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忽然睁开了眼。
她感觉到了。
那颗破碎的?道心。
少年还没察觉到,依旧在调动灵力为她扩充经脉,动作却丝毫不见疏忽。
云念开始主动回应,一点细微的?主动也让少年惊喜若狂。
他从未想过她会回应他的?爱意。
“师姐,师姐你喜欢是吗?”
他抱起她回到屋内,将她压在榻上继续方才的?事情。
云念缠着他,咬牙死?死?让自己的?意识清醒,悄无声息调动灵力来到那颗破碎的?道心。
碎成了一片残渣,她托起灵力小?心翼翼拼凑它,一块又一块,额上的?汗水越来越多。
“师姐,我是你的?,我是你一个?人的?,我们?就这么过一辈子好吗?”
“师姐,你舒服吗,喜欢这样吗?”
他的?话太多了。
云念有意让他放松戒备,于是再?不掩饰自己那点声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他的?大脑,果然让他越发?糊涂。
谢卿礼无知无觉,因?着她的?回应越发?没个?把控,低.喘着说着情话,诉说着一声又一声的?爱意,额上的?汗水一滴滴落在她身上。
她艰难拼凑着那颗碎成许多块的?道心,泪却被他逼到根本止不住。
“谢卿礼。”
“我在,我在。”
少年的?眼对?上她的?,眸底的?欲.念明显。
云念又拼好了一块,他还是没有察觉。
她伸出汗津津的?手捧住他的?脸,替他擦去汗水。
“你要活着。”
他吻了下来。
“我会活着。”
“师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所以你也不能离开我。”
死?也要死?在一起。
第76章 风禾尽起一
四周一片漆黑, 烦躁和抑郁的气息弥散,黑暗悄无声息吞没所有人,脚步声蹒跚, 蛇信震动发出?嘶嘶声。
青年换上了蓝衣,宽袍披在高挑的身?形之上,衣摆拖曳在身后随着他的走动刮擦过地面, 满地的蛇绕过他的衣摆小心跟在他身后。
莹白的侧脸上隐隐浮现黑色的鳞片, 他点燃了一角的烛火, 半明半暗的光映衬在脸上,能瞧出鳞片一路蜿蜒到脖颈之中。
往日清淡温和的双眸也变成了诡异幽冷的竖瞳,唇角勾起柔和的弧度,明明是在笑, 偏生瞧不出?一丝笑意。
他转身?看向深处的床榻, 烛光难以照到?那处,黑暗似乎藏着些什?么。
“唔, 您想我了吗?”
他笑得分外?愉悦,脚步清浅朝那边走?去。
没有人回应他。
“这些时日碰到?了些事情, 处理的有些麻烦, 来看您的时间便少了些,您生气了吗?”
他来到?了榻边, 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去触碰榻上盘踞的东西。
透过跳跃的烛火, 弯弯曲曲的东西盘成一团, 投射到?一旁的墙壁上。
他亲昵地贴着它。
“阿娘,阿厌好想您,您是不是也很想我?”
依旧没有人回应, 他的话音落下后,满屋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和嘶嘶的蛇信声, 像是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一般。
“闭嘴!”
他忽然厉声低喝。
无形的威压炸开,将满屋的蛇炸成分不出?形的碎肉,恶臭的腥味弥散在狭小的屋内,星星点点的血迹溅在他的脸上。
温观尘面不改色擦了擦手背上溅上的血,笑意又浮现在脸上,望向榻上一声不吭的东西乖巧道:“阿娘,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太黑了吗?”
“啊,我忘了,您怕黑,是阿厌不好。”
他说着是自己的错,可眼里没有一丝歉疚,反而有种恶趣的顽劣。
青年起身?点燃另一侧墙壁的烛火,他慢慢悠悠将整间屋内的烛火都点燃,漆黑的屋子灯火通明,原先隐藏在一角的东西也露出?了本来的样貌。
庞大的白骨盘曲成团,一圈又一圈绕着,已成骷髅的蛇头?缩在成圈的蛇身?之中。
他又坐回了远处,修长的手在烛火的跳跃下格外?白皙,触碰着那具蛇身?,目光好似陷入了场回忆。
“阿娘,阿厌这么想您,为何?您不想阿厌呢?”他低声喃喃,转瞬间又笑了,“是因为阿厌太弱小了吗,可是阿厌现在已经是渡劫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没人回应他。
温观尘脖颈上的鳞片越现越多,竖瞳渐渐眯成一条细缝,这是蛇在情绪失控之时下意识的反应。
“您不喜欢我穿蓝衣,啧,是因为柴则喜欢穿这身?,您觉得我太像他了,所以您连带着也讨厌我?”
