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喜欢招揽好友一块和婢女们嬉戏,夜里七八人大被同眠也不?是没有过。”
赵平娘许是说的来劲了,干脆一一点?评过去,“还有啊,那边那个穿了身?蓝衣圆袍的看见?了嘛,对,花孔雀似的,他倒是不?蓄婢也不?爱美妾了,他好男风!”
赵平娘挨个点?评过去,几?乎都找不?到一个正常些的人。
好不?容易指着一个正正经经穿绯色方领锦缎袍子,看着相?貌堂堂,胸膛健硕威武,也没有敷粉等等莫名其妙的习惯的男子,赵平娘也先言语肯定了一下,随后就?长叹一口气。
“可惜啊,他已经定亲了。不?过……”赵平娘话锋一转,略有些嫌弃,“倒也不?是十分的可惜,他虽定了亲,可家?中还有一个自幼投奔的表妹,说是感情甚笃。”
崔舒若一连串停下来,眼里除了震惊就?是赞叹,什么时候赵平娘知?道了这么多。
况且这些也不?该是赵平娘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能打?听到的吧。
跟着崔舒若二脸震惊的系统,也呆滞的握着自己好不?容易和主系统撒娇换来的数据手抓饼。
它?不?由得深深的嫉妒了。
【亲亲,为什么人家?能知?道这么消息,我可是你最喜欢的统统啊,你怎么能让我输在起跑线上!】
崔舒若难得没有了调戏系统的心思,她诚实的回答,“大概……是因?为我比较喜欢做任由系统后天?自由发展的宿主。”
她摆烂的理直气壮!
系统……
系统它?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委屈巴巴的咬着自己的数据手抓饼,一边委屈,一边又咬了一大口。
何以解忧?唯有手抓饼!而且得是尊享版家?庭套餐手抓饼!
系统努力的自己把自己哄好,但没有成功。于?是它?果断选择跑去找主系统抱怨撒娇了,妄图再免费蹭到一个主系统出版的超香手抓饼,并且为它?那绝情的宿主要点?福利。
而崔舒若也迎来了赵平娘的解释,“你看我做什么,我怎么可能打?听得出来,还不?是阿娘偷偷派人把并州如今适龄的世家?郎君们打?听了个遍,我去寻阿娘的时候发现的,那都做成册子了。
谁能想到满并州都寻不?出一个能和你相?配的人呢?”
“其实不?必着急。”崔舒若轻声道。
赵平娘亲自剥了橘子喂进崔舒若嘴里,“你啊你,怎么不?必着急,女子的婚事多要紧啊,即便是相?看成了,到成婚,怎么也要一年多,自然是早早相?看为好。
还好阿娘上心,你瞧,并州和你适龄的世家?郎君们不?是一个都不?成样?子吗?建康说不?准好些,可惜我们如今再想回去怕是难了,也不?知?你的姻缘在何处。”
说着说着,赵平娘注意到崔舒若似乎始终面?色平淡,没怎么为婚事操心的样?子,出于?同为女子的敏锐,她双眼一眯,突然发难,“不?对,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正认真吃着赵平娘又喂来的一瓣橘子的崔舒若险些呛到,好在她反应快,勉强稳住神情,“阿姐说什么呢,哪来的心上人。”
赵平娘原本还觉得崔舒若倘若有心上人,只要不?是个浪荡子,她是肯定不?会棒打?鸳鸯的,可自从在窦夫人那见?了满册子的并州郎君们的劣迹,委实叫赵平娘生出警惕。
到底是疼爱妹妹的心占了上风,赵平娘没深究,只是叮嘱了句,“别是并州的这些人就?成。”
崔舒若清了清嗓子,她突然目光一转,指着右边的方向说,“咦,阿姐,你瞧那边怎么了?”
“别换话头!”说归说,赵平娘还是跟着望去,这一望,她也怔住了,“那人怎么有些眼熟,不?是先前为难过你的冯许吗?”
