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次日落—— by清途R
清途R  发于:2024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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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娴艺双手合十:“希望暑假集训顺利。”
至于命定之人,宋娴艺倒是露出一丝少女的娇羞,避而不谈。
刚测完,陈序洲他们正好回来。
他没催宋娴艺把位置还给自己:“怎么样?”
“挺好。”宋娴艺起身,马上就要午休了,她也得回自己教室了,拍了拍前排温听澜的后背,“我走了。”
温听澜朝她挥手:“拜拜。”
陈序洲目送着宋娴艺离开后,才问:“她刚测的怎么样?”
因为是新的牌,云之桃很宝贝,用绒布袋子将牌组装好收起来。
秉持着保护顾客隐私的首要准则,云之桃不肯说。
等到早上的太阳变得热辣,虫鸣和鸟叫似乎在一夜之间破土而出,又一年夏天要来了。夏虫的大合唱刺激着耳膜,即便坐在风扇下一动不动也觉得自己被一股热气笼罩着。
小高考的成绩也在这时候发到了大家手上。
温听澜没什么意外,拿了全A。
她没什么反应,倒是许柏珩拿了全C,高调得不行。
他管这叫“有些人看上去已经死了,但是他依然还活着,并且将会一直活下去。”
高三生因为高考的紧张感也隔着一层钢筋水泥影响着楼下的温听澜他们。
测完塔罗再碰见宋娴艺已经是五月末了。
宋娴艺几乎每周都要测上好几次体重,但今天中午她吃得有点多,最近因为六月初的舞蹈比赛,她训练量增大,即便没有刻意控制体重,但是因为大量的出汗仍将体重保持着标准线下。
小卖部门口的遮阳伞搬到店后面阴凉的地方,状元经过一个冬天长大了不少,它胆子大,跳到了桌上睡觉。
陈序洲在宋娴艺过来的时候,将猫抱走了,怕她过敏。
温听澜朝着云之桃那挪了挪,让了点空位置给宋娴艺:“你什么时候比赛?”
“高考那几天。”宋娴艺说着,不怕热地靠在温听澜肩膀上,“那几天你放假吧,来看我比赛吗?就在本市,就一个下午,占不了你多少复习时间的。”
她靠在温听澜身上撒娇。
这不是宋娴艺第一次邀请温听澜去看她比赛了,但温听澜几乎没有去过。
她的人生对于温听澜来说太过于璀璨精彩了,是她触不可及又梦寐以求的。
邀请已经发出,桌边的人都纷纷看向了温听澜。
有一种被道德绑架了的感觉,温听澜并不想去,她每次在梁芳手机里看见蒋英华阿姨拍的宋娴艺的舞蹈视频,她都觉得羡慕的自己像个丑陋的只会嫉妒的小丑。
温听澜张嘴,难以启齿的样子被对面的陈序洲看见了。
他开口解围:“别一个下午了,你最好三天都邀请她,这样你哥就能弯道超车了。”
宋娴艺立马从温听澜身上起来,一脸严肃:“那不行,澜澜你这三天要好好复习。”
温听澜一愣,她惊讶又欣喜于陈序洲能发现她此刻的骑虎难下,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温听澜还是留了一点余地:“如果有空的话我就去,好吗?”
午休时间被消磨了大半了,上课的预备铃声即将打响。
大家准备作鸟兽散,走着走着,陈序洲就和宋娴艺并排了。
“……你要来啊?”不知道说了什么,宋娴艺惊讶地抬头看他。
陈序洲手揣着兜:“你哪次比赛能去的我没去?”
“行啊。”宋娴艺拍他的胳膊,“到时候大点声音喊加油。”
六月的高考在倒计时里到来了,温听澜他们得了三天的假期。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和梁芳说这件事,她一听说温听澜要放假三天松了口气:“行,那你晚上在家把饭菜做一下,到时候辰辰下了补习班回来就可以直接吃饭了。”
不太意外。
她和宋娴艺说了不方便过去,又顺带预祝她比赛顺利。
刚给宋娴艺发完消息没一会云之桃就打来了电话,温听澜以为她是想问回家作业答案。
云之桃在电话那头小声回答:“我刚答应和许柏珩一起去看副班妹妹的舞蹈比赛,结果你就不来了。”
云之桃也去吗?
他们都去吗?
