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初恋了—— by慕吱
慕吱  发于:2024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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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婚宴结束,商从洲和陈知让都没有来。关于商从洲结婚的?八卦,也没得到当事人的?证实。
他俩工作缠身,不过?好在不会缺席晚上的?唱歌活动。
附近有一家ktv,商从洲以示歉意,给他们订了包厢。
包厢里,果盘酒水小吃,摆满了金色台面。
包厢里的?人都是高中同学,翁青鸾是二班的?,一班和二班是兄弟班,两个班的?学生玩得很?好,跟同班同学没差。这算得上是高中同学聚会,沈以星和书吟是格格不入的?无关人员。
是以两个无关人员,沈以星进了包厢直奔点歌台,手?拿着话筒开始点歌。
书吟则坐在暗角沙发处,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
她能感受到,许钧豪时不时佯装无意地撇向她一眼,欲言又止。像是想和她说点什么,能说些什么呢?道歉还?是别的??书吟并不在意,也不需要他的?道歉。
对与她无关的?人,她向来轻视之,淡漠之。
高中同学聚在一起,最?爱聊彼此一同经历过?的?学生时代。
书吟今晚喝了好些玉米汁,肚子有些不舒服,于是起身,迎着明暗变幻的?诡谲光影,悄然离开了包厢。
几乎是她刚消失在ktv的?长走廊尽头,走廊的?另一端,出现两个挺拔高挑的?身影。
说来凑巧,商从洲和陈知让停车时遇到。
他们若无其事地打着招呼,一同上楼。
包厢门打开,里面的?人聊得热火朝天,无暇顾及门外来人是谁。
他们坐在方才书吟坐过?的?地方。
晦暗角落处,不仔细瞧,没人会注意到他俩。
听了会儿,才知晓大家在聊高中时谁喜欢谁、谁和谁谈恋爱,这种每逢同学聚会都会出现的?话题。
有人开起话头,说自?己和隔壁班的?女生谈恋爱,每天下课都跑她们班教室找她,结果被她们班班主任抓了个正着。
年少轻狂的?时候,万分豪横地说了句,自?己绝对会和她结婚。结果大学还?没毕业,两个人就分手?了。
换来好一阵唏嘘。
也有人说,那?时候谈恋爱的?没几个,主要还?是玩暗恋。
有人附和道,是,我当时还?暗恋过?翁青鸾呢!
年华匆匆也过?去?了,以往难以启齿的?话语,在此刻毫无负担地提及。
大家促狭着:“刚刚她结婚,你怎么不上去?抢亲?”
“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早就不喜欢了。”那?人说,“翁青鸾那?时候不还?喜欢商从洲吗?一转眼,他俩都结婚了。”
提到商从洲,有人咋咋呼呼地喊着:“你们谁给商从洲发条消息,问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过?来?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他结婚这事儿。”
陈知让愣住,猛地看向商从洲。
不知是谁碰了下射灯开关,昏昧的?包厢霎时被光填满。
人群里接二连三地冒出惊讶声:“商从洲,陈知让,你俩什么时候来的??”
好似为这通对话提供安静的?环境,歌也停了下来。
商从洲静坐在那?里,坐姿优雅,早在他们交谈之际,他就发现了人群中坐着的?许钧豪。想必他结婚一事,也是从许钧豪口?中透露出来的?。
他并未生气,毕竟结婚并非丑闻,而是喜事。
他神色温淡,不急不缓地说:“刚来没一会儿,看你们聊得起劲儿,就没打断。”
有人迫不及待:“许钧豪说你结婚了,真的?假的??”
商从洲眸光清寂,语气沉静地说:“真的?。”
包厢内先是安静了一瞬。
下一秒,迸发出无数的?尖叫声。
霎时,商从洲成为主角,被人问着到底是何许人士,能够拉他这等神入凡尘?
商从洲对此哭笑不得:“我哪儿是什么神?我就是普通人。”
余光里,陈知让起身,离开包厢。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商从洲有些招架不住,“哪儿还?需要我多做介绍,你们今儿个还?和她一块儿吃饭。”
沈以星笑着,插了句:“谁让你老?婆那?么沉得住气,任别人如何猜你老?婆是什么人、做什么工作的?,她都安安静静地吃饭。”
商从洲问她:“书吟人呢?”
