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彭格列离开之后,我差不多也有一年没有见过她了……”
高大的白发男人在提起妹妹时,原本坚不可摧的神情不禁柔软了下来,掺杂着几分牵挂与愧疚:“我听草壁说,她这段时间过的似乎不是很开心。”
……确实。
我一时无言。
草壁学长的确是一位可靠的前辈。竟然用了这么委婉的方式来传递消息。
如果让笹川了平知道自己的妹妹被那样监视的话,或许这0%的黑化度也保不住了吧。
脑海里不禁回忆起有关于京子的画面,我最终还是没有把真相说出来,避重就轻的和他报了平安。
“……是吗,她已经从警校毕业了啊。”笹川了平说着,不禁微笑起来,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当警察也是她小时候的梦想,现在看来也极限的实现了啊。”
“……是啊,真好呢。”
我跟着笑,但面对这种不得不撒下谎言的情况,嘴角却无论如何也牵不起来。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为了保住唯一的「战友」,竟然将「真相」瞒着他吗?
我闭了闭眼睛。
垂下头,装着大空奶嘴的盒子正静静地躺在我的腿/间。
「世界基石可以让世界向正确的方向进化」……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也可以导向正确的世界线吧?
海,贝,虹。
平行时空,时空节点,过去与未来。
我一怔。
……「过去与未来」?
这是彭格列指环的“传承”。
我没记错的话,「7的3次方」的存在便是为了维持时空的稳定。
那么……如果我可以利用这份力量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让一切回到最初的模样了?
某个夏日夜风拂过的夜晚里,那个曾经一闪而过的想法在此刻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要是一切可以重来……」
……对啊。
我完全没有必要去寄希望于那1%。
如果我能够集齐世界基石——
不,或许不用集齐。
只要能借助世界基石一半的力量,那么我或许就可以改变这一切。
莫名的,我的心中涌动起一股无与伦比的自信。
就像是我真的有这份力量,就像是我真的这么做过一样。
这份自信推动着我,让我的心跳在短时间内加速地跃动了起来。
我攥紧了装着大空奶嘴的盒子,抬起头,看向笹川了平笑意未尽的眼底。
“不要难过,学长。”我弯起嘴角笑了笑,就像是京子曾经对我说过的那样,也轻声地将这句话转述给他。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话一出口,我愣住了。
因为怔愣的表情太过明显,连对座原本正轻轻点头的笹川了平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怎么了,青山?”
我没吭声,就这么过了几秒钟,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没什么……”我缓缓摇了摇头,哑声道,“就是伤口有点痛。”
“这样啊……没事就好。”笹川了平松了口气,“你来的时候伤的很严重吗?实在难受的话我可以再给你治疗一下,只留着脚上的伤就足够了。”
胸膛里的心跳声还未减退,我摸着自己砰砰直跳的胸口,勉强朝他勾了勾唇角。
“……不用麻烦学长了,我没事。”
就算真的有事,也一定是脑子出了问题。
在刚才的某个瞬间,我竟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我怎么会拥有让一切重来的力量呢?
可以改变世界的人不是没有,只是那个人不是我而已。
“你确定自己没事吗,青山。”离开之前,笹川了平在门口站了一下,不是很放心地对我说:“其实就算被沢田知道了也没关系,只要奶嘴的事不说出去就好。你现在因为戴蒙的原因很多事都不记得,他应该也不会太为难你。”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学长。我不会说的。”
“只是……”
我犹豫了一下,攥紧了手中的盒子。
尤尼……
我想到了自己昏迷时曾做的那个梦。
如果那真的是我过去的记忆,那么显而易见,她才是一切的关键。
而不管我是否曾与她定下过约定,大空奶嘴都是必不可少的物件。所以我必须要留下它。
“学长,你相信我吗?”我轻声说,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我有一个计划……也不知道算不算计划,或许只能叫它一个想法吧,是这个想法想要实现的话,需要奶嘴的力量,所以学长……这里面的东西,可以暂时放在我这里吗?”