温听澜瞬间产生了一股难以言诉的情绪,就像是被孤立了一般。她害怕自己这一次没去就彻底和他们没有了共同话题。
声音有点颤抖:“你也去啊?”
云之桃在电话那头没有察觉到异常:“对啊,我爸妈那两天正好不在家,我骗他们和你去自习了。你怎么突然不去了?是有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就是在家里照顾我弟弟。”温听澜人卸力一般靠在椅背上。
“真不能来了吗?”云之桃问。
但温听澜还没来得及回答,电话那头的云之桃听见了门外的风吹草动,立马挂掉了电话。
随后发来一条消息。
【云之桃】:我爸妈过来了,暂时不和你聊了。
放下手机,温听澜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一股怅然若失。
高考的新闻铺天盖地,每年都要来这么一次,仿佛每年的今天都是足以改变历史的一天一般。
温听澜找了高考大省的卷子过了一遍,她刻意没有看Q.Q空间的动态,想要避免那些可能已经发生的事情。
她只坚持到周日晚上,最后还是没忍住刷起了他们的动态。
陈序洲果然拍了视频。
视频随机以一帧画面作为封面,看着封面上的播放键,温听澜犹豫了几秒后还是自虐地点了进去。
视频里宋娴艺站在黑色的幕布前,穿着一件普通到不行的练功服,穹顶上一束光落在她周身。
音乐响起,力量与柔美结合,纤瘦的身体里迸发着生命力。
她配合着音乐,转换着情绪,跳跃旋转时还面带微笑。
她不止是漂亮,是过目不忘。
有些星体夺目的璀璨,超过了太阳。
想做他的月亮,才发现月亮压根不会发光,月亮的光是太阳的。
如果,宋娴艺也普普通通就好了,如果她没有这么优秀,不会跳舞就好了。
想法产生的一瞬间,温听澜打来一个寒颤,像是童言无忌一样,温听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怎么能这么想呢。
周一再上学,学校里空了一层楼。
温听澜昨晚上没睡好,下了公交车走去校门口卖鸡蛋灌饼的摊位前,刚点餐一双胳膊就环住了温听澜的脖子。
是云之桃,她也不嫌热就这么挂在温听澜身上。
她今天还是爸爸妈妈送来的,抱住温听澜之后,她朝着私家车的方向拉着温听澜的手打了个招呼示意自己爸妈放心。
温听澜也没看见她爸爸妈妈在哪里,就这么由着她拉起自己的胳膊挥手打招呼。
“澜澜,你没有去看副班妹妹的比赛真的是亏大了。她比我们还小一岁,但是跳舞真的好厉害,我全程就像一个文盲一样,只会在那里哇哇哇的惊叹。我都不知道她的身体是怎么做到那些动作的。”说着,云之桃还现场给温听澜简单地比划了一些,就是简简单单地比划都害得她差点闪到了腰。
温听澜赶忙扶住了她。
云之桃抬手:“没事没事。”
她看见温听澜没有什么反应,有点激动,还以为是自己说得不够好:“真的超级精彩。”
温听澜苦笑:“我知道。”
看她反应淡淡的,云之桃突然反应过来了,她本来只是出于对宋娴艺的佩服才这么说,加之宋娴艺和温听澜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因为温听澜喜欢陈序洲而变得不好,她便没有多想。
但现在看温听澜的表情,想来她不能在温听澜面前再说这件事了。
云之桃抿着嘴,突然沉默下来,安静地站在了温听澜旁边。
温听澜意识到是自己的反应让云之桃闭嘴了,她怕云之桃误会,急忙解释:“我知道她很优秀,我只是……”
只是真的很自卑。
云之桃没有把温听澜往她以为的坏处想:“我知道是因为班长啦。没有必要自卑的,我小时候就特别讨厌别人说什么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一个人能占一样做到最好就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别自卑啦,在我眼里你也超厉害。”
这种“话疗”对温听澜的宽慰并不大,从小就产生的自卑情绪不会这么轻易就消失,但知道云之桃没有误会就好。
鸡蛋灌饼装进了塑料袋里,温听澜刚接过饼,一股力隔着书包从后袭来,人差点撞上鸡蛋灌饼的摊位。
温听澜回头看,果不其然是许柏珩,还有站在几步外等他的陈序洲,他没走近。
许柏珩今早上起晚了,他挤到温听澜和云之桃中间:“老板,一个鸡蛋灌饼,再多加个里脊和培根。”
说完,他看向空着手的云之桃:“你买了吗?”
