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查的。”贤王摸了摸脑袋,“只是觉得,这一查会很麻烦,不过弟弟也会努力的。”
陆玄愔嗯了一声,懒洋洋地坐在那里继续钓鱼。
他从来都不是个好的听众,也不是个好的聊天人选,也幸亏贤王知道他的性子,并不在意。
贤王又说起平王的事。
“听太医说,五皇兄的腿是治不好了,父皇对他颇为愧疚,虽说这次的事是五皇兄起的头,但他的腿也确实断了,日后变成个瘸子,实在是……”
除此之外,还有林贵妃去元康帝那里哭诉,挑起元康帝的愧疚。
现在元康帝开始补偿平王,赏了不少好东西给平王,时不时派人去看平王。
看元康帝对平王的亲热劲儿,衬得同样撸了所有差事的雍王挺可怜的。
贤王对他们那父皇的行为实在是难以理解。
他转而又道:“还有,很多原本支持五皇兄的朝臣都改投大皇兄那里……父皇虽未让大皇兄出来,但也默许大皇兄与那些朝臣接触。”
说到这里,贤王神色有些晦涩。
他虽无意争储,却也知道那位置安王是坐不好的,安王没有足以匹配野心的能力,若将来安王上位,他们这些兄弟只怕都会被他打压,结局难测。
陆玄愔神色淡淡地听着,不为所动。
直到鱼钩又动了,他一甩鱼杆,一条近三斤重的肥硕的鱼儿衔着鱼钩破水而出。
另一边,姚桃也和褚映玉聊天。
“你这肚子看着好像又大了点。”她稀奇地说。
褚映玉笑道:“最近吃得比较多,长得快。”然后问道,“倒是你们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姚桃道:“当然是想过来看看你啦。”她抬头看了看周围,丫鬟默默地跟在身后,离她们有几步远,继续道,“原本还有些担心你们的,没想到你们倒是有闲情逸致。”
褚映玉抿嘴一笑,“天塌下来都有高个儿顶着,有什么可担心的?”
“话不是这么说,我这不是……”
姚桃含糊地嘟嚷了一句,除了褚映玉,没人能听到。
褚映玉拍拍她的手,宛然而笑,只让她不用担心自己,“我和我家王爷都好着呢。倒是你,最近怎么样?淑妃没有再安排人去贤王府罢?”
“她哪里还敢?”姚桃哼笑,“上次皇祖母可是特地警告过她,就怕又弄了个心气高、有主意的过来。”
万一再给贤王下药,淑妃估计都要以祸害皇子的名义被送去冷宫。
淑妃也被上次的事吓怕了,现在都不敢再插手儿子儿媳妇的事,特别是有林贵妃的例子在前,更不敢轻易动手。
“你知道平王府的石侧妃罢?林贵妃坚信是石侧妃害了平王,要不是皇祖母让人将石侧妃带走,只怕石侧妃都要被她弄死了。”
褚映玉惊讶,“真的?”
她只知道太后让人带走受伤的平王妃,没怎么关注石侧妃,没想到石侧妃也这么惨。果然,林贵妃能当上贵妃,也不是个等闲之辈,磋磨起儿媳妇来,倒是挺有一手的。
姚桃神神秘秘地说:“现在外头都在讨论平王的事呢,太医说他的腿治不好,以后就算好了,走路也会跛,很多人都在猜,是他自己摔的,还是……”
褚映玉见她瞅着自己,说道:“还是我家王爷干的,是吧?”
