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烦。”裴明晏偏头警告了她一眼。
何珊:“我这给你们牵线搭桥怎么烦了,我可不像k哥那么无情,自己孤家寡人就见不得别人夫妻恩爱,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老婆呢,不过看这背影就是个大美人。”
她说着,探身往窗边凑了点。
裴明晏放下望远镜,立马升起车窗。
何珊:“不是吧,看都不给看,够小气的啊,裴明晏。”
“你管我。”裴明晏冷哼了一声,“快点开车,阿辉。”
“可是裴哥,小俞还没回来。”
俞鸣是k哥给他换的新助理。
“就是,总不能把人丢这吧,是谁一开始非要停这让人去买东西的。”
何珊瞅着他郁闷的脸色就暗爽,谁让他上次招呼都不打就独自从伦敦跑回来,害得她刚邂逅了一个大帅哥床单都没滚过瘾就提起裤子回来收拾烂摊子了。
“我听说你老婆是大学老师是吧?”
小祖宗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何珊:“教什么的?”
“干嘛?”
“问问嘛,”何珊看他一脸警惕,忍着笑,“能进一流学府当老师想必履历非常漂亮,这种人要是在娱乐圈先不说其他的,光凭学历就可以秒杀一大票粉。”
追星这个圈子一直是慕强之风盛行,不但攀比颜值,身材,业务能力,能拿的出手的学历更是各家拉踩的一大利器。
科班出身的看不上半路出家的,名校毕业的即使不温不火,粉丝也自成孤傲清高的一派。
大概是人类天生就对知识充满敬畏之心吧。否则也不会有人铤而走险也要搞什么学术造假,立学霸人设。
“现在不是还出来很多知识类综艺吗?找的都是一些名校毕业的学生,你老婆总不会比他们差吧,到时候给你也整一期飞行嘉宾——”
“你想都别想。”话没说完,裴明晏一口回绝,态度凌厉得何珊都愣了一下。
“你这么激动干嘛?我就是随口一说,再说你老婆肯定也不是那种喜欢抛头露面的人,不然你们结婚这么久,”她突然想到什么,支起下巴盯着裴明晏。
“看什么看?”裴明晏不耐烦地嗤了声。
何珊也不生气,笑呵呵的:“你老婆是不是从来没在你工作的时候来探过班,好像演唱会都一次没来过。”
裴明晏:“那又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看其他男明星的老婆,哪怕自家老公长得歪瓜裂枣,也防老公身边的女人跟防狼一样,恨不得24小时监视着,你顶着这么一张脸,你老婆居然一点也不担心吗?”
“你懂什么,这是信任。”
“有道理,”何珊故作沉思地点点头,“信任是一回事,不过我觉得她会不会没那么喜欢你,你看啊感情本来就是不理智的,除了让人开心的一面,也会让人胡思乱想,猜忌多疑,尤其越在乎一个人越难做到真正的大方得体,理智清醒,感情是有占有欲和私心在里面的,就好比你很喜欢的人身边要是有一茬茬对她有好感的青年才俊......”
说着,何珊莫名感觉到背脊凉飕飕的,抬头对上小祖宗刀子一样锋利的目光。
“咳,我打个比方,打个比方而已,也可能就单纯你俩没共同话题,那什么搞学术和搞艺术的本来就——”
“你别烦,”裴明晏抓了个眼罩戴上,眼不见心不烦,“再废话你明年就被你爸妈嫁出去,就嫁给年初相亲那男的。”
何珊今年已经三十四岁,虽然在她自己看来这个年纪正值风华正茂,有经济能力,有成熟的思想,有强大的内心,有闲暇还能找年轻入眼的男人慰藉一下情感,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状态。
但在她父母看来,过了三十还没嫁出去的女人就是犯了弥天大罪。
所以这几年每每回家,总变着法地给她介绍男人。
年初介绍的那位可谓是她经历过的奇葩之最,收入一般,个不高打扮土气,还拐弯抹角看不起她的工作,最恐怖的还是个二婚男。
见完面后她在家一秒都待不下去,连夜驱车赶回了东临。
何珊:“你这臭小子,嘴巴够毒——”
“再生个二胎,三年抱两。”
“......”
