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他不可能是白切黑—— by山野行月
山野行月  发于:2024年0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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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苏楹有些?莫名的忧心。
迎着少年坦然的目光,她支支吾吾道?:“我觉得云师妹喜欢性子柔和纯善些?的,所?以谢师弟,你若是存了这?方?面的心思,那……”
她的话没说完,但谢卿礼能听出来。
苏楹不蠢,相反还很聪明,自然能察觉出他这?人?表现出来的与真实的他有所?差别,他在琴溪山庄的疯狂与自毁、以及他修行的杀戮道?,这?些?都不该是一个善良无害的少年应该做的。
他有所?隐瞒,展现在他们?面前的都是伪装出来的模样。
苏楹既是在委婉提醒他,也存了些?警告的意味,告知他不要对云念有坏心思,也不要将那些?残忍手段用在云念身上。
他忽然笑了出来,眉眼弯弯极为轻柔的模样,眼底的光亮星星点点:“苏师姐,你放心,我对云师姐没有坏心思。”
苏楹尴尬点头:“那是自然,我知晓的。”
少年转身,唇角的笑在瞬间烟消云散,眉目间的柔情被霜寒取代。
他是对她没有坏心思,但存了些?什么旁的心思或许苏楹永远猜不出来。
他可以暂时退步温柔出击,一步步攻陷心房。
但若是这?招也不管用。
谢卿礼停下脚步,望向一望无际的虚空,圆日高悬日光刺眼。
他也认了。
那就用他自己的方?法去做,虽然是下下策,管用就行。
留住她,独占她,与她生时缠绵,死亦不休。
不愿意也没关系,被她咬出血也无所?谓。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谢卿礼收回眼。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落在少年身上,在清俊的五官上投下阴影,马尾随着他的走动坠在脑后,深蓝色的发带露出一角在风中摇曳。
扶潭真人?坐在正中,四周坐满了人?,都是从玄渺剑宗赶来的人?。
如今江昭、谢卿礼和云念三人?重伤,琴溪山庄的事情还没完全收尾,扶潭真人?便带着人?留在了这?里,等他们?收拾好再启程。
屋内气压低迷,一群年长的剑修此?刻满脸愁容,叹气的叹气,沉默的沉默。
少年从屋外走进来的那刻,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
谢卿礼恭敬行礼:“师父,长老们?。”
扶潭真人?摆摆手:“你身上还有伤,不必行这?些?虚礼。”
谢卿礼直起身:“是。”
扶潭真人?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不同于前几日的苍白,如今的他好像好了许多?。
他心下倒是有些?疑虑,明明伤的那般重,为何这?么快便好的七七八八,他不认为那极为烧钱的阵法可以有这?般强大的功效。
可谢卿礼这?些?天肉眼可见的愈伤速度是他们?有目共睹的。
难道?说,渡劫修士的自愈能力便是这?般?
扶潭真人?没见过渡劫,修真界也很久没出过渡劫,谁也不知道?步入渡劫后是怎样的状态。
他只能用这?些?话去说服自己。
他放轻声音:“阿礼,身子可还好?”
谢卿礼颔首:“很好,劳烦师父忧心。”
依旧还是他那个听话的小徒弟。
扶潭真人?与四周的长老们?对视一眼,有些?话他这?个当师父的问?不出来,便只能靠别人?去问?。
坐在扶潭真人?左边的长老元擎率先开口:“你应当也知道?我们?传你来是为何,那我也不绕弯子了,你是南域谢家的少主?”
“是。”
元擎沉默了一瞬。
屋内的气压低沉。
南域谢家这?些?年沉寂,没想到竟然灭了门。
“南域谢家因何被灭门?”
谢卿礼抬了头,目光直视元擎:“因为我。”
元擎和扶潭真人?齐齐皱眉:“那人?要你到底是作甚?”
“因为我父亲是裴归舟。”
鸦雀无声,没有一人?说话。
这?场寂静持续了许久,直到扶潭真人?站起身。
他努力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你的父亲是裴归舟?”