见?赵平娘的注意力被转移,崔舒若松了口气,连忙回应道:“就?是他,他如今深受阿耶信赖,可怎么被世家?子们围住了呢?”
“也不?难猜。”赵平娘往河畔下游望了几?眼,心里有了数,“上巳节虽说庶民与世家?的未婚男女都会在河边相?会,但身?份到底不?同。这些年下来,默认成俗,世家?权贵居于?河畔上游,庶民和身?份不?显的只能屈居下游。
怕是这位冯先生闯进了世家?的地?盘,前段时日又为了阿耶的政令能顺利,不?惜挑拨权贵和豪绅们。没人是傻子,即便当时能被骗下,可事后回想,还不?是恨毒了他。
总不?能恨我们阿耶吧?新仇旧恨凑在一块,怕是这位冯先生得脱掉一层皮。阿耶虽生气,到时最多赏下财帛礼物给他,却不?会真的对世家?郎君们大动干戈。
有些事是并州当权者?和世家?心照不?宣的默契。”
赵平娘近乎无情的说出这番话。
她生于?权贵膏粱之家?,见?多了权利倾轧,对必要的牺牲品,还是能较为冷静的分析。
其实这个时候顺手相?帮,也并无大碍,但赵平娘还记着上回冯许当众顶撞崔舒若的事,“无事的,他死不?了,至多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塌,那些世家?的打?手下手也是有分寸的。他先前还敢冒犯你,只当是一顿教训。”
赵平娘冷冰冰的说道,可这些不?过是上位者?最常见?的想法。
她可以纵马游街,见?百姓不?平,可也能轻易的漠视一个曾得罪自家?妹妹的幕僚被殴打?,轻飘飘的说一句不?过是半月下不?了床。
崔舒若突然就?安静了,她见?到为首的那人正好是为自己送樱桃的庾家?子,心里有了主意。
她思忖了片刻,对赵平娘道:“阿姐,我不?喜他顶撞我,可好歹是我们国公府的人,总不?能眼睁睁的见?人欺辱。”
赵平娘觉得崔舒若的话有理,点?了点?头,“嗯,你说的也对,但你不?气他得罪你吗?”
崔舒若从来都懂得如何说才是最合适的。
只见?她灿然一笑?,“自然是气的,可也气不?过国公府的人被人欺负。既是我们家?的幕僚,是非黑白,惩戒与否,不?也该我们自己来吗?”
赵平娘这才算真正同意了,“那你打?算怎么办,直接插手吗,他闯进世家?子的地?盘,可是惹了众怒,只怕一两句是揭不?过去的。”
崔舒若笑?了笑?,“阿姐,擒贼先擒王,只要带头的那个送了口不?就?成了吗?”
崔舒若和赵平娘一同起身?,做出要离远些赏河景的模样?。
原本就?时刻关注崔舒若的庾家?子,交代手下的人继续教训冯许,自己则眼巴巴的走过去,佯装偶遇了。
“您可是齐国公府的衡阳郡主?”样?貌尚可,端起姿态时颇有些世家?子风采的庾家?子惊喜道。
崔舒若隔着幂篱,但声音却是挡不?住的,婉转如莺啼流畅,“嗯。”
“某乃庾家?子,排行三十七,今日得遇衡阳郡主与安阳郡主,实在有缘,能否请一道而行。”
崔舒若在幂篱里似乎望了眼不?远处冯许的喧嚣,轻轻摇头,“罢了吧,那处吵闹,惹得人没了兴致,倒不?如家?去。”
庾家?子当即道:“郡主且慢,大好风光何必如此匆匆归家?,不?过是个不?懂规矩的人,我以遣人略施小惩,既遇上衡阳郡主这样?的善心人,也就?揭过罢。”
说完,他当即命人去赶走冯许。
等到冯许被赶走了,他回过头就?想继续相?邀。
然而崔舒若一个眼神行雪就?站出来,提醒崔舒若说方才窦夫人着人来寻了,还望她早些归家?。
崔舒若只好遗憾的拒绝了庾家?子,带着赵平娘坐上回国公府的马车。
马车到底是比人快些,不?久就?追上了冯许。
那个面?白留须的文人,此刻颇为狼狈了,身?上沾染草屑,脸上也多了乌青,倒像是落魄的平民,没有半点?文士的风度。
当崔舒若的马车从他身?边经过时,崔舒若掀起车帘一角,笑?容满面?的问可需要留下些护卫送他回去?