“可是阿娘,您既然讨厌他,为何?又要随他去死呢?”他有些困惑,迷茫看着榻上的蛇身?,“我杀了柴则,您为什?么要讨厌我,为什?么要杀我呢?”
“我是您的孩子啊,阿娘,您为何?要杀我?”
他的眼神忽然变冷,一点笑意不剩,搭在蛇身?上的手用力,险些捏碎那块骨头?。
“你们都讨厌我,您厌恶我为什?么是个半妖,柴则也讨厌我,我在这地殿活了几?十年,您可曾来看过我?”
温观尘站起身?,垂首冷睨榻上的蛇身?。
“您一条六索锦蛇,偏生喜欢他一个人,他既然不爱您,他既然深爱柴行?知的阿娘,那我就杀了她,顺带也杀了他,我明明是为了您好,是您不识好歹。”
“我没错,错的都是你们,半妖又怎样,您等着看吧,世人都厌恶妖,那我就将所有人都杀干净只?留下妖怎样?”
“我没错,我没有一点错,无人能杀我。”
他不再看榻上的蛇骨转身?离开,长袍拖曳在地,浅蓝的衣摆上沾满了蛇血。
“家主?。”
门外?安静等候的人瞧见他的身?影后齐刷刷弯身?行?礼。
所有人吓的不敢动弹。
他们知道这时候的温观尘是情绪最为不稳定的,每次从那地殿中出?来后便要大杀几?日,看着依旧貌若谪仙,颇像个邻家的无害少年郎,实际上这时候的温观尘是颗定时炸弹,一人若是敢看他一眼,他下一秒便能将人的头?挪了,尸身?丢去蛇窟喂了他那群蛇奴。
温观尘的衣摆染上了些蛇血,刚从里面走?出?来,衣摆拖曳在地上划出?道血路,腥臭的蛇血味让人忍不住皱眉。
可没人敢皱眉。
无论是妖修、魔修还是人修,无论是元婴、化神还是大乘,在温观尘面前毫无反击之力,他的手段太多,控制人的方法也很多。
“去将地殿收拾干净,不然阿娘会生气的。”
他说这话之时有些抱怨的语气,像个跟娘亲讨糖的孩子。
可没人敢这么认为。
“是,家主?。”
“还有,把那几?个引子抓过来,通知外?面的人开始行?动。”
“是。”
温观尘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众人齐齐长呼口气,衣裳已经被汗浸湿,风一吹浑身?发寒。
不过一个蛇骨,他整日喊着那早已化为白骨一千多年的蛇唤它阿娘,明明恨它,却又有空便来这里看它,看完后自己又开始大开杀戮,如此折磨自己也折磨旁人。
实在骇人。
活脱脱的疯子。
在场的人每一个手上都沾了不少血,也不是什?么心?软慈善之人,可再狠的人对上温观尘都算不得什?么。
年少弑父,灭了自己的家族,间接逼死了自己的阿娘,残害兄长,大肆屠杀修真界数万剑修,抽掉他们的脊骨再将他们喂给?那些蛇奴,灭了三大家族,手上十数万条命。
没人比他心?狠。
众人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惧意和绝望。
他们害怕温观尘,可不得不被他操控。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想死都难,而温观尘刚好有这个能力,让他们生不如死。
云念脸色虚脱,趴在榻上一动不敢动,他还沿着脊背在亲,云念挣扎了下。
少年哄着她:“最后一次,马上。”
她昏昏沉沉反应不过来,咬着锦枕低泣,替他修补道心?让她疲惫不堪,灵力被抽空太多,那颗道心?破碎的严重,她只?能一点点拼凑,几?个时辰过去了也才?拼好几?块。
云念攥紧了锦枕,腰肢被捞起受着进.攻,脑子里一会儿什?么都没有,一会儿又都是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总之一片混沌根本反应不过来。
云念糯糯喊:“谢卿礼……”
“我在。”他自身?后凑上来转过她的头?,亲着她的唇瓣,“我在,别?怕。”
云念的侧脸枕在锦枕上,泪沿着鼻梁滑下:“我好困,我想睡觉……”
他哄着她:“马上,等等我。”
