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乌鸦嘴在乱世发家日常—— by东边小耳朵
东边小耳朵  发于:2024年0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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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窦夫人那位贴身婢女行雪一来就和气盈盈的退居二线,并不和雁容争抢照顾崔舒若的活,只在雁容忙不过来,还有崔舒若需要的时候出现,很快赢得雁容好感。
两人后来私底下应该还商议过,慢慢的崔舒若发现行雪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次数变多,而且行雪和雁容之间的分工明确。
像崔舒若的妆奁就是雁容掌管,而崔舒若平日的衣食则都是行雪来。而且不得不承认,行雪原先不愧是伺候窦夫人的,行事妥帖,更能察觉人心意,而且见识广。
崔舒若不喜欢茶汤,雁容能想到拿五色饮来代替,行雪却不知道是不是在退避雁容时察觉出崔舒若的口味,后来送来的都是湃过的果子汁,全是偏甜的,而且还能用上晶莹剔透,触手温润的玉杯,颜色便显得极为好看。
简直磕在崔舒若的心巴上。
至于另外八个婢女,也被各种安排了活,总之服服帖帖的,连走路声都没用,更别说争吵了。
有时,崔舒若也会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一跳,走路都没声的。
结果,那一次她被吓了一跳的样子似乎被行雪看到了,第二天,所有人走路都加重了声音。不吵,但是能见人听见,心里踏实。
崔舒若便意识到在勋贵人家,即便是奴仆,也是拥有很高素养的。最可怕的是,她们的体贴细致润物细无声,总能恰到好处的骚到你的痒处。
这种日子,简直要叫人沉溺。
窦夫人对她也是百般关爱纵容,比起她在现代的亲生母亲,两人长得一样,性情相似,窦夫人却更纵容疼溺子女。
除了不会插手齐国公教子,其他时候,对子女简直千依百顺。
像船停靠岸边,补辎重的时候,窦夫人怕她年纪轻,小娘子在船里待得憋闷,便亲自带她出去走走,用了顿临安最大的酒楼里的饭菜。
临安地处运河中心,往来商船无数,热闹熙攘,甚至还能看到平民妇人抛头露面在叫卖绣品、野菜,热热闹闹的生活烟火气,和崔舒若见过的几个州郡完全不同。
但即便如此,作为贵族小娘子,出门依旧要戴上长长的幕篱,这让崔舒若多少有点遗憾,但依旧不影响雀跃的心情。
等到了醉临仙,以窦夫人的身份,当然在清净雅致的厢房用膳。
她点的也都是工序复杂的菜,像生进二十四气馄炖,都做成花的模样,精致的不像是馄炖,而且每个馄炖的馅料竟然还都是不一样的,还有箸头春、升平炙、小天酥等等。
最令崔舒若惊讶的是竟然还有河豚,不过在这里被叫做□□,因为形似猪肥肥胖胖。酒楼里的博士还笑吟吟的解释说,□□乃是临安独有,滋味鲜美,许多人在临安食过一次,之后几十年都念念不忘。
博士的话虽然夸张,但他们将河豚切成鱼脍和炖成汤,确实鲜美好吃。
崔舒若并不喜欢那些名贵精致,动不动就是鹿啊羊啊,或者用三百条羊舌拌的菜,还是河豚熬的汤最好喝。
快要将饭用完,她觉得屋内气息憋闷,行雪便开了临床一角吹风,也叫崔舒若能悄悄打量一二底下的热闹场景。
谁料崔舒若不过是露了一面,底下就有一个眼尖的胖妇人瞧见她了,连连揉眼睛,一副叫了鬼的表情。
“六娘子,难不成没死?
糟了,可不能叫郑郎君瞧见她,要不然我们七娘子的婚事岂非要生波折!”