沈以星左右张望:“估计上厕所去?了吧。”
商从洲起身:“我去?找她。”
丢下满室起哄傻眼的?人,他怡怡然地离开。
走廊拐角处,陈知让指尖夹着猩红的?烟。
光影晦暗,将?他的?脸部轮廓勾勒的?分外立体,神情里的?凛冽也比往日冷了几分。似终年皑皑的?雪山,冰凉孤寂。
离得近了,才发现陈知让拿烟的?手?不受控地颤,眼里布满红血丝。
到底是世交,商从洲于心不忍:“抱歉,我和书吟结婚的?事,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陈知让没有看他,只看向正前方。
过?了好久,他嗓音喑哑,“你俩结婚,迟早的?事。”
略微停顿,他咬字:“恭喜。”
“谢了。”商从洲目光有种深海的?幽远,“高三的?时候,书吟的?奶奶住院,是你交的?医药费。”
应当是疑问句的?,可是不管是遣词造句还?是语气,他用?的?都是陈述肯定?。
“这重要吗?”陈知让深吸了口?烟,两颊凹进去?一大片,像个瘾君子,万劫不复,“我做的?时候没想让她知道,现在更不想让她知道。”
“为什么?”
陈知让轻嚇一笑:“聪明人不该刨根究底。”
商从洲说:“我不明白,这中间?有近十年的?时间?,你为什么不和书吟告白?”
“因为她配不上我。”陈知让睇向他,眼神里没有任何的?鄙夷与嘲讽,商从洲隐约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顾影自?怜的?意味。
“我不像你,整个家族都会为你铺路。我不行,所有的?一切,都得靠我自?己争取。我爸妈从小到大常说的?一句话时,你是哥哥,你得照顾好妹妹。所以星星成绩不好,没关系,哥哥成绩好就行。星星可以做她想做的?事,但?我不行,我得按照我爸妈设想好的?路,一步步往前披荆斩棘。”
“父母对我的?人生伴侣有着严格的?要求,家境、学历、外貌、工作等……其实什么都不重要,只要她能够对我的?事业、她的?家庭对我的?事业有帮助,就行。”
陈知让慢慢垂下眼,手?指着自?己的?手?和脚,“看到了吗?”
商从洲莫名:“什么?”
陈知让说:“束缚在我手?脚上的?无形的?镣铐。”
商从洲无法安慰他。
任何的?安慰都是无力的?,尤其是他见过?太多陈知让这类的?人——需要靠联姻巩固自?身地位,以婚姻作为代价,为家族谋利。
“我以前以为她喜欢我,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喜欢的?是你。”陈知让没想到,自?己竟会和商从洲说这件事,心里是千帆过?尽的?怅然,“所以我讨厌她,也讨厌你,当然,我更讨厌的?,是自?作多情的?我自?己。”
“每个人的?喜欢都有结局,我和书吟的?结局就是没有结局。”陈知让胸中的?郁结似乎都随烟雾散在空中,他嘴角扬起笑,“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祝福你俩的?。祝你们幸福。”
画面清晰又模糊。
有那?么一瞬,让商从洲想起曾经学生时代的?他们。
竞赛成绩出来前,陈知让和商从洲百无聊赖地坐在教室里。
陈知让问:“你觉得这次是你第?一,还?是我?”
商从洲语气很?淡:“不出意外,应该还?是我。”
陈知让笑了下:“我让你的?。”
商从洲也笑:“是吗?次次都让我?”
