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关门,却在宅邸外布下?了结界。
还是害怕她?离开,要留一个最后的保障。
南泗城外。
江昭生无可恋:“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远处的白骨都被盖上了锦布,一时之间这么?多具尸身难以送出去,可就地掩埋又实在不妥,只能安置在这里?等谢卿礼来处理。
如今他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南泗城里?的禁制是他下?的,他将里?面的人困在里?面,也将来支援的他们堵在外面。
扶潭真人坐在一旁,远处是乌泱泱的仙门子弟。
两百多岁的剑道?大能沉默,面容在短短几日苍老?许多,从来到这里?便一直看着紧闭的南泗城。
或许旁人会疑惑为何?谢卿礼要封城,只有他们踏雪峰的弟子知道?。
因为里?面是浮煞门的据点,浮煞门里?的门生不知为何?,修为都在元婴后期以上,化神大乘数不胜数,人妖魔三族齐聚,而修真界如今的大乘都不多,更何?况这些弟子。
这是场难打的仗,他们唯一的优势便是人多。
可谢卿礼不想看无谓的牺牲,不想看他们因此丧命,他选择自己?面对,关门打狗,将浮煞门困死在其中,一个个剿灭殆尽。
只有他一个人。
扶潭真人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看的一旁的弟子心里?难受。
徐从霄叹了口气:“师父,师弟修为很高,一定不会有事的。”
扶潭真人默了一瞬,哑着嗓子开口:“可他会受伤。”
不会死,但会受伤。
会流血,会疼。
他苦笑一声:“怪我没本事,连自己?的徒弟都护不住,害你们一个个险些在这浮煞门手中丧命,如今只能窝窝囊囊在这里?看小弟子冲锋陷阵。”
他又开始了。
几个踏雪峰弟子对视,彼此的眼中都是无奈。
这几日不知听?他念叨多少次了,不管他们怎么?开解,他就好像走进了死胡同怎么?都想不开。
知道?再劝也不会解开他的心结,几个弟子安静坐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着禁制之内的南泗城。
城墙上还有被火燎烧的痕迹。
“师父。”
清冽的少年?音却在此刻传来。
几人身子一僵,众人齐齐沉默,不约而同的死寂。
扶潭真人不可思议回?眸,白衣少年?顶着艳阳站在他身后,马尾高束,依旧是以往那副模样。
“阿礼……”
谢卿礼颔首:“师父。”
扶潭真人几乎在瞬间便爬了起来,大步过来便抱紧了谢卿礼。
他几日未曾换衣,又在外面风餐露宿了几日,周身狼狈的不行,但一贯爱干净的谢卿礼没有挣扎,站在原地任由他抱着。
扶潭真人开始哭嚎:“阿礼啊,你吓死师父了,我就你一个渡劫的弟子,指望你给我养老?呢,你别吓我啊……”
几个弟子:“……”
又又又是这句话,他对每一个弟子都是这么?说的。
扶潭真人哭着,谢卿礼没有哄也没有回?应,目光与远处的裴归舟对上。
前日才见过的人,可他们也只见过那一面。
“谢卿礼,云念呢!”
忽然一道?急匆匆的声音打破寂静。
扶潭真人也不哭了,松开谢卿礼顶着一双红透的眼看去。
顾凛神色焦急,推开挡路的徐从霄来到谢卿礼身前。
“云念呢?”
谢卿礼漠然回?:“在家?,怎么?了?”
“在哪里??”
“关你何?事?”
顾凛气的咬牙,可打又打不过,只能忍住脾气道?:“我劝你把她?给我送回?来。”
少年?一口回?绝:“你别劝,我不听?。”
顾凛:“……我找她?有事。”
“有什么?事跟我说便行,我会转告我夫人的。”
“……”
顾凛气的握紧拳头。
他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简直了,激的人只想狠狠给他几拳。
“阿礼啊,念念在哪里?啊?”
扶潭真人忍不住问。
谢卿礼并?未直面回?应,而是道?:“她?很安全。”
他这意?思便是不打算说了,也不让他们知道?云念的消息。
扶潭真人还想说,谢卿礼却已经离开去到裴归舟身边。
“父亲。”
裴归舟拍了拍他的肩:“阿礼。”
谢卿礼开门见山:“您带着仙门弟子回?去吧,不必在此等候。”
“不行!”