姚桃嘿嘿地笑了下。
对此,褚映玉早有心理准备。
她家王爷这算是给平王妃背了黑锅,不过就算众人都在猜测,没有证据证明这是雍王干的,也没人敢当面指责。
看来元康帝撸了陆玄愔的差事,让他能避开那些纷纷扰扰,居然也是好的。
第123章
七月底, 明惠郡主出嫁。
正好这时,元康帝也带着太后和后宫的嫔妃们从庆春园回到皇宫。
明惠郡主到底是圣人的第一个孙女,圣人对她也是疼爱的, 对明惠郡主的婚事极为看重,甚至打赏不少东西给明惠郡主当嫁妆。
太后也跟着赏了不少东西。
上面的贵人看重,下面的皇子朝臣们自然也跟着看重。
是以在明惠郡主出嫁这日,去安王府和卫国公府祝贺的人不少。
原本被勒令在府里反省了几个月的安王, 也趁着嫡长女出嫁的东风,进宫向圣人谢恩之际,趁机一番泣泪自陈, 表示已经知错,日后绝对不会再犯, 总算让圣人心软,解除了他的禁足。
听说安王出宫时, 脚步轻快, 路上遇到的人都在恭喜他。
明惠郡主是陆玄愔的侄女, 侄女出嫁,当叔叔的自然也要有些表示。
可惜,陆玄愔现在变成安王第二, 被圣人撸掉差事, 虽说没让他禁足, 但他自个反而不太乐意出门。
他并不打算去安王府祝贺,只让人送了贺礼过去。
倒是收到昌乐公主的喜帖, 让他们去卫国公府喝杯喜酒。
昌乐公主是圣人的第一个女儿, 自幼就颇受宠爱, 行事素来比较肆意,如今她的儿子要娶妻, 是喜事一件,给所有的皇子、皇子妃都发了请帖。
比起嫁女,娶媳妇自然是更热闹,接到喜帖的人都非常给面子过去。
褚映玉决定过去一趟。
听说她要去卫国公府喝喜酒,原本不打算出门的陆玄愔决定陪她一起去。
“王爷,你不必特地陪我去的。”褚映玉含笑道,“有苏媃在呢。”
陆玄愔盯着她的肚子,握住她的手道:“我陪你。”
知道他不放心,褚映玉最后没说什么,两人穿戴整齐后,坐上马车前往昌乐公主府。
他们到来时,卫国公府已经热闹非凡。
赵仲成虽是昌乐公主之子,不过他也是卫国公府的嫡长孙,将来要继承卫国公府的爵位,是以今日他的婚礼是在卫国公府举办的。
陆玄愔扶着褚映玉下马车,便见卫国公夫妻、昌乐公主和驸马卫国公世子赵奕等人迎过来。
“见过王爷、王妃。”
卫国公夫妻携着儿子上前请安,神色恭敬,并未因雍王的落魄有所怠慢。
不管雍王有多落魄,他都是圣人的嫡子,没看到平王被他打断腿,甚至传出不少流言,圣人却只是罚跪和撸掉他的差事,没有其他的惩治吗?
从这点就能看出,圣人心里还是看重这嫡子的。
昌乐公主笑道:“七弟,七弟妹,你们来啦,快进来坐。”她目光落到褚映玉高耸的肚皮时,哎哟一声,五2斯九零爸乙九二“弟妹这肚子看着不小了,是不是快要生了?”
褚映玉抿嘴笑道:“应该就在下个月。”
昌乐公主笑盈盈地说:“下个月就是中秋节,看来弟妹要过个中秋,这孩子才会出生。”
褚映玉忍不住看她,发现昌乐公主脸上的笑容和以往差不多,并未因为平王的事而迁怒他们。
或许她心里有恨,毕竟平王是和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既然昌乐公主面上不显,褚映玉也当作不知道,以往如何,现在也如何。
彼此寒暄几句,因又有客人来了,卫国公夫妻俩赶紧去迎客人,昌乐公主夫妻则引褚映玉、陆玄愔进去。
来到二门处,男女便要分开。
陆玄愔有些不放心褚映玉,忍不住看她。
昌乐公主笑道:“七弟就放心罢,你媳妇在我这儿,还能发生什么事不成?”
陆玄愔看了她一眼,明显不太相信她。
这里虽然不是公主府,不过去年和前年,公主府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不少人私下说,昌乐公主的赏花宴素来危险。
昌乐公主显然也想到这点,脸皮微微一僵,也不说什么大话,甚至还有些紧张。
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罢?
她心里发狠,今儿是她儿子的大喜日子,要是哪个胆敢在她儿子的婚礼上闹事,看她不扒了对方的皮。
褚映玉暗暗捏了捏陆玄愔的手,让他不必担心,朝昌乐公主笑道:“皇姐说得是。”
见她给面子,昌乐公主松了口气,热情地招呼褚映玉。
褚映玉扶着苏媃的手离开,陆玄愔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方才与赵奕去前厅那边。
昌乐公主将褚映玉亲自送到一处花厅。
这里有不少人,都是各家的女眷,以及几位皇子妃也在,众人簇拥着她们,陪她们说话。
看到褚映玉过来时,原本正在说笑的众人神色微微一滞,虽然很快就恢复,但仍是有几分不自然。
姚桃和连静萱招呼道:“七嫂,快过来。”
褚映玉看过去,发现不仅这两人在,居然连平王妃、宁王妃都在,不免有些吃惊。
她扶着苏媃的手过去,在几人身边坐下,多看了几眼平王妃。
褚映玉上次见平王妃时,还是在庆春园,平王妃和石侧妃被林贵妃召过去问话,听说她的额头被林贵妃用利器伤到。
这会儿见她,她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就是在额角处留了一道有些明显的疤痕,用碎发勉强遮挡几分,近距离时仍是能看到。
平王妃看着仍是那副木讷的模样,在褚映玉看过来时,朝她笑了下。
宁王妃盯着褚映玉的肚子说:“哎哟,你这是快要生了罢?”