空气莫名又静了下来。
陈知让忽然说:“你知道我妈为什么给我取这个名字吗?她希望我什么都知道,但?又懂得谦让。”
商从洲无波无澜的?语调:“原来每次考第?二,都是你的?谦让。”
陈知让笑着摇摇头,他叹了口?气,无力的?像是能叹出山河灰来。
“长大了才知道,世界上多的?是我做不到的?事。我做不到,又不想承认自?己的?无能,所以只能用?‘谦让’当做借口?。我以为这样我会好受些,”那?是他们唯一的?一次交心,陈知让自?嘲般笑笑,“实则并不,只有懦夫才会给自?己的?失败找冠冕堂皇的?借口?。”
半小时后,竞赛成绩出来。
第?一的?位置,还?是商从洲。
陈知让是第?二。
陈知让说:“好像遇到你,我就没赢过?。说句你可能不太喜欢听,但?是我肺腑之言的?真心话:希望高考后,我们的?人生不会有什么交集,我怕我又成为你的?手?下败将?。”
一语成谶。
他们的?人生因为书吟,再次有了交集。
烟雾缭绕,商从洲敛了敛眼眸,说:“不是我让你成为了我的?手?下败将?,陈知让,是你让你自?己成为了你的?手?下败将?。”
烟燃至尾端,几绺烟灰落在陈知让的?鞋面。
轻如尘埃的?烟丝,却像是千斤石般,砸在陈知让的?脚上。他动弹不得,他羞愧难当。
好半晌,他声音隐入尘埃中:“或许吧,但?她是裁判,你忘了吗?她一心只想让你赢,你又怎么可能会输?”
远处传来一道温婉的?女声:“商从洲?”
他们齐齐望去?。
ktv的?廊道里装着led灯,黑暗的?环境中,亮着暧昧的?红光。
书吟嘴角挂着抹温柔的?笑,缓缓向他们走来。或许,是缓缓朝商从洲走来,因为到了他们跟前,她才发现陈知让的?存在。
“……你也在啊。”她朝陈知让点了点头。
陈知让眸光疲乏,朝她轻抬下颚,当做回应。
他像是很?累,挥了挥手?:“你俩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书吟和商从洲离开,走了三四米远,陈知让看见书吟垂在身侧的?手?,主动去?牵商从洲的?手?。
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她看向商从洲时,侧脸弯起愉悦柔和的?弧度。
那?是他和书吟认识近十年,都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的?,轻松,幸福,蔓延着朝暮的?,鲜活的?爱。
陈知让慌乱别开眼,颤抖着手?,掏出一根烟,打火机点了好几下,才点上火。

ktv廊道里环绕着各包厢传出来的鬼哭狼嚎声。
书吟声音细软, 和商从洲说话,不得不靠近他,抬高音量:“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怎么没给我发消息?”
商从洲说:“刚过来没多久,想找你,发现你不在包厢里。”
书吟:“我上了个厕所。”
商从洲“嗯”了声,忽地停下脚步,敛眸睨她:“刚刚我不在,有没有人欺负你?”
书吟疑惑:“你同学欺负我干什么?”
旋即,她像是猜到了什么,失笑, “我和你结婚的事儿?许钧豪人挺好的, 知道要?是把?我和你结婚的事儿说出去,估计我今晚要?被?你们同学的唾沫给淹死。所以他一直没说。这一点, 我还?是蛮感谢他的。”
商从洲不置可否地扯了下嘴角。
他瞄了眼不远处的包厢,问她:“还?要?进去待会儿吗?”
书吟问:“可以走?了吗?你不是刚来吗?”
商从洲:“我怕你在里面待着不自在。”
迟疑中,书吟的腰猛地被?锢住。
电光火石间, 她被?商从洲带入空包厢里。
没有缴费的空闲包厢, 无法启动灯光系统,满室黑暗, 唯有彼此的那双眼, 如蟾光般皎洁。
一进来,商从洲劈头盖脸地吻了过来,书吟想说话,声音逐一被?吞没在他的气息里。
潮湿又灼热的空间里, 都是细细密密的吻声。
他手心拖着她的头,吻的热烈又缱绻, 书吟有些招架不住,气息破碎,整个人往后仰,像是在躲他,也像是被?亲的失力,手脚发软。
要?不是空间限制,门外时响的脚步声,商从洲估计能脱掉她的衣服,吮吻他平时最爱不释口的地方。
吻了不知多?久,书吟双腿发软,她双手绕至他的后颈,靠挂在他的身上。
她轻声地:“还?在外面。”
商从洲声线低哑着,“嗯,但我想亲你,忍不住。”
以前对?男女之事有多?不屑一顾,现在就有多?热衷。想埋进她的身体?里,想和她坦诚相待,想在她身上每个部位都留下自己的痕迹。
她不止声音软,身体?也是软的。稍一使力,身上就会有斑驳红晕。
“今天的婚礼怎么样?”他捏着她的耳垂,温情地转移话题。
“菜很好吃。”
“是吗?”
