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姐姐也是个不听劝的,他明明告诫过她离人渣远一点,现在好了,人渣登堂入室,已经是赶不走的邻居了。
“姐姐。”伏黑惠一字一顿地说,“有人邀你来家里吃饭。”
你可以拒绝,赶紧拒绝,粉碎那家伙肮脏的念头!
小孩在心里盼望。
伏黑惠余光看见竹泉知雀对门的野崎梅太郎,一米八的壮汉男高眼睛发光地看向他们。
伏黑惠:他怎么了?变异了吗?
即使言语不通,漫画大师梦野老师取材的熊熊热切之心突破了心与心的墙壁,他的眼睛宛如巨瓦灯泡皮卡皮卡,无人能在梦野咲子老师期盼的目光下坚持三秒。
伏黑惠狼狈败退。
竹泉知雀站在家门口,头脑风暴。
‘我先走了,明天见。’甚尔君的话回荡在她脑海中,昨日的疑问今天解答,是她小看了“明天见”的含金量。
身为咒言师的她竟没有重视言语的力量,是竹泉知雀疏忽大意。
虽然但是,他的行动力是不是太强了些?这才一天啊,举家搬迁是认真的吗?
“甚尔君是出于谨慎之心选择搬到我隔壁的吗?”竹泉知雀思索,“说的也是,同为被咒术界通缉的犯人,我身边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插手星浆体一事、糊弄最强后像没事人一样回来重新过高中生活,她的余裕向伏黑甚尔证实了安全区的存在,大树底下好乘凉,人家自然麻溜地搬了过来。
竹泉知雀昨天是怎么说来着:“甚尔君留在我家,被安室先生撞见,我死;甚尔君出门,被五条君抓到,我死。
横竖都是她死,她万念俱灰。
伏黑甚尔完美地解决了难题。
他搬到了竹泉知雀隔壁。
同居,又没有完全同居,道德伦理妥妥贴贴,谁看了不赞一句:妙啊。
“甚尔君真贴心。”竹泉知雀感叹。
伏黑惠:“哈?”
他拍了拍脑袋,企图把脑子里的水倒出来再听竹泉知雀说话。
贴心——这是能用来形容伏黑甚尔的词汇?
伏黑惠:她一定是被骗了,好可怜。
“晚饭有我的份吗?太好了,我差点回家啃冷饭团。”女孩子高高兴兴地说。
她一幅容易被拐走的饭桶模样,伏黑惠更加忧心忡忡。
世界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小学生是这群成年人中最靠谱的人?
伏黑惠:世界没救了。(确信)
“打扰了。”竹泉知雀拎着书包走进隔壁,她左顾右盼,“和我家的布局一模一样。”
她独居,三室一厅分成主卧、客卧和书房,伏黑家则是一人一间房。
“甚尔君。”竹泉知雀悄声说,“你可千万别在卧室里进行一些类似于一拳锤碎墙面的健身活动,我不想半夜睡觉睡得香喷喷的时候被墙壁里冒出的拳头砸到地上。”
她和伏黑甚尔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以男人的身手,足以轻松从未安装防盗网的窗户翻进来。
竹泉知雀不是没想过安装防盗网,但她思来想去,无论是她、中原中也还是伏黑甚尔都是一手拧断钢筋的武斗派,安装一网废铁意义何在?
防贼吗?她本人是最大的贼。
竹泉知雀:恶役の自觉。jpg
伏黑甚尔和伏黑惠竹泉知雀都认识,她单方面见过伏黑津美纪,对方昏睡在床,没见过她。
“津美纪的伤痊愈了吗?”竹泉知雀一点不生疏地问,“有没有读我给你买的书?经典名作,不容错过。”
“托您的福,伤口已经不痛了。”伏黑津美纪开心地说,“是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吧?我很喜欢!”
有品位,竹泉知雀竖起大拇指,转而问伏黑惠:“小惠呢?有好好看书吗?”
伏黑惠面无表情看过去。
你指的是哪本?
《小学教材内容详解》?《雏鹰起飞之教育从娃娃抓起》?《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稚子篇》?
还是那本《梦幻小公主换装贴纸书》?
“当然全部都是。”竹泉知雀理直气壮,“小孩子要多读书,等你以后工作了就知道学生时代有多幸福。”
伏黑惠:“你也是学生,你很幸福吗?”
