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张傲云补了句,“这橘子挺甜的,是兴山县产的吗。”
郑由还未反应过来,下意识接了句,“是吧,这橘子甜吧,我之前在农业部很是学了些东西,因此将这橘子栽种的方法改良了些,比以前更甜,而且汁水更足,就想着到时候把这兴山橘子打出名堂来,等等!圣人说让我去演戏?演什么戏?”他双眼瞪大的看着张傲云。
郑由从来没想过这个借口是自己,也更没想过开战的理由如此朴实无华,仅仅是要他去碰瓷。
郑由瞬间感觉自己脑子里的权谋大戏全部都碎成了碎片,一块块的往自己心里扎。
现在正是半夜,秋天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郑由裹着自己的袍子,任由风吹在自己的脸上。
他打了个哆嗦。
要说碰瓷这事,他还真没干过,要知道他以前也个新科状元,在朝廷上屡次和田令作对,自认为自己颇具风骨。
但是现在这位前朝的状元郎正一脸愁容,打着名为手电筒的物件在漆黑的边界缓慢行走。
郑由倒是不担心自己的人生安全,毕竟士兵们都穿着迷彩服就在旁边保护他。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演技问题,碰瓷这事他能演的好吗。
郑由崩溃。
兴山县距离大吴的边界尚且有一段距离,之前五年因为条款的问题,双方都是默契的井水不犯河水。
现在条款自动解除了,大吴这边也派了军队前来驻守。
毕竟是边境,不可能就这么不管不顾了。
郑由走啊走,终于走到了兴山县的最边处。
前方是一条小溪,若是在白天,视力好的人尚且能看到大吴的士兵在巡逻。
郑由昨天就拿那望远镜看了这附近的地势。
不看不知道,看了郑由觉得这一片还真挺好的,那土简直太适合用来种橘子了,等把大吴打下来,到时候这些地方全部用来种橘子。
他要让兴山县的橘子走出兴山,大卖特卖!
只不过现目前他得需要完成这场县令因为寻找合适种橘子林的土地之时,被大吴的军队误当可疑人员,从而将他殴打受伤的戏份。
但是至于为什么要大晚上的去找,别问,问就是爱岗敬业。
郑由踏过小溪,溪水打湿了他的鞋子。
他听说将大吴打下来以后便会修建码头出海,说是能寻到一种叫做橡胶的东西,到时候可以用来做鞋底,就是踩到水坑鞋底也不会湿。
郑由故意弄出极大的声响,又将手电筒的亮度调高,对着前方直射。
但是好几分钟过去了,大吴的士兵们竟然没有反应?郑由不由得转过头,用表情询问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身旁的女兵示意他再往前走两步。
郑由心中想,就这?就这?还是赶紧成为大新的一份子吧。
郑由又朝前走了几步,果然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只不过那声音透露着恐惧,“前面怎么有光啊?”
“前面怎么突然亮的和白天一样,这也太诡异了.这。”
“我怎么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还.还要往前走吗,我害怕啊,刘将军。”
“咱们奉命看守边界,你们怎能这般退缩!”
本来郑由只是将那电筒拿在手中,待那几个士兵走近了后,他想要不要将手电筒的光线换个路线,这样能让对方看自己看的清楚些,知道他们面前有人。
于是乎,他将手电筒对准了自己的下巴,郑由想,这样可以把脸照的清清楚楚了。
很快一张恐怖如斯的鬼脸活生生的出现在了大吴的士兵面前。
郑由瞧见了人,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变成了这个吓人的鬼样子,只是手电筒的灯光非常的刺眼,所以他的表情有些扭曲。
因此,更吓人了。
郑由丝毫不知,开始毫无感情的说着自己的台词,“你们是何人,不知道此处是大新的地盘吗!”
原本的计划是那些个士兵肯定会反驳,或者靠近,到时候郑由就趁机倒地,开始碰瓷,大喊他们打人。
郑由说完了自己的台词,等待着对方的回应,自己好开始下一步的演出。
谁知道他等到的是一声尖叫,“啊!鬼啊!”
“刘将军!你别拉着我的手啊,我也害怕啊!”