云念想给?他一巴掌,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照着他的脸就呼了上去。
但因为无力,手上没有一点劲,打在他的脸上跟挠痒痒一样,他在这时候脸皮又颇厚,握着她的手又打了自己几?下。
“师姐生气的话再打几?下。”
少年郎的嗓音哑的不行?,可折腾的动静一点不见松懈。
云念何?时被抱去沐浴也不知晓,清醒过来之时便躺在他的怀中,他替她穿上了衣服,两人只?着中衣相?贴。
他紧闭着眼好似睡着了,屋内的灯没灭,薄薄的帷帐隐约可以透过来些光亮,她缩在他的怀中仰头?看他。
这张脸很清隽,越看越好看,是很少年气息的一张脸,很符合云念在看书之时对谢卿礼的印象。
她从来没想过会跟他有这种纠缠。
一个刚刚满十八岁的少年,她虽然年纪不大,真实年龄却也比他大了几?岁,可如今反而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云念很喜欢他这张脸,或许一开始的关心?也有这张脸的加成作用,以及他的身?世在她这里给?他加了些别?的buff,总之一开始的心?软将自己的心?也栽了进去。
她伸出?手小心?描摹着他的眉眼,他无知无觉似乎睡熟了。
云念拉过他的手腕,小心?将灵力试探进去去找那颗破碎的道心?。
她知道它在哪里了,它被少年用一层灵力藏了起来,因此她第一次没寻到?。
但找到?过一次后,第二次再找就简单许多,而他对她没有防备,轻而易举让她的灵力侵入他的经脉。
那颗道心?被塑造了一角,微弱的灵力环绕其上,是很温和凛然的气息,这才?是正派的剑法。
云念谨慎地操控灵力粘合那些碎片。
裴凌说过,当那颗道心?修补到?一定程度之时,穹灵剑骨会察觉到?那颗道心?的存在,助她一臂之力,会帮那颗道心?吞噬杀戮道心?。
谢卿礼就有机会可以走?回正道,他本就该修行?正派的剑法。
额上的汗隐隐落下,灵力的枯竭让云念的识海隐隐作痛,轻叹传来,冰凉的手替她揩去了额上的汗水。
云念愣愣去看,少年亲了亲她的唇。
“师姐,辛苦了。”
云念茫然:“你,你知道?”
谢卿礼将她的头?塞进怀中,下颌抵在她的头?顶:“嗯,知道。”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你试探我的第一刻。”
云念:“……”
所以他不说,是因为她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在回应他,而他喜欢她的回应。
“谢卿礼!”
少年闷声笑了起来:“我很喜欢师姐缠着我。”
云念狠狠打了他一下。
他不要脸压低声音故意凑近她说:“师姐的腿盘在腰间的时候,我想死在师姐身?上,浑身?都爽.快的不行?,大抵人间极乐也就是这样了。”
云念:“滚啊!”
论不要脸她还是不如谢卿礼一丁点。
他的不要脸程度可以申请世界金奖。
好在他还是有点良心?,看她又羞又恼也不忍再取笑她。
“好了师姐,跟我说说你想做什?么?”
为什?么突然要替他重塑道心?,是谁跟她说的?
少年拍着她的脊背哄着她,不动声色想着可疑的人,最终只?落在了一人身?上。
她在此刻给?了答案:“裴凌前辈让我帮你重塑道心?。”
果然是他。
谢卿礼轻拍她的手一顿,杀意在刹那间涌出?。
云念察觉到?不对连忙解释:“裴凌前辈没有说旁的话,也没有恶意,你确实不能再修杀戮道,一旦你冲破渡劫后期,杀戮道会立马吞噬你,你体内的穹灵剑骨会被激发到?最强,届时你会死的。”
谢卿礼问:“是谁告诉师姐我突破渡劫后期后会被杀戮道吞噬的?”
他将她从怀中拉出?,垂首对上她扬起的眼。
云念抿了抿唇,道:“原书结局。”
谢卿礼神色平淡:“结局就是在听霜剑境之中看到?的那样?”
“嗯。”
谢卿礼了然点头?:“我被杀戮道蚕食了人性?,认不出?所有人,最终选择了灭世。”
“嗯。”
“所以师姐要改变结局,我本来应该是什?么结局?”