裴明晏走后,林姝这几天的生活两点一线,规律又清静。
到了周六,她跑完步回来,洗了个澡又吃了一份简单的早餐,抱着两本教材下楼,按响了郭美荷家的门铃。
之前因为推辞不过答应了帮她孙女补课,正好她这周不用回老宅,就和郭美荷约了时间。
门很快被打开。
“林老师来了啊,快进来,不用换鞋,我家这地都好几天没拖了。”话虽这么说,林姝看着锃光瓦亮的地面还是套上了鞋套。
房子和她家是一样的格局,客厅打扫得很整洁,餐桌上还放着早餐。
林姝收回打量过一圈的目光:“叶子还在睡觉吗?”
“起来了,她知道你要来有点不好意思,这孩子脸皮薄,林老师你吃过吗?我早餐多做了点,也不知道有没有你爱吃的。”
“哦,不用了,我吃过下来的。”林姝怕盛情难却,连忙转移话题,“叶子的房间是哪间?我现在进去可以吗?”
“可以可以。”
“叶子,林老师来了。”郭美荷朝里喊了一声。
一两分钟后,一个短发少女摁着门把探出身来:“林老师好。”
她穿着一件姜黄色的卫衣和直筒裤,比林姝平日里撞见她穿个宽大的校服要活泼不少。
“你好,我们是现在开始吗?还是你先出来吃个早餐?”
“我吃过了,林老师你进来吧。”少女把门往里推开了些。
林姝跟着她进去,走到书桌前坐下。
应该是之前收拾过,桌上的书都归纳得整整齐齐,不过林姝还是一眼就瞟到了角落里的一个礼盒。
“你喜欢裴明晏吗?”她问。
少女错愕地看向她的目光,那是裴明晏上张实体专辑的礼盒,自己刚才整理得急忘记收起来了,不过那张专辑的封面并没有裴明晏的照片,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林老师,你也是裴明晏的粉丝吗?”
“应该也不算,”林姝思索着,“听过他的歌,觉得还挺好听的。”
少女害羞地笑了笑:“我也是,我平常也不太追星,只是喜欢他的歌。”
“那我们是同道中人了,先从你平时考试容易失分的题型开始怎么样?”
话题转得太快,她怔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作为狠抓重点率的学校,高三这个时候已经进入了第二轮大复习,那些知识点来不及每一个掰碎了细细去讲,最快的提分方法就是先要清楚地了解一张试卷会囊括哪些题型以及它们的分值占比。
所幸数学本身就是一门有规律的学科,也是最能通过统计而分析出结果的学科,一张卷子就算题型如何变换,考查的知识点是不变的,尤其是大题,从历年高考来看更是基本固定了题型。
她现在需要暂时先放下自己稳定得分的那部分,主攻只能拿一部分和完全没法得分的题,通过大量刷题和自己的思路引导慢慢累积成她自己的解题思路。
这其实不是一件非常难的事,它是一件需要专注和坚持的事。
很多人把它看成是一座大山是因为他们太相信天赋论,他们常常把自己没有天赋作为无法攀越大山的理由,殊不知并非每个人都必须攀到山顶,攀越到半山腰就已经领先许多连步子都懒得迈开的人了。
叶子是那个愿意迈开脚步的人,林姝也乐于为她指引方向。
一上午,两人都待在房间里。
中午林姝留在她家尝了郭美荷的手艺,确实很有大厨风范。
只不过到了晚饭点,她说什么也不好意思留下来,借口自己晚上约了朋友匆匆先走。
“林老师,要加个联系方式吗?”走到门口,叶子过来叫住她。
林姝看她打开q.q,递过来屏幕上熟悉的头像,“可以”两个字生生卡住。
“不方便吗?”叶子发现了她的迟疑。
林姝眸光动了动:“没有,要不然加微信吧,我平时不怎么用q.q。”
“好。”
......
