,而皇后已经守在身边寸步不离。
这也罢了,另杏月介怀的一点是?,皇上喝药,擦拭都是?皇后亲力亲为,秋围时皇上意识尚清明?,不仅能自行饮药,还能自行清理,根本?无需皇后多费心思。
如今不省人事,皇后身边又不许人插手,全靠自己。
皇后娘娘心力交瘁之际,她们却不能近身伺候,杏月只担心皇后过于劳累,撑不了多久,累病倒。
想着,杏月眼一热。
而桃月在旁观察她的反应,悲伤立即传给她,她吸了吸鼻子,“我有?点担心娘娘。”
杏月收住悲伤的心思,安慰她:“皇后必然伤心,但娘娘从来不是?沉溺儿女私情的女子,一定会坚持过来。我们别多想,做好分内事,随时等着娘娘号令。”
桃月吸吸鼻子,点头。
两人不约而同纳闷,也不知道皇上给皇后下了什么迷药,将皇后迷得?晕头转向,寸步不离守在身侧。
孟楚瑶回?话时,眼帘都撑不开一条缝,全凭着意志力回?话,回?完话又晕晕乎乎埋进软香里。
昨夜忙碌到月上柳梢头,挥退宫中所?有?人后才吹烛歇下,可躺在外?间时,却毫无困意,则睁着眼默默整理计划。
深更半夜,呼吸可闻,她自然也听见帘幕掀开又落下的声音,但没有?理会,想也知道来人是?谁。
果然,不多时,轻薄的夏被被掀开,一具隔着里衣也能感?受到滚烫的身躯钻了进来。
“我等你好一会,你怎么不进来?”楚迎委屈巴巴地控诉。
“我让杏月桃月铺好床,怎么能不睡,何况也睡不了多久,就?要上早朝,暂时歇一晚。”孟楚瑶理所?当?然地回?答他。
“我一个人睡,不习惯。”楚迎蠕动两下,更好地将楚瑶嵌进自己怀里。
外?间的软榻不仅不舒适,也不大,睡一个人还有?点宽敞,睡两个人则显得?拥挤了。
楚迎只能侧着身子,贴着楚瑶。
她拍了拍楚迎的手背,“起来,我们去里面睡,宽敞些。”他此刻像是?挂在树上的猴子,孟楚瑶只觉哪哪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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