“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笹川了平打断了我。高大坚毅的男人微微蹙起眉头,定定地注视着我,眼底满是不赞同:“你的那个计划,是需要用到大空奶嘴吗?”
“……是的。”
“那就把它交给你来保管好了。”笹川了平想都没想地说道。
我一愣:“……学长都不问问是什么计划吗?”
“需要问这种问题吗?”笹川了平笑了,“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是让‘一切变好’的计划……对吧。”
“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放心大胆的去做吧。我相信你,青山。”
他低垂的眼眸清亮无比,带着少年时期未变的信念与热忱,就这样笃信地对我说:“极限的。”
笹川了平离开后,我一个人坐在安静的房间里发了会儿呆。
装有大空奶嘴的盒子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它的主人此刻却生死不知。
……如果尤尼还在,大空奶嘴怎么会落入别人的手中呢?
笹川了平说这是一场交易。
既然这样的话,那交易的对象又是谁?
白兰吗?
可明明白兰自己才是收集世界基石的那个人。他怎么会拱手将这么重要的大空奶嘴给予别人?
……总而言之,要先想办法确认尤尼的安全才行。
我将盒子揣好,调整好情绪后,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间。
西蒙庄园的地底不知道是种什么构造,我从烟囱里坠下来,睁开眼就已经在巴利安基地了。因此,我本以为自己应该是在地下,可是当我从房间里走出来时,却发现事实似乎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明亮的日光穿过窗户打落在空荡的长廊上,不远处的密林里还能听到鸟儿清脆的鸣叫声。
我站在窗前朝外眺望了一会儿,听到一个声音在身后说:“啊,竟然真的换回来了啊。”
我侧过头,看到拐角处不知何时站了一名少年。他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头戴一顶巨大的青蛙帽子,帽檐下露出的头发是很特殊的翠青色,介于碧绿与玉石之间。
“弗兰?”
我喊出了少年的名字,有点疑惑地说:“你在说什么呢?”
穿着一身黑黄相间的巴利安干部装的少年走了过来,在距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无机质的碧玉色眼睛静静地注视了我一会儿,说:“本人?”
不等我回答,弗兰摸了摸下巴,一脸深沉地感慨:“me果然是个天才。”
我:“……”
“之前师父还说me不会成功,结果还是成功了啊。”少年脸上毫无表情,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没什么波动,但我却诡异的从中听出了类似于得意的情绪,“十世该感谢me才对,不然现在这具身体的掌控权可还在那个冬菇头手里。”
这次我差不多听懂他的意思了。
但没完全懂。
“是说你有帮助我脱离戴蒙的操控吗?”
虽然我并不觉得这跟他有关,但弗兰这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还是成功让我产生了疑惑:“你是怎么做到的?”
“对方也是幻术师的话,当然是用幻术打败幻术了。”弗兰调整了一下自己青蛙帽子的位置,轻描淡写地说。
伴随着他这个抬手的动作,巴利安制服衣摆微微抬起,露出了腰间悬挂的匣兵器。
匣子的外部印刻着独特的徽纹,乍看之下像是红色的圆圈上打了个“×”,但其实是由四个倒三角所围成的红色圆圈。
我当即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那个匣子是你的?!”
再仔细看,巴利安二代制服的左肩与胸口处都印着巴利安队徽,但上面的徽纹却是我更加熟悉的样子,跟匣子上的并不一样。
“哦,你说这个啊。”弗兰顺着我的视线看了一眼,随即莫名其妙的望回来,显然理解错了,“这是me的巴利安干部专用匣——嘛,不过因为里面的东西品味太差,me没怎么用过就是了。”
谁说这个了啊?
我连忙把话题拉了回来。
“我是说,那天晚上你也在菲利亚港?我从黑衣人——从西蒙家族的人身上捡到的那个匣子,其实是你的?”