反对的是一个长老?,谢卿礼不认识他。
那长老?手握一柄拂尘,厉声反对道?:“这浮煞门残杀修真界数十万人命,危害苍生,势必要除之才能心安,如何?能原路返回?,你快将这城中的禁制解开让我们进去除掉他们!”
少年?却并?未动?手解开禁制,而是懒散瞥了他一眼。
明明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年?龄当他的孙子都不够,但只是一眼,那长老?下?意?识瑟缩一步不敢看他。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他的脸色一僵有些尴尬。
“你,你这小子……”
“凭你们吗?”
少年?轻飘飘打断。
众人齐齐愣住。
“凭你们这里?只有十个大乘,百位化神,其余都是些元婴和金丹,凭你们吗?”
这话实在轻佻,在场能来的在宗门中都是有名有姓的人,闻言脸色都不太好,可对上一个十几岁就能渡劫的修士,那些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南泗城里?剩下?的浮煞门人还剩下?两千余人,即使你们有万人也打不过,他们的修为很高,去了也是白白送死,不如回?去救人。”
一人问:“什么?意?思?”
谢卿礼淡声开口:“三宗六派十四?宫的防御阵法是温观尘所创吧。”
防御阵法。
众人忽然惊恐瞪大了眼。
对啊,三宗六派十四?宫的防御阵法,甚至是杀阵都是温观尘设计出来的阵法,他既然在仙门中隐藏了这么?久,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在仙门待了一百多年?,从小弟子拜入玄渺剑宗修行,明明是剑修却钻研阵法,为何??
他明明已经是渡劫,明明一心屠杀,明明抓了那么?多剑修,为何?要隐入仙门?
他隐入仙门有目的。
不断有人的手在抖。
不断有人呢喃。
“师父……”
“师姐……”
他们喊着自己?的同门,喊着自己?在乎的人,连握紧武器的力气都没。
“你们最好回?去,现?在就回?去,南泗城的事情我会解决。”
谢卿礼看向远处的白骨,冷厉的声音一转,沉声道?:“还有,将他们带回?去……寻个妥善的地方葬了吧。”
时间过去这么?久,根本分不清他们的名字,有些尸骨残破,衣物都被河水侵蚀完全。
那些今芒花是为了掩盖河中一具具立着的尸体。
可人死总要入土为安的。
谢卿礼转身便要进城,身后传来数道?声音。
“阿礼。”
“师弟。”
“谢卿礼。”
“谢道?友。”
他并?未回?身。
却听?到他们说:“平安回?来。”
谢卿礼没有回?应,头也不回?地进了南泗城,禁制又被布下?,将整个南泗城笼罩在内。
他今日要清理剩余的据点,将温观尘的手足一根根拔掉,然后去找他。
剐了他。
碾碎他浑身的血肉。
少年?的白衣消失,一人进入一座城,面对一个门派。
裴归舟始终望着紧闭的门,即使已经看不到谢卿礼的身影,一双眼还是望着。
顾凛神色复杂看着他离开。
在扶潭真人带人去收遗体之时,他悄悄来到一旁打开了脑海中的光脑。
“代号02,部门穿书局,任务世界《碎荆》,呼叫总部。”
云念醒来之时谢卿礼又不在,她?懒洋洋趴在床上把系统叫了出来。
【……你这小日子过的真是不错,一点也不急?】
云念翘着二郎腿:“我急能有什么?办法,他把银链撤去了,但外面还布了个结界呢。”
这结界也能阻拦她?离开。
“而且他的道?心还没重塑完全,我现?在不能离开,我得帮他把最后的道?心拼凑好了。”
【云念,我得告诉你一个很严肃的事情,我感应不到穿书局了。】
“……”云念一个鲤鱼打挺:“什么?!!!”
系统还在说:【就是你想的那样,以前的时候每个月我都会跟局里?联系一次,但昨天我联系他们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跟他们沟通,就好像有个屏障挡在我们之间。】
“你怎么?才说啊!”