“嗯。”
“那你抬头,”商从洲嗓音含笑,“让我看看我的菜。”
“……”
很奇怪,分明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但他情话信手拈来。
某种情愫剧烈,仿佛要?从胸腔里炸出来。书吟有种头晕目眩的幸福感,像是被?无数烟火击中。
到头来,还?是乖乖地仰起头,给他看他的菜。
商从洲勾了勾唇角,问她:“有想过我们的婚礼吗?”
“……有。”书吟在他肩颈处挨蹭了几下,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脸颊趴在上面,说话时的气息温温热热的,铺洒在他颈间,像是轻柔的吻。
“我想在沈以星之前办婚礼,想让她当我的伴娘,给我送戒指。”
“哪有人办婚礼,想到的是伴娘?难道不应该先想新?郎官吗?”
“因为?没和你在一起的这些年,都是沈以星在照顾我,鼓励我。在她眼里,我是全世界最好的书吟。”书吟仰头,亲了下商从洲的下颚,讨好地说,“你们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别不开心。”
商从洲压根没生气,他就是故意那样说。
“沈以星知道我们结婚的事儿,有和你闹吗?”
“她能和我闹什么?”书吟说,“她很好哄的。”
她仰头,入目的,则是商从洲过分白皙的脖颈,以及脖颈处凸起的喉结。
莫名的,她口干舌燥,眼睫颤动,似风卷烈火,眼里燃起幽幽的火。
她踮脚,舌尖舔过他的喉结。
很快,耳边响起他错乱的呼吸。
他放在她腰肌的手,力度收紧,克制地不往温软之地伸去。
商从洲语气还?算平静,“……好了,不许亲了。”
书吟纠正:“我没亲,我在舔你。”
一本正经的话语,不含任何?情.色意味。世界上恐怕只有她,把?这档子?事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商从洲学不来她的纯情。
他喑哑着声线,说:“回家,换我舔你。”
回家前,他们得去包厢,和商从洲的老同学们打声招呼。
商从洲不仅迟到,还?早退,放在学生时代,是尤其恶劣的坏学生行径。
成?年人与学生的不同点在于,没有规则管束,全靠个人道德自我约束。行事作风更自由,更无拘无束,这即是所有人眼里的长大。
进了包厢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商从洲和书吟身上。
自然难逃被?追问、被?恭喜新?婚、被?催促何?时办婚礼等?诸多?事。
沈以星拉书吟到角落处坐着吃果盘,任由商从洲一人面对?腥风血雨。
商从洲被?簇拥在人群中央,无论如何?追问,他脸上始终挂着温和又不失礼貌的笑,没有半分局促感,反倒游刃有余。
二人时不时在人群中对?视一眼,喧嚣里藏着绵柔的爱。无人察觉。
书吟突然想到什么,和沈以星说:“你之前不是说想去一家餐厅打卡吗?去了吗?”
“没去呢!”说到这,沈以星很来气,“提早了半个月预约,结果前一天晚上餐厅的工作人员给我打电话道歉,说是明天有个明星过生日,包场了。他们说给我退双倍的定金。真无语,我缺那几百块钱吗?”
“元旦放假的时候,我们去那里吃饭好不好?你问问段淮北有没有时间。”
沈以星转了转眼珠子?:“商从洲想要?讨好我是不是?”
书吟笑:“他早就说了要?请你吃饭,但是你前阵子?不是忙吗?”
“你告诉他,讨好我没用!夺闺之仇,不共戴天。”沈以星愤愤然,“你是我的闺蜜,他是我的敌蜜。”
“……”
“那不吃了?”书吟一言难尽,沈以星总是飚出些奇怪的网络用语。
“……还?是要?吃的。”沈以星像个狗腿子?,甜甜腻腻地撒娇,“那家餐厅的菜据说是南城一绝,我真的约不到,求求你了,让你的男朋友,你的honey,你的宝贝,你的老公帮我约一约吧?”
