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己的财产安全,竹泉知雀毅然决然出了门。
波本今天必然动手,不为别的,只因竹泉知雀订的机票是明天上午。
她走出公寓楼,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每一辆路过她身侧的车和每一个走在她身后的行人。
安室先生埋伏在哪里?树上?电线杆上?垃圾桶里?亦或像土拨鼠和矿工僵尸一样随时随地从地里钻出,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竹泉知雀控制住左顾右盼抓犯人的本能,神色如常地行走。
黑发少女走出公寓楼,她步伐轻快地踩着自己的影子,一甩一甩的手臂显出期末考试结束成绩还没出的高中生独有的快乐。
安室透远远看着她,略微棘手。
“一如既往没有警惕心。”他头疼,“一个人出门走大路不好吗?怎么专挑偏僻没人的小路走,生怕不被绑架?”
小巷里的女孩子蹲在一只绿眼黑猫前,喵喵喵地挠了挠猫咪毛乎乎的下巴。
她的后背完全暴露在人的视野中,让人只觉无论从哪个角度下手都轻而易举。
安室透远远跟着她,寻觅一个时机。
击打头部导致昏迷……不行,孩子本来就不聪明,打头更傻了怎么办?
雾状呼吸性迷药……不行,是药三分毒,万一她迷药过敏就完了。
捂嘴拖上车绑架……不行,会吓坏她的。
方案接连提出又被全盘否定,安室透是自己最严格的甲方。
相对而言,用手刀劈后颈应该是最温柔的做法,不疼,几秒钟结束。
等采集完虹膜,他送她回家,等知雀醒来过后就当是一场梦。
女孩子没心没肺的,说梦她真信。
安室透挽起袖子,迈出脚步。
一道黑影从他身后闪过,扬起的风卷起尘土。
XYZ回过头,遥遥给了安室透一个挑衅的笑容。
‘太慢了。’青年做口型。
他手里拎着一只棒球棍,残忍地转了半周。
安室透:“!!!”
瞬息之间,惊恐和震怒如充血般占据了男人的脑海,他紧紧咬住牙关,在血腥味中咽下“XYZ!”的怒吼。
不行,不能当众叫出他的代号,甚至不能阻止他——XYZ只是在执行组织的任务而已,波本你出言阻止,是何居心?
因为私情吗?嚯,那姑娘对你挺重要啊?既然如此,怎么不发展她进组织?
不情愿?黑衣组织是给你选择权的地方吗?
窃窃私语声在安室透耳畔回响,他的立场成为了他的束缚。
卧底的生不由己,不惜牺牲珍视之人也要达成目的,凝视黑暗的人总有被黑暗吞噬的一天。
XYZ举起棒球棍,快速逼近竹泉知雀。
金属制的球棍泛着冷意,转动间响起的赫赫风声说明主人完全没有留力的意思。
一棍子砸下去,脑袋是否像干瘪的椰子壳一样凹陷下去,脑浆与血花溅满棒球棍?
XYZ唇边扬起残酷的笑意。
一阵风从青年身侧刮过,他的脸上狠狠挨了一拳!
XYZ连人带球棍一起砸到地上,震起引人咳嗽的灰尘。
“咳咳!波本!”青年脸庞狰狞,嘴角青紫,他啐出一口血沫,“你想破坏任务吗?”
“是你擅自插手别人的任务在先。”
安室透臂弯间挂着昏迷的黑发少女,居高临下俯视倒在地上的XYZ。
“威雀威士忌应该告诉过你,她是我的任务。”
安室透把竹泉知雀抱起来,女孩子埋在他颈窝,不谙世事的沉睡。
XYZ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牙齿都在安室透的一拳下松动了,脸颊一片青紫。
“听说你是情报人员。”他抹过嘴角的血迹,“手脚功夫也不错啊。”
不仅几步追上了他,还在目标人物察觉之前一手刀劈下,迅速无声地结束了行动。
“谬赞了。”安室透不冷不热地说,“总要防备一些不听命令,净给人添乱碍事的蠢货。”
“今天的事如果被威雀威士忌知道了,你恐怕难以交代吧?”金发男人嗤笑。
“你不了解她,她对下属有极强的掌控欲。话虽如此,也许你听过威雀威士忌在审讯上的传闻。”
XYZ眼神阴冷下来,藏住了一闪而过的畏惧。
他听说过,当然听说过,没有人能在威雀威士忌面前说谎,连灵魂都要被迫在她眼前呕吐出来,洗干净呈给她看。
他今天刚接到威雀威士忌让他负责线路图的任务,若是被女人知道他不好好干她吩咐的事,反而插手波本的任务,还没成功……她甚至有权处理掉他。
XYZ越过波本出手,自然是想把功劳抢过来。
黑衣组织行事一向如此,暴力至上,东京消失个把人才不会引人注目,叫后勤处理干净就是了。
这个名为竹泉知雀的女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父母又早早出意外死了,一点儿威胁也没有。
“这次算我技不如人,我认栽。”XYZ捡起棒球棍,“人既然到手了,你还磨蹭什么?”