笑?容和语气若是在小肚鸡肠的人听来,只怕要以为是嘲讽,但冯许的脸青白了以后,反而对崔舒若拱手行礼,“方才多谢衡阳郡主相?救之恩。”
崔舒若见?他还懂得道谢,没有平白指责自己,倒觉得救他还是划算的。
她从上而下俯视着冯许,问出了心中所想,“对抗世家?可不?是件易事,冯先生先前所为,可算把他们得罪狠了,冯先生不?怕吗?
做个在国公府里衣食无忧的普通幕僚岂不?快哉,何必揽下这桩苦差事?”
冯许虽然狼狈,可当他板着脸说起正事时,身?上多了股旁人没有的气质。他声音严肃,“衡阳郡主您回并州的路上,大多坐的是马车,不?易见?着路上所有景况。
可某的双脚丈量过饿死的尸骸,被骨瘦如柴的小儿抓过衣角,饿殍遍地?,民不?聊生。权贵靠马车出行,自然也就?看不?见?藏在朱轮下的人间惨像。
倘若郡主您哪一日愿见?见?逃荒至此,自以为能活下去,却不?得不?蜷缩在破庙,被推拒在城外,只能平静的交换幼儿填饱肚子,或是静静地?等死,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生蛆破败的流民时。我想,即便是郡主您,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抉择。
我一人受难,却能换得流民一条生路。
再值不?过!”
第55章
崔舒若听着冯许的一番话, 并无?被冒犯的不悦,反而唇边噙起淡淡笑意,她的目光里带着欣赏, “冯先生?高义, 倒是令衡阳自愧弗如。”
她对冯许改观了, 即便他死板、严苛, 有着封建社会治下士大夫的蒙昧独断、目下无?尘,可他尚有一颗爱民、忧怀天下的心, 远比口称仁义道德, 却漠视百姓生?死的官吏要好得多。
冯许面对崔舒若的夸奖, 脸上?既不见得色,也没有胜过崔舒若一头的自傲,他开口说?话时还因为牵扯到嘴角的伤口,而面容抽搐,“衡阳郡主何必过谦, 我虽不信世上?有鬼神, 可我信世上?有能人。
郡主便应当是其中佼佼。”
在崔舒若以为?冯许又要老调重弹,继续像过去在船上?时一样攻讦自己的时候, 他却说?, “以郡主之能, 用于权利争斗着实可惜,倒不如垂怜垂怜百姓,帮更多颠沛流离的人能有一口安稳饭吃。”
崔舒若的神情也严肃了不少, 她许诺道:“不必冯先生?劝谏,衡阳自当尽心竭力。”
冯许也对崔舒若诚恳拱手。
马车的上?下, 地位的高低,衣冠整洁与?狼狈不堪, 不管相?差多远,可为?百姓谋福祉的心是一致的。
以此为?前提,再大的仇怨也会冰释前嫌。
冯许拒绝了崔舒若送他回去的好意,他衣裳破败,头发也散乱狼狈,不但有草屑,额头上?还有鞋底黑灰。可他一边走,一边捋捋头发,哼起了曾经的洛阳城里最风靡的琵琶小调,不知道的还以为?此刻身在洛阳繁华热闹的长街上?。
小贩叫卖,行人匆匆,过往的洛阳城民个个富庶,走起路来?慢慢悠悠,人人都能拽上?几句诗词,哼一哼小调。世家们豪奢,权贵们纵马,升斗小民也能斗一斗花。
可洛阳早已化?作焦土,不愿南迁的士族被屠杀,卓有风骨的文人与?百姓投河自尽,任由冰冷的河水湮灭口鼻,以身相?殉,不做胡人鞭下猪狗牛马。
富丽缠绵的琵琶小调,在几无?人识的并州街巷里,莫名悲凉。
崔舒若的马车继续朝前走,越过了冯许,哒哒的马蹄声渐渐盖过他的声音,直至再也听不见。
可崔舒若的心情却没?能好起来?,她意识到自己以往或许有些想当然了。她总觉得再有几年,乱世就能结束,百姓们修养生?息,很快一切就会好起来?。可却忽视了,对于历史而言不屑多费篇幅,甚至占据不了几个字的数年,是活在当下的百姓们的灭顶之灾,他们见不到希望,也熬不到来?日。
寥寥几年,依旧会有数不尽的人死去,倒在刻骨的绝望,曙光的前夕。
可悲可叹!