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小呢。
晚上,林姝躺进被子里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以前的聊天里耶耶耶貌似是透露过自己在东临,但天差地别的性格,林姝真的无法联想到是同一个人,她还说自己不追星,明明就是裴明晏的超级死忠粉。
不过自己也说谎了。
那就勉强算扯平吧,而且她之前说的那个在东大教书的超美超有气质的姐姐...怎么听着还挺像自己的。
林姝自诩不是个自恋的人,但今天所有事都太巧合了。
她抱着被子坐起,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点进q.q,犹豫着要不要趁机试探一下。
突然,一条微信消息先弹了出来。
裴:【今天没回老宅?】
一贯以来,裴明晏是个喜欢打电话多过发消息的人,或许是大明星平时工作太忙,没有闲情逸致慢慢打字,所以收到消息,林姝的第一反应是有些惊讶。
但很快,她又不安起来。
今天没回老宅,他是单纯地想问问,还是在责怪她这周没回去看裴宏章呢?
虽然爷孙俩平时容易针尖对麦芒,但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心里都是关心惦记着对方的。
短短的六个字,听不到对方的语气,林姝很难推敲出他的态度。
裴:【睡了?】
沉思间,又发过来一条。
林姝:【没有。】
下意识就回了过去。
林姝看着前面被自己回避的那个问题,思索着敲敲打打:【嗯,没有回老宅,这周爷爷和老朋友去香山那边玩了。】
裴:【大哥也没回去?】
林姝:【嗯,大哥昨天去渝市参加一个院区协作的研讨会了。】
裴怀霁大学念的是临床医学,毕业后跟着他的博导崔照誉进了东临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崔照誉是国际上都享有有名的神外圣手,也是国内早期医学界的领军人物之一,裴怀霁作为他的关门弟子,是被当作未来接班人培养的,平时除了医院和学校,还得代表东大附医的神经外科去参加其他地区交流研讨。
裴:【你倒是了解得很清楚。】
林姝:【大哥之前在家人群里说过。】
裴:【你记性真好。】
什么意思?这应该也不是非常考验记忆力的事。
单纯夸她吗?也不像。
林姝想不明白:【裴明晏,你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裴:【没有。】
林姝:【那是身体不舒服么?】
裴:【……】
男人心,海底针。
林姝:【你和大哥吵架了?】
印象里,裴怀霁是他在裴家关系最好的人,当年裴明晏还小,裴家父母就离了婚。他出国读书独在异乡的那几年,裴怀霁是去看他次数最多的,几乎每月一往返。
而且陈叔也说他从小就爱跟着哥哥,他当初要学音乐报考音乐学院,裴宏章骂他一肚子花花肠子,让他打死都不要想,裴敏缄口不言,只有裴怀霁站在他这边,帮他从中转圜。按理说他就算和谁闹矛盾也不可能和裴怀霁闹,可除了这个,林姝实在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那边许久都没回应。
林姝不禁有些担心,准备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
?这和斤斤计较没关系,重要是吵架的原因。
林姝:没有,我只是有点担心——
字打到一半,裴:【我和他能吵什么,没吵架,也没不舒服,可能就是昨天睡得少,有点累。】
林姝:那你好好休息,我下周可能也要去广市,那边有个学术论坛,庄教授要我代她参加,如果结束的早——
这句也没打完。
裴:【我先睡了,没事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没关系,还没尘埃落定的事还是先不要告知对方的好,免得到时候万一没去成,空欢喜一场。
虽然说,他也不太可能会欢喜。
林姝:【好,晚安。】
“和弟妹聊完了?”裴明晏放下手机,对面的裴怀霁终于出声问了一句。
裴明晏:“嗯,你吃完没有?”
“我这不才刚动筷吗?还有两个菜没上,”裴怀霁瞧着他蹙起的眉心,“着急回去有事啊?”
