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vip2024.2.5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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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岭之花植物学家·外交官长孙x香港顶豪大**
久别重逢/双向暗恋/男主比女主大5
那年暑假夏令营,商明宝在队友家中小住。
入住第一天,她就获知了队友有个朝三暮四道德败坏的舅舅。
当晚,商明宝深夜失眠,院里看花,遇上正在做传粉实验的男人,
穿一件黑色冲锋衣,月光下浓廓深影,微挑的薄睑下眼锋锐利。
见她单薄,随手递给她外套,说:“晚上凉。”
商明宝一边在心里痛骂渣男,一边接过衣服,乖乖地说:“……谢谢舅舅。”
叫顺口了之后才知道,这tm是队友一路保送直博的哥。
向博士刚开始觉得这姑娘眼神不好。
后来觉得她娇气可怜。
再后来,心里忍不住想:可爱。怎么是别人的女朋友?
“与她相遇,是他为她一生失守的开始。”
高岭之花为爱下神坛
阅读贴士:
-双c,HE
-文案“别人的女朋友”是误会
-有狗血成分,男女主都非完美人设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成长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商明宝,向斐然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那情绪稳定的体制内男友
立意:去热爱生活的一切细节
vip强推奖章
十六岁那年,香港商家三小姐到内地过署假,与植物学天才向悲然因缘邂逅。短暂的相交相知后,两人因悬殊家世分开,暗恋的种子却已在心中深埋。真至纽约再会,爱恋终于破土发芽。但彼此经历所铸就的人生观念成为两人之间新的阻隔,这一次,面对爱人的决绝,向教授终于破开内心迷雾,为爱走下神坛。
对于商明宝来说,向斐然是带她蹲下身看世界的引路人,从此她的人生不再只有虚妄浮华,而充满了真实可爱的细节;对于向悲然来说,太阳般的商明宝是他不可控制想要贴近的光,在对她的爱中,他完成了对自我的救赎。本文情节丰富:感情推拉细腻且充满张力,作者笔力深厚,富有电影感,对男女主的成长及植物学、珠宝学的描绘专业细致,是一部值得阅读的佳作。
(作品上过vip强推榜将获得此奖章)
来到纽约的第二年,新闻说将会遇见百年一遇的暴风雪。
雪花飘过曼哈顿第五大道公寓的玻璃窗外时,商明宝试着裙子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一停。
谁也没想过,这场初雪会以这样温柔的方式拉开序幕。
偌大的衣帽间里,长绒地毯和椅背上丢了不少裙子和鞋履,与她同为港岛人的闺蜜含着一枚果味棒棒糖,忽道:“前些天有人在飞机上碰到钟屏了。”
商明宝恍若未闻,走到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单膝跪了上去,另一只赤着的足尖抵在长绒地毯上。
“今年的雪来得这么早。”她很少看雪,因此目不转睛。
从这间顶层公寓俯瞰下去,第五大道的街灯已在暮色中点亮,裹着皮草的女人在风雪中拢手点烟。穿黑色冲锋衣的青年从她身边经过,怀中抱着的纸袋里露出一尖带纹理的绿白之意。
商明宝的眼神动了动,为这川流消费人群中还有人抱绿植自在独行的一幕。
闺蜜对天气漠不关心,掩了唇压低声音道:“外面都说钟屏是gay,那你们到哪一步了?他应该不行吧?”
钟屏是商明宝粉了很多年的一个影星,从去年开始对她展开了猛烈攻势。她后来才知道,钟屏其实早就知道了她的家世,并且,多年来和他的同性上司保持不正当关系。他之所以接近她,是因为觊觎上了她商家三小姐的身份,想另换高枝。
商明宝很不想再听见这个名字,闭了闭眼压下情绪:“我不知道,他不敢,你换个话题吧。”
闺蜜像是没察觉到她的不快,仍兴致勃勃喋喋不休:“那网上扒的那些呢?他跟他老板……”
话没说完,一支手机笔直地砸进了她怀里——
“没完了是吗?廖雨诺,要不要你现在打个电话亲自问问?”商明宝忍住了冲上额头的晕眩,扬声叫道:“苏菲!”
苏菲是她从小的管家,听到召唤,第一时间推门进来,目光紧张:“怎么了?”