回去以后,崔舒若把?自己保存好的种子拿出来?,她要了一个小小的簸箕,开始晒棉花种子。
其?余的纷纷扰扰,她都不大理会,专注在自己的棉花上?。
倘若自己真的能将棉花种活,至少可以让在乱世结束前的百姓多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哪怕少死一些人也好。
纵然她不是圣人,可也不是能欢呼雀跃看着尸横遍野的残虐之人。
崔舒若以为?自己自私,可以偏居苟安,反正最后的赢家是赵家人,可真有了这?样的机会,她才发觉自己做不到,做不到完全漠视,尤其?是在亲眼?见证了那些义无?反顾,如飞蛾扑火般只为?家国相?安、百姓蒙生?的文人义士。
之后的三日,她几乎都是自己盯着棉花种子的晾晒。
而且为?了能亲自照看这?些宝贵的种子生?根发芽,她还跑去把?自己院子后头附带的小花园给撅了,和芳芜院的婢女们一起拿起锄头开垦土地,名贵的花卉被当成杂草,直到把?土翻得又松又软。
崔舒若才拿出自己的宝贝种子,每个挖出来?的小洞里放上?两到三颗种子,等?到挖出来?的小洞都放上?种子了,再挨个填上?。
为?了丰富一下数据,崔舒若还将地分成了三份,自己专门种一份。其?他的分别交给了行雪和雁容。
这?样即便是谁出了什么差错,也能多两个机会。
种地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活,尽管有别的婢女帮着挑水,可一天下来?,她还是累得不行,腰都快要直不起来?了。
偏偏这?个动静太大,很快引得府里人注意。
赵平娘还特意跑来?凑热闹,可惜她来?的时候,巴掌大的小花园早就耕好地,挖好坑,放完种子了。
赵平娘只好败兴而归,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崔舒若,“下回再有这?种活,你要是不放心下人,大可以找阿姐,我力气大,这?些不在话下!”
崔舒若的笑容僵硬又疲惫,种地可不单单是力气大就可以了的。
她也是真的动手以后,才发觉种地是真的累,光是丢种子一项,就就叫人受不住。一个坑里要放两到三颗种子,而且最好不要放在一块,也不能丢到小坑的边缘,所以压根不能用扔的,只能弯着腰亲手放进去。
一个两个坑也许还好,可当长时间维持那个姿势,自然就腰酸背痛。
她做的还仅仅是那一点活,一小块地,农人们每日里要耕种粮食,大多数人家买不起牛,只能靠人在前面犁地,可即便如此,只要能有一小块土地给他们耕作,他们依旧欣喜若狂。
汉家的农人,土地是命根子,是维生?之本。
崔舒若夜里被雀音按在塌上?好生?捏肩捶背,才算活了过来?。
此后几天,崔舒若都在盯着棉花种子,等?待它能发芽,结果一连等?了四五天都还没?动静。下人们的生?死荣辱与?主人息息相?关,崔舒若满心思都是芳芜院后头的那一片地,引得下人们也小心翼翼,连走路都静悄悄的,生?怕惊着了种子,不能发芽。
芳芜院的动静闹得大,窦夫人原本还以为?崔舒若是小打小闹,没?成想竟是着了迷般,很快就吩咐人去把?她请过去。
一进窦夫人的屋子,崔舒若就见到了满屋子的绫罗布匹,甚至还有薄如蝉翼、在日光下头能如碧波般粼粼发光的罗纱。
窦夫人一见着她,就上?来?牵住她的手,热切的指着满屋子的布帛,“好孩子,我听人说?你进来?为?了种出一个什么叫棉花能织出布的东西着迷,竟还亲自动手,那哪成啊?