弗兰“嗯?”了一声,微微挑起一边眉毛,露出思考的表情。
片刻后他握拳一砸手心,恍然大悟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me那天只是混在西蒙的队伍里看看情况而已,没想到不小心把匣子落在那里了。”弗兰淡定地说,“不过没关系,那是me升干部之前用的普通匣,十世就算开开了也认不出来。”
……不,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就算他认出来了也无所谓吧。
“那上面的队徽又是怎么回事?”我指了指他胸前的徽纹,“完全不一样吧,匣子上的那种图案。”
“这是新的队徽。”弗兰说,“毕竟都已经脱离彭格列了……不对,主要是BOSS说看见上面的VONGOLA就烦。”
我沉默了一下。
对方的首领是XANXUS。
这很合理。
只是——
“但队服上的还没有换掉啊?”
“混蛋BOSS的想法不要太当真。”弗兰顶着一张毫无情绪波动的面瘫脸,面无表情地说道:“毕竟他昨天才刚说要干掉十世自己做彭格列的十代目,me不觉得这种家伙说出来的话有什么可信度。”
我想到巴利安宣布独立后的那些无关痛痒、但却分外喜欢给沢田纲吉找事的几次行动,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我说,“如果当初做了彭格列十代目的人真的是XANXUS就好了。”
这样一切也都不会发生了吧?
只是可惜,XANXUS并不是九代目的亲生子,身上也没有彭格列家族的血脉。
不然,他大概会是D斯佩多所期待的首领样子吧。
“是啊,不过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弗兰平静地说完这句话,朝着走廊的一侧微微偏过头,示意道:“走吧,me是来送你回去的。时间太久的话十世那边可不好骗过去。”
少年率先转过身在前方带路。我略微停顿了半秒,抬脚跟上。
步履移动间,口袋中的某个硬物带着沉甸甸的坠感,在行走的过程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是装着大空奶嘴的盒子。
也是被我所给予厚望的,破局的关键。
「这世上没有如果……」
真的没有吗?
我出神的注视着少年挺拔的背影,心中一片宁静。
——这个世界上没有的,从来都不是「如果」。
是「绝对」。
离开巴利安之前,我和弗兰留了“联系方式”。
之所以打引号,是因为这并不是传统意义上人们所理解的那种联系方式,而是幻术师之间的一种特殊的联系手段。
就像是骸枭那样,弗兰说我也有专门用来通讯的匣兵器,他之前已经托库洛姆带给我了。
“me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
青发的少年将我带到一处类似于地窖入口的地方,然后自己停了下来,站在黑漆漆的门前对我说:“只要不是太麻烦的事情随时可以联系me,如果太麻烦的话就算了,me会当成听不见的。”
“放心吧。”我学着他的语气,淡定地说,“不会到去复仇者监狱里换囚这种程度的。”
“这种事应该不算在‘放心’里吧。”弗兰说,伸出手指向身后的门:“接应的人在里面哦,me就不送你了,快走吧。”
受伤的那条腿不太灵巧,我小心翼翼的拖着它,缓慢地走进地窖,四周顿时阴凉下来。大概是位处地下,排水系统不好的原因,空气里还有些潮湿。
之前随口吐槽巴利安基地灵感来源自哈利波特的事似乎实锤了,这里给人的感觉真的有点像霍格沃茨,如同是某个巨大古堡下不为人知的地下深处。虽说每隔几米斑驳的过道墙壁上都会有一盏豆大的灯火,但那点烛光完全不足以驱散眼前的黑暗,不长的一段路硬生生让我走出了恐怖片的感觉。
绕过一个弯,原本平坦的过道突然改了朝向,似乎变成了上坡路。
而就在弯道的尽头,一个让人意外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铃木?”
身影听到后动了动,向前两步走到了烛光下。灯火映照出她姣好的面容。这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长发利落的束成高高的马尾,凌厉的眉峰让她看上去有些冷酷与不近人情。
果然是铃木艾迪尔海德。
我磨磨蹭蹭地扶着墙朝她蹭了过去,她紧皱着眉站在原地看着我,并没有上来帮忙。像是有些不耐烦,但却也没有离开。
“你就是来接我的人?”我好奇地说,走近了才注意到她身上许多地方落满了灰尘,头发也不像远处看时那么整齐,反倒有些狼狈。
这幅样子让我立刻想起古里炎真整出来的那场“地震”,不由问道:“阿纲他们没事吧?”