竹泉知雀:扎心了老铁。(心绞痛。jpg)
比社畜更惨的是一边读书一边打工的社畜,她不幸福,她姓竹泉。
好冷的笑话。(冻到发抖。jpg)
想到书包里没写完的五张卷子,竹泉知雀萎靡了,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
“吃饭。”伏黑甚尔招呼道,他顺便打开电视,熟门熟路调到赌马频道。
“十一号。”伏黑甚尔自信满满。
“一号。”竹泉知雀在他对面落座,“赌吗?赢了送你一座水族馆。”
“输了呢?”
“输了你洗碗。”
伏黑甚尔琢磨片刻,觉得可以赌。
风水轮流转,好运气总该从竹泉知雀身上转到他这边。
“行。”他一口应下。
伏黑甚尔单手叩开一瓶黑啤灌了一口,又从购物袋里挑出一瓶葡萄汁,拧开递给竹泉知雀。
女孩子接过来,她侧头看见伏黑惠盯着她,不由地问:“怎么了?小惠想要我手里这瓶吗?给你。”
“不是。”伏黑惠摇头,他夹了一颗伏黑津美纪做的菜丸子吃掉,看见饿坏了的女孩子频频下筷,精准在一大桌子餐盘里夹中伏黑甚尔做的菜。
味道粗狂的肉料理似乎是她的心头好,边喝酒边看赌马的男人早有预料,把手边切块码好的炸肉条往对面推了推。
“再跑快点啊,十一号。”伏黑甚尔碎碎念。
“他已经不行了。”竹泉知雀晃悠筷子,“我预言一号将在十秒后胜利。”
请称呼她预言家,谢谢。
“洗碗的劳工定了。”黑发少女轻快地打了个响指。
男人骂骂咧咧地从电视上收回注意力,女孩子一边夹菜一边点评:“今天的甚尔君依然没有摆脱又菜又爱赌的头衔,明天战绩如何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竹泉知雀自己吃饭,不忘关心同桌的两个小孩。
她端起伏黑津美纪够不到的盘子递过去,女孩害羞地抿抿嘴:“谢谢你,竹泉小姐。”
“津美纪怎么用这么生疏的称呼叫我?”竹泉知雀说,“和小惠一样叫姐姐嘛。”
姐姐好,她爱听。
伏黑津美纪:“……知雀姐?”
“我在呢。”竹泉知雀应了一声,“说起来,既然小惠和津美纪搬到这里,也得一并转学过来吧?”
“帝丹小学?”她问,“学期过了大半,突然转学手续很难办的,需要我帮忙吗?”
伏黑姐弟不约而同看向家里的大人。
昨天下午找到他们的伏黑甚尔突兀提出了搬家的要求,姐弟俩收拾行李忙了通宵,连假都没有向学校请,第二天一早被连人带行李拎到了米花。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伏黑甚尔坦坦荡荡地说,“麻烦了。”
伏黑津美纪&伏黑惠:你这个——完全不负责的家伙!
对你抱有希望是他们太天真。
伏黑津美纪顿时坐立难安起来。
她是为他人着想的、不喜欢麻烦别人的性格,光是竹泉知雀结清了姐弟俩的医药费一事便让她十分不好意思。
非亲非故的,知雀姐不过是伏黑先生的朋友而已,哪能一而再再而三麻烦她呢?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竹泉知雀一口答应下来。
帮伏黑姐弟转学一事对她毫无难度——丢给下属去做就好了,一切消耗由横滨的森先生买单。
竹泉知雀并非一个人在东京打拼,她是港口Mafia的实权高层,她的下属隐藏在东京各处,随时准备协助上级行动。
竹泉知雀的下属名单包括但不限于帝丹高中门口买章鱼小丸子的夫妻、帝丹高中图书室管理员、和帝丹高中董事会成员深夜撩骚的卖茶叶女子……等等等等。
以竹泉知雀为核心,她的下属呈放射性分布,在地图上画出来是自信放光芒的太阳图案。
转学这事交给辛苦卖茶叶的部下就好,区区帝丹高中董事会成员还不是随意拿捏。
“放心吧。”竹泉知雀宽慰道,“最迟后天,一定让你们有书读。”
“我尚未从学习的苦海中挣扎出来,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上岸?”她露出恶人脸,“淋雨,撕伞,和我一起迎接知识的暴风雨吧,少年少女!”