你是国公府娇贵的郡主,耕田种地是农人们做的。上?天将人分作三六九等?,有些事阖该不是我们做的。你瞧瞧这?些,倘若没?有满意的,我还能叫人再去寻,我便不信了,难不成世上?没?有能媲美那棉花织出来?的布不成?”
崔舒若没?想到窦夫人派人唤自己竟是为?了不叫她再继续大张旗鼓的种棉花。
她也不慌,而是搭住窦夫人的臂弯,漾起甜笑,“多谢阿娘,不过女儿用不上?这?么多布,倒是阿姐的嫁妆里头该多放些绫罗绸缎,女儿只要您方才说?过的几匹就好了。”
窦夫人的性?子看着包容柔软,其?实骨子里颇为?决绝果断,有些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意味,她喜欢崔舒若便想把?什么好的都给崔舒若。
若是赵知光这?时候推辞了,只怕窦夫人会觉得他桀骜矫情,但说?这?话的是崔舒若,那便成了体贴乖巧,善于周全。
窦夫人宠溺的笑一下就出来?了,她拨了拨崔舒若耳边的碎发,“你这?孩子,真是样样都好,唯独一样,不够爱惜自己。你都放心收下吧,平娘那我也着人准备了。”
说?着,窦夫人把?人都挥退,就留下心腹周嬷嬷。
窦夫人拉着崔舒若坐到窗边,亲自帮崔舒若泡她最喜欢的清茶,端看动作就知道窦夫人没?少亲自动手泡茶,明明自己不爱喝清茶。
窦夫人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非要管,人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你二哥爱交好文人雅士,说?是什么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你三哥则与?什么三教九流都能结交,时不时还出去闹个荒唐事,平娘一个好好的小娘子爱武艺。
我也极少过多干涉,但近来?这?段时日,我想着为?你相?看……”
崔舒若听懂了窦夫人的言外之意,和窦夫人相?处不必齐国公,她对自己的包容程度很高。
崔舒若干脆直言道:“阿娘,我不想这?么早相?看。”
窦夫人以为?崔舒若要说?些留在自己身边不想嫁人的话,谁料崔舒若直接换了个角度劝,“阿娘,如今乱世朝不保夕,您怎知什么样的人家好,说?不准我方方嫁过去,他们就破落了呢?
命贵晚婚,阿娘何妨多等?几年,我们家的造化?不是不仅于此么?”