安室透瞥了他一眼:“采集虹膜的仪器不在我身上,我先带人回去。”
“何必这么麻烦?”XYZ走过来,伸手想碰竹泉知雀的脸,“直接把她的眼珠挖出来不就行了?”
安室透:什么?!
竹泉知雀:卧槽?!
抱人的与被抱的同时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是的,竹泉知雀并没有昏迷。
区区手刀想让她昏迷未免太天真了,棒球棍在咒术师的铁头下不过是一根废铁罢了。
竹泉知雀:我以前和人打架,都是抓着对方的脑袋往水泥地里砸。(心平气和。jpg)
无论安室透还是XYZ,两个男人对自己的潜行能力都太过自信,在竹泉知雀听来他们只差在目标后面打一架却信心满满以为目标全无察觉——谁给他们的自信?
她配合地晕了过去,被男人强有力的臂弯托起,拉进怀里。
这个姿势还挺舒服的,竹泉知雀闭着眼,只等着安室透扒开她的眼皮扫描虹膜。
XYZ一句话,她眼睫跟着颤了颤。
不愧是琴酒派来的人,竹泉知雀心里感叹,这位朋友定是得到了大哥的真传。
但很可惜,你得罪她了,这辈子你的职业生涯给她就此止步。
没听波本说的吗?——“威雀威士忌是对下属极有掌控欲的人。”
没错,既然在她手里干活,就要乖乖听她的话。
别以为拿着大哥圣旨她就不能把你怎么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看琴酒帮不帮你报仇——他连墓都不给你扫!是最差劲的上司!
竹泉知雀:我才是全酒厂最有良心的上司。
XYZ,一款职场踩雷人,他创下的“当着上司面说要挖掉上司眼珠”记录即使在打工人职场失误炸裂锦集里也显得尤为突出,让人不禁感叹一句:你是不想干了还是不想活了?
安室透用力拍掉XYZ伸过来的手:“别碰她。”
“波本,你反应未免太过度了。”XYZ微微眯眼,“我的提议有什么问题吗?威雀威士忌要是在这里,一定会表示赞同。”
竹泉知雀:你再说一遍?
小伙子你很飘啊,谁给你的资格替她代言?
“自己不当人,别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安室透抱着竹泉知雀越过XYZ,“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她是我的任务。”
XYZ追了上去:“啊,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从来没挖过人的眼睛?不难的,试一次就会了。”
“像挖布丁一样把手指伸进去,想象自己在戳一个泡泡。吃过鱼眼珠吗?一样的感觉,软软的,黏黏的,独特的手感……”青年陶醉道。
安室透:他是不是变态?
竹泉知雀:他是不是变态?
安室透不由得抬起手,遮住怀中少女的眼睛。
“你真是珍视这姑娘,女朋友?”XYZ恶劣道,“但我听说威雀威士忌一直对你青眼有加,我还以为你们是那种关系呢。”
他等着波本否认,金发男人却一声不吭,只加快了脚步。
“咦,不否认?”XYZ眼中流露出一丝稀奇,“即使脚踏两条船的男人,威雀威士忌也不在乎吗?”
他突发奇想:“难道是她的性癖?”