“是。”
裴归舟,裴家上一任家主,十七年前的天下第?一剑修。
他十三岁便扬名仙门,在群英会上一战成名,一百岁入大乘后期,离渡劫只差一小步,是当时修真界唯一有希望入渡劫的人?。
天赋虽然不如裴家老祖裴凌,但在近几千年来的修真界中,他是天赋最高的一人?,是唯一有机会突破“继裴凌后,修真界再无渡劫修士”魔咒的人?。
可这?样一个天赋异禀骄傲恣意的天下第?一剑修,在十七年前却?无故而亡。
他死后的第?三年,休宁城裴家灭门。
“裴归舟成婚了?”
从未有人?听说过裴归舟成婚了。
谢卿礼点头:“是,彼时裴家被人?盯上,父亲为了保护阿娘并未告知外界已?经成婚的事情。”
扶潭真人?问?:“你父亲因何而死?”
谢卿礼回:“他死在生死境,为护怀着孕的阿娘。”
生死境。
无一人?敢说话。
众人?心里的情绪不能用惊诧来说,已?经是惊骇的地步。
一位长老抖着声音问?:“这?世间真有生死境?”
生死境,可窥天命。
这?不过是个传说,这?么多?年了,便是裴凌都没有去过生死境,为何裴归舟会去?
“有。”谢卿礼神色很平淡:“这?世间有生死境,我父亲便是死在那里。”
一个彼时的天下第?一死在了生死境。
扶潭真人?:“你可知生死境在何处?”
谢卿礼摇头:“不知。”
“为何因为你父亲便要灭了谢家?”
谢卿礼沉默了很久,少年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扶潭真人?放缓语气:“若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我们?不会逼——”
“我父亲在生死境窥见了些?天命,又得了些?东西,大抵可以决定这?整个修真界的存亡吧,他也因此?遭到杀害,死前将所?有的修为渡给我娘,我娘又渡给了我,那东西也随着修为来到了我体内,那人?想要它。”
他实在太?过冷静,好像这?整个修真界的存亡是一日三餐吃什么这?种小事一般。
这?话或许旁人?说来会显得虚假,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决定整个修真界的存亡?
可偏偏是谢卿礼。
十七岁的渡劫修士。
裴家家主裴归舟和谢家大小姐谢鸢的孩子。
裴家、谢家、柴家三大家族以灭门为代价也要保护的人?。
“柴家又是因何灭门?”
倘若裴家和谢家是为了保他,可柴家呢?
天玄城柴家习刀,也不算大门派,举宗上下不过两千人?,与谢家和裴家两家关系都一般,为何会因此?遭到灭门?
无人?注意少年的眼底晦暗闪过。
垂下的衣袖掩住了他紧握的拳,只有他自己能听到自己的骨节被捏的噼啪作响。
扶潭真人?:“阿礼?”
谢卿礼很快回:“那人?是柴家的人?。”
他抬起眼望向扶潭真人?,冷着声音道?:“他是柴家的人?,他想做的事情我不知是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当年他带着浮煞门去灭裴家之时,柴家家主知道?了这?件事,带着所?有兵力去支援裴家,总之……最后也灭了门。”
扶潭真人?惊愕:“你说……他是柴家的人?,但是他灭了自己的家族?”
“是,世人?传裴家和柴家是被魔修灭门,并不属实,乃那人?所?为。”
突然接受太?多?信息,众人?的大脑在嗡嗡作响。
三大家族在短短两年内先后灭门,竟然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
谢卿礼又开了口:“他不会放过我身边的人?,这?些?年我一个人?都留不住,他已?经盯上了玄渺剑宗,若长老们?忧心,我可以离开——”
“你别说话。”
一人?打断了他的话。
是御兽司的长老陈秉正。
他还坐在椅中,仰首安静看着谢卿礼。
他长得很严肃,不笑的时候有些?吓人?。
“谢卿礼,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玄渺剑宗有坏心吗?”
其?实这?话很傻,哪有人?会当着这?么多?玄渺剑宗的长老们?面前承认自己有所?图谋?