“你应该成为正道魁首济世救民。”
正道魁首。
济世救民。
每一个词对谢卿礼来说都很陌生。
他忽然笑了:“师姐,我身?上背了一万多条命,压着数不清的亡魂,踩着摞成山的尸骸,我要如何?成为所谓的正道魁首呢?我做不到?这些的,我也做不到?济世救民。”
修杀戮道的人怎么可能济世救民?
身?负血海深仇的人如何?忘却仇恨做正道魁首?
从一开始就是个死局,这是个难以两全的任务。
云念没说话。
谢卿礼凑上来亲她的唇,贴着唇道:“你想我修正道吗?”
云念一言不发。
谢卿礼又问了句:“你想我修正道吗,你讨厌我修杀戮道吗?”
她沉默了一瞬,似乎在纠结答案。
谢卿礼安静又耐心?等她。
少女却在这时候摇头?:“我只?是想你活着。”
不讨厌他修杀戮道,也不是一心?要他修正道,只?是想他好好活下去。
从始至终只?有这点。
谢卿礼摸了摸她的脸,“我会活着的。”
云念又摇头?:“我想你开开心?心?活着,你其实很讨厌杀戮道,不是吗?”
谢卿礼唇角的笑凝滞。
她其实一直都是最了解他的人。
他确实不喜欢杀戮道。
两人安静看着彼此,呼吸在此刻交织。
云念握紧了他的手:“你不喜欢杀戮道,你的父亲是天下第一剑修,你的母亲是谢家大小姐,谢家和裴家是世间大家族,穹灵剑骨选择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你本该是这天下的盾,我知道你修杀戮道是为了复仇。”
被废了经脉,要想迅速报仇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否则还未等他强大起来,或许便会被妖域那群妖撕碎,又或者被温观尘抓走?重新关入暗无天日的深井,每日被他抽掉脊骨。
“我知道你不喜欢杀戮道,你后悔修它了,你不想认不出?来我们,你在乎师父,在乎师兄师姐,想跟我好好在一起。”
谢卿礼与她相?扣的手一紧。
她还在说:“你后悔吗?”
后悔吗?
修杀戮道后悔吗?
以前是不后悔的,反正自己孤身?一人,他只?要活下去揪出?来所有的人就行?,他只?是想要杀掉幕后真凶,拎着他的头?颅去祭奠那些亡魂。
而他的结局是什?么他根本不在乎,或许会自尽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地方,或许会被杀戮道吞噬大杀四方最后被人围杀,总之他不在乎。
因为没有人在乎他。
因为他没有在乎的人。
可现在不一样了。
“师弟,修杀戮道后悔吗?”
她的红唇翕动。
他闭了闭眼,泪珠沿着眼角滑落。
不想忘记他们,不想认不出?来她,不想亲手毁了自己好不容易有的家,不想杀掉那些在乎他的人。
他后悔了。
非常后悔。
少女在此刻上前抱住了他,环着他的腰身?亲了亲他的下颌。
“我来帮你好吗,我们重塑那颗道心?,帮你废掉杀戮道,好吗?”
“……好。”
他也不想修杀戮道了。
心?魔时常折磨着他睡不着,寒凉的经脉让他感受不到?一丝活人的温度,总觉得自己与个死人也没区别?,每日都备受折磨。
她翻身?压上来,坐在少年身?上垂首吻他:“我来帮你,裴凌前辈教?了我,我来重塑那颗道心?,你用双修术助我,然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吗?”
纤细的手灵活解开他的外?衫,他抱紧她的腰身?回应她的亲吻。
屋内的烛火终于燃尽,借着模糊的月光,未着一物的人在此刻像个九天神女,及腰披散的乌发随着她的动作摇.晃,扫在她身?上,又在她垂首吻他之时落在他身?上。
他按着她想要夺回主?动权,云念却喘着气在他耳边道:“等我没劲了你再接手好吗?”
好,怎么不好呢?
