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许为民做理由也是没办法,厂子里的事儿牵扯太多,但凡有心就能打听出来,而且也不可能下午去早上回,电话遥控就可以。
唯有家人才能够这么挂心。
许如意点点头,这不能说明是吴海棠,但也不能说明不是她,毕竟谈判结束后,都已经问过许如意了,突然再去问,有点奇怪。
但许如意不希望是她。
那是个对外贸工作非常热情的女同志,她还记得走的时候吴海棠说:“我原先只是做翻译,将内容传达到即可,但是这次参与了东阳厂的升级改造,我觉得这要有意思得多,我喜欢外贸工作。”
“我想今后会向这方面努力,为我们国家进口好设备,省出大量外汇!”
不过她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李同志——李同志给了她一个电话,她可以随时拨通。
第二天上班,许如意特地留意了一下,吴海棠照旧也上班了,她也不知道李同志是查了还是没查,倒是有些挂心。
就是有一条,大建那边并没有通知何时开始第二次谈判,负责的陆时章直接去跟那边的工作人员沟通后,到了下午,他们才传来消息,他们还需要进行相关的分析计算,所以希望时间定在后天。
这就拖得有点长。
但是也不是没有先例,毕竟大建那边态度还是不错,那位大河原新直接说:“他们非常尊重夏方的意见,认为需要妥善处理,所以需要的时间比较多。”
如果不是知道他们背后在干什么,许如意虽然不会全信,但起码觉得他们有所收敛,不过现在,这只是拖时间而已。
许如意晚上再给李同志打电话的时候,李同志告诉了她对吴海棠的调查:“没有问题,只是关心你而已。”
这让许如意放下了心。
明天又是一轮谈判,许如意以为这天晚上会有消息,所以一直都没睡,只是没想到的是,到了深夜还是没有电话打过来。
倒是在涉外饭店,松山一郎直接问大河原新:“还没有消息吗?”
“他说觉得有些危险,需要再想一想。”
“八嘎!”松山一郎直接骂了一句,“他收钱的时候,可是很爽快?!告诉他,再不动手,就将他的事情告诉他们的领导。”
大河原新立刻说:“是,不过明天怎么办?按着约定,我们需要开始第二轮谈判。”
“顾怀茗呢?打听清楚他了吗?”
“他今年27岁,出身良好,父母都是高级干部,如今已经是国际贸易司的副司长。谈判水平很厉害,被称之为一支奇兵。”
“曾经在日本留学,对日本很有感情,我已经让人打听过他在日本留学时的事情,他的同学说,他很喜欢日本的生活,经常带着人出入夜店,离开的时候还痛哭流涕,认为回去夏国太苦了,更喜欢日本生活。”
大河原新皱眉道:“我认为他很难倒向我们,他的家庭禁锢太大了。”
岂料一直严肃的松山一郎却笑了起来:“不不不,我不需要他倒向我们,他只要有倾向就可以了,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美好的。”
大河原新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是,我再去接触。”
第二天早上八点,许如意跟上次一样,早早的到达了涉外酒店会议室。
只是没想到,任晓友他们也都早就到了。
“这么早?”许如意问道。
吴海棠笑笑:“虽然相关资料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不能说倒背如流却也绝对熟练,但我总感觉提前来准备准备更安心!”
她这么一说,不少人都点头,显然都是一个想法。
许如意笑笑:“我也是。那就忙起来吧。”
顾怀茗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状态,他也没说什么,扭头给每个人泡了杯茶,然后就坐在了许如意跟前。
许如意看他一眼:“你不准备准备吗?”