云之桃眉毛一挑,嘴角上扬又被她压下去:“怎么你要请我吃啊?”
许柏珩跟听见什么笑话一样:“切,你不是羡慕宋娴艺吗?励志减肥瘦得和她一样。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买了我就吃你那份了。”
“我果然低估你不要脸的程度了。”云之桃抬脚,轻踢他,“我就随口说说。”
“随口说说?”许柏珩才不见好就收,他继续找刺激,“我瞧你羡慕得恨不得原地召唤铠甲兽变身成为宋娴艺。怎么这会儿就随口说说了?阿洲那有宋娴艺的独家录影视频,我帮你要一份,到时候天天激励……啊——”
话音还没说完,云之桃抬脚就是狠狠地一脚,这脚力度可不像上一脚,许柏珩是真疼。
“你干什么啊?”许柏珩嘶声。
云之桃勾住温听澜胳膊,两个人朝外走,朝着许柏珩做了个鬼脸:“活该。”
温听澜路过旁边的陈序洲,没想到他扯了扯领口擦汗,调转脚步也和她们一块儿走了。
陈序洲:“晒死了,我也先走了。”
说完就走,没给许柏珩挽留他的机会。
校门口送孩子的车不少,温听澜拎着有点烫的鸡蛋灌饼走在中间,也不知道云之桃是不是故意的,走路一直朝着她这边挤过来。为了两个人脚不打架,她只能往陈序洲那边走。
又怕真的撞到陈序洲,温听澜只能将注意力都放在避开陈序洲上。
当他伸手拉住她书包的时候,一辆车正好从他们面前开过。
“小心。”
他只是轻轻拉一下,很快又很有分寸地松开了。
直到穿过马路,温听澜才说了一声:“谢谢。”
陈序洲回了句没事,可视线却还望着已经远去的车,似乎是有了什么主意。
六月的洵川在路上煎了个鸡蛋都能熟,叽叽喳喳的麻雀远没有蝉那么精力充沛,似乎在这夏天也蔫吧了。
午休的时候,陈序洲不知道去了哪里。数学老师把温听澜叫去了办公室,她抱着一摞考卷回了教室,让她通知大家连着两节课都变成了数学课,下午要测个验。
教室里还吵吵闹闹的,温听澜开口想喊:“那个……”
但她的声音一出口就被淹没了。
云之桃听见了,扯着嗓门帮她喊了一声安静:“安静,有事情。”
效果立竿见影,温听澜朝着她竖了个大拇指。
温听澜举着手里的考卷:“数学要测验,连着两节课,现在要上厕所的快去。”
说完,她开始发考卷,教室里不少人都起身去上厕所,有的人没尿也要跟着别人出去走一圈。
温听澜回到座位上,瞄了眼还在看书的许柏珩,想问他陈序洲去哪里了,但张了张嘴又没开口。这样子被秦礼发现了,他将刚发下来的卷子折好,用笔帽挠了挠眉毛,使坏地问许柏珩:“阿洲呢?”
许柏珩从漫画书里分了点神:“他去找周主任了。”
秦礼原本只是想逗逗温听澜,但听见这个回答,他是真好奇了:“找周主任?”
许柏珩脸上浮现一抹坏笑:“就今天早上他发现学校门口的车都不按照限速来,特别危险。于是和周主任去提意见,这要是有辆车不小心碰坏了你的好妹妹,阿洲得心疼死。”
秦礼一愣,他原本只是想逗逗温听澜的,但这答案一出,他的负罪感瞬间达到了顶峰,不会影响她考试吧?
看着温听澜木讷地转回去,秦礼想开口道歉也没了机会。
两节课加个课间,最后又占了物理课前的十分钟,勉勉强强凑了两个小时出来。
秦礼整张卷子都写完了,就是最后一道题没什么把握,数学老师收了卷子和已经等着上课的物理老师说了声抱歉。
物理老师倒是没在意,挪了自己上课的时间让他们去上个厕所,用水洗把脸。
温听澜将物理书和笔记本都拿出来后才去了卫生间,在走廊上碰见秦礼的时候他已经等了自己有一会儿了。
“对不起啊。”
温听澜听见他突如其来的道歉有点懵:“怎么了?”