他喜欢看她回应的模样,证明她不讨厌与他做这些事,证明她也在渴望他。
少年忍下蚀.骨的折.磨,掐着她的腰稳住她的身?形,将灵力用双修术渡给?她,又被她转化用来替他重塑那颗道心?。
破碎了整整十年的道心?,他一直用灵力掩盖着它,自己不敢也不能去看。
那些遗憾与悲痛被他掩埋十年,又在此刻被她挖出?来,用自己的温柔去填补修复。
“师姐。”
他落了泪,一边是被她折磨的欲.念,更多是心?里那些酸涩。
她在此刻回:“你信我,我是为你来的。”
她的汗一滴滴落下,脸色也有些苍白。
谢卿礼在此刻夺回主?动权,翻身?将她扯在榻上,看人在身?.下很快迷糊,只?能呜呜咽咽随着他的动作啜泣,却还拼命维持最后一丝神智为他修补那颗道心?。
一颗破碎了这么多年的道心?。
他的眼泪砸在她的脸上。
“师姐,我爱你。”
那颗同心?痣又浅了一分。
虽然还未完全消失,但证明她心?里有他。
即使没有他的情意深重,可也证明她喜欢他,心?里有一处是为他留的。
刻着他谢卿礼的名字。
最后结束之时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刚替她收拾好,她便握上了他的手。
“我们去个地方吧。”
还有一个多时辰便天亮了,她明明困得不行?,可一再回绝谢卿礼让她睡觉的提议,拉着他套上衣服就要往外?走?。
少年顿住脚步不动,云念回头?去看,他站在那里神色复杂看她,眼底隐约有些慌张。
云念看了眼自己脚腕上的银链。
她忽然笑了:“我不走?,我没有想跑,我只?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瞧见他依旧不动,她无奈摆手,将手腕递给?他:“这样,你把我们锁在一起好吧,带你去了之后我们就回来。”
她伸着手,又抬了抬手腕示意他。
谢卿礼看了眼,将她足腕上的银链解开,凝聚了一根看不见的链子将两人的手腕套在一起。
这样才?有安全感,才?能确定她不会走?。
她朝他伸出?手:“走?吧。”
笑盈盈的模样很好看。
“好。”
谢卿礼与她十指相?扣。
云念拉着他的手御剑。
她御剑很快,似乎是在赶时间,一路上风驰电掣,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她要去的地方。
是一座山。
很高,比南泗城地下的那座山还要高。
她载着他落在山顶,拉着他脚步匆匆来到?一处地方。
这是一处很空旷的空地,没有太多树木和杂草的遮挡,她从乾坤袋重取出?两个软垫放在地上,拉着他并肩坐下。
“师弟,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谢卿礼摇头?:“不知。”
云念神神秘秘笑:“我们当时去雁平川的时候,你记不记得咱们在客栈吃饭之时我说了什?么?”
在客栈吃饭之时她说了什?么?
谢卿礼记得她每一句话,只?稍稍回想便能想起来。
——今晚的月亮好圆,破岳城有座山特别?高,站在顶上好似伸手便能碰到?月亮,在那里看月一定很美,日后我带你去看。
这是她说的话。
“是的,没错,这里就是破岳城的那座山。”
云念指着挂在夜空中的圆月,对他说:“爱妃,朕带你来赏月了!”
不过是那时她吃饭之时随意说的一句话,她竟然还记得。
谢卿礼看着她,她的笑容在他的眼里如一缕春风,吹拂过境消融了那些寒意,有什?么东西在心?尖破土而出?,曾经种下的小苗在这一刻彻底发芽。
“喜欢吗,赶紧看啊,一会儿就要天亮了。”她推着他指着圆月。
谢卿礼忽然扣上她的下颌亲了上去。
云念避之不及,尚还有些懵,他撬开齿.关纠缠着她。
她下意识以为他想要了,推着他:“这里不行?。”
少年却亲了亲她的鼻头?:“只?是亲亲。”
很想亲她。
很想很想。
云念搂住他的脖颈送上红唇,他的身?量太高,两人并肩坐着,可他也依旧比她高上许多。
少年垂着头?迁就她,彼此的津液互换,唇齿间干净的气息交织。
他与她接吻从来不闭眼,喜欢看她在自己怀中沉.沦的模样。
可这次却闭上了眼,将一颗心?完全放平,去感受彼此的存在。
少年的长睫轻颤,浓密的睫毛垂下,温柔又安静地亲着她。
云念回应他的每一下纠缠,脑后的两个绒花在夜风中摇曳,发丝与他的乌发缠绕在一起,逐渐打成结难以分开。
直到?最后他放开了她,云念的心?跳很快,对上他明亮的眼后那颗心?越发乱。
明明比这些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明明只?是一个亲吻,在此刻却比所有都要震撼。
谢卿礼没忍住,啄了啄她的下唇:“师姐,这个世界还是爱我的,你说是吗?”
