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直接过去吧。”书吟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商从洲随她,而后,松开怀抱,绕至后备箱。
箱门缓缓往上抬起,里面备着的?礼品盒,露出真面貌来。
书吟凑过去一看,头?皮发麻。
烟酒补品等就?不提了?,哪有?人第一次上门拜访岳父岳母,送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的??
往下看。
书吟还看到一摞的?金条。
书吟忍不住:“太贵重了?。”
商从洲说:“毕竟没见过他俩,我就?把他俩的?宝贝女儿娶走。我在他俩心里,留下了?一个很糟糕的?印象了?,可不得多拿点东西讨好讨好他俩。”
“可是这也太多了?。”
“不多。”
商从洲拿上所有?东西,朝书吟抬了?抬下颌,“带路吧。”
见劝不动,书吟无奈,“我帮你拿一点儿吧?”
商从洲笑:“就?这么些东西,我拿得动。你就?在前面带路。”
已是小学放学的?时间点,小区里多是接送孩子?放学的?老人。
一老一小地并排走在一起,小孩子?手里拿着根糖葫芦,叽里咕噜地和身边长辈碎碎念着今日在学校发生的?趣事。长辈手里提着充满童趣的?书包,听得开心的?弯起眉梢。
融洽,和谐,温馨的?画面。
书吟和商从洲身处其中,稍显格格不入,路过的?人,纷纷朝他们投来好奇目光。
商从洲问:“你在这边住过多久?”
得到的?,是意料之外的?回答。
“一天都没住过。”书吟说,“我是留守儿童,打小和奶奶住在一起。高中的?时候家里拆迁,我爸妈拿了?拆迁款,在我大一的?时候,买了?这里的?房子?。我那时候也买了?一套房子?——就?是我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所以我和他们,不住在一起。”
这就?能解释得通了?。
商从洲仍记得,当初送她回家,她住的?房子?,藏在深巷里,头?顶是挨家挨户的?晾衣杆,将天空划出不规则的?形状。
沉默片刻,书吟咬了?咬唇,说:“商从洲,我和我爸妈的?关系一般。”
商从洲收起脸上的?笑,视线滑过她脸上被化妆品遮盖住的?指印。很多东西都能隐藏,也会随时间被遗忘,可他无法忘记,他找到她的?时候,她的?狼狈与破碎。
他眼里曳出一抹漠然气韵,淡声道:“我知道。”
到单元楼楼下。
老式小区的?楼道很是狭窄,他们一前一后地上楼。
空寂廊道里,穿堂风被踩在脚下。
到二楼,书吟就?听到了?母亲熟悉的?声音。
她身边似乎有?别人,在对话。
王春玲:“小许啊,书吟她怎么可能结婚呢?她就?是气我装病骗她回家,所以故意用这种子?虚乌有?的?理由糊弄你的?。”
许钧豪心平气和的?:“王阿姨,我本人是很满意书吟的?。但是她昨天的?话,实?在太荒唐了?,我觉得我和她真的?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你看你俩,不管是学历还是外貌,各方面都挺般配的?。而且我家书吟厨艺好,又会做家务,和那些娇滴滴的?女孩子?可不一样。你和她结婚了?,你只管在外面忙事业,家里的?事,书吟都会安排的?明明白?白?。”
“我知道,书吟是个非常好的?结婚人选,但是阿姨,书吟似乎对我没有?想法。我不喜欢勉强别人,也希望阿姨您不要勉强书吟和我相亲了?。”许钧豪冷笑了?声,“她用的?理由实?在太荒唐了?,竟然说和我的?同?学结婚了?。”
书吟就?是在这个时候,推开的?家门。
沙发上的?二人,纷纷侧眸过来。
昨晚那一巴掌,以至于?王春玲看向?书吟时,神色还有?些不自然。
心虚,心疼,后悔,皆有?之。
而许钧豪的?神情?,堪称精彩纷呈。
他视线越过书吟,落在书吟身后的?商从洲身上。
“……商从洲?”许钧豪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许钧豪?好久不见。”商从洲怡然自得的?悠闲,眉梢轻扬,似笑非笑的?表情?,“听说你是我太太的?相亲对象?”