“我不应该问许柏珩的。”秦礼解释。
温听澜突然一笑:“我还以为是你这次考试绝对有把握考赢我,所以来和我道歉的呢。”
秦礼也笑了:“你要是因为许柏珩那话受到影响了,没准我还真能考过你。”
温听澜耸肩:“那得让你失望了,我觉得我考得不错。”
“行,吾辈楷模。”秦礼也就放心了,“你受到这种情绪事情影响还能专心考试,我真的挺佩服的。”
温听澜看着走廊,教室马上就要到了。她突然撇嘴吹了口气,额前的碎发往上飘。落寞在这时候才在她身上占据到一丝主动。
他真的不喜欢自己,只喜欢宋娴艺是一件既定的事实,那也没有办法。这不是她难过抓狂就能解决的。
她语气染上淡淡的难过:“郎才女貌,他们挺适合的。”
梦想做一颗和他们一样耀眼的星体,如果办不到那就随便,成为一片云、一阵风都可以,四处漂流。
就像这盛夏,他们都期待着一阵风解热、一朵云遮住太阳。
她和陈序洲没可能的话,那她可以等一个期待她到来的盛夏,那个盛夏会像陈序洲“期待”宋娴艺一样“期待”她。给她如同这个夏天、高一夏天她对陈序洲一样分毫不差的心动。
高考结束后,高二的期末开始也迫在眉睫了,期末考试刚考完,胡彪就贴了今年的补课安排,考完试连上十天课,再和军训的高一新生一起提前来校继续补课。
暑假就放一个月。
这强度的补课安排一宣布,教室里一时间怨声载道。
胡彪可不管,什么事情都没有升学率重要。
对温听澜来说没有多大的区别,她在哪里都是学习。
书包还没开始整理,后排的许柏珩狼嚎还没结束。被胡彪拍讲台的声音打断:“别嚎了,收拾收拾。”
下面有人接话:“放学?”
胡彪冷哼一下:“去吃饭,然后回来上晚自习。”
补课持续了十天,最后两天的时候不少学生的效率已经原地踏步了。最后一节课的物理老师这种感觉尤为明显,他将课本合上,看着窗外静止的树:“要下雨了。”
没一会儿,豆大的雨珠如同倾倒下来一般,砸在玻璃上。
他拍了拍讲台,随后像个指挥家一样挥动手臂:“好了,大家全体朝窗户两边转,大家看雨。”
风大雨也大,雨势如同幕帘一般坠落。
温听澜和云之桃坐在靠窗的位置,两个人歪着脑袋看着楼下的树被吹得东倒西歪。
听风吹雨,铁马冰河。
物理老师背着手站在讲台上:“挺好的,下过这场雨晚上天就没有多少云了 。你们谁要是有兴趣,最近几天晚上可以打开窗户看看天空,南半球最近要迎来英仙座的流星雨了。”
温听澜原本还看着窗外发呆,听见那个熟悉的名次之后她猛地回过神来。
去年暑假的记忆在这一刻冲进了温听澜的脑袋。
流星雨,真好。
但今年依旧没有她什么事情。
十天的补课一结束,温听澜就要回到了家里开始重复枯燥的学习和家务之中。
接送温逸辰上下补习班、买菜打扫卫生、学习挤满了温听澜所有的时间。
收到宋娴艺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流星雨的时候,她正站在公交站台等着公交车,她准备去接温逸辰下补习班。今天梁芳加班,已经提前告诉她九点半的时候要准时去接温逸辰。
【宋娴艺】:陈序洲说今天晚上有英仙座的流星雨,我们要一起去灵岩山看,你来不来?