伏黑惠:“……”
从收到《梦幻小公主换装贴纸书》开始他就该知道,这个家里哪有什么正常人。
他对竹泉知雀被人渣缠上的怜悯似乎有一丝丝多余,她可不像是被男人拿捏的样子。
反过来才对。
让一向走肾不走心,翻脸不认人的男人积极主动拖家带口和她当邻居……假如是一场战争,女孩子才是赢麻了的那一方。
转学的事被轻飘飘解决了,两个成年人都不当一回事。
他们经历的大风大浪太多,昨天一个重伤濒死一个咳血不止,今天该上学上学该搬家搬家,主打一种松弛感。
“那个,知雀姐和伏黑先生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伏黑津美纪几番犹豫,还是问出了声。
又是搬家到她隔壁,又是知雀姐帮他们转学,和伏黑先生之间有种外人融不进去的默契。
难、难道是他们的新母亲吗?
可是她这么年轻!伏黑先生是在犯罪吧?是在犯罪吧!
必须勇敢地问出来才行,报警电话已经准备好了!
“关系?”竹泉知雀眨眨眼,“我和甚尔君?”
这就有点复杂了,不乏一些难以启齿的内容。
咒术界、诅咒师、酒厂、马甲之类的都不是小孩子可以听的内容,但骗小孩很没品,竹泉知雀想尽可能在说真话的情况下作出说明。
……好难,她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存在,竹泉知雀是个有深度的人,她复杂得像洋葱成精。
竹泉知雀思考,她放弃思考,她把解释权让渡给另一位当事人。
三双眼睛看向伏黑甚尔,他仰头回忆伏黑津美纪的问题,简单而精辟地作了回答。
“我在等她和男朋友分手,意图在分手期趁虚而入成功上位。”他说,“我们之间是这种关系。”
津美纪:手中的报警电话掉下来
竹泉知雀大受震撼。
“不,等等,你为什么震撼?”小孩深埋藏在内心的吐槽欲被迫挖掘,“你不是当事人吗?”
竹泉知雀:当事人没有权利震撼吗?
当事人可太震撼了!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现场有两个未成年,早早让他们接触大人的丑恶世界真的好吗?小孩子稚嫩的心灵不该好好保护吗?这样下去还有人相信纯爱吗?
“小惠和津美纪可还处在相信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的年纪。”竹泉知雀大惊,“这么早教导他们厚黑学不好吧?”
伏黑惠:重点是这个?
你没有别的槽可以吐吗?求你吐槽!
伏黑惠感到了难受,吐槽役的重任如一座大山牢牢压在他瘦弱的肩头,他被迫扛起了这个年龄不该肩负的重任。
伏黑惠不该在东京,他命中注定的知己坂口安吾在横滨等他。
在这个吐槽役稀少的时代,每一个后辈的诞生都令前辈热泪盈眶,迫不及待把接力棒塞进后来者手心。
坂口安吾:我理解你!我懂,真的懂!
竹泉知雀是令一切吐槽役闻风丧胆的可怕女人,她离开横滨后,深深的解脱感笼罩了坂口安吾,一时间连太宰治没有那么猫嫌狗憎了。
坂口安吾吃不到的苦,伏黑惠帮他吃了。
“知雀姐正在和人交往吗?”伏黑津美纪是女孩子,天然对恋爱话题抱有兴趣,“是个怎样的人?”
“非常优秀,责任感强,成绩好,工作卖力,作为家教老师和勤奋下属无可挑剔的男人。”竹泉知雀认真回答道,“有点好骗。”
她形容男朋友的用词——有点好骗。
伏黑津美纪:“……”
继弟弟过后,姐姐的吐槽本能也被迫激起,伏黑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伏黑津美纪终于和伏黑惠达成了思想上的统一:这个家里的大人,果然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算了。
伏黑甚尔的发言,竹泉知雀没有往心里去。
当一个人原本以小白脸和牛郎为职业,那么他话语中百分之七十是哄骗人的好听废话,百分之二十九是不负责任的无良发言,剩下百分之一是语气助词。
竹泉知雀:综上所述,一个字也不必听。
“我吃饱了,多谢款待。”她双手合十,心满意足地在椅子上瘫成饼饼。
回家有口热饭吃也太幸福了,竹泉知雀决定做些什么报答他们。
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即将就读帝丹小学,身为同校前辈,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让两人提前适应帝丹的学习氛围。
竹泉知雀掏出书包里五张卷子。
“来。”黑发少女笑容爽朗,不容置喙地说,“和我一起写作业吧。”
高中生的卷子,伏黑惠必然不会写。
但他不必自卑,因为他的小学作业,竹泉知雀也不会写。
“我又没有读过小学,不会写多么正常。”竹泉知雀在男孩怀疑的目光里为自己叫屈。
小学奥数和高中几何一样是她的痛点,她不偏科。
伏黑津美纪:“知雀姐没有读过小学吗?”