崔舒若似有所觉,往下头一望,但那仆妇原先站着的地方已经没人了。
她没太在意,继续细心品尝难得的鲜美。
而那仆妇竟然是匆匆回到了河边,她进的却是齐国公家旁边的那条大船,船上头挂的旗帜,赫然一个“崔”字。
在船舱的厢房里,摆件昂贵,处处都是有来历的东西,前朝寿昌公主用过的象牙扇,紫檀造的梳妆台,高丽进贡的珍珠被当作哄小孩的玩意串成门帘。
极致奢靡。
彰显着闺房的主人不仅出身富贵,更是极为受宠。
胖仆妇急匆匆的跑回来,在美人榻上百无聊赖将一匣子宝石珠子随意弹玩的稚嫩白皙少女慢悠悠抬头,“傅母,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我要的糕点呢?”
胖仆妇急的头上生汗,“哎呦,我的七娘子哟,现在哪是吃点心的时候,您知道我方才在街上瞧见谁了?”
“谁?”少女还是那副不在意的样子,懒洋洋的靠在美人榻上。
“六娘子!她没死呢!”胖仆妇急的拍腿。
原本还漫不经心的少女,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坐直,任凭光彩夺目的宝石珠子掉在地上也毫不在意,她大惊失色,“你别是见鬼了,六娘她不是在随州之乱时走散了吗?胡人凶猛,她肯定死了!”
胖仆妇也希望是这样,可是……
“青天白日瞧见的,她还在醉仙居用膳呢,奴婢就是再眼花,也绝不会瞧错!”
被唤为七娘的美丽少女,她气的把一匣子宝物全扫下案几,任由哐当声噼里啪啦。她则又气又急的踱步,原本姣好美丽的面容扭曲,“不行,我好不容易替代她履行和郑郎君的婚约,她要是出现了,即便她被胡人玷污了身子,郑郎君也绝对不再会同意和我的婚事。”
她最终停在胖仆妇的面前,阴恻恻的说,“我不要她活,知道吗?”
七娘美丽如芍药般的精致面容,倏然一笑,眸光黑沉沉的,“用那些,买她的命!”
她指的是洒落满地的宝石珠子。
而后,七娘突然站起来,跟忘记了这件事一样,拿起一件衣裳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歪头打量,“我该穿哪身衣裳见郑家哥哥呢~”
她苦恼的样子,像极了寻常思春的娇俏娘子,完全瞧不出刚刚还毫无畏惧的指示傅母□□。
胖仆妇用帕子把汗擦干净,免得脏了主子的眼,然后颠颠地上前恭维,“这身衣裳衬得七娘子您人比花娇呢!”
可是七娘却摇头,“不成不成,郑家哥哥喜欢的是温柔娴静的女子,这身衣裳太艳了。”
她随手把衣裳扔开,一跺脚,语气烦躁,“再找再找!”
其他人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生气,胖仆妇却猜出了一点,因为郑郎君喜欢的是温柔娴静的女子,可那温柔娴静的女子是崔六娘,不是崔七娘。不管七娘怎么努力打扮,只要迎合郑郎君的喜欢,就不是她自己的真面目。
胖仆妇虽然心里疼极了七娘,偶尔也会冒出个念头,何必呢?
郑郎君是身份尊贵,才貌双全,可崔家七娘何愁找不到好郎君,为什么非要捡着姐姐的未婚夫讨好。
但这件事是没有因由的。
况且郑郎君确实是洛阳多少宗妇眼中的佳婿,能得如此人品的人为婿,是求不来的好事。胖仆妇一边帮着七娘找首饰衣裳,一边暗想,“为了七娘,六娘子您还是安安静静做个死人吧,怪不得我了!你死后我会为你多烧些金银元宝,叫你在地底下能好过些。”
崔舒若还不知道有人正厚颜无耻的想要她的命。
她已经用晚膳,坐上马车准备回船上,等到东西补给完,就又要继续上路了,再过上几天就能到并州了。
到那时候她的寿命刚好剩下两天,所以系统一直催促着她赶紧把剩下的功德值兑换成寿命,或者去做好事,但崔舒若充耳不闻。
她同世家女一般端正坐姿仪态,脸上带着温柔笑意,一点没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系统催的频繁了,崔舒若只是平淡的说,“不必着急,我自有打算。”
【亲亲,您的身体会随着寿命渐少,重新开始疼痛,您的真的可以吗?】
崔舒若脸上的笑容依旧如故,波澜不惊,“我可以。”
连寿命只剩下两个时辰那最疼的时候都能忍下来,现在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察觉身体里的生气一点一点的消亡,从骨子里慢慢传出来的疼痛,这滋味,挺有意思的。
崔舒若笑得深了些。
窦夫人注意到,忍不住问她,“我儿怎如此高兴?”