可谢卿礼微抿唇瓣,腰杆依旧挺得笔直。
“没有。”他否认,声线坚定:“我不会害玄渺剑宗。”
他不会害他们?,因为云念会讨厌他。
“我是玄渺剑宗的弟子,便会与玄渺剑宗共存亡,不会害你们?一人?。”
因为云念喜欢这?里,所?以他会保护这?里。
他再一次肯定:“长老,师父,我不会害你们?。”
在一群一二百岁的长老们?面前,他实在太?过稚嫩,连他们?的零头都没活到,但却?是在场所?有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人?。
也是经历事情最多?的一人?。
尚未出生时父亲去世,两岁时裴家灭门,四岁时谢家灭门,此?后被囚禁几年碎了道?心。
陈秉正忽然便笑了,两撇胡子横飞显得有些?喜态:“你修杀戮道?又如何,只要你对玄渺剑宗没有坏心,只要你还是玄渺剑宗的弟子,宗内会永远护你。”
他站起身,上前几步拍了拍比他高上半头的少年。
陈秉正感慨道?:“臭小子个头还挺高,你们?这?些?少年郎最是心高气傲,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你知不知前几天那雷劫让我缓了好几天?”
他身后的一位长老附和:“我现在这?胸口还疼呢,扶潭你得负责,我可是为了救你这?弟子。”
“对啊,还有我,这?一战我得缓半年。”
“扶潭,这?你不得把你珍藏多?年的灵丹拿出来给大家分了。”
众人?你来我往附和着,原先压抑的气氛骤然间消散。
谢卿礼垂了垂头,原先紧握的手松开,手指蜷了蜷。
他不太?适应这?种热闹场面,尤其?对着一群根本?不熟的人?。
可目光却?在无意间与一直没说话的人?对上。
扶潭真人?依旧是那副模样,看着严厉,实际上只是色厉内荏。
他看向谢卿礼的目光很复杂。
莫名与云念很像。
那是心疼,悲伤,惊诧,唯独没有害怕和厌恶。
他无视身边人?的取笑嬉闹,抬手揉了揉谢卿礼的乌发。
“他算什么东西,敢动我扶潭的弟子,还一动就是几个,从霄的仇我还没找他报呢,现在还打我小弟子的主意,为师必要扒了他的皮。”
扶潭真人?又拍了拍谢卿礼的肩:“乖孩子,受苦了,玄渺剑宗永远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弟子,也不可能因为畏惧他们?便将你赶出去,只要你是玄渺剑宗的弟子,师父会拿命去护你,便是要死,也是师父死在你前面。”
“阿礼,谢家、裴家、柴家的仇已?经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仇恨了,事关整个修真界,你和念念只管去查,玄渺剑宗会永远站在你身后,别怕,也不要有顾虑。”
谢卿礼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如今的天气昼夜温差很大,白天还能穿的衣服晚上便能感觉到冷意。
他仰头望着虚空,今晚的星星很亮,漫天都是繁星,璀璨耀眼。
他以为玄渺剑宗会赶他,他总是将人?性想的肮脏又邪恶,仿佛不是利己的事情便不会有人?去做,为他人?牺牲不求回报这?种事情只存在话本?中。
可却?忽略了,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人?,也不是所?有门派都是浮煞门。
三大家族为了护他而灭门,不求他的回报,那些?人?死前甚至让他躲起来不要去为他们?报仇,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
云念、苏楹在琴溪山庄救他也不求他的回报,只是因为他是她们?的师弟。
扶潭真人?和玄渺剑宗护他同样如此?,因为那些?事情错不在他,因为他是玄渺剑宗的弟子。
“师弟。”
有人?在喊他。
谢卿礼循声望去,远处的阴影里一人?走出,月光逐渐扫在她身上。
她换回了青衫,外头还罩了一件同色系的披风,乌发仅用玉簪松松簪起。
她的臂弯间还带了个披风,瞧着像是男子的款式。
她走近了,正好一阵寒风吹过,卷起他额前的碎发,也吹来她的清香。
有些?冷。
云念皱了皱眉,瞧见他单薄的衣衫后忍不住嘟嘟囔囔:“苏师姐跟我说你还在师父这?里,我一看外面降温了,想着你也没加厚衣服,果然,冷了都不知道?添个披风啊,我不是在你的乾坤袋中放了好几件吗。”
她踮起脚尖,谢卿礼顺从弯下身。
少女自身前环抱住他,双臂绕过他的脖颈将披风自后罩在他身上,专心给他系着领带。
他们?的距离太?近,近到他可以瞧清楚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浓密扑闪的长睫,晶莹剔透的肌肤和饱满的红唇。
她的气息如风如影,顺着鼻息涌入心尖。
他忽然笑了:“师姐。”
云念系好系带抬眼看他:“嗯?”
“我是不是很傻?”
云念有些?冷,“什么?”