姚桃担心地说:“你肚子都这么大,怎还出来?我还以为你今儿不会来呢。”
昌乐公主给她们这些皇子妃都下了帖子,大伙还是给这位圣人的大公主面子的,纷纷捧场过来。
但褚映玉的肚子都这么大,她若是不来的话,昌乐公主也不会说什么。
以昌乐公主和平王的关系,反正雍王和平王都闹这么僵了,他们不给昌乐公主面子又如何?
褚映玉笑道:“不妨事的,还有一个月呢,又不是走不动。”
还是那句话,昌乐公主是圣人的第一个女儿,今儿娶的儿媳妇又是圣人的第一个孙女,连圣人对这场婚礼都有所关注。
要是他们不来,圣人知道后还不知如何想。
连静萱瞅着她,不确定地问:“七嫂,你真的不会觉得肚子很重吗?”
她现在肚子并不算大,看到褚映玉高耸的肚子,看着好像快要临盆,难免有些害怕。
宁王妃哈哈笑起来,“这有什么?女人都是这样,越到后期,越不能躺着坐着,要多运动,这样才好生,当年我也是这样……”
平王妃也跟着点头,不过仍是叮嘱一句,“还是要小心为上。”
几位皇子妃当即聊起妇人怀孕的事,都是宁王妃和平王妃给她们传授经验,说一些她们当年怀孕的事。
褚映玉和连静萱就不必说了,都大着肚子呢,只有姚桃没有生养,不过她还是听得挺认真的,也是担心褚映玉。
花厅里的人见状,都有些愕然,似是没想到,这些皇子妃的感情居然如此好。
按理说,现在太子之位悬而未定,皇子们争储激烈,皇子妃们虽是妯娌,但也不好走得太近。
可看她们,说说笑笑的,平王妃和宁王妃居然还给她们传授一些妇人怀孕要注意的事,彼此和乐融融,简直让人觉得怪异极了。
端亲王妃看了一眼,扭头和儿媳妇说:“安王妃今儿嫁女,不在这里,这些皇子妃倒是和睦一些。”
端亲王世子妃心中微动,想起安王妃平时的举止,明白婆婆的意思。
她小声地问:“娘,咱们要去和雍王妃打声招呼吗?”
因当初太后要压过褚惜玉做的丑事,抬举褚映玉,拉了端亲王府的太妃帮忙,有这样的情谊在,是以端亲王府素来和雍王妃交好。
只是现在雍王处境尴尬,很多人都避之不及,端亲王世子妃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跟着避嫌。
不过想到宫里的太后对雍王妃的看重,她又有些不确定。
端亲王妃笑了笑,“自然要去的。”
说着,她搭着儿媳妇的手起身,朝着几位皇子妃走去。
见端亲王妃过来,褚映玉等人赶紧起身。
端亲王妃是长辈,皇子们都要称一声堂叔母,加上端亲王在宗室中颇有名望,管着宗人府,众人对端亲王妃自然也要敬重几分。
端亲王妃笑道:“许久不见,雍王妃看着气色不错。”然后又问她肚子里的孩子几时生。
褚映玉一一应了。
看到端亲王妃婆媳和雍王妃打招呼,那些原本还有些避之不及的人不免诧异。
也有些聪明的,想起雍王虽被圣人撸了差事,让他反省,却没有禁足,甚至雍王手中的兵权也没收回去,他手里还有一支北疆的玄甲军……
这么一想,她们的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等到新娘迎入府里,众人入席时,有不少人和褚映玉打招呼,或是随便聊几句,看着与以往差不多。
在座的没有多少个是蠢的,或许有些人尚且看不明白,但更多的人还是能从雍王的情况中悟出几分的。
只要太子之位一日没有确定,一切都未有定数。
褚映玉和宁王妃她们坐在一起,看了看周围的宾客,发现荣亲王妃也在。
荣亲王妃阴沉着脸,并不见褚惜玉,便有些明悟,看来褚惜玉在荣亲王府的处境很不好。
至于原来的荣亲王世子陆子晏,虽然已经离开大牢,身上的污点并未洗清,连世子之位都没了,现在就是一个闲人。
宴席过后,宾客们纷纷离去。
昌乐公主眼看着宾客告辞,一直紧绷着的精神总算松口气。
她也被以前赏花宴的事吓怕了,担心又有人在她的地盘搞事,要毁掉她儿子的婚事。
这口气刚松下来,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骚动声,昌乐公主那口气顿时梗在心口,颤声问:“又怎么了?”