顾怀茗笑着说:“我就是扮白脸的,这事儿主要不在我,你忙,我看着。”
许如意:……
不过许如意看顾怀茗却拿起了她的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没有。”
这一看就说的是举报的事儿,这是……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人再次来举报。
如果他们这次举报是针对这次谈判,不来举报一种可能是他们放弃了,另一种就是……出了问题。
当然,还可以另一个方向,也有可能真的不是针对这次谈判,只是有人认为许如意有问题。
三个答案,哪个导向的结果都不一样。
让许如意来猜,她其实最不愿意的第二种,这就说明真的有人被渗透了,但谁能知道呢。
顾怀茗写下两个字后,就没再提这事儿,反而在一旁喝茶,许如意本来还挺紧张的,不过偶尔一回头,就瞥见了他这个动作,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才发现,原来大胡子真不影响喝茶啊。
还挺利索的。
顾怀茗显然发现她看自己,一脸疑问地看许如意,许如意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好奇什么,跟神经病似的,她就扭回头去了。
不过这么一打岔,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点了八点四十五,前天这个时候,服务员已经来告诉他们,大建铁工所的人出发了。
但这会儿,会议室的双开门紧紧关闭,并没有人要来的样子。
许如意又等了等,还是没人,她抬头看墙上的挂钟,这时候已经指向了八点五十。
显然,她频频看表也让顾怀茗注意到,他皱了皱眉头:“有些晚了。”
这个皱眉,显然不仅仅指迟到的问题,还指的是第二个可能,谁都不愿意自己曾经共同奋战的同事成为背叛者。
仿佛要确定一般,顾怀茗站了起来,冲着服务员说:“大建的人出发了吗?”
服务员立刻说:“我去问问。”
但不多时,她就回来了,“顾司长,并没有出发。”
而这时候已经八点五十五了,离着谈判开始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这会儿不仅仅是许如意和顾怀茗发现了,任晓友他们都觉察出了不对劲,纷纷过来问许如意:“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总不会要玩什么心理战术吧。”
这个说法倒是有人赞同:“听说外国有种谈判技巧就是拖延时间,让对方不耐烦,从而打破对方的节奏。”
他们这么一说,不由自主地都看向了许如意,谁都知道许如意上次是半截出现的,好像她一来节奏就不一样了。
难不成是故意设计的?
许如意:……
她看看表说:“已经到了九点,我们可以催催他们了。”
吴海棠作为翻译立刻点头:“我来。”
就这时候,门却开了,大家都以为是大建的人过来了,纷纷往那边看去,哪里想到,出现在门口的却是陆时章。
陆时章的脸色很一般,眉头微微皱着,口气很是严肃地说:“刚刚大建铁工所的工作人员致电给我,说是他们昨晚吃到了不合适的食物,现在集体肠胃不舒服,无法今天进行谈判,今天的谈判取消了。”
“啊?”任晓友直接就来了个最真实的反应,事实上,大家心里都一样,都是这个字。
——啊?
作为涉外宾馆,全省的外商外宾都是住在这里,饮食都是有严格规定的,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有人在这里吃坏了肚子。
这个原因简直离谱!
许如意问:“严重吗?”
陆时章说:“已经检查过了,目前还好,不过今天的谈判的确不成了,大家先回去等候通知吧。许如意和顾怀茗跟我来。”
等着上了车,陆时章的表情却是不一样了,没有了刚刚的严肃,看起来倒是心情不错。
都不用许如意开口,顾怀茗直接说:“假的吧。”
陆时章点头,“他们的确没有任何指征。”
那就是装的。许如意这会儿已经确认,的确是冲着他们来的,而且那个举报恐怕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一定会再次出现,他们拖时间等着呢。
也怪不得陆时章轻松。
这两天,李同志那边恐怕是高度紧张,就为了捉住这个人,但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出现,什么时候出现,如今倒是能确定了。
只是怎么布控的,怎么抓的,甚至是第一次的举报信是从什么地方投递来的,许如意作为局外人其实是不知道的。
所以,她这一天虽然心神不宁,却也无从排解。
就是同事们都有点受影响:“他们这么拖什么意思啊!”“我觉得我有点浮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了。”
到了下午下班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到了晚上十点,依旧没消息,许如意都以为这一天又是没消息的一天了,没想到,半夜里电话响了。
因为她有燎原总厂的事情要处理,所以省厅招待所专门给她配了一间有电话的房间。
电话就在她耳边,夜半的铃声直接将许如意吓了一跳。
她腾地坐起来,朦胧地看向四周,四周都是黑的,只有电话叮铃铃的响个不停,许如意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接了过来,就听见里面顾怀茗的声音:“我在楼下,下来吧。”
虽然没有说,但许如意可以肯定,人抓到了!