对方甚至被吓的坐在了地方,一动不动。
郑由一看,这怎么行,他们要是不接招这戏怎么演,这不就完不成圣人交代的任务了?而且他确实是想寻个地方种橘子林,他真心觉得这地方很好,很适合。
于是,为了橘子林,郑由果断出击,朝着那几个快被吓尿的大吴士兵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毫无感情宛如棒读一般地说着他的原创台词:“此地是大新地界,是要用来种橘子林的,你们可有什么异议?”
郑由这话说的算是相当直白了,这简直就等于踏进了别人家门口,还嚣张的说你的家不是你的家,是我的家,我要在你家种菜,你有什么意见,那是相当的挑衅。
郑由以前是个读书人,这原创台词已经是他能想出来最挑衅人的话。
那几个人吓的感觉大脑都停止思考了,哪里还管郑由说的是什么,只一个劲的让郑由别过来。
“你不要过来啊!”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怎么不管用。”
“刘将军!现在可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跑啊。”
说是跑,但其实他们已经被吓的站不起来,只能手脚并用的爬行。
郑由见对方是想走的意思,心里想,那怎么行,走了他任务要怎么完成?走了这仗打不起来,那橘子林怎么办啊!
于是他将手电筒叼在嘴里,蹲下去拉住其中两个的腿,一边拉一边往地下倒,倒了不说,还开始和他们一起阴暗的爬行,几个大吴士兵在前面爬,郑由在后面追着爬,一边爬一边说:“打人了!好痛啊!你们竟敢如此大言不惭,说此地是你们吴国地界,还对我大打出手,简直是岂有此理,我大新不会善罢甘休!”
那几人见郑由拉住了自己的腿,脸顿时吓的更白,更别说郑由还说什么打人了,说什么自己好痛。
几人的肾上腺素飙升,心脏几乎吓的停止,他们颤着腿站了起来,飞快的狂奔而逃。
郑由也从地上爬起来,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自认为刚才那波阴暗爬行非常的完美,他转头问:“这任务算是完成了吧?什么时候出兵?我想快点开始种橘子林。”
那几个士兵看的是一愣一愣的,这完成的方式虽然和想象的不一样,但是好歹结果没变。
郑由碰瓷的事是早就决定好了的,因此宣传部早就将稿件拟好了,只等着周一大新日报发行的时候宣告大新,吴国与新国发生边境冲突。
郑由的当事人专访也是早就写好了的,只是郑由想着这个登报的机会不能白白错过,必须让兴山橘成为兴山的支柱产业,因此除了开头的怒斥大吴以外,其余全在给兴山橘子打广告,说兴山橘子汁水多,又甜。
搞的宣传部改稿子的时候很是头大。
报纸一经发售,很快点燃了民众的情绪,要将吴国打下来的呼声也是很高。
扬州街上随处可听见百姓们议论的声音!
“这吴国简直是欺人太甚!这郑县令就是为了看看哪里有适合种橘子林的地方,就被他们这么对待!”
“对啊,这事后当事人采访里那郑县令还说了,兴山县的橘子很好吃,希望大家喜欢。”
“唉!我记得前面的水果铺子就有卖兴山橘的,咱们去买几个!这一波必须支持郑县令!”
“老板,给我来几个橘子,要兴山橘,我老家就是兴山的,你可别想拿别的橘子来哄我。”一个娘子一边挑橘子一边说道。
“卖完了?那你们就去进货啊,反正我们就要吃兴山的橘子!”
“对,我们就要吃兴山橘,今日没有我就过两日来买,总是就是要吃到。”
第192章 投降
大新带来的各种娱乐, 以及各种方便的物品十分充实了王冲荣的生活,再加上他手握河中盐池,根本不缺钱, 因此他从大新买东西的频率完全可以说的上是进货。
王冲荣沉迷麻将, 宫中的后妃为了讨他的欢心几乎人人都会麻将, 其中还有个别打的特别好。
因为王冲荣这个人很是奇怪,他不喜欢有人和他打麻将放水, 那让他觉得是对他的很不尊重,他反而喜欢那种用尽全力和他打麻将的感觉, 因此后宫妃子在王冲荣上朝或者忙碌的时候,一般都会约上一桌,苦练麻将技术。
和大新边界所谓的“冲突”一事传来的时候,王冲荣倒是没有正在打麻将,毕竟何谈条款刚刚过去, 作为皇帝的他,这几天怎么也不可能丢下一大堆的事情不管,跑去打麻将。
王冲荣先是看了军情报,又看了大新的报纸,很快就明白这是大新故意策划的,为的就是将大吴吞并掉。
他气的将手中的纸紧紧的捏住。
合谈誓约结束才过去几天,大新这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手了?