许钧豪艰难维持着脸上的表情。
于许钧豪而言, 书吟是非常不错的相亲对象。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有车有房, 全职翻译,带出去,非常有面。然而昨天书吟的话,不管她是否结婚,总而言之?,都是在拒绝许钧豪。
同时,也变相地否定了许钧豪。
这一行为很大?程度的伤害到许钧豪身为男人的自尊。
许钧豪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讨回?些面子?, 冷嘲热讽书吟——书吟看不上他又如何, 他还瞧不上书吟呢!
然他实在没有想到,书吟回?来了。
更?没有想到的是, 商从洲和?书吟一同出现。
许钧豪眼里的瞳孔疯狂摇晃,用了很长时间,才消化掉这个事实——所以书吟并非是梦女肖想过度, 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真的和?商从洲结婚了?!
再看商从洲,他面色一如既往的温儒斯文, 无形中, 隐隐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许钧豪紧张得嘴角微抽:“……那个,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瞒着老同学?”
商从洲从容不迫道?:“原本想公开的,但是书吟想确定好婚礼时间再公开。”
他淡笑着, 话语里满是宠溺味道?,“我都听她的。”
书吟微皱眉。
不是为他的自作主张。
而是, 他撒谎的模样好镇定。
许钧豪却从商从洲的脸上,读出了冷冽的森森寒气。
“等到时候,我一定备上一个大?红包。”许钧豪语气干涩。
“谢了。”商从洲嘴角扬起一个轻佻又寡淡的笑,“不知道?要把你安排在哪一桌?是我的同学那桌,还是我太太的相?亲对象那桌?不过书吟的相?亲对象,似乎只有你一个,是吗?”
最后那句问话,商从洲换了一盏眸光,温柔地睨向书吟。
书吟清闲地笑:“是的。”
许钧豪的表情相?当的精彩,雄赳赳地来,含着一口闷气离开。脸上挂着的笑,写?满了自讨苦吃。
他们仨的对话,王春玲听得云里雾里。
见许钧豪要走,王春玲试图挽留:“小许啊……”
许钧豪头也没回?。
王春玲挂着张慈祥的面容,望向面前的陌生?男人。
在许钧豪之?前,有不少人同王春玲给书吟介绍相?亲对象。
是人都有缺点,相?亲对象们也是如此。
有钱的没学历;有学历的没钱;学历高又有钱的长得丑;长得帅学历高又有钱的……那也轮不到来相?亲。而许钧豪,有点儿小帅,学历高,体制内工作,还是老师,王春玲满意得不行,要不然也不会装病骗书吟回?家相?亲。
至于眼前的男人,西装革履,宽肩窄腰,整个人浸润着清冷的矜贵感。像是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人。
长相?无可挑剔,那学历工作经济收入呢?
“你……”一时间,王春玲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这个背着她拉着她女儿结婚的男人。
思及此,王春玲是又气又恼。
没有母亲面对这种事会不生?气。
商从洲先把手里的礼盒相?继放在王春玲面前的地方,之?后,才做自我介绍:“阿姨,您好,我叫商从洲。很抱歉,瞒着您和?叔叔,和?书吟偷偷领了证。”
王春玲冷笑:“都领完证了才来和?我们说,我都怀疑你是真抱歉还是虚情假意。”
书吟忍不住:“妈,结婚是我和?他共同的决定,您要是骂他,先骂我。”
王春玲一记眼刀飞向书吟:“昨天我已经骂过打过你了。”
被打过的左脸,隐隐作痛。
心脏似被拉扯着,溅出来的血渍泛着羞耻的红。
“阿姨,抱歉,一切都是我的错。”商从洲眉眼低垂,温驯又满怀歉意的模样,不复往日?天之?骄子?的骄傲,“我今天和?书吟上门拜访,也是想来向您和?叔叔道?歉。”
王春玲气得不轻,再三确认:“你俩是谈恋爱还是真领证了?”
商从洲:“领证了。”
王春玲:“你爸妈知道?吗?”
商从洲犹豫了下,还是说出实情:“不知道?。”
王春玲更?怒:“你俩真行啊,婚姻大?事,能瞒着爸妈。”
敞开的门,空寂的楼道?,穿堂风冷啸。
蓦地,一阵高跟鞋的踩踏声,打破僵持住的气氛。
清脆的高跟鞋声,在他们这一层楼道?停下,随后,响起的是熟悉的,似在哪儿听过的,婉约优雅的声音:“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书吟家在这里吗?”