她立刻挂了电话,穿上衣服,直接就往楼下奔去,上一次半夜这么吓人的时候,还是老厂长被砸了。
而这次,急迫不亚于那次。
到底是谁?
许如意一直跑到了那辆吉普跟前,直接跳上了车,还在想。
她一上车,顾怀茗立刻启动,车子在安静的夜里发出了轰鸣声,开了出去。
许如意问:“是谁?”
“没说,电话里不好说,过去就知道了。”
许如意点点头,这会儿,她才低头看了看手表——刚刚匆忙抓来的,时间指向了凌晨的一点半。
已经这么晚了。
1981年午夜,即便是南州市这样的省会,大街上也是空无一人,车子快速的掠过旁边的树木和房屋,到达了第二职工电影院。
这会儿,许如意才看到了后院的警卫,果然不是普通的单位。
等着车开进去,许如意跳下,才发现小楼有好几间房间亮着灯,显然有不少人在加班,顾怀茗说了句:“跟着我。”
就带着她上楼了。
这次还是三楼,还是那间房间,不过门开着,许如意一到门口就瞧见了陆时章和李同志都在,瞧见他俩,陆时章就说:“如意,进来吧,把门关上。”
大概知道许如意最关心是谁的问题,他根本没有等着许如意问,直接就说了:“是齐丰年!”
居然是齐丰年!
他是进出口管理处的科员,许如意第一次跟着张维来省厅,就是他接待的,他也参与了东阳厂的设备升级改造,但不是这次谈判组的人员。
许如意对他印象很浅淡,明明他是认识比较早的人,但是他并不显眼。
仿佛很喜欢看书,但话不多,许如意对他的了解就是很有界限感,属于他的事情一定会干好,但是不属于他的事情半点也不帮忙。
组里很多人对他有意见,毕竟这是个讲究奉献的年代,尤其是在东阳厂升级改造过程中,大家都是抛家舍业,住在东阳厂的。
一般情况下,自己的活干完了,就会去给别人帮忙,在大家看来,他们是一个整体,只有一起努力,才能又快又好的完成。
但是齐丰年是拒绝的,忙完了他就下班了。
不过在许如意的年代,这种界限感非但不是错的,还是大家提倡的,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并没有因此而对齐丰年有任何的质疑。
为此,齐丰年有次还专门找到她说了一声谢谢理解。
居然是他?
“人赃并获吗?”
李同志点头:“是,我们在可能投递的地方,布下了人手,他投递的时候是直接抓到的,并且他手里的举报信也是跟上次同一个内容,除了个别字句有所修改,都一样。”
许如意点点头,那就没什么疑问了,“为什么说了吗?”
李同志摇头:“还没有,带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肯开口。我们的人正在问询,也去了他家搜查,稍等等吧。”
许如意就坐了下来,屋子里很沉默,许如意偶尔抬头,能看到每个人的样子。
李同志一向是面无表情,他应该是见了很多了,所以即便是一个新的间谍落网,依旧可以保持这种状态。
倒是陆时章脸上有一种失望和警醒并存。
这是许如意理解的,毕竟一个省厅工作人员,是这个年代有知识的人,是国家大力培养的人才,更是做着为人民服务的岗位。
这样的身份反而背叛了自己的祖国,怎么可能不失望,怎么可能不警惕呢。
倒是顾怀茗很不一样,他就坐在那里,倒是没有平日里那般吊儿郎当,表情却是异常地平静。
比起来,李同志的面无表情好像是工作时的伪装,他不能透露过多自己的情感。倒是顾怀茗的平静,仿佛是经历过很多风雨。
许如意就是觉得顾怀茗一定有故事。
至于许如意,她的感觉很复杂,她看过无数谍战剧,并且津津乐道,可她从来未曾想过,有朝一日间谍居然会在身边。
她原先只觉得,国家落后工业发展艰难,现在才知道这种难,原来不仅仅是因为一无所有起步困难,还有诸多不能明言的困难,譬如背刺。
我们的祖国母亲艰难前行,却要被怀里的孩子背刺。
她的国,何其难!