有下人匆忙过来,禀报道:“公主,宁王殿下喝醉了……”
昌乐公主一惊,“他喝醉闹事了?有谁和他一起闹事?”
她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皇子喝醉一事,真是怕了他们,上次他们喝醉,她的亲兄弟平王变成瘸子,听说他的腿如今仍未能下地,意志十分消沉,连宫里的林贵妃也不太好。
昌乐公主不是不怨雍王,只是她更明白,一个瘸了的皇子是没资格问鼎皇位,她还有儿子,有夫君,还要向前看,只能打叠起精神应对,给自己寻找另一条出路。
她现在非常看好安王,是以对明惠郡主这儿媳妇也是十分满意的。
下人面上露出尴尬之色,“只有宁王殿下喝醉,他、他去更衣时,和江御史家的姑娘撞到了一起……”
虽然下人回答得吞吞吐吐的,但昌乐公主明白宁王为人,哪里不清楚。
宁王这是醉酒后好色的毛病犯了,只怕已经与那江姑娘……
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人见宁王现在接管西郊大营,风头正盛,想要靠上宁王,或者是想挫挫宁王的气焰。
就不知这江姑娘是哪种。
昌乐公主神色不定。
现在平王瘸了,雍王被撸了差事,反倒是宁王得益,加上宁王的母妃是姜贵妃,子凭母贵,只怕又有人动了心思。
以前是安王和平王打擂台,现在变成安王和宁王打擂台。
不仅昌乐公主,那些还没离去的宾客们也很快想到这些。
宁王妃听到消息时,脸色铁青,握紧了拳头,扭头就去找宁王。
其他人见状,也不急着离开,纷纷跟过去看热闹。
褚映玉的肚子大了,并没有凑热闹,连静萱和姚桃也一样,平王妃犹豫了下,叮嘱道:“你们在这里待着,九弟妹多看着七弟妹、八弟妹,我去瞧瞧。”
想到宁王妃平时对她的照顾,虽然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但她骂得也很有道理,平王妃还是承她的情的,想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她一把。
褚映玉三人坐下来,等那边的消息。
很快,她们就下人那儿得知,宁王妃过去时,宁王穿着中衣,正将江御史家的姑娘搂在怀里,那江姑娘是江御史府里的庶女,身上披着一件男人的外袍,一看就知道是宁王的。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以为宁王妃会气得破口大骂,哪知道她只是冷笑一声,说道:“王爷,您若是喜欢江姑娘,纳回府里便是,何须在皇姐这里与她私会?”
宁王脸色尴尬,当然不承认是在这里私会,只道是误会。
江姑娘也躲在他身后嘤嘤地哭着。
宁王妃却没兴趣再和他们纠缠,也没理会周围的人,寻了昌乐公主,让她查明这事。
最后查到,江姑娘是被人故意引过去的,正好宁王喝得醉醺醺的,认不得人,将江姑娘误认是宁王妃。
宁王妃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压根儿就不信。
谁不知道宁王府里的女人众多,宁王一个个女人睡过去,独独不会将那些女人认作他的王妃,估计是有美人投怀送抱,他就将计就计。
反正他也不吃亏。
宁王妃也是个干脆的,直接和江姑娘说,过几日便让王府抬她入门。
接着带着喝醉的宁王离开了。
这事她办得非常干脆利落,没有闹腾,连昌乐公主都惊讶。
褚映玉等人听完后,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感叹宁王妃的果断和干脆,还是感叹宁王现在身价上涨,居然有人想用这种事来对付他。
要是一般男人遇到这种事,知道这是个阴谋时,肯定会赶紧撇清关系。
宁王是个风流好色的,有人对他用美人计,他自是笑纳了。更不用说宁王妃,大概是习惯宁王的风流成性,眼皮都不抬,直接帮你纳入府里。
这事实在办得漂亮。
原本针对宁王的阴谋,变成宁王抱得美人归。
姚桃感慨,“咱们这六嫂可真是爽利人。”
连静萱撇嘴,暗忖若不是早就对男人死心,哪会如此干脆?先前她生气,不过是怕宁王连累自己。
褚映玉回想上辈子宁王夫妻的事,可惜她死得太早,也不知道这对夫妻如何,宁王妃做事确实与众不同。
不久后,雍王、定王和贤王过来了,三人跟着他们各自归家。
回到王府,褚映玉好奇地问:“王爷,是谁要对付宁王?”