猜对了,但不完全对,姑且算对的。
“威雀威士忌很漂亮呢。”XYZ回忆道,“虽然每次都会化不同妆,但她的真面目一定是个美人。”
“她的眼睛是浅灰色吗?还是戴的美瞳?”青年似乎对眼睛情有独钟,“喂,波本,我不挖你女朋友的眼睛了,给我看一眼颜色。”
怎么可能给你这种人看。安室透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向XYZ。
他真正生气的模样,异常可怕。
XYZ停下了苍蝇般的骚扰,他舔了舔齿缝间的血沫:“我要看着你扫描虹膜,避免掉包。”
安室透:“备份不会给你。”
“凭什么?”XYZ切了一声,“行,你拿着。”
扫描虹膜的机器在安室透家里,他一路护着竹泉知雀,不让XYZ有近身的机会。
“单手抱着人,单手组装仪器不累吗?”XYZ在旁边骚扰,“给我抱会儿呗,我发誓什么都不做。”
安室透不理睬他,他组装好仪器,让女孩子躺在他的腿上。
沉睡的黑发少女眼眸合拢,她的眼睫随呼吸微微颤动,毫无防备地休憩。
“要让她睁眼吗?”XYZ恶意满满地说,“让她看看绑架她的人的真面目。”
“自己的男朋友竟然因为别的女人的命令袭击绑架自己,无论多坚强的女孩子都会忍不住哭出来吧?”
眼泪哗哗的,小声抽泣着,哽咽着,红着眼眶问为什么。
真可怜,想想都可怜,XYZ一脸虚情假意地为竹泉知雀难过。
他不在乎竹泉知雀的死活,只因波本扑克脸表象下细碎的动摇而快意。
安室透愧疚吗?
当然是愧疚的。
睡在他腿上的女孩子脸蛋巴掌大小,她刚考完期末考试,本该无忧无虑地消磨假期。
却因黑衣组织被人绑架,无知无觉地闭眼沉睡着。
被安室透绑架算是最好的结果,如果落在XYZ手下,简直不敢细想。
安室透不会因为自己保护了竹泉知雀而认为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无罪。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黑衣组织,只要组织存在一天,如知雀这样无辜的女孩子就会面临一天的危险。
像XYZ这种变态,早该被抓进局子踩缝纫机了,都是因为黑衣组织的存在才要对他一忍再忍。
安室透擦干净手,动作轻柔地扒开竹泉知雀的眼皮。
仪器启动,扫描虹膜。
XYZ凑过来,呼吸在松子糖般的琥珀色中停了一瞬。
真好看,要是没有波本,今天就能挖出来了。青年无比遗憾地想。
XYZ眼中的遗憾浓郁到让人直呼变态的程度,竹泉知雀控制瞳孔呈放空状,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虹膜采集成功,温热的掌心覆住她的眼睛。
“结束了,你可以走了。”安室透看向XYZ。
他维持了基本的礼貌,没把“给我滚”说出声。
XYZ盯着采集仪看了一会儿:“我走,我走,她呢?你不把人送回去?”
现在把知雀送回去,会被XYZ知道她家的地址。安室透知道青年打着什么算盘。
竹泉知雀:送,这就送我回去!
XYZ有胆你跟过来,再有胆点你半夜翻窗进来——没有铁丝网,她不锁窗,毫无难度,试试就逝世。
刚好给酒厂省了一张机票的钱,琴酒问起来竹泉知雀就说无耻变态斯托卡XYZ企图夜袭妙龄少女,被正义的隔壁邻居当场抓获,扭送乱葬岗。
“不劳你费心。”安室透让竹泉知雀躺到沙发上,揪起XYZ的衣领把他往门口推,“与其留在这里碍事,不如找个牙科诊所补牙。”
“还是说你想再尝我一拳。”他笑,“可以,朝哪打?”
松动的牙齿在XYZ嘴巴里晃悠,明天早上的飞机,他要是不能及时看牙科,再出现在威雀威士忌面前的便是一口漏风牙了!
‘新流行?’黑裙女人勉强称赞道,‘挺时尚的嘛,XYZ。’
‘我拍照发给琴酒看看。’
XYZ:这样的未来不要啊!