但是为什么是吴国,大新明明和南国不对付,为什么不首先选距离最近的南国?
王冲荣很快反应过来,难道那楚娘娘是盯上了他的河中盐池?
毕竟这可是一块肥肉,当初大骊灭亡, 说起来也是因为田令盯上了河中盐池想要强行抢夺惹出来的。
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知道血雨幻光的威力。
但是就这样失去皇帝的宝座,失去河中盐池,失去他现在得到的一切,他又不甘心。
只有做过皇帝的人才知道,皇帝这个位置坐上去有多舒服。
原本王冲荣是想和楚旋和平共处的,只要大新不来打他,他就绝对不会主动出击。
但是现在既然这位楚娘娘做了初一,那就怪不得他做十五了。
他将纸张摊开,开始给高羡以及季兴写信求助。
季兴不是一直都想将大新打下来吗,如今唇亡齿寒,想来他定不会拒绝。
求助信还未写完,就有宫人急匆匆的跑进来,“圣人,兵部尚书求见。”
王冲荣抬起头,还未开口,之间那兵部尚书一脸惊恐,“圣人,临州已失啊!卫升荣他降了!”
王冲荣:?
张傲云可不管王冲荣和哪个国家求助了,在大新日报发售以后,百姓的情绪空前高涨,她也自然也就毫不犹豫的带人开战。
与其说是开战,不如说是蒺藜火球的单方面表演,
自古打仗,最难破的便是那城门,城门破了一切便好打,所以说古代的战争大部门都是城门守护之战。
在古代,破城门有很多种办法,但是都不如张傲云丢几个蒺藜火球快。
城门被炸了个洞,那大吴的守城将军卫升荣吓的白色发白。
这就是传说中的血雨幻光,果然和传说中一般,不光能够平地起惊雷,那威力也是相当的强大。
当初仅用三颗就拿下了江南果然不是吹嘘。
就方才一连投射过来的都有两颗了,这血雨幻光显然不是只有几颗那么多。
卫升荣觉得前面可能要在几后面加上一个十。
几十颗差不多。
卫升荣明白现在就是一场以卵击石的自取灭亡,他们根本不可能打的过拥有血雨幻光的大新军队。
更别说对方的士兵有着比他们健硕的体格,没见过但是防御效果应该是很好的盔甲,以及上好的武器。
瞧他们那个样子想必粮草也是足够的,不像他们,粮草本就拨的不多,还被人贪了又贪,层层下来,到他手里尚且不能饱腹。
卫升荣有些遗憾,不光遗憾自己,还遗憾这些兵。
这些兵大多数都是在临州被强征过来的,他们在这之前也许只是个种地的农户,又或者是个做生意的小贩。
不管他们之前是什么人,今天他们都得和自己一起,死在这里,连最后一顿饭都没有吃饱的死在这里。
卫升荣无奈叹息,正想下令今天就在这里和大新决一死战,不管说什么也要抵挡住他们的时候。
城门下方传来了一阵很大的声音。
卫升荣知道那楚娘娘是仙人,因此知道这定是使了什么仙术,才让声音变的这么大。
一阵沉稳的女声响起,“你们若是现在就降,我大新不会杀一个人,我知道你们粮草不足,我们还会给你们还有城里的百姓吃的。”
卫升荣说不心动是假的,他本就是这临州人,方才下定决心和他们死拼也不过是害怕自己的妻女被辱。
乱军进城是什么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张傲云现在已经和当初拿下丘江县那股子不知所措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她也学会了谈判,学会了如何动摇人心。
当然这些都是全小田教的。
卫升荣迟迟没有回话,大新这边的军队也迟迟未有动作。
这让卫升荣的心又动摇了几分,这大新的军队果真和寻常的军队不一样吗。
张傲云的话通过喇叭传递的很清楚,以至于别的士兵内心也开始动摇。
不用死,还能吃到东西?城里的百姓也给东西吃,若真是这样就好了,之前就听说大新的百姓日子过的很好,若是他们也能成为大新的百姓.那不就可以吃饱饭了,可以活下去了吗。
卫升荣思考片刻,还是大声喊叫道:“我若是现在投降,岂不是在通敌叛国?”