“送廖雨诺回去。”
廖雨诺晚上刚好也还有局,骤然被她下逐客令,倒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起身,搂过她肩膀贴了一贴:“看来你还没脱敏呢。我说真的,你该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了,gay嘛,在曼哈顿比流浪汉还常见,何必气这么久?还不是跟自己为难。”
出门前,廖雨诺不忘薅她朋友羊毛,拎起一双红底高跟鞋:“我喜欢这个,拿走了。”
苏菲安排好了司机送廖小姐,回来时,又看见明宝偎在沙发里,看着暮色下摩肩接踵的天际线发呆。
隔了数天,廖雨诺再度兴致勃勃地登门时,脚上穿着那天顺走的高跟鞋,身后跟了一连串人,手里则扬着一封邀请函:“快穿衣服!”
才不过下午三点钟光景,屋里暖气却将酒意烘得很酽。
商明宝握着一瓶红葡萄酒,半仰躺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穿衣服干什么?”
“Alan的局。”廖雨诺抽走她的酒瓶,眼也不眨就给自己倒了满杯:“一个人喝多没意思?走啊,Alan请了很多朋友。”
Alan姓伍,家世显赫,是伍家自民国来纽约的第四代。
说罢,廖雨诺给管家递眼神:“苏菲,把我带来的那条裙子熨好,给你们家小姐换上。”
又打了个响指:“别愣着,快给商小姐做护理。”
专为曼哈顿明星名流们服务的私人造型团队,今天得了廖小姐的命令,要把她这位自甘堕落的闺蜜重新整饬出个人样。
一直等候在她身后的几人上前,将商明宝架了起来。商明宝挣扎未果,只好缴械投降。
她老老实实地被按着坐了两个小时,从头发护理到造型,再到护肤、化妆和美甲,终于得以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穿衣镜中倒映出的少女纤细挺拔,栗色长直发泛着柔顺的光泽,齐刘海的造型还是前段时间做的,此刻稍作打理便显得很精致洋气,
一辆黑色宾利已临街等候,看到两人下台阶的身影,司机躬身将后座车门打开。
车内的暖气已预热正好,一上了车,廖雨诺先开香槟,再脱外套,继而迫不及待说:“跟你说,向联乔的孙子也在!”
“谁?”
纽约留学圈很大,每天都有这个那个来头的人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纽约留学圈又很小,尤其是她和廖雨诺的圈子,进得来的一早便在,进不来的攀龙附凤也进不来。商明宝想不到还有谁能让廖雨诺这么兴奋激动。
“向联乔!”廖雨诺抑扬顿挫地又重复一遍。
想了数秒,商明宝不确定地问,“ 你……前男友?哦对不起,他都有孙子了。”
“……小姐你不学历史的吗?”廖雨诺简直不敢置信。
在课本里与诸位名人以顿号隔开并列的名字,虽不算家喻户晓,但稍在图书馆检索,却能看到一整排的专著、工作回忆录以及传记,背后足迹跨越大洲和大洋。
“我爸爸常说,向大使为人清正谦逊,又十分儒雅有魄力,虽然只是几面之缘,但给刚到美国的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和鼓舞。”廖雨诺一边饮酒,一边念叨,“我没想到Alan还有这样的关系,他以前从没提过。”
她说得很动情,但商明宝什么也没听进去,只为“向”这个姓氏有了一秒的心跳波动,以及伴随而来的漫长的心不在焉。
车窗贴了深色防窥膜,透过玻璃,上东区一幢幢排屋的灯火浮动得很不真切。
怔神间,商明宝目光一动回过神来,托着下巴的手松了一松。
真怪,在这样积雪未化的隆冬,在这样富贵显赫的社区街道上,怎么还有人……骑自行车?