云念笑嘻嘻扯他的脸:“当然啦,你长得这么好看,修为又这么高,它肯定爱你啊。”
知道她没听出?来,谢卿礼弯了弯眼,笑着摇头?:“不是,它将你送来了我身?边。”
云念一愣,他又亲了亲她的鼻尖。
“它将你送来了,它给?了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在他要被溺死之时,她来到?了身?边。
“我爱你。”
他又亲了上去,云念闭着眼回应他。
少年扣着她的后脑勺,手腕上的红绳安稳戴着,灵火珠里的火焰跳跃的越发欢快。
龙扣和凤扣触碰,似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合并成了一块。
他一遍遍说着。
“我爱你。”
“我爱云念。”
“谢卿礼爱云念。”
等不到?她的回应也没关系,她会一直在他身?边。
除非他死。
他不可能放手。
圆月高悬,万籁俱寂,皎洁的月色逐渐变淡,一片黑暗之中两人的吻细细密密。
少年放开她,替她裹上了披风。
他将她抱在怀中,迎着凛冽的寒风对她道:“师姐,天要亮了。”
云念的眼弯成月牙,环抱着他的腰身?回他:“天总会亮的。”
不管什?么时候,天都会亮的。
一切痛苦都会过去。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我会努力与你在一起。”
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想努力与他在一起。
谢卿礼抱着她?坐在山顶,听?着山风穿过山谷带动猎猎声响。
一缕金光自远处撕开夜幕,孤星隐没, 夜间的冷风也缓和了许多,吹在脸上没有那么多刺痛感。
他看着圆日从露出一角,到逐渐升高, 直到日光驱散了所有黑暗, 照在身上温暖柔软。
怀里?的人睡得安稳, 呼吸声规律,她?通宵了一晚几乎没怎么?休息,此时困意?一来便抵抗不住。
谢卿礼就抱着她?,让她?坐在他怀中, 侧脸贴着他的心口, 伴着他平稳的心跳入睡。
心是为她?而跳的。
他抱着她?在这里?待了将近三个时辰,云念兴许是没睡安稳, 忍不住皱眉挣扎了几瞬,唤回?了谢卿礼的意?识。
盯着圆日看了太久, 导致他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初时竟然看不清她?的脸,闭了闭眼后才看清她?的眉眼。
谢卿礼将她?往怀中揽了揽, 小声问她?:“师姐, 我们回?去吧?”
她?虽然没睡醒, 但还是下?意?识回?应他:“嗯。”
谢卿礼亲了亲她?的额头,起身将两个坐垫收起,将披风的兜帽为她?戴上, 将人包裹的密不透风后布下?传送阵法抱着她?迈步进去。
休宁城离破岳城很远,今日休宁城也转晴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院中的两个雪人已经隐隐有些融化。
谢卿礼加了个结界护着它们,这是云念跟他一起堆的雪人,是他们两个,他因此欢喜的很,也不舍得看它们融化。
纵使留不住多久,但能留多久便多赚了一天,他便多欢喜一天。
他将云念放下?,解开她?脑后的两个绒花,褪去她?的外衫后将人卷进薄被。
她?睡的很沉,对他的动?作毫无反应,红唇微启,乖巧的模样让人看的心尖都软。
谢卿礼闷笑几声,俯身亲了亲她?的唇。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的每一处地方在他这里?都是令他格外上瘾的存在,只要看见她?就想抱想亲,想跟她?一起沉沦做些旁的事情。
或许这个年?纪的少年?郎刚开荤有些收不住,刚好她?又是他心悦的人。
“师姐,在家?等我,嗯?”
她?没应声。
谢卿礼替她?掖好被子后垂首,两人手腕间相连的银链显露又被他解开。
他的视线落向她?的脚腕,在薄被的遮盖下?看不到,那根银链在她?的足腕上戴了整整两天。
她?不喜欢,但他很喜欢,他喜欢听?它的声音。
可云念不想他用这东西困着她?。
谢卿礼默了默,跟自己?心理斗争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冲动?,没有为她?套上那根银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