张傲云以及举起喇叭,淡淡地说:“通敌叛国?你应该是哪国人,是大骊人,还是大吴人,你自己分得清楚吗?现在这个世道,又谈什么国?我大新圣人不愿生灵涂炭徒增伤亡,这才给了你机会让你选,你若是当真不愿,想要带着这数千人去死,我就成全你。”
说完又嘲讽一笑,“不用去死,还有东西吃,你当真不会选?”
没错,古代的士兵数量少的可怜,楚旋也是穿越了以后才发现,真实的打仗往往就是几千人,一两万那种都算是高级战斗了。
大吴士兵的命都握在卫升荣手里,因此所有人都将头转了过去,殷切的瞧着他。
那些眼神太过于沉重,卫升荣简直不敢看。
只要大新的人说话算数,那么这些人是生是死,就在他一念之间。
卫升荣想了想,又大喊问道:“若是我降了,你们进城劫掠的时间只能有一晚,你们不可以伤害百姓!”
张傲云无语道:“大新士兵没有进城劫掠这个规矩,我方才说了,只要你降,你的兵和百姓都有东西吃。”
卫升荣被噎住,大新的兵打了胜仗竟然不进城抢东西,这是哪门子的规矩?不进城抢东西那些士兵怎么甘愿卖命?甘愿不要命的打胜仗?
卫升荣当然不知道大新是怎么样的运作模式,纯纯古人的他理解不了。
张傲云的话都说到这里,卫升荣也无话可说。
他深吸一口气,降了。
其实他还是很害怕,害怕大新出尔反尔。
但是他宣布投降了以后一切都是那么的毫无波澜?
因为他看到大新的士兵立刻就开始在原地吆喝着什么,随后就见他的兵,哦,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兵了。
瞧见他们开始排队,似乎是在发吃的。
卫升荣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他们竟然真的说到做到。
张傲云登上了城楼和卫升荣面对面。
卫升荣自是明白道理,他将姿态放的很低,“这位将军,还有什么吩咐,这临州的兵以后就任您差遣。”
他话还未说完,站在张傲云身边的邓尔就切了一声,“你们都没有经过训练,我们可不敢用,咱们这边的兵和你们不是一个级别的。”
随后又有个女兵上前来说,“临州这边有两人死亡,其余皆是受伤,都不太重。”
张傲云嗯了一声,“待会好好整理花名册,死了的给家属发抚恤金,受伤的派军医来医治。”
卫升荣低头眼睛满不可置信,方才听这位将军的意思竟然是他这边死的人也给发钱?受伤的还找人治?
就当他苦恼的时候,只听张傲云面无表情地说,“这城墙还是炸了吧。”
卫升荣抬头,愤怒道:“将军是想出尔反尔?”
邓尔眨了眨眼睛:“这土城墙实在是太过于老旧和落后了,自然是要炸了建新城墙啊。”
卫升荣这才放下心来。
临州很小,不过两个个县城那般大,现在百姓要都被那几声惊雷的声音吓的躲进屋子里不敢出来。
所以张傲云自然得带着卫升荣一起进城,经过了之前的经验教训,她深刻地明白,这个时候太过于直白是没有用的,百姓只会更害怕。
邓尔随手塞了个红薯给卫升荣,“先吃吧,你还有很多辅助工作要协助我们做,饿到你了就不好了。”
卫升荣确实是饿了,准确来说是粮草严重不足,他就没有怎么吃饱过。
他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吃,索性连皮一起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真甜,他想,就是皮有些粗。
卫升荣好歹是守城将军,他一降,县令和临州刺史可不愿意。
临州刺史和其中一个县令得了消息马上就卷起包裹跑路,一个顽固抵抗,大骂卫升荣不知廉耻,通敌叛国。
卫升荣气不过,瞧见他收拾了一半的细软,气道:“江县令不是说了府中已无存粮,要靠喝粥度日?”