青年捂着牙齿跑掉了,安室透笑容消失地合上门。
他背靠在门板上,后知后觉的冷汗打湿了衣衫。
“差一点——!”安室透用力锤了下门。
差一点,棒球棍就会砸到竹泉知雀脑袋上,溅起刺目的血花。
“XYZ是跟着我找到她的。”他面容紧绷,“我竟然没有他跟踪我。”
太懈怠了,这段时间太懈怠了,总是和威雀威士忌组队,在知道黑裙女人危险恶劣表象下温柔体贴的内心后,连酒厂的任务都显得不那么残忍了。
威雀威士忌不喜欢额外的伤亡与无意义的破坏行为,除了规定要处理掉的目标之外,她甚少牵连其他人。
XYZ今天的行为给安室透敲了一记警钟。
黑衣组织的成员是一群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不乏以他人痛苦取乐的变态,XYZ不过是其中一道缩影。
“XYZ不畏惧波本。”安室透自言自语,“能让他退一步的,是威雀威士忌的威慑。”
也是威雀威士忌有命令在先,才给了他保护知雀的机会。
安室透坐到沙发上,伸手拨开睡着的竹泉知雀颊边碎发。
柔软的,易碎的,没有防备心的女孩子。
同样是喜欢眼睛,XYZ不仅当着安室透的面明说,还预谋跟踪知雀回家下手,而对威雀威士忌,他只敢和同僚闲话两句,再越界一点点的话都不肯落人话柄。
竹泉知雀跟在他身边会迎来危险,威雀威士忌却是令危险慌不择路绕道而行的存在。
“又不自觉地比较起她们了。”
安室透抬起手腕,仰头遮住眼睛。
心像被拉扯一样,今天的事欠了威雀威士忌人情,偏偏他们要夺取的又是知雀父母的遗产。
琴酒发布的命令,要威雀威士忌去取资料,他作为下属随行,XYZ则是监督人员。
“这个安排……”安室透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安排,很奇怪。
“只是取一份数据而已,需要派出威雀威士忌吗?”
“如果要从组织里挑一个与知雀有关的人去,任务人选不该是我么?”
贝尔摩德和威雀威士忌都知道他和竹泉知雀的恋爱关系,琴酒不可能得不到情报。
即便如此,琴酒却指定了她。
这代表在琴酒的认知中,威雀威士忌与竹泉知雀或者与知雀的父母之间的关系,比波本更紧密!
“究竟是怎么回事……”安室透喃喃自语。
大哥害人
“谢谢。”安室透道了声谢,走向机票显示的座位。
他的邻座已经坐了人,戴着米白色波浪边遮阳帽的女人举着度假杂志阅读,眼风都没朝安室透这边瞥来一眼。
金发男人落座,他身边的人把杂志又翻了一页,葱白的指尖在几款新包中犹豫不决。
“比起外观,大容量是不是更重要呢?”女人问,“能装下一颗人头的包才是好包。”
“普通来说,一般客人不会有这种需求。”安室透回答道。
“兼顾特殊客人的需求才是设计师的工作。”威雀威士忌合上杂志,递给安室透,“看吗?”
“作为参考,比如给你的小女朋友买个礼物赔罪之类的,这本还算合适。”
“昨天的事,”安室透说,“你知道了。”
“XYZ狠狠告了你黑状。”威雀威士忌掰着手指数,“不团结友爱,欺压同事,不听取同僚建议,独断专行,缺乏对同伴的信任,没有分享精神。”
“听了他的话,我差点以为组织是个正经职场。”威雀威士忌语带不解,“我们难道不是看谁业绩低就做掉谁的极端优胜劣汰斯巴达集团吗?”
她对黑衣组织的评价十分中肯,传到警视厅都备受支持。
安室透没忍住笑了下,他突然感受到一道直白的视线,XYZ从走廊另一边走来,与他隔了一条走廊落座。
青年眼底有些青黑,一看就是熬了大夜。
“我应该只交给他做旅行攻略的任务。”威雀威士忌问,“他是春游前夜的小学生吗?一想到要出国兴奋得睡不着?”
女人嘲讽起来嘴很损,但安室透爱听。
“谁知道呢。”他明朗地微笑,“XYZ不见得比小学生大几岁。”
否则昨天怎么会干出在他公寓外蹲守了三个多小时才念念不舍离去的幼稚事?
得亏知雀一直没醒,安室透提前在心里编了十几套说辞解释为什么她好端端在街上走着,突然眼前一黑失去记忆,再清醒的时候人已经躺到男朋友家里的沙发上了。
和本子开头一模一样的剧情,报警都是轻的。
竹泉知雀实在是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一直安安分分睡着,直到XYZ离去,安室透开车把她送回家。
又轻又软的一团挂在他肩上,呼吸顺着发丝淌落进男人的衣领。
她公寓门口有一棵永远水漫金山的发财树,但竹泉知雀不是会把钥匙放在花盆底下和地毯底下的人,安室透翻了翻她的裙子口袋,找出公寓钥匙。
他一手抱人一手开门,隔壁的门突然开了。
伏黑惠走出来,目光落在安室透脸上。
“晚饭做好了。”小男孩说,“知雀姐来吃吗?”
“她睡着了。”安室透放缓声音,“你是新搬来的邻居吗?”