【你昨天把我关进去了我怎么?说啊!】
是了,她?跟谢卿礼独处的时候系统一般都在小黑屋。
云念有些慌:“这可不是小事啊,联系不上他们,到时候要离开的时候没有接应方,我们走不了啊。”
离开的天路需要两边同时打开,他们这边发起请求,局里?确定任务成功或者失败后才能接通,离开的通路才能出现?。
如今系统没办法跟局里?沟通,那就说明到时候请求根本发不过去,她?就走不了。
【所以啊!你要先去找顾凛啊,看他能不能联系上啊!】
云念又瘫了。
她?生无可恋:“你说的倒是轻松,谢卿礼根本不可能让我跟顾凛见面。”
联想起他对顾凛的敌意?,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顾凛的身份,害怕顾凛带她?离开,对顾凛一直戒备,没杀了他都算不错的,如何?会让她?跟顾凛见面。
他们两个穿书局的人碰面还能干啥,肯定商量着咋跑,谢卿礼又不是傻子。
一人一统齐齐摊平。
【一个只有五十万积分的C级任务竟然这么?多岔子。】
“这年?头牛马是真好当,五十万积分就能让我卖身又卖命了。”
【唉。】
“唉。”
外面的天都要黑了,谢卿礼今日又去南泗城杀了。
他的算盘云念也知道?,温观尘躲在幕后不出来,肯定憋着什么?鬼点子。
谢卿礼如今找不到他,那就只能先搅毁所有据点,将温观尘的盾一点点敲碎,最恨的人往往留在后面才杀。
云念倒不是很担心他,他这两天修为增长很快,与他双修之时云念能清楚感受到他越发澎湃的经脉。
唯一担忧的就是他身上那个杀戮道?,以及一月后要爆发的浩劫又是什么??
云念蒙起被子痛嚎:“啊,想死啊,上班好难!”
系统:【你不如趁这时候想想,这个世界不管失败还是成功你都要离开的,我看你可不想走。】
云念没说话。
她?躺了很久,算算时间谢卿礼该回?来了,他一般都是这个点回?来。
云念的想法刚出,外头传来走动?的声音,房门被推开。
她?拉开蒙头的被子看去,少年?一手拎着串糖葫芦和几袋吃的,另一手拎着不知道?装着什么?的木盒回?来。
瞧见她?后将手上的东西放下?,脚步匆匆上前将她?连人带被子抱在怀中。
他亲了亲她?:“师姐,想我了吗?”
云念迷迷糊糊被他亲了许久,闻言含糊点头。
他果然笑了,从她?的额头一路亲到下?颌,将整张脸亲了个遍。
系统:【……我先下?了。】
直到云念受不了了直接推开了他,牢牢裹着被子戒备看他:“人不能过度纵欲,老?了会地中海。”
谢卿礼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将她?从被中剥出来抱到软榻边。
桌上放着他买好的糖葫芦和吃食,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师姐吃点东西垫垫,我去做饭。”
少年?挽起袖子就出了门。
云念咬着糖葫芦沉思,越来越觉得自己?这夫婿不错。
在外大杀四?方,在家?洗手做羹汤。
云念懒散靠在软榻上,如果不用考虑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这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生活,没有理想只有享受。
她?吃完糖葫芦又打开一旁的果饼,一口一口往肚里?塞,安逸的像是来旅游一般。
直到吃的半饱后云念才停了手,不能吃太多,一会儿还得吃谢卿礼做的饭。
云念喟叹出声,目光瞥见一旁的木盒后一顿。
瞧着不像是装吃食的,实在太过精致,应当是装首饰的。
云念一喜。
难道?他给她?买首饰了?
她?喜滋滋打开木盒,被一片银光闪花了眼。
是条细链,银质应当是上好的,看起来颇为纯正,不过一根细细的链子上却刻着精美的花纹,凑近可以看的清清楚楚,链上还穿了些……铃铛。
只有三颗小铃铛,晃悠的时候声音很清脆,云念认得出来这种铃铛。
这是福音铃,一颗可以卖上万颗灵石,是北都沉丝坊所做,它是蕴养经脉提升修为的好灵器,铃音还能助眠。
谢卿礼有钱,自然买得起三颗。
云念往手上比了比。
这链子太长了,根本套不到手上。
她?又往脖子上带。
又太短了套不进去。
那他买这个干啥?
云念有些不懂,难不成是给他自己?买的手链?