众人循声而望。
看清说话人时,书吟和?王春玲皆是一怔。
王春玲显然认出来人:“你是……那个主持人,华映容吗?”
华映容摘下羊毛手套,露出纤细柔嫩的五指,路过书吟时,微微一笑,俨然是看儿媳妇的眼神。再往前,是商从洲,她无比幽怨地瞪了他一眼。等到了王春玲面前,华映容已整理好脸上表情,是恰到好处的热情,“你好,我是华映容,是商从洲的妈妈。”
话一顿,华映容与王春玲牵手的手,松开。
“同时,也是,你的亲家母。”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商从洲挂断书吟的电话,神情凝肃,眉头紧锁。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拨通了华映容的电话。
“华女士,在忙吗?”
“如果?你有事找我帮忙,那我肯定是在忙。如果?你要找我吃饭,那我必然是不忙的。”华映容不冷不热的语调,缓慢道?。
“那就是不忙的意思。”
“那就是要帮忙的意思,”华映容果?断,“我很忙,再见。”
“我结婚了。”
话音落下,电话挂断。
不到两秒,手机屏幕里显示“华老仙女”的来电。
商从洲嘴角微翘,接了起来。
不愧是主持人,华映容语速快得飞起,一口气说了冗长的一段话,没有任何停歇:“我刚刚是听错了吗你说结婚了难道?不是你想结婚你要结婚怎么就是你结婚了呢?”
“没听错,”商从洲语气温吞,重复一遍,“我结婚了,华女士,您的儿子?瞒着您,偷偷骗小姑娘结婚了。”
“商从洲!”
饶是一贯高贵优雅的华映容,也不免破口大?骂:“你懂不懂尊重人啊?都不把小姑娘带回?家给我见见,就带人去领证,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声音尖锐,刺的商从洲耳朵疼。
他开了免提,无奈揉眉:“事发突然,我也不是故意瞒着您的,我和?您打这通电话,是为了别的事。”
华映容面色阴沉,嘲讽着他:“你主意大?得很,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到的,需要我出面?”
“她妈知道?她偷偷和?我领证的事儿,给了她一巴掌。”
“……”
安静了几秒。
华映容语气软下来,“怎么就动手了?你没拦住吗?商从洲,你是不是男人?”
商从洲苦涩:“我当时没在场。”
华映容大?致能猜到他是为了什么事儿找自己的,深深叹了口气:“行了,不就是见家长吗,把地址发我,我过去帮你搞定。”
商从洲抿唇:“麻烦您了,妈。”
“麻烦是麻烦的,这笔账等你爸回?家了我再和?你算。”华映容说,“她妈养大?个女儿也不容易,你俩瞒着她结婚到底是你俩错了。但是生?气打人是不对的,打的还是我儿媳妇儿,她当妈的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儿子?,你放心,妈保准过去,给你俩撑场面。”
“你打算怎么撑?”
“五百万彩礼怎么样?”
“……”
“好像不太好听,要不八百万?”
“……”
“妈。”商从洲低声,“您能别和?外公一个模样吗?”
想当年,商从洲以中考第?一的成?绩考上附中。
他外公开心的给附中捐了一栋实验楼,顺便把附中教学楼宿舍楼上千台空调给换了。
想他外公一个儒商,华映容又是出行低调的人,偏偏在商从洲的事儿上,喜欢大?刀阔斧地用钱。
闻言,华映容不太乐意:“世界上不管什么事,有钱就好办事,你别不信。”
商从洲拿她没办法。
一墙之?隔。
两边父母会谈。
商从洲和?书吟在她的房间里。
书吟有些状况外:“你妈妈……你怎么叫她过来了?”