陆玄愔没将这事放在心上,随意地道:“安王。”
“安王?”褚映玉若有所思,“是因为宁王接管西郊大营,风头太盛,安王要打压他吗?”
陆玄愔嗯一声。
若按正常的情况,宁王对江家姑娘做了什么,江家闹起来,宁王绝对吃不着兜着走。
可宁王妃反应及时,果断让江家姑娘进门,化解了一场危机。
褚映玉叹了口气,其实不喜欢这种拿女人来算计的行为。
她不免想到去年傅云姝坠楼之事,虽然过去这么久,公主府和英国公府一直没找到凶手,后来不了了之。
现在想来,对傅云姝出手的,估摸是隐藏在京城里的前朝之人。
褚映玉想到这里,低声问道:“王爷,慧贵妃当年去世后,父皇真的将慧贵妃的同党清除干净了?”
陆玄愔没作声,神色极为冷峻,拿扇子给她扇凉。
见状,褚映玉便明白了。
慧贵妃当年在后宫搅起风云,最后圣人虽然因她是前朝之人赐死她,但并未将前朝的势力拔除干净。
若是像上辈子那样,傅云姝真的在昌乐公主府坠楼而死,福宜大长公主悲痛之下,无差别地攻击,昌乐公主、卫国公府,以及好几个皇子都受到连累,这正是那些人希望看到的。
京城越乱越好,他们越高兴。
不过褚映玉还是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她想了想,看向陆玄愔,问道:“王爷,那些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对傅姑娘出手,是不是有人帮他们?而且帮他们之人的身份颇高?”
陆玄愔神色一顿,目光晦涩地看她,点了点头。
“是谁?”她迫不及待地问。
陆玄愔垂眸盯着她,见她神色认真,定要问个明白,纵使心有不愿,还是答道:“荣亲王。”
荣亲王?
褚映玉有些怔然,又有些不意外。
上辈子因为荣亲王世子在剿匪“死了”,荣亲王府的行事变得低调,是以她一直未曾注意荣亲王府。
直到这辈子知道褚惜玉与荣亲王世子的事,荣亲王府便变得微妙起来。
若是荣亲王府与前朝的势力有关,倒也明白为何荣亲王世子假死能骗过元康帝,只怕她死后,应该还发生不少事。
褚映玉原本还想问,突然瞥见他脸上的神色,顿时问不出来。
好了,她明白了,看他这一副要发疯的症状,可能她上辈子的死,荣亲王府也插了一脚。
第124章
自从进入八月, 雍王府上下紧张起来。
孤鸿子和太医都说过,褚映玉的肚子应该会在中秋节前后发动,现在距离中秋也没多少天, 随时都有可能会生。
褚映玉的肚子也越发的沉,身体变得笨重。
不过她的身子养得好,加上年轻,怀孕后期的其他症状倒也不太熬人, 就是晚上睡觉时腿会抽筋,会频繁地起夜,让她有些睡不好。
许是孕期的吃食控制得好, 或者是她天生如此,怀孕期间并不怎么长肉, 身子看着仍是纤纤细细的,是以衬得那肚子越发的大, 就像揣了个皮球似的。
三更半夜, 褚映玉睡得正沉, 突然腿一阵抽疼。
她刚叫了一声,一只手便摸上她抽痛的腿,极有技巧地按揉起来, 很快就缓解腿上的疼痛。
褚映玉也渐渐地转醒, 张开眼睛, 就着朦胧的灯光,看到坐在旁边的男人。
“王爷……”她喃喃地叫了一声。
陆玄愔仍是不紧不慢地给她按揉着腿, 低哑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 宛若夜风中的絮语, 能安抚人心。
“睡罢。”他温柔地说。
这般折腾,褚映玉的睡意已经消减几分。
她侧躺在那里, 后腰处垫着一个姜黄色锦鲤锦锻的迎枕。看他仍在给她按摩腿,她的腿动了下,说道:“王爷,我不疼了。”
他松开手,问她渴不渴。
“不太渴。”褚映玉在他的搀扶下慢慢地坐起身,有些赧然地说,“我想起夜。”
闻言,陆玄愔探臂,神色自然地将她抱起,抱到屏风后,那里有一个恭桶。
他听孤鸿子说过女人怀孕后期的症状,听着就觉得很辛苦,原本他已经做好打算,在她怀孕的后期,一定要留在府里陪她。
不亲自守着她,他不能安心。
正好平王自己犯愚,直接撞到他手里,让他总算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不用出门。