他穿一件低调的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了顶,掩住小半个下巴,黑色冷帽下,银色耳塞醒目,一根耳机线随着骑行带起的锋利寒风而晃动。
宾利与他同行不过一秒,便滑过了街角。
高悬路灯下,纷飞鹅毛大雪中,商明宝回眸,只觉得他露在外面的那半张脸淡漠得过分,也自在从容得过分。
她不知道,在她抵达伍家府邸的十分钟后,这辆自行车也同样驶入了伍家的前院,刚刚还穿着冲锋衣的青年,一边匆匆登上台阶,一边唰地一声将拉链拉到底,露出了里面一身板正的黑色晚礼西服,与她走近了同一座灯火通明的大楼。
伍家所在的楼出自著名设计师之手,十分气派雅致,自四楼重重帷幔掩着的格纹窗中,飘出现场小型管弦乐队的演奏声。
礼宾设在玄关,有一方不小的衣帽间,里面妥帖地收纳了所有来宾的衣物和手袋,各色奢牌羊绒水滑笔挺,稀有皮手袋错落有致,间杂着数件华贵的皮草。
商明宝脱下外套,将呢子大衣交予佣人保管,继而与廖雨诺一同转过屏风,穿过大堂,最终在旋转楼梯处见到了伍家的两人。
这一场私宴的东道主是伍家的小儿子。这是他首次主理dinner party,怕他照顾不周,因此他母亲才陪他一起在这里迎宾。
挑高七米的中庭中,水晶灯的风铃晶管如瀑布悬下,母子两人一个西装革履,另一个着宝蓝色绸缎晚礼服,脸上笑容俱是上东区标志性的亲切、热络、无可挑剔。
“auntie,Alan。”商明宝上前问候,被伍夫人热情亲厚地张开怀抱拥了一拥。
“你好久没出来走动了,Alan真是有面子。”伍夫人道,牵起商明宝的一双手热情寒暄,又顺道睨了自己儿子一眼。
伍Alan耸耸肩,口吻随意:“你还是叫我柏延吧,不然我还得叫你babe。”
商明宝的英文名是父母为她取的。她是商家的掌上明珠,以“babe”为名,很恰如其分,但伍柏延不这么叫她,嫌她占便宜。
商明宝歪了下头,蔷薇色的唇微张,克制住了跟他互呛的冲动,改为一个招牌性的假笑。
她和廖雨诺算是来得迟的,迎宾已到末尾。佣人引她们上楼梯,伍夫人目送数秒后转回视线:“客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你先上去陪明宝,剩下的那位交给我。”
伍柏延正有此意,但还是问:“他还真来啊?”
今天被邀请的都是他圈内好友,身份非富即贵,不然便是纽约深受追捧的文化艺术名流,只有这最后姗姗来迟的一位他不认识。
或者说,是纵使相逢应不识。毕竟他们只在中国见过一次,那时伍柏延还小,对方却已经是高中生。
伍夫人抚了抚晚礼裙的领口:“既然是你父亲交代的,又发了邀请函,他总要来的。”
黑色碳纤维自行车重心压低,以极顺滑的姿态滑过最后一道街角后,在伍家宅邸前停了下来。
通往伍宅的步汀和台阶积了雪,印出客人纷乱的脚印,又被新的落雪覆盖。
向斐然长腿微屈支地,轻轻吁出一口气后,抬腕看表。距离邀请函所写时间还剩十五分钟。
他将车子在满院豪车间停好、上锁,随着登上台阶的步伐,将冲锋衣顺势剥掉。
为免骑行过程中西服打褶,他并未系扣,此时他一边步履匆匆,一边抬手,符合礼仪地将西装的一粒扣扣好,又一把摘掉头上冷帽,露出蓬松黑发。
伍家的礼宾目睹了全程,神情微妙。等人到了跟前,他克制地、用无懈可击的礼貌微笑说:“先生,请出示一下邀请函。”
这不能怪他,毕竟他还没见过穿北面来赴宴的。
向斐然搬进新公寓不过数月,一直懒得同步地址给国内,因此伍家也无法给他寄送纸质邀请函。听到要求,他神色淡定,并不觉得被冒犯,而是点开邮箱,从「已删除」中找到了那封信函。
将手机推给对方看时,他的两指轻压着,由不得人不注意到他指节修长而骨廓清晰,莫名地给人感觉很有力量。
礼宾脸上的笑容变换,致歉的同时双手接过了他递来的冲锋衣。
通往楼梯口的步道华丽而漫长。
手机震动,向斐然垂首扫了一眼,是乐队主唱来消息,告状说他请来接替的鼓手带醉上班,演得一团糟糕。
越临近圣诞季,乐队的演出邀约和出场费就越是水涨船高,砸了招牌一事谁都不想看到。向斐然步履未停,单手编辑了一则信息,答应会免费补上一天。
处理完这些,长长的厅堂也走到了尽头。他将手机收起,手指格开镜腿,戴上锖色的半框眼镜,以一副正儿八经来赴宴的模样出现在了东道主面前。
伍夫人正与管家叮嘱晚宴细则,余光瞥见人,神情不自觉地怔忪,到了嘴边的话倏然忘了。
管家莫名,跟着她的视线一同看过去。