“没有。”
裴怀霁:“没有咱哥俩今晚就好好喝一杯,知道你在这录节目,我今天可是研讨会一结束就专门搭航班过来了。”
“你这是专门过来敲诈我一顿饭吧。”裴明晏冷哼。
裴怀霁知道这小子傲娇惯了:“哎,哪里的话,是思念,你都多久没回家了,我这个做大哥的就不能想你吗?古人都知道“每逢佳节倍思亲”,还有爷爷也很惦记你——”
“打住啊,他惦记着骂我还差不多。”
“那也是惦记,你别看他平时总爱板着脸,心里可想你,上次中秋,他以为你要回去,做了一桌子都是你喜欢的菜,你大嫂都说他偏心呢。他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当初要是和他服个软那就什么矛盾都没有了。”
裴怀霁想起这事又无奈地摇摇头,“偏偏你们爷俩骨头一个比一个硬,这方面你得多和弟妹学学。”
“有什么好学的。”
“首先你这个态度就不对,弟妹身上的优点多了去了,”想起自家老婆大人下达的任务,裴怀霁拿出少有的兄长姿态,“我知道你当初是不愿意结婚的,但这个婚已经结了,既然不能改变,就要试着接受,何况弟妹的人品,性格,样貌,才情哪样都挑不出错,家世更是不必说,你就是心气再高也该日久生情了吧。”
“我哪里没接受?不是没离婚吗。”他屈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杯壁,声音漫不经心的。
“……”裴怀霁觉得他是敷衍到底了,“这是离婚的问题吗?你要真不喜欢她,就拿出点男人的魄力离了也别拖着人家,不然你要跟人家过日子就得对人好点,别一整天不冷不热的,还动不动就欺负——”
“哪里不喜欢了。”
突然,很轻的一声喃喃。
裴怀霁:“你说什么?”
“没什么,”裴明晏懒洋洋地收回手,抬了抬眸,盯着他看了几秒,“裴怀霁,我有时候真挺讨厌你的。”
“?”裴怀霁噎了噎,“臭小子,一句都说不得了是吧。”
裴明晏摇了摇头:“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大嫂喜欢的一直另有其人,你会怎么样?”
“???”
酒还没喝就醉了是吧?
裴怀霁:“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大嫂不喜欢我能嫁给我啊,还另有其人,少在这诅咒你哥,我和你大嫂的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两情相悦多少年——”
说着,他又觉得哪不对劲:“臭小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是说了嘛,讨厌你,故意膈应一下你。”
“……”
“谁让你说我欺负林姝,”他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她?”
“那可多了去了,上次你那个绯闻,多不给人家面子。”
“假的。”裴明晏轻嗤,“再说她应该没什么反应吧,大嫂估计都比她生气,肯定在背后骂我渣男,不要脸,让你好好教训我。”
“咳,没有的事,你大嫂不是这样的人。”
老婆的形象,该维护还是得维护的,裴怀霁,“不说上次,你以前就爱欺负她,你还记得有一年除夕下大雪嘛,我们在后院打雪仗,你把那么大个雪球砸人家脖子里,害得她当晚就发烧了。”
怎么不记得。
那天晚上本来守岁来着,结果全家守去了医院。
他被裴宏章拎到走廊上打了一个大耳刮子,吓得护士都叫来了医生和保安,医生说小姑娘是体质弱,需要调理,后来那一整个寒假他都在给她煎各种中药,明明病的是她,自己也满身的药味。
“我哪知道她那么弱不禁风,原来我和越子他们打雪仗,雪球比那还大多了。”
裴怀霁:“男女能一样吗?”
“那你老婆拿雪球砸我不也挺狠的,那雪球都快堆得和雪山一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把我埋了,你还在旁边帮着她。”
一说到这个裴怀霁就忍不住笑,那是他第一次带姚婉回老宅,一开始她还轻声细语地装乖,等长辈走了之后,就转头问他:他弟弟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怎么感觉总拿鼻孔瞧人心高气傲的。
他正想解释,结果正好被裴明晏听到,这臭小子还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这口气是咽不下的,逮着机会姚婉自然是要好好“报复”。
裴怀霁:“你别看我表面上帮她,实际上是在帮你——”
“你少糊弄我。”
“被你发现了啊,”裴怀霁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知道今年除夕东临还会不会下一场大雪,要是下了,你和林姝回来,我们再打一场雪仗。”
“算了吧,你们家现在都三个了,三对二,不公平。”
“也不一定,小悦然可是会投敌的,”裴怀霁闷了一口酒,“不过说起来好像确实早了点,下个月爷爷的寿宴,你回来吗?”