“好得很,暂时死不了。”铃木转身,一句废话都没有多说,简洁的下了命令:“这边,跟我走。”
“你走慢点……我跟不上啊。”
眼看她步伐快而急,眨眼间就跟我拉开了距离。我拖着从烟囱上摔下来都伤腿,无奈地对着她的背影说。
铃木停了下来。
她一阵风似的走了回来,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在我的右腿上,皱了皱眉。
那神情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正当我以为她会选择把我背回去的时候,谁曾想她一弯腰,竟然直接抄着我的腿弯把我抱了起来。
紧接着健步如飞,一边加快了脚步朝地道的上坡走,一边皱着眉不爽的嫌弃道:“太慢了,既然是接线,就不能再紧迫一点吗?知不知道浪费了我们多少时间啊?”
“可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最快了啊?”我试图狡辩,“而且第一次做这种活儿,没经验,下次一定再快点——”
“你还想有下次?!”铃木说,“这次让你们说动炎真已经是例外了,从今往后西蒙家族不可能再帮彭格列的人做任何事,你给我记住这一点!”
我叹了口气。
毕竟在这个世界里,西蒙家族是注定无法与彭格列家族和解了。
我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地道里只有铃木艾迪尔海德高跟鞋所发出的哒哒哒声。急促的像是一通鼓点。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就我在忍不住开始思考同样是女生、但为什么人和人的臂力如此不同时,眼前突然间便一亮。
我们离开了那条隐蔽的地道,回到了西蒙庄园。
我抬头看去,只见原本还算精巧的庄园此刻一片狼藉,四角形的主楼坍塌了一半,残垣碎瓦飞的满地都是,唯独有烟囱的那一边屹立不倒。
天空中似乎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凌空而立,背影颀长挺拔,双手燃烧着橙红色的死气之火。
我心中一动,认出了那是沢田纲吉。
“把我放下来吧,”我拉了拉铃木胸口的衣裳,“你不累的吗?”
“闭嘴,现在出去要被发现的。”
铃木低斥一声,将我放到地上,但一只手却牢牢抓着我的手腕没有松开。
我们两人保持着原地贴墙不动的姿势,直到头顶上那个身影借助制高点搜寻了一圈、朝另一边飞去后,这才做贼似的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嫌我走路太慢,而且遍地又是碎瓦片不好走,铃木又把我抱了起来。
这次是古里炎真同款头朝下脑溢血式抱法。
我像是案板上的鱼一样扑腾了几下,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扛着我走到了坍塌的建筑旁,在一处瓦砾的堆积点前站定,然后……毫不客气地踹开砖头将我埋了进去。
“咳咳咳——你干嘛?!”