崔舒若微笑着,可总叫人觉得意味深长。
窦夫人是清楚齐国公潜藏在仁义恭顺下的野心的,可他们一家从未在人前表露。崔舒若聪明能有所察觉不奇怪,可说?的那么笃定……
她想起崔舒若是仙人弟子的事,莫非……这?一切皆是定数。
倘若自家真有那么造化?,倒是真不能轻易许嫁崔舒若了。窦夫人一直觉得崔舒若是舅氏血脉,武帝的外孙女,又有一半崔家的血,高贵无?匹。她虽然不能宣之于口,可总觉得得要天下最好的男子才能匹配崔舒若。
若是赵家真有登上?大位的一日,她势必要为?崔舒若请下公主封号,到时名正言顺的择婿。
驸马和郡马可不同,到时住在公主府,处处都要受公主管辖。
如此看来?,倒是不必着急。
崔舒若在窦夫人沉思度量时,和系统聊起了天,“平娘先前同我说?阿娘在替我择婿,我就怕哪一天突然就定了门亲事,过个一年半载把?我塞进花车。
我这?具身体才多大啊,草草嫁人宛如噩梦。还好今日借着种棉花一事挑明了,否则时不时偶遇几位高门郎君,被迫相?看,想想就麻烦。”
窦夫人犹豫再三,到底还是认同了崔舒若所言。
“也罢,那便不急,我儿聪慧灵秀,必定是有大造化?的。”窦夫人能首肯,很大缘由还是因?为?并州适龄的郎君们委实没?一个能入得了眼?。
也不是不好,窦夫人就总是觉得崔舒若值得更好的一切,包括夫婿。
寻好夫婿的事了了,但种地的事还没?成,窦夫人关怀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阿娘不拦着,但自己的身子最要紧,其?实田地里的事,你叫给下人也就是了,怎么还要自己动手?
瞧把?你累的,一会儿我叫郎中给你把?把?脉,开些活血化?瘀的药。”
崔舒若笑着应下了。
窦夫人抛开定亲的事以后,还是相?当宠溺开明的。
崔舒若连忙依偎到窦夫人身边,好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蹦,像什么阿娘最好了,等?棉花种出来?,头一件事就是给阿娘做身柔软的衣裳等?等?,将窦夫人哄得开怀大笑。
等?回到芳芜院时,崔舒若除了能堆成小山高的布帛,还带回了窦夫人送的药材、吃食,跟着崔舒若一同去的婢女们各个都捧着东西了,还是没?拿完,得要窦夫人院里的下人帮着一块送回来?。
从窦夫人的院子再到芳芜院,走上?这?么一遭,人人都知晓崔舒若受宠,即便她胡闹,也不会挨罚,只有更丰厚的赏赐。
崔舒若回去以后,干脆更努力的盯着自己种的田。
然后……
第八天的时候,雁容种的田冒芽了!
紧接着是行雪管的那一块。
唯独崔舒若种的迟迟不发芽,她都快要望眼?欲穿了,甚至半夜更深露重的时候,还拎着灯笼跑去小花园盯着自己种的田。
原本夜里是系统身为?打工统的快乐歇息时间这?种时候若不是主系统有紧急任务,它是不想搭理宿主的,但奈何崔舒若一直碎碎念念。
她身为?宿主,每一次主动在脑海里和系统对话,在系统的小工作间里都是近似广播一样的存在,即便崔舒若的声音不大。
最终系统只能充满怨念被迫爬起来?回应崔舒若。
【亲亲,种植作物这?种事,也是需要一定天分的哟~】、
【请您不要着急呢!】
崔舒若盯着毫无?动静的土地,皱着眉,“统子,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的运气不够好,才一直不发芽呢?”