裴明晏:“不知道,再看吧。”
◎哪个同事?男的?◎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小林阿姨,这个字念什么呀?”
办公室里,林姝正在浏览prl最新一期的论文,一个小奶团子扑到了她大腿边。
是周然的女儿,听说她们班近日感冒的小朋友越来越多,周然爱女心切便真替她请了假,今天带着她一块来上班了。
林姝放下手里的平板,低头看向她小手捧着的图绘版古诗:“念xié,愿君多采撷。”
“xié是什么意思啊?是泡芙脚上的鞋鞋吗?”小家伙疑惑地跺了下脚。
林姝被可爱得笑出声,揉了揉她脑袋:“这个可不是泡芙脚上的鞋鞋,是采摘的意思,就是说这种红豆啊生长在温暖的南方,一到春天就长出许多新枝,希望你多多采摘——”
“为什么要摘?妈妈说不可以摘花,也不可以摘树枝,”小家伙奶声奶气地鼓了鼓嘴,“摘下来就会死掉的!”
啊,好像伤到小朋友天真善良的内心了。
林姝扶了扶额:“因为这种红豆是代表思念的,这个叫王维的诗人呢,他非常想念他昔日的好友李龟年——”
“等下,林老师,”周然问,“这首诗不是写给他妻子的吗?”
“其实创作背景在史书上没有非常明确的记载,但据说王维当年初入长安尽显锋芒,常常受邀请参加世家贵族的宴会,他和李龟年在岐王府的一次宴会上一见如故,成为知音。后来安史之乱爆发,李龟年流落江南,在一次卖艺中唱了这首《相思》,更为后人佐证了这首诗是为他所写,所以《相思》的别名也叫《江上逢李龟年》。”
周然:“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这首传世之作是歌颂爱情的,不过这个李龟年也是诗人吗?听着还挺耳熟。”
“不是,是个宫廷乐师。”程博海突然插话。
周然诧异:“程老师居然知道?我以为你是妥妥的理科脑,对文学方面一点都不感兴趣。”
“......理科脑也识字,再说以前古诗文默写不都背过嘛,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周然下意识的就接了两句,“不会吧,这写的也是他?”
程博海:“不然你说这首诗为什么叫《江南逢李龟年》?”
“我靠,”周然拍了拍额头,“毕业太久一下忘了,不过这个李龟年还真不简单啊,能让两大文豪为他写诗,还落笔就是千古绝句。”
“不止两大,李端也曾为他作过一首《赠李龟年》,还有《松庄杂录》中记载李白与他也曾有过交集,传颂千年的《清平调词三首》相传就是李白作词,李龟年定调的。”
周然:“好一个宫廷乐师,你说放到现在是不是也相当于乐坛顶流了?”
“没有可比性,”程博海纠正道,“人家虽然身份是宫廷乐师,但也是被誉为唐代乐圣的,通晓音律,精通乐器还会作曲,玄宗都赏识,现在的明星歌写得一般般,唱的也不如我们那个年代——”
上次争锋相对的火药味还历历在目,周然生怕程博海口无遮拦又重蹈上次覆辙,赶紧咳了声。
程博海大概是领悟到了,顿了顿:“当然也不是都不行,比如那个裴,裴明晏我后来听了他几首歌,发现这小伙子还蛮有实力的嘛。”
“就是,”周然递了个你还不算太笨的眼神,刚准备松口气。
泡芙:“明晏哥哥帅帅,妈妈亲亲。”
一旁顾自己认真看图绘的小家伙突然大声喊道。
周然:“......没有没有,哥哥是帅帅,妈妈可没有亲亲。”
“有,妈妈说想亲亲,爸爸气气。”
“......”
给为娘我留点脸吧。
其实也只不过是追星时的一句感叹而已,没想到小孩子居然记性这么好。
周然尴尬地干笑了声,战略性地转移话题:“对了,林老师你这周是要去广市的那个论坛是吧?”