他听竹泉知雀说过,她最近经常去邻居家蹭饭。
伏黑惠点了下头,又说:“今晚吃咖喱。”
他说完就进了屋,一点儿不在意安室透怀里的少女睡着了听不见。
小孩子的心情难懂,安室透今晚还有不少准备工作要做,他把竹泉知雀送回卧室,没有停留地离开了。
电梯门合拢,隔壁的门又一次被打开。
伏黑惠开完门便进了屋,几乎前后脚的距离,黑发少女踩着毛绒玉犬拖鞋哒哒进屋:“今天吃什么口味的咖喱?”
“甜辣口。”伏黑津美纪端着热腾腾的瓦罐出来,竹泉知雀连忙接过,帮着端到桌上。
伏黑惠负责拿碗筷,路过沙发踩了一脚伏黑甚尔,没踩中,脚上的黑玉犬拖鞋掉了一只。
海胆臭脸,两只玉犬从影子里钻出来在小主人脚边摇尾巴。
伏黑惠穿黑玉犬拖鞋,伏黑津美纪穿白玉犬拖鞋。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竹泉知雀左脚穿白右脚穿黑,熊猫配色秒杀了一切。
“知雀姐,装睡装得开心吗?”伏黑惠吐槽。
“才不,是身不由己。”竹泉知雀给自己添了一碗咖喱,浇在米饭上,“我的演技有什么漏洞吗?”
“没有。”伏黑惠摇头,“但能让你不省人事的绝对是毁天灭地的大事件,我没有看见东京哪处发生爆炸。”
竹泉知雀:不要把人说成去哪哪出事的死神!
“小惠,你错了。”她严肃道,“能让我不省人事的除了世界毁灭,还有数学、物理和化学作业。”
学习才是最恐怖的噩梦,令黑手党闻风丧胆——不信你问隔壁彭格列十代目。
“现在是暑假。”伏黑惠提醒。
“是啊,暑假。”竹泉知雀挖起一勺咖喱饭送进嘴里,“学生的任务暂时结束了,工作接踵而至,我是天生劳碌命。”
“今年的夏天分外炎热呢。”她说,“或许是个苦夏。”
东京各处出没的咒灵数量激增,咒术高专的学生不会连暑假都没有,007式被压榨劳动力吧?
真可怕,竹泉知雀心有戚戚,但她转念一想自己的三份兼职,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大家都惨。
真正的社畜勇于面对绑架自己的男朋友和变态挖眼狂魔下属。
竹泉知雀看腻了杂志,找空姐要来眼罩和薄毯。
“我睡一会儿。”她掩嘴打了个呵欠,“没事别叫我。”
安室透应了一声,看她戴上眼罩,把自己裹进小毯子里。
米白色的波浪边遮阳帽遮住了威雀威士忌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下颌。
她缩起来小小的一团,比起气场逼人的成熟女性,更像青涩果实的少女。
XYZ的视线有意无意一直往她身上瞟,安室透侧过身,挡住青年的视线。
XYZ的眼神愈发不善起来,安室透不为所动,翻阅起威雀威士忌给他的杂志。
给知雀挑个礼物吧,买只新包?
金发男人的目光落在威雀威士忌指尖点过的款式上,脑子里莫名其妙全是她“装不下人头的包不是好包”的暴言。
“……还是挑别的礼物好了。”
他冷静地翻到下一页。
飞机平安无事地降落洛杉矶,既没有发生半路漏油的坠机事故,也没有突然一声尖叫有乘客死在卫生间里,可喜可贺。
竹泉知雀曾问过工藤新一学开私人飞机的理由,得到的回答是兴趣。
她觉得不是,她严重怀疑是因为工藤新一每每坐飞机必遇上各式各样的空难事件,所以为了他自己和其他乘客的生命财产安全,他只能选择私人飞机。
竹泉知雀:他人还怪体贴的哩。
三人的旅行计划由XYZ一手包办,竹泉知雀压低遮阳帽的帽檐,坐上酒店派来的专车。
之所以称为旅行计划而不是行动计划,要追溯到酒厂的企业文化。
众所周知,黑衣组织是个没社保没医保没人身保障基金的三没公司,为了养活自己,旗下员工大多身具兼职。
能从酒厂拿钱的途径稀少,比如行动资金,比如竹泉知雀屡次申请屡次被琴酒驳回的购置魔卡少女樱同款溜冰鞋的经费,比如琴酒的保时捷和安室透的马自达修理费。
竹泉知雀:凭什么修车可以报销,溜冰鞋却不行?赤。裸。裸的职场霸凌!