少年还弯着腰问?:“我是不是很傻啊,总觉得自己是个灾星,厄运缠身,会给别人?带来不幸。”
“呸呸呸!”云念不满:“你是什么灾星啊,十七岁就渡劫的灾星?长得这?么好看的灾星?”
她的食指点着他的额头往后推:“如果这?样的话,拜托那位天道?大老爷让我也灾成这?样吧,我已?经十八了,那就让我十九岁迈入渡劫!至于容貌嘛……”
她说到这?里抱胸,柳眉微拧沉思道?:“我长得也挺漂亮的,我还挺满意这?张脸的,那就……让我灾到永远吃不胖,熬夜不长痘,法令纹黑眼圈都退退退!”
月光下的少女眉飞色舞,生动活泼。
谢卿礼望着她,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连那股夜风吹在身上也不是很冷了。
他喊了句:“我有礼物要给师姐,师姐愿意陪我去取吗?”
“礼物?”云念的眼眸忽然一亮:“什么礼物?”
谢卿礼故作玄虚:“师姐等会儿就知道?了,就在雁平川。”
“那快去啊!”
她拽着他的衣袖急匆匆离开。
云念坐在高台上,双腿悬空在栏杆外,晚风一阵阵吹着,但她穿了件披风,加上有御火符加持浑身暖洋洋的并未觉得冷。
她捧着壶酒小口喝着,这?是雁平川的特色——梨花酿。
她馋了许久,刚从琴溪山庄出来就跑去买了酒。
谢卿礼一直没回来,她坐在这?里几乎喝了小半瓶酒。
身后传来脚步声,云念回身去看。
“你去了哪里啊,怎么去了这?么久?”
少年披着剑白色披风,闻言将小桌搬在云念身边。
桌上在下一瞬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
“你去买吃的了?”
谢卿礼道?:“都是雁平川的特色,方?才去取礼物时掌柜告诉我的。”
云念仰着头颇为期待:“你要给我的是什么礼物啊?”
她坐着,他站着,这?个距离衬得她的眼睛格外大,透亮的眸中全是他,只有他。
在云念的注视下,少年抬手解开了她束发的玉簪。
满头青丝披散而下,裹着些?清淡的桃花香。
“解我头发作甚?”
谢卿礼按住她:“师姐别动。”
少年修长的手穿梭在如墨的乌发中,以指为梳顺着她的头发。
云念的头发生的好,乌黑顺滑,发尾因为长期盘发有些?微卷。
谢卿礼取出方?才那掌柜送他的束发的发饰,学着自己先前看的册子小心为她挽出两个发髻,将一缕缕乌发绕上去。
他记得这?是云念之前最喜欢盘的发髻。
满头青丝在少年的手中渐成模样,他将固定的发饰都夹上去,随后取出一方?木盒。
云念也回头看过去。
少年打开了木盒,赫然是两朵并对的绒花。
花瓣薄如蝉翼,在晚风中微微震动,银白的光泽在月光下更显清透。
“这?是……我之前丢在翠竹渡的那两朵绒花?不,不对,我那就是市面上随便买的,你这?个比我之前那个精致贵重太?多?……”
好看许多?。
虽然模样一样,但她之前的那对绒花只是普通的银料,只有在她走动时候才会震动,一阵风是绝对吹不动的。
而少年手中的绒花花瓣薄如蝉翼,轻微的一阵风便能令其?摇晃。
这?得是什么银料才能做出这?般效果?
云念下意识拒绝:“不行……这?太?贵重了。”
“师姐值得最好的。”
少年却?不容她推拒,取出两朵绒花一左一右别在了她的发间。
云念的身前是灯火通明的雁平川,身后是笔挺高大的少年郎。
两朵绒花在脑后安静别着,随着阵阵夜风摇曳。
少年坐在了她身边,随她一起望向下方?的烟火人?间。
云念摸了摸脑后的绒花,明明是冰凉的银饰,可指腹触碰到时好像被烫了一下。
身旁的少年在此?刻忽然开口:“师姐,我的灵丝绳断了,我想再要一根。”
云念的脸有些?红,弯起眼眸道?:“没问?题!”
他侧首看着她,两双眼睛对视,他清楚看到她的双颊绯红。
他问?:“师姐,梨花酿好喝吗?”
云念超大声:“好喝!”