我连忙挥动手臂挣扎,灰头土脸的从瓦砾堆里钻了出来。
“脸太干净了。”铃木点评道,“现在这样还差不多。”
我:“……”
细,太细了。
西蒙家族原来也是高品质。
我咳了一声,呸掉嘴里的土渣子,默默地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朝我们所在的方向奔跑了过来。还没等我想清楚那是什么,紧接着一条雨属性的柴犬便出现在眼前,在见到我后小小的尾巴开心的晃动起来,朝着我“汪”了一声。
不远处很快传来了山本的声音,刚刚飞远的沢田纲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旋身朝这边看了过来。
见状,铃木当即拽住我的胳膊,将我从瓦砾堆里扯了出来。
来不及多想,我借着她的力站稳身体,匆忙拍了拍头发上的土,扬起头冲他喊道:“阿纲——我在这里——”
话音刚落,我看到半空中的人微微一动。
下一秒,一道席卷着死气之火温度的热风拂面而来,方才那个还在天上飞着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手套上的火焰熄灭,不等沢田纲吉说话,我已经挣开铃木的手,一蹦一跳的艰难的朝他扑了过去。
糟糕的路况实在是太为难我这个半瘸子了,我刚蹦跶了两下,就被凹凸不平的碎片困在了那里。好在沢田纲吉上前一步,伸出手扶住了我东摇西晃打摆子的身体。
他一只手落在我的腰间,轻轻一揽,将我带到了身后,随后抬起手捋掉我头发上的尘土,试探着摸了摸我的脸:“没受伤吧?五月。”
“我没事啦,”我半真半假地说,“就是埋在里面的时候脚被砸到了,现在有点痛。”
说话间,我看到山本跟狱寺已经匆匆赶来,名为次郎的柴犬正欢快地对着二人摇尾巴,被山本赞赏地摸了摸头。
我心里倏地一紧,突然意识到这个谎话在次郎的搜索面前不成立。
但沢田纲吉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蹲下身检查了我受伤的腿,随即蹙起眉,露出了和地道里时铃木一样的表情。
我心中顿时生起了某种预感。
果然……只见沢田纲吉一弯腰,稳稳地将我打横抱了起来,对着几步远处满脸生人勿近的铃木艾迪尔海德略一颔首:“人已经找到,那我们就不多留了。”
说完也不等对方的回答,就这么抱着我转身穿过狱寺与山本的中间,步履间难得有些急切的、就这样快步离开了。
离开西蒙庄园以后,沢田纲吉将我放了下来。
我翘着一只脚,勾着山本的手臂站好,看到他皱着眉用手机联络了什么人。
我们来时是通过正常的交通方式过来的,和普通市民没有什么区别,可等到回去的时候,就有那么一些不普通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坐上了返回西西里的私人飞机。
我的脸被飞机降落时所引起的飓风吹的生疼,在螺旋桨的震鸣声中,沢田纲吉先一步上了飞机,然后回身托着我的手肘,将我拉了上来。
“这是不是太夸张了?”我说,被他带着坐了下来,给后面的山本和狱寺腾出上机的位置,“应该就是骨裂,回去以后找晴属性的人用匣兵器治疗一下就好了,你不用太担心……”
“晴属性的特性是活化,的确拥有加速细胞活性、达成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愈合伤口的能力,但并不代表它是万能的,不然各个家族也没必要每年斥资金维护医疗设备了。”
沢田纲吉如此说道,似乎是有些无奈:“况且不是所有晴属性的匣兵器都可以给人治疗,匣兵器被创造出来的同时,本身就被赋予了战斗的意义,鲁斯利亚的晴孔雀会被他当成主匣来用,也只是和主人的个人品味有关而已。”
他大概只是随口举了个例子,但我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一阵心虚。
“哦……是这样啊。”我说,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自然的将话接了下去:“那还是早点回去吧,今天的事实在是有点糟糕。”
去敌对家族那里却遇到了地震这种事,就算当时反应不过来,但事后怎么想应该都会觉得奇怪吧。
在完成与笹川学长约定好的“一切都会变好”的承诺之前,我暂时还不能暴露太多。
“的确……这确实是一场不太愉快的旅程。”
沢田纲吉说着,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表,棕色的额发落下,虚虚地遮挡住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
就当我暗自松了口气,以为这个危险的话题能顺利的在此结束时,却听他冷不丁开口道:
“五月,炎真和你说了什么吗?”
在说这句话时,他并没有抬头看我,连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比起某种询问,更像是朋友间一时兴起而聊起的话题。
“说什么?没有啊。”
我随口答道,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指戴蒙之前「操控」我的事情吗?”