她?刚要放下?去,房门被推开,少年?的衣袖还挽着,似乎刚洗过手,手上还带着水珠。
“师姐,下?楼吃饭吧。”
话音刚落,看到了云念手上的链子。
云念:“……啊,我以为是给我买的,但看起来不是,你自己?戴的吧?”
她?刚要放回?去,门外的少年?几步走过来。
“不是,是给师姐买的。”
云念:“可是我戴不上,这链子你戴着合适,你是不是买大了啊?”
“没有买大,刚好合适的。”
他在她?身前半蹲下?身,冰凉的手直接攥住了云念垂下?的右脚,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褪去了锦袜。
他的手上还有未干的水,本就冰冷的手攥在云念的足腕,冻的她?微微瑟缩。
“你干什么??”
她?惊恐看着谢卿礼毫不嫌弃握着她?的脚踝,一手拿过那根银链圈在了她?的足腕。
莹白的足腕上套着个做工精致的银链,随着云念的挣扎,三颗小铃铛叮叮作响。
云念总算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的了。
不是手链,也不是项链,是足链啊!
他去掉了那根困着她?的银链,但自己?去打了个足链。
他还穿上几颗福音铃,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谢卿礼,我踹死你啊!”
云念一脚踹上了他的胸膛,少年?不躲不退乖巧任由她?踹,却在她?踹过去的时候握住了她?的脚。
三颗小铃铛响的越发清脆。
云念的脸一阵滚烫。
“给我解开,我不要戴这个!”
她?扭动?着就是要去解,他握着她?的脚躲着她?。
“师姐,这东西解不掉的,还能滋养你的经脉,戴着吧,你不想它响的话可以念法决关上它的声音。”
云念咬牙:“我不要!”
他打这足链之时便存了别的心思,若是个普通的足链也就算了,偏生是穿了福音铃的足链,她?怎么?看不出来他脑子里?那些废料。
少年?讨好轻哄,“师姐没事的,很漂亮的。”
云念想打死他。
他看了眼那根足链,眸光越来越暗,在云念察觉到不对劲挣扎着要收回?来之时。
少年?哑着嗓子说了句:“真的很漂亮。”
温柔的吻落在了腕间的那根银链上。
云念浑身的毛炸了。
“谢卿礼!”
云念越来越想踹他一脚, 可?脚踝被他握着,这人又好不?要脸。
脚链被他亲着,三颗小铃铛随着作响, 好似敲击在她的心尖之上,云念只感觉一股滚烫的热意从脚腕一路上涌,扩散到脸颊又蔓延到耳朵, 最?后将整张脸涨的通红。
她狠狠蹬了他一脚:“谢卿礼!滚啊!”
“师姐害羞什么?, 你身上哪里我没亲过。”
他捧着她的脚又亲了一口, 笑着凑上前要来亲她的唇,云念慌忙捂住自己?的嘴挣扎。
“你敢在这时候亲我,我打?死你个狗东西!”
她瞪大眼缩在软榻之上,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 躲他像是躲什么?瘟疫般。
谢卿礼起了逗她的心, 压上前就要亲她。
“就要亲。”
“不?许亲!”
他亲了她的眼睛,“这里?要亲。”
云念一只手?捂眼:“不?许亲!”
他又亲了亲她的鼻尖:“这里?也要亲。”
云念下意识将另一只手?腾出去捂住了鼻尖:“不?许亲我!”
两只手?都被他忽悠走了, 少年笑了声,云念察觉到?不?对劲之时他已经俯身下来亲上了她的唇。
“亲到?了, 师姐真香。”
云念:“!!!”
“谢卿礼!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竟然敢用亲过她脚腕的嘴来亲她!
云念不?知哪里?来的劲, 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坐在他的腰身上死命掐着他的脖颈, 气呼呼的模样俨然要掐死他一样。
少年动也不?动, 还扶着她的腰身帮她稳住身形, 眼里?的笑意浓的要溢出来一般。
云念也没有太大的劲,看他一副不?要皮不?要脸的模样后一股子怒火像是打?在了软棉花上。
“师姐很干净的,师姐没有脏的地方, 我不?嫌弃的。”
云念捏着他的脸:“我说你了吗,我说我嫌弃!”