视线之中,只见一个东方男人从耳堂深处而来。他身形优越,骨架宽薄,很好地驾驭了一身黑色西服,有一股令人过目难忘的、年轻的冷峻感。
右侧成排的罗马窗外,雪在夜色中纷纷扬扬。
伍夫人只一眼就猜到了他是谁。
她家公那年回中国拜访老友,回来后对其孙子称赞数月,说他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夸他也就算了,硬要对比着数落伍柏延纨绔没正形。
伍夫人溺爱小儿子,对此番说法自然不服,听闻这人要来,她是存了“我倒要看看”的心思迎候在这里的。
现如今,她确实懂了“积石如玉、列松如翠”这八个字的字面意思。
“你就是斐然吧?”伍夫人柔声问,优雅地向他递出纤纤手。
向斐然执她掌尖握了一握:“晚上好,初次见面。”
他有一把如金石一般的嗓音和周到的礼数,伍夫人脸上顿时就笑容绽开,为他的濒临迟到找托词:“我看外面又下起雪了,你这一路过来想必是很堵的。”
“骑车过来的。”向斐然自在道。
伍夫人脸上表情有一秒钟的凝滞,“骑车?啊……对了,这样的雪天,从中央公园一路骑过来应该是很清静优美的。”
她固执地认为他一定住在上东区中央公园附近,最起码,不该远于两个街区。
向斐然微微一笑,不再做解释。
“Alan今年刚进哥大,我记得你们上次在中国见时,他才十二岁。”伍夫人引他上楼,边介绍着:“你比他大不了多少?听说你在哥大读博,真是缘分。”
向斐然回道:“大五岁。”
伍夫人算了一算,原来是二十四,或者说是二十三周岁。她从丈夫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向斐然也许会在今年冬假时来公司待一阵子。
伍家有自己的家族信托,这是当然的,他们已很久不做实业,倒是持有一间投资公司,在华尔街专业人士的顾问下,做得还算风生水起。日前向家来电,说明了情况,委托他们安排向斐然实习。
向家情况颇为复杂,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向联乔此前收养的那个儿子,如今事业规模庞大,是完全值得伍家重视的。
念及此,伍夫人展颜问道:“你在哥大念什么?”
需要进入投资公司实习的,想必不是金融便是其他的什么商科了。
“植物学。”
伍夫人面带微笑,眉心却一蹙:“……什么?”
“植物学,Botany。”
在伍夫人呆滞的目光中,向斐然点点头:“前厅的千代兰不错。失陪。”
说罢,他自她身边轻巧越过,叩响了面前的那扇书房门。
伍家的长辈跟向斐然爷爷向联乔于年轻时相识,两人曾一同游历祖国大好河山,后来,随着向联乔的任职足迹越来越远,又在身份上多有不便,便很少见面了。
因为这一点,伍家家主伍兰德对向斐然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的欢欣和热情。
听说他博士攻读的方向是植物学后,伍兰德颇为了然地说:“以你的专业背景和学术能力,将来回了你父亲的公司,一定大有作为。”
向斐然勾了勾唇,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
他父亲的公司做生物和医疗方向,故而伍兰德才会有此一说。但他并不知道,向斐然研究的方向是植物的分类与演化,跟他以为的专业背景相去甚远。
更何况……父子关系冰封,他今天来赴宴,也纯粹只是看在了向联乔的拜托上。
几句聊完,将向联乔思念故友之情带到,并谢绝了伍家安排的实习后,向斐然起身告辞。
伍兰德擎着雪茄送他出门,像是不经意间提到:“听你一说植物学,我倒想起来了,楼上有一些藏书就是有关这个的,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伍家收藏颇丰,伍兰德曾拍下过一件流失海外的汉代珍品捐赠回国,轰动一时。顶层阁楼专为书藏字画打造,是伍宅十分引以为傲的一部分。
伍夫人在一旁搭腔:“好像有一份,是卢梭的……”她不太确定地笑笑,“也许是我记错了?他应该是个思想家。”
出乎她意料的是,眼前一直冷淡疏离的青年,在这一句话后掀抬起了眼眸。
他罕见地主动开口:“卢梭曾给他表妹的女儿写过十一封有关植物学的信,合集出版时,被命名为《植物学通信》。”
伍夫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么,一定很有科研价值了?”