商从洲说:“我原本是打算自己出面解决的,但是你过来,很多东西,我都不方便聊。想了想,还是让华女士过来解决吧。”
如果?书吟没有给商从洲打电话,商从洲会毫不犹豫地将在生?意场上用的手段,用到书吟的父母身上。
那一巴掌,扇的商从洲心疼得无以复加,与他当年在混乱中,眼睁睁看着怀里的小孩推开他的怀抱,下一秒,子?弹射穿小孩的心脏,他就死在他的面前——有过之?而不及。
商从洲的耳朵就是在那天出的问题。
他觉得自己的心在目睹书吟脸上鲜红的指印时,也出了问题。
“不管我怎么说,在你爸妈眼里,我就是个骗婚的。好像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倒不如让华女士来,他们会看在华女士的面子?上,说话不会那么难听。而且华女士的交际能力?不容小觑,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有她在,事情会简单很多。”
也会体面很多。
这句话,商从洲没说。
他不想把自己和?书吟的事,比作一桩生?意。
他们是相?爱的关系,爱不是生?意,无法交易。
书吟笑了:“还以为要我们共同面对对方的父母呢,我都做好再被打一巴掌的准备了。”
商从洲笑不出来:“以后别人打你,记得躲。”
书吟说:“她是我妈。”
顿了顿,她眼睫低垂,神容里很是疲惫,那种疲惫,像是对某样事物,失去希望。
“我想过她会生?气,但我没想到,她会打我。”
商从洲喉结滚动,上前,把书吟搂进自己的怀里。
他唇贴着她的头发,气息吻过她的发丝,声音柔得近乎哄溺:“没关系的,都过去了。我想你妈妈也是气急上头,她一定也很后悔。”
“……会吗?”
“当然,你忘了,你可是她怀胎十月,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女儿。”
“……”书吟靠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她应该是爱我的吧?”
商从洲听出了她话语里岌岌可危的希望,他安慰着她:“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女儿的?她当然爱你。”
书吟轻轻地嗯了声。
她没看见,商从洲说这话时,冷而乏味的脸色。
他相?信大?部分的母亲都爱自己的女儿,但是表达方式不对,再爱也无济于事。
他的书吟,一直以来,都没有被妥善地、好好地爱过。
所以她这样的敏感,自卑,觉得自己不配被爱。对待每一份爱,始终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从天而降的惊喜,又怕这份喜转瞬即逝。
他抱着她,感受到她心脏里遍布的荆棘,扎的他心疼。
得益于华映容女士的三寸不烂之舌。
更?得益于她的主持人身份。年年春晚的主持人, 在普通人眼里,她仿若风向标的存在。见到她,人们不自觉露出微笑?, 对其产生好感。
总而言之,两方父母会谈,过程不算融洽,但也没有过多的争执。
房门被敲响。
是书志国的声音:“吟吟啊,带你?男朋友出来吧。”
书吟抬高声音应了声。
“男朋友,出去了。”
“什么男朋友?”商从洲明知故问,“不应该是老公?吗?”
书吟瞥他一眼:“有本事你?当着我爸妈的面这么说。”
商从洲眉梢轻扬,她倒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
二人出了房间。
华映容姿态优雅地坐在客厅沙发上, 因她的存在, 简陋的客厅像是高档的会所,蓬荜生辉。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次性纸杯, 浅抿一口茶水,举手投足间,像是在喝进?口的咖啡。
客厅里除了华映容, 再无他人。
分明是自己家, 书吟无端生出局促感。
“……阿姨。”书吟和她问好。
华映容弯着柳叶眉,温柔微笑?:“虽然你?俩已经领证了, 但?还是得叫我‘阿姨’, 毕竟我还没给?你?改口费。”
“啊?”书吟不知如何?作答,她不像华映容,也不像商从洲,长袖善舞。她求助的眼, 望向?商从洲。
这一眼,商从洲很受用。
他说:“华女士说得对, 还没给?改口费,得叫阿姨。”
于是书吟又叫了声:“阿姨。”
华映容蔼声道:“你?爸妈回屋换衣服了,等他们换好衣服,我们去外面吃晚饭。”
去往悦江府的路上。
华映容不知何?时又叫了一辆车过来,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替书吟的父母打开车门,恭敬的模样,直教他俩受宠若惊。
书吟和他们坐同一辆车。
商从洲撂下自己的车,和华映容一辆车。
坐上车后。
华映容颈线扬起骄傲的弧度,语气里也是得意忘形:“你?妈厉害吧?几句话就搞定了你?的岳父岳母。”
商从洲淡笑?:“您和他们说什么了?”