“幼儿园、小学、初中和高一都没有读过。”竹泉知雀掰着手指一个个算过去,“我是直接从高二读起的。”
伏黑津美纪:“从学龄前儿童跳级到高二?!知雀姐好厉害。”
竹泉知雀:非也,是辍学儿童再上学。
“不要看我这样,我可是老家学历数一数二的人才。”她挺了挺胸,骄傲道,“在小惠的老家那边也一样。”
咒术界学历最高只到高专:)
入学高中,竹泉知雀赢麻了。
“身为帝丹高中的前辈,我强烈建议小惠来帝丹升学。再过两年,炙手可热的初中生侦探工藤新一也将进入帝丹就读。因他的存在,学生平均智商拔高一个层次,升学率惊人,考入东大不是梦。”
竹泉知雀:“当然,如果小惠上学上着上着突然觉醒了运动神经,一些篮球、排球名校也值得考虑——网球就算了,他们根本不是打球,除非你想研习忍术,否则不要靠近网球,会变得不幸。”
她没有运动歧视,但你们打网球的真的有点过分,伤残度直逼龙头战争。
“最次最次的选择是东京咒术高专。”
竹泉知雀挽了个笔花,“我算算,等小惠入学高专的时候,五条君28岁,知道是什么概念吗?”
伏黑惠:“为老不尊的概念?”
“五条君是童颜帅哥,就算88岁也依然帅气逼人的类型。”竹泉知雀客观评价,“但为老不尊是对的,请把这个概念焊死在他脑门上。”
“28岁的他,毫无疑问,是足以考取教师资格证的他。”她沉重道,“白毛,教师,遮住一半的脸,伏黑惠小朋友,你想到了什么?”
伏黑·不看火影忍者·惠:什么?
“不是我吹嘘。”竹泉知雀笃定道,“我对咒术界未来的预测甩了天元大人几十条街,五条悟此人与教师一职适配度极高,高到如果你入学高专,他十有八九是你的班主任。”
竹泉知雀:“你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吗?”
世界第一问题学生变成世界第一问题教师,占着大义和教导者名头的五条悟,无敌。
“我不知道。”伏黑惠无表情地吐槽,“说到底五条悟是谁啊?”
“你不知道?”竹泉知雀看伏黑惠的眼神仿佛在看不可名状的外星海胆,“你不认识五条悟?”
她扭头去看伏黑甚尔:甚尔君,你的家庭教育就是这么教的?
伏黑甚尔狡猾地打着输家洗碗的名义溜了。
“用一句话来形容五条君:他一出生,悬赏就挂在了诅咒师抹杀名单的第一位。”竹泉知雀庄严道。
“论坛为他开辟一个新的版块,名为‘五条悟’的百科词条浏览量一度超越禅院笑话占据头名很多年。”
竹泉知雀:“一直到由我主笔,禅院笑话的热度才慢慢上涨超过五条君的百科词条,他正是如此恐怖的男人。”
她说得心有戚戚,伏黑惠的眼神像在看一群飞天猪头。
伏黑惠:咒术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奇葩俱乐部还是后妈茶话会?
以及“禅院笑话”里的禅院,是他知道的那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禅院家吗?
伏黑甚尔离家出走实在是太好了,入赘改姓实在是太好了。
年幼小惠为自己不必出现在咒术界热度第一的笑话中感到由衷喜悦。
“知雀姐是咒术师却不在咒术高专就读的理由我已经完全理解了。”伏黑惠点头,“你是不是把五条悟得罪的不轻?”
不,按照她的杀伤力,她应该是得罪了整个咒术界。
这张地图炮的嘴,着实惊人。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竹泉知雀一口否定,“我和五条君的同人还挂在热搜榜上呢,在吃布雷斯×塞西莉亚CP的同人女笔下我们可是热恋期。”
她本想找出几个电影片段向伏黑惠证明,又觉得由好莱坞狗血虐恋大戏爱好者导演拍出来的电影不是18+胜似18+,不适合小孩子观影。
竹泉知雀:“下次带你去水族馆看海底两万里。”
小惠一看便是能看小丑鱼看哭的类型,真可爱。
竹泉知雀点开手机相册,翻出一张照片怼到伏黑惠眼前:“喏,他就是五条悟,记住这张脸。”
照片里挤在镜头下合影的少年少女头顶柔软的猫耳滤镜,一个眉眼张扬,一个唇角弯弯。
伏黑惠沉思:“……你男朋友?”