她颇为大方?地将自己的酒递过去:“分你一口。”
少年有些?想笑:“我酒量不行,一杯就醉。”
云念的脸越来越红,还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你醉了我会把你拖回去,绝不会把你扔在大马路上不管的!”
她已?经有些?醉了。
那股酒劲在缓缓吞噬她的意识。
他接过她的酒壶,拔开塞子仰头灌了口。
酒很烈,入口都是甘甜,后调又有些?苦涩辛辣,他很少吃这?种东西。
她凑过来:“好喝吗?”
谢卿礼的心跳很快,也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什么。
总之心跳如雷贯耳。
她离他太?近,几乎靠在了他的怀里,脑后的两朵绒花随风摇曳。
他没回答她的话。
他说了另外一句。
“师姐。”
“嗯?”
“我好像醉了。”
在这?一刻,一颗心万劫不复。
他又道?:“我真的醉了,师姐。”

第50章 南泗之境二
少年说话间的气息喷涂在云念的脸颊, 明明是温凉的风,吹过来之?时?她的脸好像更加烫了?,那股酒劲自肺腑间沿着经脉上涌, 原先便有些?混沌的大脑愈发不清醒。
系统在脑海里疯狂尖叫着什么,云念听不清,只觉得?它分外聒噪, 反手便将它关了?进去。
世界终于一片清净。
“师姐, 我醉了。”
少年的尾音上扬, 有些?撒娇的意味。
他?说话间薄唇翕动,声音太过好听。
她便也跟着呢喃:“你醉了?吗,为什么会醉呢……”
云念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糊涂,肺腑间涌上的酒意让她思考的速度都慢了?。
她伸出手下意识想要去碰他?说话的唇。
手指还未落在薄唇上, 脑子似乎清醒了?一瞬, 指尖微蜷便要收回手。
冰凉的掌攥住了?她的手。
“师姐,你是不是很喜欢我这张脸?”
他?凑近了?些?, 两人的距离只有不到一掌,说话间像是要亲上她。
那股酒劲越发?醇厚, 梨花酿的度数高, 酒劲也有些?后知后觉,她又喝了?小半瓶, 此时?一上头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风越吹, 酒劲越大。
云念迷迷糊糊还在想, 梨花酿果然名?不虚传,后劲太大了?,她不该喝那么多的。
她靠在少年的肩上, 没回答他?的话。
谢卿礼又问了?遍:“师姐,我好看吗?”
少年的墨发?高束成马尾, 面容清透如玉,眉目如画,眼?尾微挑,弧度锋利的轮廓精雕细琢,漆黑的瞳仁中倒映的都是她。
“好看。”云念缩在他?怀中,捧住他?的脸,眼?神越发?迷离,带着醉意道:“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只给?师姐看好吗?”他?握着她的手,唇瓣翕动间热气喷涂在指腹,“师姐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可以攀附我,拥有我,亲吻我。”
“……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
“……别人可以吗?”
“别人不可以,只有师姐可以。”
他?握着她的手,沿着他?的眉峰一路下滑,越过卷曲浓密的长睫、高挺的鼻梁,停留在薄唇。
“只有师姐可以碰,我是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云念的酒劲终于爆发?,大脑一片空白,风一吹浑身燥热。
这下是真的醉了?。
她的脸颊滚烫,下意识去蹭他?的颈窝,冰凉驱散了?些?酒后带来的热意,少年分明突起的喉结微微滚动。
云念喝醉了?意识不清,嘟嘟囔囔有些?委屈:“那你要我给?钱吗?我听说男模都好贵的,你这种姿色的要好多好多钱。”
谢卿礼忽然笑了?,听不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多少能猜出来。
他?贴着她的耳根,压低声线道:“不要钱,我们以物换物,师姐对我怎样,我便对师姐怎样。”
“你亲我一口,我还你一口;你摸我一下,那我也还你一下;你若是要对我做些?旁的事情……”
眼?前的白嫩的耳根红成一团,挠的他?的心痒,少年轻轻啄了?口。
“请君随意。”
云念的大脑彻底宕机。
纤细的身影完全被少年笼罩,身前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雁平川,身后是他?的胸膛,夜风卷起少年少女的发?丝交缠在一起,两人的气息交织分不出彼此。
云念问他?:“师弟……我好像也醉了?,我怎么反应不过来了?,我是不是要变蠢了?。”
少年轻声回:“不会的,师姐很聪明。”
“我不管,我就是醉了?,我们醉鬼是没有理智的……所以你能不能让我亲一口,我长这么大了?都没亲过帅哥。”
她的脸色红的不像话,绯意自耳骨红到耳垂,双目泛着水光,懵懂的眼?神让他?的喉口跟着干哑哽塞。
少女可怜兮兮竖起一根手指:“就一下,我给?你钱!”