原本她或许难过会更多,可一旦自己逐渐接受陈序洲就是更喜欢宋娴艺、而自己只能当一个对他来说是过客的角色时,无奈好像打败了难过。
【温听澜】:不了,我得去接温逸辰。
回复发过去之后,温听澜犹豫了一下。
【温听澜】:你们玩得开心。
远处的车灯照在温听澜脸上,她没等宋娴艺的回复就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这个时间点车上没什么人。
温听澜挑了一个后排的位置,戴上了坏了一只的耳机。
听了一年多的那首《慢慢喜欢你》依旧在歌单里。
可今天看歌词,温听澜却觉得这应该是今天陈序洲和宋娴艺的写照。她头一次在歌单里跳过了这首歌。
到补习班的时候,就温逸辰一个学生没人来接了,温听澜和陪他的老师道了谢,这才领着撅着嘴生气的温逸辰离开。
“我肚子饿了,你带我去吃好吃的。”温逸辰语气一点都不客气。
温听澜走向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家里有面条也有剩饭。”
温逸辰拒绝:“我要吃烧烤。”
温听澜不惯着他:“没钱。”
“小气,之前宋娴艺姐姐在这里补课的时候她和英华阿姨还带我吃好吃的呢。温听澜你真抠门。难怪你比不过宋娴艺姐姐,你就是个小气鬼,没有人喜欢你。”温逸辰抬手给了温听澜一拳头。
拳头打在温听澜胳膊上。
其实也没有那么疼,可温听澜一瞬间眼泪没止住。
四周行人行迈靡靡,车水马龙。
温听澜知道就这样在大马路上哭很丢人,可眼泪就是刹不住车。
温逸辰是了解温听澜的,她从不会在大马路上不顾形象地哭。这回儿真的把他吓了一跳。温听澜低着头,他走过去想看她是什么表情,却被她一把推开。
“我是没有人喜欢,你喜欢宋娴艺你去给她当弟弟,我求之不得。”温听澜不想管他了,他要吃烧烤就去吃烧烤,他就算是去吃手铐温听澜今天也不想管了。
撒泼的人似乎是知道今天这招对温听澜不管用,只好跟着她上了公交车回了家。
一回到家温听澜洗完漱就去睡觉了。
可脸一沾上枕头,一抹湿热顺着眼角低落进枕头里。
温听澜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睛肿成两个核桃了。像往常一样做好早饭,温听澜刚在餐桌边坐下,梁芳拿着手机从卧室里出来。
火急火燎的。
梁芳:“宋娴艺进医院了。”
进医院?她不是昨天还和陈序洲一起去看流星雨吗?
温听澜猛地抬头看向梁芳:“怎么回事?”
梁芳坐在餐桌边,准备吃早饭:“你爸爸在电话里说,娴艺昨天和她邻居还有表哥一起去看流星雨,结果下山的时候不小心直接摔下去了。身上多处骨折,昨天上在医院里动手术抢救。等会儿我要去医院探病,你去不去?”
多处骨折?
温听澜起身回房间换衣服:“去。”
作者有话说:
一个好消息:高中要结束了。
一个坏消息:没存稿了

◎高二暑假◎
医院和外面似乎是两个世界, 医院里锁着冷气,温听澜一走进急诊大楼,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
值夜班的急诊医生护士似乎已经快到了精力状态的极限了, 捶着酸痛的腰和胳膊。
梁芳走在前面,拉住一个护士问了抢救室的位置后嘴里还在喋喋不休,说的倒不关于宋娴艺也不关于等会儿上班是否得请假。
而是她不应该把温听澜带过来, 儿子还没起床,她可不放心已经十几岁的儿子一个人在家里。
但温听澜来都来了,她也不能把温听澜赶回去。
医院地面上贴上指引标记, 出了电梯左拐又右拐的, 梁芳总算找到了地方。
温听澜远远地就看见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的陈序洲和秦礼,陈序洲妈妈也在, 她双手抱臂站在儿子旁边,也是满脸担忧。
蒋英华还穿着睡衣拖鞋站在抢救室门口, 看来是昨天晚上一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
一夜之间她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 背脊都仿佛佝偻了。
看见梁芳和温听澜来, 她还要分出精力来寒暄。
大人之间来来往往地嘘寒问暖温听澜并不在意,只是礼貌地喊了阿姨叔叔之后, 她全部都注意力都跑到了陈序洲身上。他坐在长椅上低着头的样子就像是一头受伤的困兽。
耳边传来梁芳的声音:“建波认识这家医院骨科的主任,他一听说这件事之后立马就给人打电话了,你放心,这个医生技术很好的。”
她语气里带了点优越感又摆出一副心痛宋娴艺遭遇的模样。
优越这么多年她总被蒋英华压一头, 这回他们家终于也有求于自己了。
“他凌晨赶来医院给娴艺动手术了, 麻烦你和建波了。”蒋英华说着说着就又开始掉眼泪。
梁芳扶着她在另一边的长椅上坐下来:“这么客套干什么, 娴艺这孩子从小我就看着她长大的, 她是个有福气的小孩, 肯定会没事的。”
说着, 急诊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医生的手术服已经汗湿了,他问:“宋娴艺的家属在哪里?”