“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竹泉知雀懵了。
她翻过手机看了一眼,“这是五条君超级难得的黑历史,我还有他喵喵叫的录音,留着生死存亡之际保命用的。”
伏黑惠:你们咒术师对黑历史的理解我不懂。
这个职业越想越奇葩,越琢磨越没前途,伏黑惠认真考虑:术式什么的当作不存在吧,老老实实读书毕业去大企业打工不比咒术师评级有前途?
“我记下了。”伏黑惠点头,“可疑的白毛猫耳男的脸。”
他对五条悟的评价满满全是偏见,但仔细一琢磨,还蛮客观的。
“记下就好。”竹泉知雀收起手机,拿起笔埋头写卷子,“他差点杀了你父亲。”
轻飘飘的一句话,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了出来。
突然出现的多年不见的生父,一夜之间的搬家,全部有了理由。
咬着笔杆对算式愁眉苦脸的黑发少女,哗哗的流水声中像摆弄玩具一样摆弄餐盘的高大男人,他们站在小小的公寓里、站在人间烟火气之中,不过是短暂的停留。
真正属于他们的战场远比人间残酷。
不是所有人都拥有进场的门票,伏黑惠看向沙发上安静看书的伏黑津美纪。
想保护重要之人,就不可以丢弃手里的门票。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校,待他入学时将接受差点杀死伏黑甚尔的五条悟的教导。
“能干掉那家伙,他的实力应该很不错。”伏黑惠心想。
择校,主打选择师资力量。
年幼小惠在心里下定决心,规划好了自己的升学路线——与竹泉知雀替他规划的不说一模一样,起码毫不相干。
竹泉知雀:五条悟差点杀了甚尔君!(恐吓。jpg)
伏黑惠:那岂不是更好?
竹泉知雀:我真的……毫无养孩子的天分呢……
萎靡。jpg
她化悲痛为力量,刷刷刷在草稿纸上演算,一鼓作气写完了五张卷子。
“做完了做完了。”脑细胞耗尽的竹泉知雀解脱似的推开纸笔,揉了揉长时间久坐酸痛的腰。
她左顾,看见趴在沙发上睡得海胆垂下的伏黑惠,右看,看静音电视的伏黑甚尔随口问:“写完了?”
竹泉知雀抬头看客厅的挂钟,时间:凌晨两点。
“这么晚了?”她急急忙忙站起身,“怎么不提醒我一声。”
“你回家不也写到这个点?”伏黑甚尔不在意地说,“厨房里有夜宵。”
凌晨两点吃东西好罪恶。
竹泉知雀一边忏悔,一边搓搓手蹲在微波炉边,盯着转动的暖光。
房间里唯一乖乖回房间睡觉的只有伏黑津美纪,伏黑甚尔看见儿子姿势别扭地睡在沙发上,连给小孩披件薄毯的意识都没有。
伏黑惠是被肉香和芝士香唤醒的。
夜已经沉了,客厅的灯只开了照亮茶几的一盏,电视机的影画倒映在茶几的玻璃上。
盘腿坐在地毯上的黑发少女举着筷子,切片的烤肉上裹着融化的芝士,粘稠的香味顺着呼吸钻进鼻孔。
“咕咕咕。”
小男孩捂了下肚子,耳根微微发红。
“啊——”竹泉知雀见伏黑惠醒了,探身举着筷子遥遥递过来,“吹一吹,小心烫。”
伏黑惠鼓起腮边吹了两下,在飘飞的热气中咬住烤肉。
他被烫得嘶嘶抽气,在嘴里含了好一会儿才咀嚼咽下。
“刚从微波炉里端出来,所以很烫。”竹泉知雀教他,“像我这样,用咒力把口腔内膜裹住试试。”
她啊呜一口,吞下滚烫的芝士烤肉。
用法奇特且微操很难,伏黑惠人生第一次咒力指导就这样开始了。
“咒力又不是只能用来打架和祓除咒灵。”竹泉知雀说,“咒术界那帮人太没想象力了,咒术师再就业的途径可是很多的,比如水上魔术师:你把查克拉,不对是咒力,凝聚在脚下,慢慢维持平衡。”
“水上魔术师不行,去当专职的火影coser也是极好的。”她一脸向往,“我的梦想便是有一天组一个全是咒术师的coser团队,在漫展大跳宅舞。”
五条悟cos的旗木卡卡西和夏油杰cos的宇智波带土站C位,夜蛾正道头戴三代火影帷帽和家入硝子cos的纲手举扇子给两位DK应援。
“小惠只要多抹点发油,cos宇智波佐助不在话下。”竹泉知雀沉浸式幻想,“我是幕后导演,也是幕后大BOSS,大筒木辉夜姬的角色就交给我吧!”