“没有。”
“……”
“有一些人文和博物学价值。”
“……”
向斐然沉吟数秒:“我记得,这些信件的原函应该在德莱赛尔夫人后人的手上。”
德莱赛尔夫人就是卢梭的表妹,他认为伍夫人应当有能力在前后语境中推敲出这一身份。
伍夫人没有推敲出这一层,但这并不妨碍她微微地仰了仰本就已经很笔直的脖颈,微笑道:“也许这些故纸堆兜兜转转,恰好这一世就该在这一间阁楼。”
向斐然唇角稍抬,一抹不带情绪的笑转瞬即逝。
“我猜你一定跟Alan他们谈不到一起,他是小孩子,只知道喝酒胡闹。”伍兰德早把他的兴致索然看穿,用另一种方式高明地留客道:“不如,我带你去阁楼,翻一翻那些卢梭亲笔写下的信件?”
这本书的中文和法文版向斐然当然都已翻过,信件里关于植物的辨析和一些科研论断,如今看来有诸多疏漏和臆断之处。但这毕竟是卢梭,是他曾经送给过一个小女孩的礼物。
脚步的凝滞是很细微的,只花了一秒,向斐然便放弃了酒吧下半夜的出场费,转而随他上楼。
四楼乐声喧闹,现场的一切都无可挑剔,尤其是伍柏延还请了一位最近在billboard上风头正劲的歌手前来助兴。
不知道哪个人喝高了,将窗扇推成洞开。冷风穿堂扑面,将商明宝的栗色长发从肩颈上吹得微微扬散。伍柏延与人交际完,回眸瞥见这一眼,心里微动。
一旁廖雨诺嗤笑:“有些人啊,把眼神收收。”
伍柏延回过神来,对廖雨诺的打趣不置可否:“别乱讲。”
“哟,你妈都上赶成那样了,你还在我面前装矜持?”廖雨诺手指绕着头发:“别告诉我你没心思。”
商明宝家世显赫,在场诸人没几个跟她齐平,说是一个圈子里玩的,其实暗地里都以跟她有交集为荣。伍柏延当然知道他妈妈想攀联姻的算盘,他虽然嘲讽过几句,但也没明确拒绝过。
廖雨诺想了想:“她最近心情不好,你要是能把她哄到手,也算你有点用。”
伍柏延挑起一道眉:“等着。”
他打了个响指,让佣人去取一张披肩。
他几步路走得十分款款,但到了跟前,却是将酒杯从商明宝手里抢走,继而将那张披肩随便一扔到她肩上:“你不是刚在西奈山动完手术吗,可以喝这么多酒?”
商明宝一时无语:“小气鬼,请人玩,连酒都舍不得?”
伍柏延看出她明显是有些醉了,很嗲,眼底有一片湿润的蔷薇红,便又靠近了她一些:“别人我不管,只管你。晚上喝了多少杯了?”
商明宝今晚上已喝了四杯金汤力,加上下午在家里喝的小半瓶葡萄酒、在廖雨诺车上时的一杯香槟,此时已到了上限,视线微微涣散开来。
她对伍柏延略显暧昧的距离感到一丝混乱,嘟囔回道:“你少管。”
伍柏延笑了一笑:“我听廖雨诺说,你失恋了。”
“没有。”
“什么人啊。”他若有似无地探询,“雨诺说是个糊逼明星。”
商明宝强迫自己稍稍清醒一些:“没有的事,你别乱传。”
虽然没人敢做她的pdf,但她仍然不希望自己以代称化名出现在pdf上,成为一段好笑滥俗故事的主角。
“哦。”伍柏延耸耸肩:“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商家对你管制放开了是吧。”
伍柏延眼里的商明宝是在蒸馏水里长大的。因为自小有心脏病的缘故,家里十分呵护要紧她。十八岁那年,她在纽约西奈山医院做了手术,了结了这场漫长的恶症,才终于得以正常留学。
但她虽然交游广阔,身边还有廖雨诺这样玩得开的朋友,却根本没什么人敢对她不三不四。也许别的小姐还有可能被设计下套生米煮成熟饭,但商明宝不会,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商家不是他们能惹的。
已经沦为舞池的大厅,灯光给一切涂抹上浓墨重彩的金和影。
直觉到话题和气氛都有些不对劲,商明宝生硬地东张西望道:“廖雨诺呢?我要找她算帐,让她什么东西都跟你说。”
“在隔壁客房。”
“嗯?”商明宝不疑,提起绵软脚步:“我去找她……”
“她应该不欢迎你现在推门进去。”伍柏延顺手拉住她,目光意味深长。
商明宝愣了一愣,蓦然懂了。
廖雨诺这个……这个及时行乐的女人!