“女儿只是想到还有几日就能到并州了,总听您提起平娘姐姐,还有家中的两位兄长,一时心喜。自己终于不再是飘零浮萍,能认您做阿娘,还有了这么多亲人。”
听到崔舒若这么说,窦夫人简直要心疼坏了。
她伸手爱怜的抚摸崔舒若的头顶,“好孩子,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这才哪到哪,就高兴了?”
旁边坐着的阿宝也挪动胖乎乎的小身体,靠近崔舒若,撒娇似的抱住崔舒若的手,“阿宝喜欢姐姐!”
看着崔舒若能和自己小霸王似的幼子相处得如此之好,窦夫人欣慰的笑了,愈发觉得自己认了崔舒若做女儿是对的。
而快到船边的时候,崔舒若也戴上长长的幕篱,被扶着下了马车。
他们被一大群仆妇婢女簇拥着,排场十分大。
刚从旁边的船上下来的一位郎君恰好望见崔舒若他们,他身边的随从顺口提了一句,“这是齐国公的家眷。”
谁料那位丰神俊朗的郎君只是瞧了一眼,便很快收回目光,大步离去。
方才说话的随从不解自家郎君方才的失神,还是另一人解释道:“那位戴幕篱的小娘子,身形有些似……”
他指了指崔家的旗帜,又用嘴弄了个六的口型。
虽没说出口,但叫人看懂了。
说话的随从连忙抽了自己一嘴巴,叫自己多嘴。
崔舒若很快和那位生的芝兰玉树的郎君相对而过,一个进了船,一个出了码头。
回到船上以后,齐国公府的船继续往并州行驶,后面一路上都很顺遂平稳,也许有过刺杀,但有漕帮的吴帮主保驾护航,都没掀起大风浪,崔舒若也就不曾听闻了。
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快到并州,才又换了陆路,但早有并州的赵二郎君前来接人。
赵二郎君是齐国公存世的孩子里年纪最大的,长子早年在和匈奴对战时身亡,因而齐国公府的世子也落到了赵二郎君身上。
他五官端正,天庭饱满,国字脸,看起来就很稳当可靠,行事四四方方十分周全。
在窦夫人和他介绍了崔舒若是如何救下自己,最后又认崔舒若做女儿后,他先是谢了崔舒若的救母救弟之恩,又客气的称呼她为二妹妹。
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谢人家是真谢了,也挑剔不出毛病,可就是觉得疏远,隔了一层。
好在崔舒若也没放在心上,她也礼数周全的还礼,称呼赵二为哥哥。
认过人以后,就是往府里去,已经到了并州,那就是齐国公的地盘,还没有不长眼的能在并州刺杀他们一家,赵二郎君来接人也只是为了周全礼数孝道,顺带震慑一二宵小。
等好不容易马车停到齐国公府门口的时候,崔舒若才刚下马车,就看到一个明显是女子,但却穿着男子袍服的英姿飒爽的人策马而来。
她笑得爽朗,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她的笑声。
但她也生得很好看,天生丽质,男子的袍服也掩盖不了她的俏丽,反而有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二者浑然天成,叫人喜欢。
崔舒若看见四周的人,没谁露出防备之色,反倒是窦夫人跟齐国公都是满眼慈爱,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赵平娘,齐国公府的郡主娘娘,是府里唯一的女儿,受尽万千宠爱。
她不仅人漂亮,骑术也好,下马姿势利索自然,半点不扭捏。
赵平娘一来就笑盈盈的喊,“阿耶,阿娘,还有阿宝!许久不见,阿耶您更威武了,阿娘也愈发美了。”
齐国公喜爱这个女儿,并不责备,反而是哈哈大笑。
倒是窦夫人嗔怪了一眼,“你这孩子,在并州无人管辖,野性成这样,没礼数!”