她垂下头在乾坤袋中翻找着,嘴里还在嘀嘀咕咕:“我的灵石呢,我那么多的钱呢……”
下颌被人捏住,她的头被抬起。
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清冽的声音似乎是在喟叹。
“我不要钱。”
红唇被人覆住,冷冷清清的竹香密不透风包裹成网,一颗心仿佛也被裹在其中染上他?的气息。
柔软与柔软相贴,一面是冰凉,一面是温热,压抑已久的妄念在此刻爆发?,隐忍与克制崩裂坍塌。
他?将她抵在身后的竹栏上,少年并未闭眼?,睁着眼?看她的眸光越来越扩散,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模样。
辗转反侧轻咬厮.磨,却并未深入,从小未曾有人教过他?这些?,毫无经验的人不得?章法,只下意识随心而?动。
怀中的人挣扎了?下。
她完全醉糊涂了?,茫然推开?他?。
他?下意识要追上前继续方?才的事情,她推着他?,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他?压着声音哄她:“师姐,让我再亲亲。”
少女的嘴一瘪,瞧着有些?委屈。
一颗泪珠自眼?眶坠落。
他?在那一刻以为她清醒后悔了?,那些?欲念迅速消退,一颗心随着她的泪水也仿佛被揪紧,满心的慌乱吓得?他?喘不过气,急忙去给?她擦眼?泪哄着她。
“别哭,是我不好,我糊涂——”
“呜呜你不会亲还咬我……我的钱白花了?……我本来就没钱呜呜……”
她的眼?泪一颗颗坠落,好像真的很委屈一样。
滚烫的泪珠落在他?的手上,烫的他?的心尖在颤。
醉鬼还在哭:“你知道挣钱多不容易吗……我还得?给?我师弟花呢……我要找我师弟告状,你骗我钱……”
“我师弟是渡劫,我让他?打死你个?骗子……”
醉鬼开?始嚎啕大哭。
谢卿礼愣了?一瞬,绯红自脖颈往上蔓延,无措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别哭,别哭。”他?磕磕绊绊:“那师姐教我好吗,我学学?”
醉鬼止住泪水:“你给?学费吗?”
冤大头认真点头:“给?,要多少都给?。”
醉鬼伸出手:“五颗上品灵石好吗?”
冤大头将乾坤袋递给?她:“我给?五百颗。”
醉鬼打开?乾坤袋,眸底一亮。
发?财了?,可以买好多好多东西!
她乖巧扬起小脸:“要亲亲!”
谢卿礼别过头轻笑。
“快点,云老师小课堂开?始授课了?!”
少年一颗心软成一滩。
怎么能那么乖呢?
“好。”
他?弯腰又覆上来,怀里的人乖巧将双臂揽上他?的脖颈,有什么东西悄悄启开?了?紧闭的齿.关,少年温顺松劲任由她动作。
直到某一刻的柔软相互触碰,灵魂被重击,谢卿礼抱着她的手骤然收紧,眼?底的笑意荡然无存,浓郁的暗色翻腾汹涌。
她却在此刻收手,脸颊滚烫红润。
她怯生?生?问:“你懂了?吗,亲亲是这样亲亲的,不是咬人的。”
懂了?。
现在懂了?。
她教的很好。
他?几乎是扑上去,那点子温柔早就烟消云散,恶狠狠将她抵在竹栏前,一贯强势的人在此刻毫不收敛,不容置喙撬开?齿.关步步紧逼。
清甜混着酒香,苦涩又后调十足,两人的鼻息间交叠着彼此的气息。
谢卿礼将她紧紧扣在怀中,恨不得?将其揉进骨里。
想要嚼碎她,他?们血混着血,骨融着骨,如此便再也不能分离,生?死都在一起,一切都属于对方?,只有他?们两人。
一旁的梨花酿倒地,酒水顺着洒了?一地,苦涩辛辣的酒味弥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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