那江县令理直气壮,“这是我的钱,我的粮食,我做什么要给你们这些当兵的吃!”
瞧见了张傲云后,连着张傲云一起骂,说什么女人打仗,阴阳颠倒。
然后就被邓尔一刀抹了脖子。
温热的血溅到了卫升荣的脸上,这是大新打进来死的第三个人了吧。
前两个都是被惊那血雨幻光牵连,可以说是意外。
至于这个人,才是大新真正意义上杀的第一个人。
李田绣家住在临州通平县,日子一直都不太好过。
虽说是吴国人,但是她们家也是吃不起盐的,王冲荣并未因为是自己国家的国民就将盐的价格低一些。
李田绣家不光吃不起盐,吃饭也时常是饥一顿饱一顿。
全家人都是文盲,没读过书,只听说这条巷子有个秀才说什么合谈誓约结束,马上又要打仗了。
一家人别的听不懂,但是又要打仗了几个字还是听得懂的。
一家人愁眉苦脸,心里难受。
打仗受苦的都是他们,因为一打仗必然粮食不够吃,粮食一不够吃,便是要征税,或者让他们交粮食。
他们哪里有呢。
还未等他们想好怎么应付即将到来的交粮令,就听得左邻右舍尖叫道,“大新打过来了,快回家躲着!”
李田绣家也不意外,将房门紧紧的锁上,又将桌椅凳子堵住房门。
李田绣躲在房间里不敢动弹,这可是真的打仗,他们这么百姓只有任人鱼肉的命。
打赢了,立刻就会要他们交粮食,打输了,那些个大新士兵就会进来烧杀劫掠。
输赢受苦的都是他们。
几声巨大的惊雷更是吓的全家人都在哆嗦。
“这.这就是那楚娘娘的仙术?”
“阿娘,我好害怕。”李莲绣吓的哭了,她紧紧得抱住自己的阿娘,不知道接下来一家人的命运会如何。
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惊雷的声音了,反而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喊。
“李家叔叔,快出来啊,咱们已经投降了,咱们现在都是大新人了,你们快拿着户籍出来去重新登记,登记完了就领粮食。”
这个声音,李田绣是认得的,是隔壁巷子的一位大兄,后被抓去了壮丁。
李田绣的阿耶心中紧了紧,但是还是不敢出声。
李田绣吸了吸鼻子,问:“阿耶为何不回应罗大兄?”
李田绣的阿耶说:“若是他们降了,大新的士兵定会来抢东西,践踏女子啊,说不定此举就是为了引诱咱们开门。”
李田绣却觉得自己阿耶的这个逻辑不对:“若是他们想要抢劫,直接踹门而入,不就好了,何必这般麻烦让罗大兄让我们开门?”
罗大自认在这条街还算是熟悉,因此自告奋勇的跟着几个女兵一起来才百姓出来,解放他们。
虽然罗大不知道解放的意思。
结果喊了一圈,没一个人开门,仿佛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一般。
罗大碰了一鼻子灰,他讪讪看着黄新苗以及朱邪越说:“许.许是他们太害怕了!”
黄新苗白了他一眼,“你就不知道想想别的办法?”
罗大尴尬的挠头,他的脑子属实不是很灵光,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那怎么办?”
黄新苗无法,只得在门外喊道:“里面的李阿翁一家人,我们真的是大新的士兵,没有恶意的,只是现在这临州都是大新的地盘,我们需得重新整理户籍,这样才得方便管理,现在你们出来,去登记,我们就发粮食。”
黄新苗的话听起来非常的诱惑,倘若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的话。
李田绣不知怎得,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大新还有娘子做士兵呢?”
李田绣的阿娘回她:“听说大新是这样的。”
李田绣的阿耶在皱眉思考,李莲秀的脑瓜子却是转了又转,她说,“阿耶,我们出去吧,若是他们真的想抢劫,他们没必要这样好言好语。”
李田秀见阿耶不为所动,便挣脱出去,跳了窗户来到院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相信那个大新的女兵。
“绣绣,你做什么!快回来啊,那外头的兵要吃人的!”