沢田纲吉抬起眼睛,视线精准地落在我脸上。大概是机舱里有些昏暗的缘故,那双平日里总是清澈明亮的棕色眼睛在此刻也显得晦暗不明。
他定定地看了我两秒钟,像是在从我的表情中寻找什么,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几乎令我产生了自己被看穿的错觉。
但好在这只是错觉。
他很快便收回了这样的目光,眉眼间恢复了往日的柔和:“差不多吧……他都告诉你了吗?关于之前的事情。”
“如果你指的是我的事……那很遗憾,他没有告诉我更多的细节,所以我现在也很迷茫。”
我缓缓地说,像他刚才看着我那样安静地凝视着他,放轻了声音道:“我没有想起来……你会难过吗?阿纲。”
我不知道自己与「青山五月」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我也不知道那个曾与他们拥有过无数回忆的「青山五月」是否还会回来。
这个世界是真是假,是虚幻还是真实,我通通都已经不知道了。
眼前光影浮动。身旁熟悉却似乎又早已不熟悉的男人微微动了动,抬起一只手朝我伸来。
这只修长而有力的手轻轻落在我的眼侧,指尖微微发凉,并不温暖,却举止轻柔,仿佛格外珍惜的摩挲过我的眼尾。
我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眼前的沢田纲吉。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而那张清隽柔和的的面容却无懈可击,我什么都没有看出来,那只越距的手也很快便收了回去。
在那双色泽温暖却晦暗的眼眸里,清楚的倒映出了属于我的面容。
“能不能想起来,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轻声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平和,好似刚才的试探都只是我的错觉:“五月只要保持现在的样子就足够了。”
我朝他弯了弯嘴角,伸手主动覆上了他微凉的手背。
“我也是。”
只要他们能够回来原来的样子。
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这次受伤后的修养时间比我想象中要久一点。
为了营造出我是“地震过后被压在板子下方呼救不能”的假象,我从烟囱里坠落时留下的伤其实有很多处都没有被鲁斯利亚治疗。
而我也是在回到彭格列总部后才发现,除了最明显的腿之外,我的两臂、腰侧与肩膀处都有程度不一的淤青红肿与挫伤,但因为我当时的注意力并没有过多放在自己的身体上,所以这些杂乱的小伤压根就没有被我察觉。
说出来似乎也有点好笑。
明明是心中独一无二的那个人,如今却也是不得不绷紧神经、全身心来防范的对象了。
但……也无所谓了吧。
如果我的计划真的能够实现,届时世界重启,有关于这个平行世界的一切都会彻底湮灭。
这个痛苦的、虚假而迷幻的世界会消失,这个满身鲜血的、被人用恶意撕扯着成长的沢田纲吉,也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遗憾会被弥补。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这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怀揣着这股自见到笹川了平后便升起的难以言说的执念,我在被夏马尔按在床上安心养伤的近半个月期间,不动声色地迈出了我计划的第一步。
——我要确定尤尼的生死。
作为这一代彩虹之子的大空,尤尼所拥有的不可思议的、能使近乎所有平行世界恢复如初的力量,是我计划中的关键助力。
而且梦中所展现的那段记忆,也让我产生了很多对自己的疑惑。
而这一切,似乎只要见到尤尼便都可以得到解决。
我会顺利吗?
通往光明未来的路上似乎充满了未知,在某一个暖意融融的夏日午后,我平静地点燃了火焰,打开了那个曾由库洛姆交与我的匣子。
靛色的死气之火无风自动,而用来承载火焰的载体,是先前去往陵园祭拜里包恩时,沢田纲吉为我戴上的指环。
那时他说这是物归原主,似乎早早便预料到我有用到的一天。
火焰注入漆黑的匣口,在我的注视之下,匣子‘砰’的一声打开,里面所存储的东西以常人无法理解的分子模式显现,化作一道被靛色火焰裹挟的光芒,在空气中逐渐凝聚成型。
火焰与光芒散去,一只十公分左右的粉色小熊玩偶安静的出现在了桌面之上。
我一愣。
有弗兰的话在前,我本以为这个匣子也会是装有骸枭和小孔的动物匣,万万没想到这竟然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储物匣。
……这就是我的“联络工具”?
我皱着眉,有点摸不着头脑的将这只看上去有一些年头了的布偶熊拿了起来,转动手腕翻来覆去认真研究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