等褚映玉解决完,洗净了手后,陆玄愔又将她抱回床。
她的脸有些红,就算这种事发生过很多次,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王爷,我是不是很重?”她小声地问,低头看自己的大肚子,里面揣了个娃娃,估计比没怀孕前重了很多。
陆玄愔道:“不重。”
以前没怀孕的时候,她瘦伶伶的,抱在怀里几乎像是没重量,让他总想多投喂一些,将她养胖点。怀孕后,发现她只胖肚子和胸,其他地方仍是不怎么胖,依然没有多少重量,他抱得很轻松。
陆玄愔小心地将她放到床上,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润喉。
她每天醒来时,有喝一杯温水的习惯。
褚映玉小口地喝着,喝了小半杯后,将杯子递给他。
喝完水,两人重新躺下睡觉。
刚躺下来时,褚映玉还没有睡意,问道:“王爷,你是不是没睡?”要不然,怎么会她刚动了下,他就及时帮她按摩抽筋的腿。
陆玄愔道:“有睡的。”
她根本不相信,“你眼里有血丝,怎么可能有睡?一定是没睡。”
说到这里,她满脸愁绪。
刚重生那会儿,她也是每晚都没睡好,知道那滋味有多难受。
看到他和自己当初的状态那么像,哪里不担心,怕他的身体哪天就熬不住。
褚映玉往他怀里靠了靠,低声说:“王爷,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咱们还有一辈子呢。”
这辈子,她希望他们都好好地活着,别再错过。
她不想两个人明明在一起,却不知彼此的心意,也不想两个人明明彼此有意,却阴阳相隔。
上辈子的遗憾太多,这辈子她希望能弥补它们。
陆玄愔低头吻了吻她的脸,保证道:“会的!”
他们这辈子会在一起,一起变老,直到白发苍苍,牙齿都掉了……每每想到这一幕,他就有落泪的冲动。
这是他前世求而不得的幸福。
褚映玉听到他的保证,便道:“那你得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像在描摹他的五官,柔声说,“王爷,睡罢,我陪着你呢。”
陆玄愔应一声,偏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间,汲取她身上的气息。
她从小就喜欢吃桂花糕和桂花糖,身上也沾着桂花的味道,香香的、甜甜的,抱在怀里,仿佛心都泛着甜意。
他不喜欢吃甜食,却非常喜爱她身上的气息,清新又自然。
褚映玉已经很困,仍是伸手轻拍着他。
就像她曾经被那些噩梦困扰的夜晚,他总是这么哄着她入睡的。
结果人还没哄睡,倒是将她自己哄睡了。
察觉到怀里的人安稳平和的呼吸,陆玄愔轻柔地给她摆了一个比较适合孕妇睡觉的姿势,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一只手拉着她搭在被褥上的手,也闭上眼睛试着让自己入睡。
翌日褚映玉醒来,特地看了看,发现陆玄愔眼里仍有血丝,便知道他后半夜肯定也没睡好。
她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让孤鸿子想个办法,让他能好好休息。
吃药伤身体,要不试试按跷之术?以前秦嬷嬷给她按过,还是挺舒服的。
夫妻俩一起用过早膳,陆玄愔便去书房。
虽然他没了差事,看着无所事事,但每天仍是有不少秘密的信件和各种消息送过来给他过目,需要他定夺,一天中还是要抽出点时间来处理的。
原本他还想将她叫去书房陪他,不过褚映玉拒绝了。
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要主持府里的中馈,打理王府和江南那边的产业,还有当初和姚桃、连静萱一起合作开办的抚幼院和女子救济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