【亲亲,您要不要考虑一下使?用‘好运连连’卡牌呢,使?用之后,您会有一整天的好运气呢~】
崔舒若置若罔闻,“说?不定只是长得比旁人慢一些?厚积薄发,往往蓄力越久,后面的劲势越足。”
系统成功被转移注意力。
【哦~我的亲亲,这?也是很有可能的呢,您不必担心,不如回去睡一觉?】
崔舒若见系统被自己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松了口气,好运连连能好运一整日,说?不准关键的时刻能救命,怎么能因?为?自己心急就浪费了呢。
但她也继续回答系统的问题,“虽然但是,你说?会不会夜里那些芽就冒出来?了,若是我一直在着守着,兴许就能亲眼?见证那一刻。”
系统想起这?个点自己本应该自由地玩乐刷剧嗑数据小瓜子,它保持着自己身为?一只统的良好素养,咬牙继续回答崔舒若,不过机械音是听不出咬牙切齿的。
【亲亲,也许您一直盯着,反而不会发芽呢?】
崔舒若想了想,觉得系统说?的有道理,说?不准自己种的那些棉花确实比较羞涩……
就如同考试前明知不可信,但还是忍不住拜孔子、拜鲁迅、拜历任校长与?考神的学?生?们一样,崔舒若为?不冒芽的种子找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
她当即决定笃信这?些看起来?就不靠谱的解释,头顶满天星空,迎着沉沉夜色,脚上?的云头履沾染泥土与?露水,候在外头的左右婢女提着灯笼围住崔舒若,有在前面开路的,有为?崔舒若扫去裙摆的露珠的……
等?到第二日起来?后,崔舒若头一件事便是去后面的小花园看一看棉花种子们发芽了没?有。
结果,一转身拐进门的功夫,果不其?然,看见了嫩生?生?的小芽,在黄土地上?顽强的冒头。
崔舒若眼?睛一亮,她平日里是极为?冷静的人,可毕竟是亲手种的作物,这?时候不必要勾心斗角、步步筹谋,一切的一切都要看植物,由着植物自己的心意。
崔舒若欣喜归欣喜,但立刻就拿出了自己用来?记载种植过程的小札,细致到记下冒出了几颗芽,合适发现,这?几日的气候如何,风大还是小。
她对待这?些小芽,简直如同伺候宝贝疙瘩,事无?巨细,拿出了比她当年上?大学?做试验还要多的耐心。
其?实真的种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难。
但种的最好的却是雁容,据雁容说?,她被卖掉以前,家里世代为?农,而且那还是自古以来?产量最多的州郡,想来?这?就是天赋吧。
有些人天生?就会种地,不管是什么作物,只要到了他们手里,怎么都能种活。而到了有些人手里,即便是娇贵精细的养着,哪怕是多了一滴水,都要死给他们看。
崔舒若就那么小心的养着,可算是在秋日收获了棉花。
秋老虎正厉害着,明明到了秋天,可还是热得不行。
即便如此,可当真的收获了棉花以后,崔舒若的心情好得不行。
她自己就种了二三十棵,一直收获到霜降前,差不多有十几斤的棉花,还不算上?雁容和行雪她们种的。可见在并州种棉花是完全可以的,虽说?种植的周期要比西域稍微长一些,可若是在农田的边角,作为?补充作物种上?,既不影响粮食收成,到了冬日还能做被褥,缝进衣裳保暖。
而崔舒若也把?自己之前反复做过的机具都搬出来?试验。
轧车用来?去棉花籽,基本上?都是用木头造的,基本上?是利用细钩齿的圆筒,当滚动时,将棉花籽祛除出来?。其?实若是一般的百姓种植棉花就不需要这?些,因?为?种植的量少,自己动手去除棉花籽就是了。
可在崔舒若的设想里,她不仅要让并州的百姓种,最好能让绣坊也大规模的纺织棉布,相?较丝绸绫罗这?些,棉布柔软透气,到时也不是能把?这?些卖出去。
达官贵人们的钱帛不赚白不赚,而且也可以捎带运输价钱低廉,仅仅是将棉花缝制在粗布里的衣裳,那些则是卖给没?什么余钱的平民。
民生?艰苦,倘若能多造福些百姓岂不妙哉?
在崔舒若的眼?里,并州的百姓也好,建康的百姓也罢,其?实一旦起了战事,最终都要遭罪,并没?有一定要只造福并州百姓的说?法。
不过是受局势困囿罢了。
崔舒若心中有了念头,但并不妨碍她将辛苦种出来?的棉花纺织成布,刚好用来?试试自己做的机具。虽说?有些用起来?不大顺手,譬如弹棉花的弓,似乎弹得颇为?艰难,崔舒若想是不是自己的尺寸定得还是太小了,也可能是没?把?握好使?用的技巧,还需要再研磨研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