阿宝着急的跳起来,“大姐大姐,我呢我呢?”
知道阿宝是等着平娘夸他,赵平娘故作沉思逗他,然后才道:“啊,我晓得了,我们阿宝啊,越发胖了,哈哈哈哈!”
她一逗趣,所有人都笑了。
随后,赵平娘又把目光落到崔舒若身上。
崔舒若明显不是下人,可要是主子,赵平娘自己可没见过她。于是她狐疑的目光落到了齐国公身上,脸色也没那么好看。可要真是一个妾室,怎么能跟在阿娘的左右。
在赵平娘惊疑的时候,崔舒若猜出她在想什么,自己主动上前,朝她一福,“见过平娘姐姐!”
赵平娘虽然还不知道崔舒若的身份,但能喊她姐姐,就肯定不是父亲的妾室。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起来,直接把人扶着打量,“哟,好标志的小娘子,阿娘是从哪给我偷来了个仙子似的妹妹?”
崔舒若也更直观的察觉到赵平娘和她的不同,对方可足足比自己高了一个头!
窦夫人没好气的说,“你这泼猴似的,哪有郡主的样?这是你舒若妹妹,我们路上遇到响马,是她救了我和阿宝,我和你阿耶做主认了她做女儿,你可不能欺负她。”
听到母亲解释了原委,赵平娘看她的眼神都不同了,一下亲热起来,恨不能时时刻刻挽着她的手。
“竟是这样,我还一直觉得阿娘就生了我一个女儿,孤单无人伴呢。这下好了,我有舒若妹妹了,定要叫并州的其他贵女们好好瞧瞧!”
赵平娘挽着崔舒若的手,一脸自豪,显见才片刻的功夫,她就已经接受了崔舒若。
她还凑近崔舒若的耳边,悄悄说,“你放心,今后你就是我赵平娘的亲妹妹,我护着你!”

崔舒若笑得又甜又软,和赵平娘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温软需要人保护的妹妹一个样子。
她当即对崔舒若更怜爱了,一边拥着崔舒若,一边说,“你瞧瞧你,怎么这般瘦,吃胖些身体才能好,到时候我带你上山打猎!”
窦夫人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见赵平娘的话,当即皱了眉,“平娘,你可不许带坏了妹妹。你喜欢弓马阿娘不说你,但你不能非要你妹妹也喜欢。”
赵平娘闭上嘴,但眼神可不是那么乖顺。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回府里头,独留赵四郎君赵知光跟在后面,目光阴郁的看着这一家人。
原先父亲瞧不上他,母亲不喜他也就算了,现在连外头胡乱认得一个不知底细的女儿也比自己受宠,怎能不叫人心生愤懑。
全家唯一留意到赵知光的,只有赵二郎君赵仲平,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四弟,进去吧。”
赵知光看向赵仲平的目光充满感激信赖,“二哥……”
赵仲平继续安慰道:“阿耶阿娘也并非有意,崔娘子头一日进府,多给些体面下人才不会轻视她。你天生就是齐国公府的主子,不需要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至于大妹,她生性如此,你莫怪她。”
这个大妹,指得正是赵平娘,她比赵二郎君小,却比赵三郎君大,所以四郎君赵知光也要喊她一声大姐。
“我知道阿娘因为生我难产差点没了命,所以恨我,但阿娘给了我性命,我不怪他。至于其他的兄弟姐妹,二哥,我只认你!”