不知道等了多久,门才被敲响,有人在外面汇报:“李同志,找到了他的账本。”
东西很快拿了过来,讽刺的是,那是个写着机械厅1980年优秀个人的奖励的红字胶皮笔记本,上面记载的却是齐丰年收到的出卖祖国的钱。
第一笔是1979年,足足有六百块。
后面就渐渐多了,时不时会有几百块钱入手,而最后一笔就是这次,大建铁工所付给他了足足1500块钱。
一共不过两年时间,加起来足足有七千块之多,这相当于这个时候一个工人十几年的工资总和。
可想而知齐丰年卖出了多少情报。
搜查人员还说道:“现金并不多,但他家里有很多不符合工资的物品,譬如说有进口手表两块,有皮夹克三身,有金项链两条,金戒指四个,不过看起来都是新的,他没有用过。应该是都购买这些东西了。”
那些东西自然也就带来了,李同志直接说:“把这个账本一块拿给他,走,听他怎么说?!”
许如意也跟着过去了,这次的房间只有一张大玻璃,显然是那种单项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隔壁房间的齐丰年,但齐丰年看不到他们。
齐丰年本来是麻木的坐着,但当门打开,问询人员拿着那些东西和账本进来的时候,他就破防了,抱着头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是,我不想的!”
他的声音充满着后悔,不过许如意心却很平静,那么悲痛的哀鸣,她却觉得厌烦,她的国是那么艰难地向前走,可身为一分子的齐丰年在做什么?
显然,所有人的想法几乎与她相同,没有人同情,没有人规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是无法辩解,他根本就不会后悔!
直到哭声弱了,问询人员才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应该知道,人赃并获,讲讲吧,怎么回事?第一次什么时候?”
齐丰年显然也知道无力抵抗,终于开口了:“是他们诱惑我的!”
“第一次是1979年南河汽车厂引进组合机床的时候,我懂一些日语,跟他们聊得不错,所以接触比较多,他们就送给了我不少少见的东西,收音机,打火机,好看的皮带,开始我就是觉得也不影响结果,不要白不要,就收了。”
许如意都没想到,第一笔居然就跟现在进行的组合机床谈判有关系。
齐丰年说:“然后,就渐渐无法拒绝了。”
“怎么就无法拒绝了,你有什么把柄被人拿住了?为什么要给你六百块?”
齐丰年显然并不想说,但是避无可避只能说:“就是……就是……我无意中听见他们的工作人员说,怎么把这玩意卖给我们了,这不是有问题的库存货吗?我觉得很可疑,就去质问他们,他们给了我六百块钱。”
许如意忍不住心里骂了声王八蛋!
原来齐丰年早就知道这套组合机床有问题,这可是上百万的设备,可他没说,六百块钱就瞒下来了!
齐丰年接着说:“他们跟我说都能用,那么多技术人员都看过了,根本没问题,只是在日本落后而已。我不懂技术,就以为是真这样。我就拿着了。”
“后来呢。”
“后来合同签了,他们却突然说,那真是有问题的,根本用不住,如果我告诉采购组,肯定不会买的,我犯了大错。如果举报的话,我就是间谍。”
这就是被人拿住把柄了。
“我当然不承认,但是我也害怕,结果他们说可以不举报我,而且还会给我钱,只需要给他们一些信息就可以了。”
“我其实是不愿意的,可是那些信息根本没什么用处,我就……我就同意了。”
这显然是循序渐进,从小处入手,渐渐地拉低他的底线,也就能拿到有用的信息了。
问询人员干脆就着他的账本问他那些都是什么信息。
许如意听着都心惊,他们进出口相关需求信息,成交价,有了这个,大建跟南河省谈相关项目的时候,压根不用费力就知道低价。
而据许如意所知,目前已经有两家厂子跟他们合同都要签了。
而且,许如意还听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名——她在机械中专的老师舒南。
齐丰年说:“很奇怪的让我查她的信息,她是机械中专的老师,是机械厅的附属学校,拿她的信息不难。不过一查才知道,她家成分特别复杂,七大姑八大姨都在国外,有的还挺出名。”
“她突然被调到了京市,去哪里也没说,我就只告诉他们这个了。”
许如意就想到了李同志的说法,举报信中说,为什么认为她是被培养的高级间谍,是一颗旗子,就是因为她的老师舒南。
否则为什么她一个拖车美国人愿意付这么多钱,多少年打破不了的美国机床厂价格垄断由她打破?