像他们今天的出差,便由黑衣组织报销费用。
那位先生深知员工不能逼太紧的道理,对属下公款吃喝一事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拿来报销的单子不是“往泳池里倒满香槟开party”、“在华尔街楼顶撒美钞”、“投资鲱鱼罐头加工厂”的离谱项目,他老人家大手一挥:批准,统统批准。
东家出钱,XYZ不客气地订了度假酒店最好的总统套房,安排了一揽子观光游玩计划。
适当放松是被允许的,连琴酒大哥和人在游乐场交易时都忍不住带伏特加坐云霄飞车呢。
“刚下飞机,累死了。”XYZ活动手臂说,“今天先休息一天,反正琴酒没催,休息两天也是被允许的吧?”
“琴酒可不会发消息来催。”竹泉知雀摘下帽子用帽檐扇风,“他和人打招呼的方式是一梭子弹,直冲脑门。”
酒厂员工交流的万能话题:聊琴酒。
即使昨天相看两厌的波本和XYZ也能以琴酒为话题聊起来,这便是酒厂大哥的含金量。
XYZ嘻嘻哈哈地闲谈,酒店大厅里三五成群坐着人,安室透一眼扫过,嗅到危险的气息。
或许出自公安的本能,他察觉到了犯罪的氛围感。
“是洛杉矶当地的势力。”竹泉知雀低声提醒。
“为首的男人叫默克。”她说,“一个很恶毒的家伙。”
安室透:“听上去是你的熟人?”
“你觉得是就是。”竹泉知雀不在意地说,让安室透的试探打到空气上,“夜晚睡觉时小心点,别被流弹误杀。”
安室透看向XYZ:酒店是这人选的,他花酒厂经费选到一个夜晚有流弹大战的地方?
XYZ举手投降:“我没来过洛杉矶,看订房软件的评价挑的,这家零差评。”
“有当地势力罩着的酒店,哪来的差评?”竹泉知雀耸肩,“别担心,我们只是游客。”
她提醒安室透的流弹大战,是竹泉知雀的亲身经历。
因为她当时不是以游客身份入住,而是港口Mafia的出差员工。
半夜默克的下属假装送餐的工作人员敲门进来,闯入后子弹哒哒哒倾泻而出。
大半夜想吃个披萨吃不到嘴的竹泉知雀出离愤怒,她一路猪突猛进冲进默克家宅,干翻他一堆下属后勒令默克家的厨师现场做一张12寸菠萝披萨,塞进默克嘴里。
——虽然是洛杉矶当地势力的头目,但默克祖籍意大利。
默克老大眼珠外凸,痛苦面具地吃完了邪。教中的邪。教披萨,一边吶喊着“菠萝滚出披萨界”一边在竹泉知雀面前滑跪,浑身冷汗地完成了和港口Mafia的交易。
竹泉知雀拿着文件离开时听见了剧烈的呕吐声,大概是默克跑去厕所催吐的声音。
她:意大利人真的完全接受不了菠萝披萨吗?
她还蛮爱吃的,夏威夷披萨赛高!
由于当天竹泉知雀没能把心爱的披萨吃到嘴,她固执地给默克贴上“恶毒男人”的标签。
默克:到底谁恶毒?说啊,耶稣你说句话啊!
再度入住满载回忆的酒店,竹泉知雀愉快地用客房服务点餐:来一份夏威夷披萨,多加菠萝。
客服:对不起,我们酒店没有菠萝。
菠萝是禁忌的水果!
竹泉知雀不高兴地撇嘴:“那把菠萝换成菠萝、草莓、香蕉、任何一种可以吃的水果都行。”
客服:您非和披萨过不去是吗?
竹泉知雀最终还是吃到了加很多菠萝的夏威夷披萨,据说是酒店厨师趁大老板不注意偷偷买来给她做的,生怕她彻底毁灭酒店的披萨生意。
黑发少女腿架在茶几上吃披萨,每一块芝士拉丝都扯得老长再啊呜咬下。
另一边,XYZ敲响波本的房门。
安室透刚安置好行李,他透过猫眼看见独身一人的XYZ,警惕道:“有事?”
“昨天是我不好,请你喝酒赔个罪。”XYZ举手投降,“给个面子?”
“不必了。”安室透用友善的语气说着驱赶的话,“我不想在喝酒的时候看到你的脸。”
“一点情面不留啊……”XYZ眼神阴沉,青年开门见山道,“我找你有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