赵知光说的诚恳,赵仲平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下人听到这话,才道:“好了,别说这些,都是一家子兄弟姐妹,我知晓你的心意。”
说着,赵仲平又掏出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荷包,塞进赵知光的怀里,“二哥知道你花销大,手里没数,平日的分例花得差不多了吧,这些你拿去,好好休息。”
“二哥!”赵知光都快泪眼汪汪了。
“和二哥客气什么,快去吧!”赵仲平拍了拍兄弟的肩膀。
等他走了以后,赵知光脸上的感激全消失了,面无表情的将荷包塞进怀里,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都是勋贵子弟,谁又是傻子呢……
而进了府里的齐国公则问起了赵三郎君赵巍衡去哪里。
赵仲平已经追了上来,站在齐国公身边,彬彬有礼的世子模样,“三弟他……”
“嗯?”赵仲平欲言又止的一句话,成功引得齐国公注意,“怎么,他又做了什么混帐事?”
赵仲平忙低头解释,“并非如此,三弟他去结识英雄豪杰们去了,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齐国公冷哼一声,“英雄豪杰说到底也不过是绿林草莽,能有他亲阿耶阿娘重要吗?”
赵仲平还想为弟弟解释,谁料齐国公自己就松了神色,“也罢,他好歹有这份心,多认识些人也好。你记得叮嘱账房,巍衡要是支的银钱多了,也别计较,结识人不能吝惜钱财。”
赵仲平原本劝说的话堵在喉咙口,脸上的笑僵住,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复如常,仍旧是一副温润长子的模样,拱手回答,“是,儿子知道了,定不会叫三弟在银钱上受阻。”
而在一旁默默观察赵家人的崔舒若唇角微弯,眼里有了些兴味的笑意。
这家人真有意思。
而挽着崔舒若的赵平娘似乎对里头的暗流汹涌并无察觉,也可能是当局者迷不在意。
她正兴致冲冲的和崔舒若说并州有哪些好玩的去处,什么寺庙山川都太无趣了,要去就要去市井,去茶馆喝茶,去胡商那一边喝葡萄美酒,一边瞧西域舞姬。
崔舒若听着,脸上也不禁露出向往的神情,赵平娘日子活的真恣意!
并州长大,没有哪家贵女的身份能越过她,偏齐国公和窦夫人都不拘着她,拿她当男儿养,舞刀弄棍,骑射上的功夫不输给男子。
崔舒若笑着说:“好呀,我还没怎么逛过外头,能有平娘姐姐领着我去瞧瞧,是我的福气呢!”
赵平娘先是高兴,然后皱了皱眉,“听你喊我平娘姐姐,不成,太生疏了。这样吧,你随三弟和阿宝,喊我阿姐,横竖你上头只有我一个姐姐嘛。”
赵平娘说的兴起,拉着崔舒若立刻就想把她带出府去瞧一瞧,还好叫窦夫人给拦下来了,“你说说你,我们好不容易回来,你不想着陪陪你阿耶阿娘就算了,你妹妹也是舟车劳顿,这么把人带出府去,她不累的吗?”
窦夫人说着摇了摇头,显然是拿赵平娘没办法。
崔舒若连忙解释,“不怪阿姐,是我说的,阿姐才会起意想带我出去瞧瞧。”
赵平娘哪能叫崔舒若顶罪,她直接把崔舒若拉到身后,“阿娘,才不是,是我非要带妹妹出府,要怪你怪我吧!”