这是一条长期规划过的线。
那边齐丰年还在说,许如意却想到了因果——舒南很重要,她突然被调走,会不会大建以为舒南是有问题的,所以恰好把她和舒南放在了一起。亦或是,借着她来打探舒南究竟怎么样了?
林林总总让人难以猜测。
齐丰年最后交代了这次举报——“大建谈听过许如意的底线,知道她想要十倍赔偿,认为她太强势,所以才要求我进行举报。主要是想让她离开谈判组。”
原来那天跟余为怀的话传了出去——许如意并不觉得她在谈判办公室说多少钱有什么问题,而且这显然不是重要原因,大建想要弄走她是因为,许如意可以让他们臭名远扬。
齐丰年又被骗了,不过也有可能,他只是要个理由而已,才不管许如意代表着什么。
她是觉得恶寒,这种渗透太可怕了,这种人也太可恶了。
等着交代完,已经到了凌晨,天已经微微亮。
既然已经拿到了确凿的证据,那自然不能姑息,许如意和陆时章坐着顾怀茗的车离开的时候,李同志和相关公安人员也带人出发了。
大建铁工所入住的涉外酒店叫做人民酒店。
因为建造时间比较久,原楼只有三层高,后续又在后方建造了一座五层高的楼房,这才达到了涉外酒店的规模。
大建铁工所一行人一共七人,都住在新楼的五层——他们认为最高层是最安静的。
凌晨六点,南州的天已经亮了起来,路上有不少市民出门,有的进行晨练,有的则是去买早饭,更有的则是去上早班。
所以,这么一窜公安的小轿车开过去,引得不少人侧目——这是怎么了?抓什么人得用这么多小轿车?
而到了人民酒店,经理也已经赶了过来,虽然已经事先接到了通知,可这会儿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惊疑之色。
毕竟这么多年来,就没有将外商带走的时候。
所以李同志带人进去,他们问的第一句话是:“确定是大建铁工所七人?没有搞错吧。”
李同志直接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国安两个字亮出来,经理立刻就闭嘴了,他的表情从惊疑变成了惊讶。
国安,那可是国安啊!
那大建铁工所不就是涉及到了危害国家安全的问题吗?
虽然觉得那是外商,可是危害国家安全,哪个夏国人能忍得了,立刻,经理就说:“他们都在睡梦中,我都派人盯着呢,都在。我领你们过去。”
说着,还拿了笔,画了张图:“松山一郎在505,大河原新在506……”
李同志按着示意图,示意相关人员就位,然后同时,开了房门。
松山一郎正在睡梦中,他是很难入睡的,每每都需要到下半夜才可以睡着,而昨晚更是厉害,毕竟那个举报也不知道是否成功?
这可不仅仅是150万美元的赔偿问题,还有大建铁工所的名誉问题,一定要消灭于无形!
没有了许如意,他相信那些谈判人员很好对付。
可好不容易睡着,不知道怎的,大灯突然打开了。耀眼的灯光顿时将他不多的睡意完全驱散,松山一郎直接怒了,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睁开了眼!不可能这么快就天亮了,明明……
他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夏国人,“你们这是干什么?谁允许你们闯入我的房间的?你们这是违法的,我要抗议!”
正喊着,却听见外面大建自带的翻译池下的声音:“不可能!”