少年将脸凑过去:“那师姐打?我一下出出气。”
他真的是疯了。
云念坐在他身上, 看着乖巧躺着的少年陷入了沉思?。
她记得谢卿礼不?是这样的吧,她记得谢卿礼是清冷出尘洁癖龟毛的少年郎吧。
可?现在活生生就是个街溜子。
“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谢卿礼一愣,但脑子转的很快,瞬间便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师姐来检查检查。”
他四仰八叉躺在软榻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脸上就差写上:快来扒我衣服好好检查一番吧。
云念:“……”
她神?色复杂。
少年却在此刻压下她的后脑勺,薄唇抵了上去,含着她的红唇辗.转反侧,撬开齿.关?一鼓作气冲进?去,勾着她来回啃噬吮.吸。
云念推着他,他任由她打?着就是非得亲。
直到?最?后她气喘吁吁,他春光满面亲了亲她的脸。
“师姐,晚上你再找我算账,我们先去吃饭。”
云念浑然便不?动了。
离得这么?近当然可?以感受到?他的变化。
她朝着他的脑门狠狠拍了一巴掌:“不?要脸!”
谢卿礼一点也不?生气,起身像托小孩一样将她面对面抱在怀中朝楼下走:“我不?要脸,要脸怎么?讨得了媳妇呢?”
忽然腾空让云念下意识夹紧了他的腰身,听到?少年戏谑的笑。
他啄了口她的耳朵,声音带了些恶劣:“师姐晚上也夹这么?紧。”
云念:“谢卿礼,滚啊!”
残风卷起最?后最?后一丝斜阳,寒风瑟瑟,吹动白衫和青衣猎猎作响,玄渺山上郁郁葱葱,弟子们并肩而立。
“师父,阵法没问题。”
江昭疾步来到?扶潭真人身边。
所有的弟子被召到?第十二门前的空地,长老?们将弟子们牢牢护在结界中。
扶潭真人闻言蹙眉。
一旁的御兽司长老?元擎忍不?住出口道:“已经来回检查四五遍了,还请了法禅宗的长老?来看,他于阵法上的觉悟只次于温观尘,他都说没事的话?,是不?是谢卿礼想多了。”
“不?可?能。”扶潭真人开口拒绝:“阿礼说话?做事有自己?的依据,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的,他既然说了一定有他的考量,我相信他。”
徐从?霄也附和:“是,师弟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多留些心眼总归是好的。”
元擎皱眉道:“阵法已经关?掉了,弟子们要怎么?处理,这么?多人我们没有地方安置。”
他回身看向身后乌泱泱的人群。
玄渺剑宗有剑修上万人,根本没办法找地方安置他们,何况还有其他的宗门,如今修真界有名的门派中防御阵法大多都是温观尘所创,顶着个这么?颗定时炸弹根本不?敢在门派中继续待下去。
可?没有地方能容纳这么?多人。
“这些孩子要怎么?办啊?”
不?断有长老?叹气。
这么?多弟子,年纪也不?大,玄渺剑宗里?也不?知还有没有温观尘布下的阵法,万一他留有后手?根本没办法应付。
“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帮忙。”
清丽的女?声却在此时自身后传来。
自人群之中渐渐开出条路,一人从?远处走来,换下了那身亮眼的红裙,穿着一身黑衫与身旁的青年颇为登对,她扶着一人穿过人群朝扶潭真人走来。
扶潭真人不?认识她,可?是苏楹和江昭,包括顾凛也认识。
“雀翎,柴行知?”
雀翎温和轻笑:“好久不?见。”
不?过才一月多未见。
她变了许多,连以往精致夺目的妆容都卸下了,瞧着竟多了些温婉。
柴行知也变了很多,比之前沉默了很多。
众人是知道雀翎和柴行知的,虽然未曾见过,但一个千年玄龟和一个一千多年前柴家的家主,这两人没一个是普通的。
“我可?以帮你们收留这些弟子。”雀翎道。
扶潭真人拧眉:“你为何要帮我们,你要我们如何信你?”