她说的豪气干云,倒不像是带人出府玩,而是杀了人要为同伙顶罪。
窦夫人见她俩这副抢着认错的样子,非但不崩着了,还大笑起来,“你们啊,真真是佛祖派来考验我的。好了好了,这点小事还抢着认错,想出去就出去,只是少说得等明日,让你妹妹好好歇歇。”
她说归说,脸上的神情却很欣慰,“你们姐妹一见面就能这么亲热,叫阿娘很是高兴。”
被夸之后,赵平娘和崔舒若两人相视而笑,仿佛更亲近了。
而窦夫人继续说,“府里现在乱糟糟的,我原是准备把芳芜院拨给舒若住,但一时半会的不打扫休整也不好住人,你们姐妹俩既然感情好,就先挤一挤,住一个院子,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平娘,你是姐姐,不用我多吩咐也晓得要照顾妹妹。她身体不好,又受过惊吓,身子羸弱的很,你带她出去瞧一瞧成,但似你那般成日弓马刀剑不成,明白吗?”
这算是训诫了,赵平娘很有眼色的安安静静一福,“女儿明白。”
窦夫人又苦口婆心的关心了崔舒若几句,才叫她们下去。
回到院子以后,赵平娘虽然给崔舒若安排了厢房休息,但非要拉着她一道,说是晚上要在一块睡,姐妹俩可以促膝长谈。
崔舒若柔柔轻笑,没有拒绝她。
倒是系统又开始催她了。
【亲亲,您可只剩下两天的寿命了,还不兑换吗?】
【或者亲亲您去做好事吧,以您现在的身份想帮普通的仆从很容易的。】
崔舒若才不在乎,她在脑海里道:“一个个救人,太麻烦了。我自有办法,你不要再吵我了。”

第16章
系统一贯是拿自己的宿主没有办法的,被崔舒若一通挤兑,只好安静下来,不敢指手画脚。
而到了第二日,赵平娘记得崔舒若说她喜欢甜食,特意早起带着崔舒若梳妆打扮,她自己有数不清的名贵首饰,但因为喜欢策马拉弓,平时都图方便穿男装,虽然依旧是女子的编发,但上头基本没有琳琅满目的簪子配饰。
例如赵平娘今日就穿了身对襟胡服,腰佩蹀躞带,头上是一个简单的女子发髻。
她们穿男装,不是为了扮男子,而是图方便,而且时下风气开放,各州郡贵女们着男袍并不新鲜,甚至引为流行。
而到了打扮崔舒若的时候,赵平娘就变得很用心了,她帮崔舒若挑了身丹青的长裙,湖绿色半臂,还有月白的披帛。
能送到身为郡主的赵平娘房里的衣裳,几乎都是上好的绫罗丝织,触感柔软,面料透气,穿着又美又灵动,将崔舒若的美貌展露了个十成十。
最主要的是崔舒若原本年纪并不大,一味老成稳重的打扮不免掩盖了俏丽,反倒是这样,才有贵女的鲜活气。
原本赵平娘帮崔舒若挑的是一件绛红色高及胸前的腰裙,再加上丝织的衫。因为这个朝代丝织技术的高度发达,丝织的衫穿在身上连肩上的痣都能瞧见,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明明什么都遮住了,却还是给人一种心怀忐忑的大胆感。
所以崔舒若犹豫再三没有穿。
好在这身衣服也好看,灵动娇俏,衬得她清丽出尘。
不仅是衣裳,首饰赵平娘也毫不吝惜,甚至还开了自己的库房,找出一整套点翠的头面,非要戴在崔舒若头上,弄得崔舒若一举一动都分外小心,生怕弄坏了价值连城的东西。
好在这样反而误打误撞的促使崔舒若瞧上去更像一位矜贵的世家小娘子了。
赵平娘到了最后也忍不住惊叹,“我妹妹可真美!”
旁边赵平娘的贴身婢子洗眉、红缨都纷纷夸道:“二娘子真好看!”
“也不晓得并州该有多少郎君见了二娘子,要被倾倒!”
赵平娘闻言立刻警惕起来,昂着下巴,义愤填膺的说,“哼,管他多少狂蜂浪蝶,我叫他们有来无回!”