林姝:“嗯。”
“挺好的,不过我原来以为你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
她确实不喜欢。
只不过自从上次之后,裴明晏这两天都没打电话过来,她有点担心,后来去问了k哥,k哥说他没什么事,小祖宗喜怒无常也不是一两回了,但她还是放心不下。
林姝:“就当去长长见识。”
周然:“确实应该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而且听说这次去的很多都是年轻一辈,还有不到三十的海外优青,就算学不到什么,能和这些人打打交道也是好的。”
“嗯。”
林姝订的是周六晚上的机票,东临到广市三个小时的航程,落地是九点左右。
一出航站楼,她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不出意外,那人也看见她了,相比于对方的惊讶,林姝倒是显得尤为平静,其实那天听周然说起参加这次论坛的还有一个“海外优青”,她十有八.九就猜到是伍成言了。
当年她和伍成言同为刘暨手下的博士生,毕业后她选择了留校任教,伍成言跟着刘暨去了研究院,本以为他会跟这个圈内大多数科研人员的发展道路一样,三年青托,两年青基,然后小杰青,杰青......但没想到,他在研究院待了没多久便一声不吭地出国了。
“好久不见,师妹。”惊讶过后,伍成言大步朝她走来。
林姝:“好久不见,师兄什么时候回国的?”
其实她早在两个共同好友的朋友圈里看到过他回国的消息,但这种时候,她也不知道寒暄什么好。
伍成言:“今年年初,你呢,现在还在东大吗?”
林姝:“嗯,师兄回刘老师那了吗?”
伍成言:“没有,在一个私人研究所,混混日子。”
林姝听出他言语里的自嘲:“师兄说的混混日子恐怕是高薪聘请吧,师兄不到三十就申请下了海外优青,不要妄自菲薄。”
“说错了,是已经30了,前几天刚过完三十大寿,果然许久没见小师妹什么都忘了。”他故意长长叹了口气,见林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终于忍不住笑,“行了,不为难你了,我记的住就好,你这次来广市做什么?”
“quantum physics的前沿论坛。”
林姝说完,看他微微凝滞住的神色,明知故问:“师兄不会也是——”
“缘分真的是,”伍成言感叹了一声,回过神,“我们先出去吧,对了,你酒店订在哪?”
“恒美天河。”
伍成言脚步顿了顿。
林姝:“怎么了?”
“我今天出门也没看黄历啊,”伍成言,“真是凑巧,我也订的那家,一起打车过去?正好省点车钱。”
林姝点了点头:“那我打吧。”
“你师兄虽然现在混得落魄了点,但还不至于付不起车钱,我来吧,”伍成言见她犹豫,“你电话好像响了你看看。”
还真是。
林姝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瞥了眼来电人,立马接起:“裴——”
一想到还有别人在身边,那个名字又被她咽回去。
“怎么了?”她轻声问。
裴明晏:“你来广市了?”
林姝疑惑他怎么会知道。
那边又说:“我给你订了酒店,发你手机上了,我这边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结束,你要是等不住就先过去。”
什么嘛,她都已经订好了。
而且刚刚才答应伍成言一块打车过去。
林姝有些头疼。
“师妹,我们过去吧,车马上到了。”
裴明晏:“你在和谁说话?”
纷乱的车流和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冲淡他的声音。
“我问你呢,林姝,”裴明晏没听到回应,接着问,“你和你同事一起来的?哪个同事?男的?”
林姝将手机往耳边贴近了些:“不是同事,是我师兄,刚好在机场碰到,我们刚好订了一家酒店,正准备打车过去.......”
大概是自己也觉得心虚,她声音莫名地小下去,“你看看能不能把酒店退了,我已经订好酒店,也打到车了。”
那边没说话,传来工作人员叫他的声音。
林姝走到车门旁,伍成言已经替她拉开车门。
“我要上车了,先挂了,等回去...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裴明晏:我心态崩了
◎反正林老师也不会心疼。◎
师兄?两人结婚这么多年来,裴明晏还从来没听说过她有什么师兄,而且两人正好在机场遇见,还正好订了同一家酒店,这个世界上真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裴明晏越想越不对劲。
“明晏,我的晏宝,好了吗?”工作人员提醒过后也没见人出来,便去找了何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