蒋英华立马迎上前:“在这里这里。”
听见宋娴艺这个名字,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的秦礼和陈序洲像是触发了膝跳反应一样猛地抬头。
梁芳也走过去,没有称呼医生,而是叫了医生的本名:“连炜,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一下子就认出了梁芳,朝着她点了点头算着打招呼。他从护士手里拿过宋娴艺手术前拍的片子,又看了两眼。
蒋英华以为是手术不顺利:“医生怎么样?我女儿怎么样?”
医生立马安抚患者家属的情绪:“手臂和腿的手术已经做完了。手术很顺利,但具体如何还是得看患者自己的恢复,以及后续的康复治疗。”
蒋英华的心放下去了又升起:“她还能跳舞吗?”
医生无奈地笑了一下:“您也看见了您女儿的片子,腿骨折成这样。我在动手术之前也和您说过了,先不要考虑之后跳舞的事情,您女儿这么严重的伤手术之后不变成瘸子能正常走路就已经很不错了。等会儿病人就推出来了,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护士站,遵循医嘱。”
蒋英华连连点头:“好好好,谢谢谢谢医生。”
宋娴艺被推出来的时候七点刚到。
她身上盖着一条白色的被子,右腿和左手臂上缠满了纱布,露在外面的小脸上满是擦伤淤青和黄色的碘伏擦拭痕迹。
温听澜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多看一眼她都觉得腿发软,她曾经卑劣地有那么一瞬间想过如果宋娴艺不再闪闪发光就好了,可真当这一瞬间产生的时候,温听澜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她算是明白高二刚开学秦礼家里出事时候,为什么云之桃也非要跟着他们一起找过去了。
负罪感不是开玩笑的。
病床边一时间围满了人,护工推着平板床大家纷纷上前搭把手。
温听澜走在最后面,还没走出两步,她就站定在原地回头。
长椅边秦礼已经起身了,他和周茵正拉着陈序洲起来,他眼底挂了乌青,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一魄。
秦礼和温听澜的视线撞上了,他朝着她小幅度摇了摇头,很快就垂下了眼眸。
因为平板床要占据电梯大半的空间,大家分了两批。
周茵拉着陈序洲走在他们前面,温听澜用胳膊碰了碰秦礼,用口型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礼顿了脚步,等周茵陈序洲把他们拉开一段距离他才重新迈开腿:“我们一起去灵岩山看流星雨……”
最佳的观测点需要爬一段徒步攀爬的路线,难度并不大。只是表面风化多有砂石,容易打滑。
这个观测点来的人也比较多,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一切都很顺利,占到了一个好位置,看见了流星在墨色的天空穹顶一闪而过。
他们跟着大部队一起下山,因为年年都有人来这里看流星雨,下山的路上照明充足。人实在是有点多,走着走着他们就隔着几个人,惊呼尖叫和擦地在砂石上摩擦的声音让所有人的神经都拉响了警报。
一个跟在宋娴艺身后扛着摄影机的大哥没稳住,相机作为吃饭的家伙,他生怕摔了,手在他倒地的一刻松开了绳子护住了相机,结果铲倒了走在前面的宋娴艺。
灵岩山不高,两侧也没有护栏。宋娴艺没拉住绳子,跟着那大哥滚了十几米,最后撞到一块凸起的岩石才停下来。
胳膊断了,腿断了,肋骨也有骨裂。
秦礼和陈序洲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自责是一定的。
秦礼还记得那摔断之后扭曲变形的腿,明明白天还在形体房里翩然起舞的人,这一刻就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地上。
秦礼说着一边摇头:“我们就不应该带她出去的。”
“这也不能怪你们。”温听澜也想不到更好的安慰话术了。
这个时间点住院部上上下下的人不少,他们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电梯。
等温听澜到重症监护病房的时候,梁芳正强扯着笑容以工作为由头在和蒋英华道别。
她路过温听澜时,脸色难看至极:“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直接去上班了。”
“好。”温听澜也不太清楚缘由,只是目送着梁芳坐着电梯离开。
蒋英华看着后来的人,挤出一抹笑容,用手抹掉眼泪:“你们都回去吧,在这里待了一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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