崔舒若也抿唇笑起来,握住赵平娘的手,头靠着她的肩,一副妹妹撒娇的娇态,“那我可要仰赖阿姐了!”
赵平娘拍了拍胸脯,豪气干云,“放心好了!”
两人的作态,逗得满屋子婢女哈哈大笑。
等到装扮好了,赵平娘迫不及待带着崔舒若出门买糕点,然后去茶馆里喝茶听说书。
为着照顾崔舒若这位新妹妹,赵平娘虽换了好骑马的胡服,但还是进了马车,路上看到有意思的就悄悄掀开帘子一角,和崔舒若讲解起来。
并州的风土人情、哪些官吏比较有权势得齐国公看重,哪些不是齐国公一派的认,崔舒若出来一趟,了解了七七八八。
也正是因此,才叫崔舒若发觉赵平娘或许不像她瞧起来那般心大,真正娇养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是李三娘那样的,而不该如赵平娘这般将厉害关系知晓得一清二楚。
如若是赵平娘遇见钟宣节,别说哄骗赵平娘去幽州了,她提剑就能和人打起来,而且谁输谁赢真说不准。
将来齐国公逐鹿中原的时候,不仅是赵三郎君赵巍衡英勇如天赐战将扫荡天下,就连赵平娘也是,她甚至组建了一支娘子军,要不是有她,后来大齐的建立不会那么顺利。
她死后,爱女心切的齐高祖还以军礼将她下葬。
赵平娘,她虽是女子,却是凭自己挣下的身后名,还有史书的记载。
为着这个,崔舒若也真心敬佩她。
而马车走到一处热闹的大街时,崔舒若却眼尖的瞧见巷子拐角进去有一条小道,一群衣裳褴褛的女乞丐似乎正被人为难。
崔舒若敲了敲马车,“停下,停下!”
赵平娘诧异的看向她,“怎么了?”
崔舒若双手握住她,似心急的说,“阿姐,我刚刚看见、看见……”
崔舒若颤颤巍巍的伸手指向外面,好像受惊了一般,吓得说不出口。
赵平娘可不管这些,她立刻就察觉到不对,打开帘子一看,赫然瞧见一群地头蛇正欺辱几个衣裳脏污不堪的女子。
她气急了,重重一锤案几,“来人!”
护卫很快在车窗外候着,恭谨的低头抱拳。
“看到那几个地痞流氓了吗,给我狠狠的打,别放过!青天白日之下,竟敢欺侮女子,一群杂碎!”
赵平娘虽然出身贵胄,但性子却和她三弟赵巍衡一样,嫉恶如仇。
有齐国公府的护卫出面,压根不用担心制不住几个地痞流氓。齐国公的并州刺史之位可不是因为他是皇后外甥才有的,他父亲、祖父都是齐国公,也是历任并州刺史,真论起来,他家里才是并州真正的地头蛇。
护卫们将地痞流氓打了个半死,哀嚎声跟哭求声不绝,赵平娘可没有心软,护卫来请示她接下来该如何,她冷笑一声,“当然是送官,依律惩治!”
寻常地痞流氓欺负几个逃难来的女流民能有什么,但被郡主撞见,还亲自派护卫扭送,那下场只能是从严了。
而在角落里捂着衣服哭的几个女流民,听见这话,虽然畏惧带刀的护卫,可仍旧壮着胆子上来感谢她们。
崔舒若也听到熟悉的系统音提醒。
【叮,功德值+7】
【叮,功德值+5】
【叮,功德值+10】
【恭喜亲亲,您目前的功德值是315点!】
崔舒若听见系统的最后一个关于十点功德值的提示,就猜到要不是今日救下她们,恐怕其中一个女流民就会因此自尽,或是受不了虐待死去……
即便是崔舒若,心里也忍不住沉重。
瞧,人命果真如草芥!
虽然得到功德值,但崔舒若并没有开心。
她看向赵平娘,“阿姐,能不能先帮她们披上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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