李田绣刚跳进院子里,就发现门口站着的除了罗大兄还有两个陌生的面孔,她们身形高大,头发短短。
颠覆了李莲绣对于女子的认知。
罗大见李田秀从窗户跳出来,喜极而泣道:“绣绣,你快将户籍带上,你们出去外面登记,真的得粮食。”
李田绣盯着朱邪越很是好奇,这长相似乎和她见过的人都不太一样呢。
黄新苗还丢给了李莲绣一个土豆,“你先吃着,带着户籍出门登记吧。”
李田绣的阿娘阿耶见自己的女儿都跳出去了,对方也没有怎么样,这才真的信了黄新苗的话,开门带了户籍出去了。
登记处已经有不少人了,李田绣瞧着果然这什么登记了就能得吃的。
于是他们全家在说什么人身合同什么书的时候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李田绣想。
女兵姐姐是好人,大新也是好人!以前大吴的士兵从来没有给过他们吃的,也没有给他们好脸色。
听说接下来还要招人做工,不是徭役,是要给工钱的,而且娘子和郎君都招。
李田绣的阿耶阿娘两眼放光!做徭役竟还给钱?
这大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不对,大新的百姓以前都过的什么好日子啊!
百姓大呼叫好。
郑悦虽然对自己的阿娘和阿耶是塑料亲情,但是看到自己的阿耶上了报纸,而且还受伤了。
郑悦当即出了校门找自己的阿娘问问怎么回事。
郑由早就让人带了消息给黄如容, 意思到时候如果郑悦找来就说没有什么事, 他没有受伤。
虽然本来也就没受伤。
郑悦得知了郑由没事后, 才回到学校,并且在路上买了几个兴山橘子。
这几日兴山的橘子很火爆, 那些个卖水果的都是开着马车去兴山进的货。
新打下来的临州确实不太,距离兴山更是近, 这些卖橘子的去兴山的时候,若是往前些,眼神好的,便能瞧见临州的县城里那些百姓接受救助的样子。
扬州的百姓是很爱听这些的。
那些个卖水果的在卖橘子的时候便聊上几句。
什么,“那些百姓吃到土豆都感动的哭了。”
“一个个的, 还要给咱们的士兵下跪呢,那哭的是痛哭流涕的。”
“咱们的士兵没有伤亡,咱们炸开了城墙就劝对面投降了,咱们这边一个人都事。”
“那些个百姓可惨了,我远远瞧过去,一个个瘦的和那什么似的,他们的兵也瘦的和豆芽菜似的,怎么和咱们打啊,明显就是打不过的,不然他们怎么投降。”
卖水果的最多做的就是远远的看一看,听肯定是听不到的, 至于他们说的什么,全是这群卖水果的看图说话。
卖水果的说的起劲, 好些个路过的人也停下来听两嘴,见卖水果的说得起劲,自觉不好意思,也买两个橘子回去吃。
毕竟现在又不像以前,以前还妄想吃什么水果,是吃饱饭都成问题。
现在工作又好找,钱也好赚,再不济,天天买点土豆红薯吃也是饿不死的。
郑悦听了半响,默默的买了半袋兴山橘回新立大学分给舍友吃。
新立大学现在洋溢着极高的情绪,在一开始大新周报出来之时,几乎整个大学都坚决支持大新拿下吴国。
更有许多人口伐笔诛,向周报写去许多稿件,表示自己的支持。
李朝自然也写了文章去投稿,只不过她站的角度不一样,她抓准了河中盐池这个点,阐明了除了大新以外的盐价到底有多贵,除了富商权贵,底层的百姓根本吃不起盐的问题,强烈支持大新拿下河中盐池,将盐价下调,让天底下的百姓都能吃得起。
不知道会不会像上次一样被选中,李朝紧张地想。
新立大学堂现在一下课,许多学生便热切地讨论起来。
郑悦将橘子提回了宿舍,刚到律法科的教室,就瞧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神情激动的不知再说什么。
郑悦凑过去看,原来是同学们画了一张路线图,应当是为了猜测大新军队行军路线。
画完图的女同学指着现在的临州,说:“你们瞧,从这边过去,就不用走山路水路,一路都是轻轻松松。”
“确实,行军打仗能不走水路就不走水路。”
“有道理,这样子走确实是最合理的。”
郑悦也凑上去看了一眼,见那路线图确实画的很不错,想必真正的行军路线也和这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