华映容:“能说什么?无非是夸你?有多好,嫁给?你?,他们女儿不吃亏。”
商从洲语气平静:“谢了。”
静了一瞬。
“怎么说呢?我一直以为,我的未来儿媳妇,你?的未来伴侣,她或许活泼开朗,文静内向?,端庄大?方,但?总而言之,她一定是个和你?门当户对的女孩子。”华映容语调是轻松的,闲适的,不带任何?嘲讽意味,“她出乎我的意料。”
“也出乎了我的意料。”商从洲不置可?否。
“她一定非常优秀。”华映容说。
“我不知道她在别人眼里如何?,但?是妈,”商从洲转眸,与华映容对视,神情严肃又透着一股坚定,“在我眼里,她真的特别好,好到让我时常怀疑,我配不上她的爱。”
华映容从未在商从洲眼里看见过这样一种?情绪。
极烈的渴望。
他向?来要什么就有什么,整个家族都在为他的人生铺路。在名利场里滚一圈,周身仍旧不染一丝烟火气。这就是商从洲,事事淡漠,物欲薄凉。
学生时期,华映容问他,想考第?一吗?他平平淡淡又毫不在意地说,不是我想不想考,而是我只要去考,第?一必定是我。
寡冷淡漠的自信,让人恨不起来。好像他天?生就是如此,好像王冠在他头顶才有意义。
即便如此,华映容也没在他眼里寻觅到一丝野心。
华映容心底骇然,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真这么喜欢?”
商从洲淡淡地嗯了声,嗓音里含着三分笑?:“不喜欢也不会瞒着所有人,骗她和我结婚。”
华映容一挑眼:“难得见你?这么喜欢。”
商从洲没心没肺的笑?收敛起来,黯声道:“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喜欢她。”
车往前飞驰,路灯灯光光影明暗,落入车内。
华映容低叹着,声气很轻:“我也不是什么传统封建的人,门当户对抵不过你?的一句喜欢,能被你?这样看重的姑娘,必然是个很好的姑娘。她爸妈确实有点儿市侩,可?那又怎么样呢?你?们结婚是你?俩过日子,又不和她爸妈一块儿过日子。但?是商从洲,你?瞒着所有人和她结婚,这事是你?错了,你?得和人父母好好赔个礼道个歉。不能因为对方家条件一般,就随便敷衍糊弄。”
“我知道。”商从洲说,“我明白的,妈。”
“他们这边我差不多搞定了,但?你?爸那边,你?自己搞定。”
“我自己搞不太定,”一想到要面对华映容口中传统封建的商司令,商从洲一个头两个大?,“妈,你?不管你?儿子的死活吗?”
“不管,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华映容无情拒绝。
“我爸把我打伤了,您不心疼?”
“那是书吟该关心的事儿。”
“……华女士,您真行。”
商从洲与华映容对话的时候,后排紧跟着的车内,书家一家人,有几分尴尬的沉默。
书吟坐在副驾,书志国和王春玲坐在后排。
书志国东瞅瞅西看看,清了清嗓子,试图化解这份尴尬:“这车挺贵的吧?”
司机道:“还可?以。”
书志国:“得多少钱啊?”
司机说:“三百多万。”
书志国倒吸一口冷气,干笑?着:“这车是租的还是买的?”
司机说:“是买的。不过不是小姐的车,是我家老爷的车。”
书志国:“小姐是……?”