伍柏延观察着她脸上的红,挺玩世不恭地“啧”了一声:“你是真纯啊,怎么,你那小糊逼没教你点好玩的东西?”
商明宝恼羞成怒,咬着牙低声道:“我说了,我跟他没关系,他他妈是gay!”
伍柏延一声低笑,心想gay怎么了,她还是不懂男人。在野心面前,这也不过就是自己磕两把药的事情,说到底,是那糊逼没胆子。
但伍柏延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而是替她拢了拢披肩,问:“看烟花吗?在rooftop,雨诺特意为你准备的,她现在分身乏术,只能我勉为其难代代劳了。”
伍家的阁楼也装潢得很气派,一排排顶天立地的美式书架古典奢华,如瀑布倾泻下的水晶吊灯与各处壁灯相得益彰,交织出华美的光线。
伍柏延将人带到了地方,忽然耍赖:“记错了,距离烟花还要一个小时。”
“你……”商明宝气到。
“好了,别生气。”伍柏延轻车熟路地哄,“我又不是故意的。但我在这里藏了一瓶威士忌。”
他看着她的眼睛,缓缓低声:“金汤力喝够了,是不是该喝一点大人的酒?”
他像变魔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得像砖头一样的法典,揭开精装扉页,里面竟然真是一瓶酒。
醉意顺着暖气爬上大脑,让商明宝焦躁,也让商明宝懵懂。她是不担心伍柏延真对她做什么的,可是……他在撩她?
商明宝不懂,伍柏延才刚满十八岁,比她还小,但确实表现出了一副情场老手的姿态。他怎么这么老练?他想干什么?
谁也没留意到这间阁楼会有别人。
正中一列书架尽头,镶嵌在墙上的鎏金壁灯流淌出金黄光芒,既照亮了壁纸的攀花彩绘,也照亮了灯下的男人。
向斐然微微倚着身后窗棂而立,身段松弛,手戴一副翻阅藏书专用的黑色真丝手套,将卢梭的信函原件格开、展于眼前。
窗外路灯明亮,照亮了阁楼这一隅和屋檐奶白色砖石上的薄雪。
他很沉默,因此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听到男孩子说“是不是该喝一点大人的酒”时,他勾了勾唇,很轻微地笑了一息。
这样的故事在任何一个屋顶派对上都不新鲜,这时候出声显然不是个好主意。保持安静不难,唯一难的是……他摸了摸裤兜,才发现耳机放在了冲锋衣口袋里,被礼宾一同收走了。
好,希望这对热恋的情侣可以不要那么激情,最起码……下楼去找张床。
“啵”的一声响起,伍柏延拔开了软木塞。浓烈芬芳的酒味顿时弥漫了这一方寂静的、郁塞着书卷陈旧气息的天地。
接着,他慢慢地将一只手撑在了商明宝耳侧的书架上,形似将她圈在了怀里。
“你……”商明宝薄薄的脊背快贴成了一张纸。
她心跳如鼓擂,眼睛瞪得大大的,头脑却转得很慢。没人教过她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尤其是她还在醉醺醺的状态下。
“紧张?”伍柏延哼笑一声,将手盖上了商明宝的双眼。
“把眼睛闭上。”
商明宝心一紧,条件反射地将眼紧紧闭上了。要不要踹他?穿了高跟,会不会把伍家踹断子绝孙?
伍柏延浑然不觉她内心念头,刻意地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别这么纯了,让我教你……”他顿了顿,气息几乎擦着商明宝的耳廓:“对了,我一直忘了告诉你,你的英文名真的很好听——
“babe。”
babe。
向斐然手一顿,僵硬中,几乎将那封珍贵的信捏皱。
他终于抬起了眼,在一片冰冷中看向了书架那一侧。
“我很少经历过这样一个如此热烈的夏天。它如此迷人,如此光芒四射,从我身上扫过,就像浓郁的葡萄酒弥漫在我心中。”
不知道见了什么鬼,今年的香港热到诡异,听闻内地的温度要凉上许多,这让即将出发的商明宝心里有了一丝丝快慰。按以往,她现在该在北欧或南欧的哪个庄园里消暑,对于去内地过夏令营一事,她实在提不起多少兴趣,却又不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