天元大人若是想来漫展玩,她可以把六道仙人分配给他。
如果说多年后五条悟讲述咒力与咒术运用的能力是10,竹泉知雀的水平便是1.0.
她的讲解与家入硝子向五条悟讲述反转术式的运用一模一样:先咻咻咻,再啪啪啪,等咕噜噜咕噜之后再撕拉撕拉……听不懂?是你太没想象力了。
伏黑甚尔听了一耳朵,怎么说呢,是零咒力的他来指导都比竹泉知雀强的地步。
他没有帮忙的意思,撑着头饶有兴致地看小鬼一脸怀疑人生地学习。
伏黑惠累得额头出汗,他看向崇尚鼓励式教育但教学水平极烂的竹泉知雀和把事不关己几个字挂在脸上看戏看得十分愉快的伏黑甚尔。
这两个大人,真是的!
小孩鼓起脸,又被竹泉知雀塞了一口烤肉。
他嚼着嚼着,目光落在一格格走动的时钟上。
快到凌晨两点半了,平时他在做什么?
只有津美纪和他两个人的家,道了晚安后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昏暗的客厅安静得连空调嗡嗡的声音都听不见。
伏黑惠半夜口渴走到客厅喝水,他顺着窗户看向冷色调的城市夜晚,阴冷的影子缠住他的小腿,瘦弱的男孩一言不发地站立。
灯会辉煌的小格子里是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家庭,电视里放着儿童节目,织毛衣的母亲和剥松子的父亲,以及在地毯上打滚,困得睡着了被温柔抱起来的孩子。
伏黑惠回过神,因为竹泉知雀写完了卷子,伏黑甚尔打开电视的声音,赛马的动静一片嘈杂。
儿童节目?不存在的,只有赌狗喜欢的赛马。
织毛衣的母亲和剥松子的父亲也不存在,只有盘腿坐在地上吃夜宵的邻居姐姐和喝酒赌马的无良亲爹。
睡着的小孩也不会被抱回房间,只会被夜宵硬生生馋醒。
“……超级低配版。”伏黑惠小小声地说。
但是算了,勉强凑合。
对他而言足够了。
太幸福会遭天谴,勉勉强强的日子才好过。
伏黑惠抬起手,回忆着儿童节目看来的手影技巧,生疏地借茶几上的灯光比出犬型。
“玉犬。”他脱口而出。
“砰!”
一黑一白两只小狗从伏黑惠的影子中钻出,欢快地摇着尾巴蹲坐在主人面前。
圆滚滚的小狗,俏生生的毛发,竹泉知雀被击中了心脏。
她:猫派犬派什么的,我是全都要派!
伏黑惠还没来得及诧异突然出现的小狗,小狗已经被竹泉知雀单手捞起,躺在她膝盖上嗷嗷打滚了。
伏黑惠:“……喂!”
那是他的狗,不对,是来历不明的小狗,你能不能有点警惕心!
玉犬感受到主人起伏的心情,挣扎着想从竹泉知雀膝盖上跳下来。
“修狗还想逃出人类的手掌心吗?”她轻轻松松制住玉犬,故作凶恶,“像你们这么可爱的小狗生来就是要被邪恶的诅咒师吃掉的!早点放弃反抗,乖乖躺平吧。”
竹泉知雀特级咒术师的水平不掺一滴水分,新生的玉犬可怜兮兮扒在她膝盖上,朝伏黑惠哼哼唧唧。
女孩子搓了搓黑色这只,把它柔顺的毛发搓成伏黑惠同款海胆头。
白色的玉犬则被伏黑甚尔单手拎起,抓在手上来回地看。
“十亿。”他哼笑。
什么意思?伏黑惠意识到两个大人都知道突然出现的玉犬代表什么,唯有召唤出玉犬的他本人不知情。
“谁来给我解释一下。”伏黑惠忍无可忍,“别搓了,毛都要搓掉了。”
“长毛狗确实容易掉毛。”竹泉知雀点了点黑玉犬的鼻子,“但我们小狗不担心卫生问题,是环保小狗,对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