司机说:“华映容是我家小姐,我家老爷是小姐的父亲,也就是商总的外公?。”
书志国咋舌,压低了声音:“什么家庭?咱家吟吟这都不是钓了个金龟婿,这是金山啊。”
闻言,书吟心里泛起层层褶皱,刚想出声,就被王春玲呵斥声堵住。
——“什么金不金山的?咱家又不图他家的钱。书吟,你?要是看上他的钱,妈劝你?立马跟他离婚。我送你?去读书,不是为了让你?成?为一个贪慕虚荣的人的。”
书吟哑然:“我没图他的钱。”
不知道是不是书吟的错觉,她好似听见王春玲松了一口气。
“不是图钱就好,妈就怕你?被金钱名利迷魂了头脑。”王春玲惆怅满腹,“你?大?三的时候给?别人做助理?,你?知不知道我知道这事儿后,愁的整宿睡不着,以为你?在做谁的情妇。我知道你?当我的女儿很辛苦,但?我害怕你?为了过得轻松一点,去走?捷径。”
闻言,书吟心咯噔一怔。
“我是给?女的当助理?的啊。”
“嗯,我后来知道了,才放下心来。”
王春玲说:“商从洲条件是不错,我们家比不上。但?是吟吟,我是你?妈,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没比任何?一个人差。我当初看中小许,是因为在妈这个圈子里,小许是我能接触到的条件最好的男孩子了。所以妈不想让你?错过他,即便找借口骗你?,也要把你?骗回来。”
“嗯。”
“我和你?爸给?你?攒了嫁妆钱,等你?俩办婚礼了,那些?钱都给?你?。”
“……不用,你?们赚钱也不容易。”
“有什么不容易的,我俩这辈子不都是为你?努力的?”王春玲笑?着,“你?就是我俩的盼头。”
书志国附和着:“是啊吟吟,爸妈的钱都是你?的。”
王春玲说:“你?爸现在也不赌了,家里每年收租金能收几万。那些?钱我们都没动,攒着给?你?当嫁妆。钱挺多的,有几十?万,等你?嫁过去,婆家也会稍微看得起你?一点儿。你?也不用靠他们的钱过日子,人活着,争得不就是一口气儿吗?不想被任何?人看不起。”
说到这里,王春玲顿了顿,自嘲般地说:“没想到你?找了个条件这么好的,他们估计也瞧不上咱家那点儿小钱。”
书吟喉咙哽住,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她总觉得她的父母是爱她的,可?大?部分时间她都感受不到。
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里,她都觉得他们不爱她。
每当这么一小部分的时间里,他们表达出一丁点儿对女儿独一无二的宠爱时,书吟就轻易地原谅了大?部分时间的不爱。
晚餐定于华映容最爱的悦江府。
仍是清月包厢。
来的路上,华映容已经选好几道招牌菜。正是吃蟹的时节,她特意问过后厨有没有俄罗斯红毛蟹和帝王蟹?后厨道,正好有两只,都是六斤重的霸王蟹。
华映容满意了,和亲家吃饭,必然得吃最贵的。
商从洲在一旁听着,电话挂断前,不忘补充一句:“来份糖醋排骨。”
换来华映容疑惑的侧眸。
商从洲说:“书吟爱吃。”
华映容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请问商总,您知道您的妈妈喜欢吃什么菜吗?”
商从洲不咸不淡道:“那是我爸该关心的事。”
算是回应刚才华映容那句——那是书吟该关心的事儿。
华映容气笑?:“儿子,你?记性可?真好。”
商从洲谦虚:“客气了,妈,我这叫虎妈无犬子。”
华映容气的龇牙咧嘴:“你?才虎!我是仙女。”
商从洲望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声音很轻,近乎自言自语:“书吟才是仙女。”
晚上的吃饭,更?是和谐到了极致。
话题进?展的速度堪称火箭上天?,落座后不到五分钟,话题一下子变为——书吟和商从洲要不要订婚,订婚给?多少嫁妆、多少彩礼,他俩什么时候办婚礼。
书吟和商从洲没有任何?发言权。
两边家长你?一句我一嘴,敲定一切。
华映容:“我们尊重你?家的意见,你?们想要多少彩礼?”
王春玲:“八十?八万吧,数字吉利。我家吟吟的嫁妆也是八十?八万。”
华映容心里默默想,自己到时候再给?书吟一张卡吧,或者把市中心的别墅送给?书吟。
她面露微笑?:“可?以的。”
华映容:“明年听说是寡妇年,要不后年办婚礼?”
王春玲心想,怎么富家大?小姐也这么迷信的?转念一想,寡妇是死老公?,她迷信也是有道理?的,毕竟是她儿子。
于是她点头:“可?以的,不过吟吟,你?和小洲婚礼之前别怀孕。”
这一点,华映容和王春玲想法一致。
华映容:“你?俩可?以背着家长领证,但?不能再背着我们偷偷怀孕。妈年纪大?了,真的经不得吓了。婚礼那天?事儿特多,吟吟要是大?着肚子操劳这些?,累着了怎么办?小洲啊,你?得考虑一下吟吟。”
她俩一口一个“小洲”、“吟吟”,叫得不知道多欢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