雀翎只说:“你们信不?信由你们,但我不?会?再害人了,我做了很多错事,这是我唯一能偿还的机会?了。”
柴行知没应声。
雀翎又道:“我可?以带你们进?入生死境,温观尘没办法进?去,这些弟子是安全的。”
扶潭真人冷笑:“进?去后任你拿捏是吗,你不?开启我们便出不?来。”
雀翎没应声,柴行知开了口:“我可?以担保,不?会?的。”
他确实变了很多,乌黑的鬓发多了许多白发,似一夜之间便苍老?了许多。
柴行知望向远处的玄渺剑宗,主殿高耸,群山郁郁葱葱相挨,即使站在第十二门也能望见高耸的主殿。
“我上一次来这里?之时才刚当上柴家的家主,如今已经快两千年了。”
他笑了笑,可?笑意实在有些勉强,周身的孤寂浓重到?令人心生怜意。
柴行知收回视线,目光忽然有些冷冽:“你们知道温观尘真正的身份吗,以及一千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没人知道。
所有人都安静等着他告诉答案。
“他的母亲是有三千年道行的六索锦蛇,修为高深,蛇中之王,与我父亲柴则相遇,我父亲为人多情,与她有过一夜风流,当时我父亲并不?知晓她是妖,她怀孕了,我父亲便娶了回来。”
“直到?柴厌生下来,人身蛇尾,这件事才算暴露。”柴行知叹气,“父亲想要杀掉他们母子两个,但我阿娘拼命拦下,柴厌出生之时身上妖气太重,当时的他还小不?懂如何收敛妖气,柴家的阵法会?克制他,于是我阿娘便将他藏进?了地殿,我和阿娘时常去看他,但他的阿娘……没去过。”
那条六索锦蛇厌恶这个半妖之子,也痛恨柴则的无情。
所以柴厌生了杀心,可?他这个当兄长的并未发现。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光鲜亮丽出现在一个被关?在地殿之中不?见天日的半妖面前,他陪他玩的那些游戏,带给他的那些吃食都成了炫耀,在一个年幼却没有阿娘疼爱的孩子心中埋下了一根刺,他们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恨上了柴家。
没人知道一个孩子是怎么?掩饰杀心,一边在地道之中修行,一边与他们虚与委蛇让他们放松戒备。
“他是六索锦蛇,天赋很好,我和阿娘也会?教他修行,他学的很快,不?过短短三百年便要渡劫了,天赋很高,也能够收敛自己?的妖气,父亲便默许他出现在柴家,以柴家养子的身份活动。”
可?柴则为他赋名,柴厌。
柴家厌恶的存在。
可?也是柴家修为最?高的一人。
厌恶却也不?得不?依仗他。
扶潭真人问:“之后呢?”
他们都不?知道柴行知为何要说这些话?。
柴行知回应:“柴厌幼时是不?能习剑和刀的,他是半妖之身,刀道和剑道都是极其肃杀的道法,他的身子骨不?行,习不?得。”
江昭反驳:“不?可?能,我与他交过手?,他是剑道大能!”
柴行知看了过去,问:“所以你觉得他的剑道是怎么?练成的?”
怎么?练成的?
众人的心跳忽然慌乱起来。
柴行知说:“我和阿娘只教过他阵法,他很聪明,于阵法上竟然能修至大乘后期,很厉害是吗?”
是很厉害,当今的阵法大能最?高也只是大乘前期。
“柴厌一心想习剑,以往的渡劫和大乘多是剑道和刀道,他厌恶柴家,因此也不?喜欢刀道,可?他习不?了剑。”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柴行知缓缓开口:“修真界在一千多年前便有剑修失踪了,只是你们不?知道,你们以为这件事在五百年前才开始,实际上并不?是,那些失踪的剑修,你们猜结局是怎样?”
江昭喉口干哑,讷讷看向自己?的师父:“师父,浮煞门人抓到?剑修后会?抽掉他们的脊骨……”
柴行知颔首:“是,每个剑修都有剑骨,此骨的好坏才能决定在剑道一术上的成就,而剑骨就在……”
他的目光一寸寸下移,落在了侧背着他的一个剑修身上。
在脊骨中央停下。
“那里?。”
被他盯着的剑修只觉得脊背上涌起一股寒意,原先温热的血好似被冻住,脊骨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难言的战栗让他几?乎在瞬间拔剑出鞘。
四周寂静,没有人说话?。
柴行知和雀翎安安静静看着那名剑修,剑修冷静过来,执剑的手?轻颤,随后收回了自己?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