夏国人语气非常严肃的说了什么,池下显然是相信了,然后就瞧见他屁滚尿流地穿着一身睡服跑了过来。
一瞧见他就说:“社长,这群夏国人说,我们涉嫌间谍罪,所以要带我们进行审查。”
松山一郎立刻皱眉:“你们在开什么玩笑,我们只是来谈判的,我们是带着诚意的,怎么可能是什么间谍?我要抗议!”
李同志淡淡地说:“齐丰年已经承认了,有什么要说的,去公安再说吧。走吧。”
松山一郎听了翻译的话,愣了一下,他们抓到了那个齐丰年,不过很快他就坦然了,毕竟他是外商,就算有什么,他们能拿自己怎么样?
他根本不愿意:“我要请律师,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外商,我要抗议,我要找大使馆!你们不能带我走!”
李同志就一句话:“让他们穿衣服,带他们走!不想穿衣服跟着走也可以!”
第58章 三章合一
许如意根本没回招待所,她上车后就问顾怀茗能不能带着她去人民酒店现场看看。
还以为顾怀茗会问原因,没想到他二话不说,直接开了过去,就停在了酒店的停车场里。
到的时候,李同志他们已经上去了。
不多时,就瞧见松山一郎和大河原新他们,歪七扭八的穿着衣服,被纷纷带下来的情景。
这会儿太阳初升,恰好能照亮他们丑恶的模样。
他们显然是不服气的,松山一郎作为社长,很是有气势,即便这个时候,也是西装革履,自己走下来的,显得游刃有余。
大河原新就跟在他后面,毕竟年纪轻一些,并不如他那般镇定,脸色略微难看,不停地再说:“抗议,我抗议,你们这是诬陷,我要告你们!”
至于其他人则是一脸懵逼外加吓坏了的表情,看样子如此机密的事情,他们并不知情,这会儿有人在挣扎,有人在喊抗议,有人在大声辱骂。
就这样,他们一个个被塞进了车里,然后带走了,留下了一脸惊疑的酒店工作人员。
许如意盯着松山一郎和大河原新:“这也太嚣张了,到现在还是有恃无恐!”
顾怀茗见怪不怪:“因为是外商,觉得我们国家对外商政策很宽容,自认为没事,再说,他们一向间谍活动多,这不过冰山一角,原先很少出事,这也是他们敢下手的原因。”
许如意发现顾怀茗对这方面很是了解,不过这不是能够随便说的行业,她并没有追着问,而是问:“那这次呢?”
顾怀茗胡子抖动起来,显然是开心极了:“像他们这样证据确凿的,不留下一两个,回不去。就算想要回去,也是要付出大的代价的,李同志别看一脸严肃,但你瞧他抓人跑的这么快,可是高兴坏了。”
“许厂长,你算是立了一功!”
这一听就明白了,抓到了这样的间谍,如果对方想要要回去,国家肯定不会吃亏的。
许如意可是看过我兔的光辉战绩,心下大定,也高兴起来,不过对于立功,她可是不敢要,“我就是个靶子,算什么立功,算了吧。”
岂料顾怀茗幽幽来了句:“一般人可没你这本事,逼的他们动用间谍。”
许如意:……这好像不是什么好本事。
虽然忙活了一夜,许如意还是照常上班,不过这会儿,相应的事情还未有结论,自然不会传出风声来。
至于谈判中止的原因也很容易——他们不说肚子吃坏了吗?那就接着坏吧。
就是大家很有疑问:“这都什么人啊,怎么集体身体这么差?”
还有人很善于联想:“会不会是他们的花招,你们听说了吗?他们总喜欢乱问乱看,有的说是来考察的,老往那些山里头跑,听说都是间谍。”
“是,我也听说过,还有的喜欢往各个工厂去,咱们经济搞活后,那个1773厂不是转产了吗?好几拨日本企业要过去看呢。不过都拒绝了。”
“咱们得提醒一声!”
吴海棠专门许如意说这事儿——其实这个谈判组大家的关系都是一样的,但谁让许如意在东阳厂威信太高,一开始相熟的人都愿意找她,现在她已经是隐形的小组管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