书吟听得面红耳赤,羞愤欲滴:“闭嘴,别说了,吃你的西瓜吧。”
沈以星逗她逗得自己乐不可支。
一番闲聊过后,商从洲和书吟率先离开。
离开前,商从洲说了句:“今晚包厢的费用都记在我账上,大家尽情吃喝。”
他向来出手阔绰,高中时班里聚会,也都是他买单居多?。
周边没有停车的地方,商从洲的车停在远处小区的停车场里,走?过去需要?十来分钟。
夜深风凉,书吟为?参加婚礼,特意穿了双露脚背的尖头高跟鞋。
女孩子?都爱漂亮,室内暖气打得足,穿短袖都不冷。但室外就不一样了。
商从洲帮她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顶,帽子?戴上,她整张脸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
隔着衣服,书吟的声音闷闷的:“我像不像木乃伊?”
她语气是上扬的,声线如雪花般飞舞翩跹。
商从洲笑:“不像,我背你过去好不好?”
书吟犹豫了下,还?是摇头:“你工作一天了,肯定很累,还?是不要?背我了。”
路灯灯光昏黄,商从洲在风雪里与她对?视。
她的眼睛很亮,雪融的白,寒露的湿,瞳仁里簇拥了一汪月色。
商从洲叹息,“我能不能改一下我的生日愿望?”
冷不防听到这句话,书吟不解,却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你想改成?什么?”
商从洲说:“希望你能够多?依赖我一点。”
“……我只是怕你累。”
“我希望你少为?我考虑,多?听从自己的内心的想法。”商从洲又问了一遍,低沉的声线,极具蛊惑意味,问她,“我背你过去好不好?书吟。”
书吟眨眼,她窥见?他眼底乍泄的无尽春。
她是摇摇欲坠的雪花,是融入他眼底的月色。
她听从雪花滴落的声音,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
“我想你背我。”
商从洲脸上露出清越的笑,他弯下.身子?,背她去往停车场。
地面是一步步的脚印,落雪与淤泥俱下。
商从洲呵出口雾气,天是冷的,心是滚烫的,“我说过的,书吟,我喜欢你麻烦我,这样会让我知道,我对?你而言是不可或缺的。”
书吟头埋进他的背后:“嗯。”
她忍着鼻腔里涌上来的酸涩,轻轻地:“好喜欢你。”
商从洲回应如山谷回音,落在她耳边,有连绵的回响。
“我也喜欢你。”
无法宣之于口的是暗恋,直白热烈的是爱。
雪落春檐,爱意回荡。
元旦放假三天。
书吟和商从洲说好了请沈以星吃饭的事,也说了沈以星想去的餐厅,问商从洲有没有法子?订到位置。
商从洲闻言,说:“很耳熟的名字,我帮你问问。”
结果隔天中午,他问书吟哪天吃饭?随时都能去。
书吟想了想,“你元旦放假吗?我和沈以星都放假,看你的时间。”
“放假。”
“行,那我问问沈以星具体?哪天吃饭。”
最后敲定的时间,是一月一号,元旦当晚。
不过段淮北没法出席,沈以星一脸讳莫如深:“研究所好像出了点儿事,研究资料被?偷了,所有研究人员都被?关在研究所里,一个个地调查。结果没查出来前,都得在所里待着。”
沈以星对?此浑不在意,转头就问书吟,“商从洲订的是包厢还?是大厅位置?”
“包厢,玻璃墙,能看到院子?里的风景,你不是喜欢拍照吗?我特意选了最好的景观位。”
“书吟吟你太好了呜呜呜,一想到你是商从洲的老婆,我就很气!你为?什么不能是我的老婆!”
“……冷静点,别做不符合国情的事。”
“哎你不懂,老婆是一种态度,不是一种身份。”
书吟惶惶惑惑地哦了声。
元旦当晚,书吟和商从洲提早去餐厅。
过去的路上,书吟问商从洲:“你是怎么订到位置的?”
商从洲说:“还?记得有次我生病不舒服,你来我家照顾我吗?那天我和朋友一块儿吃饭,结果他为?了女朋友中途放了我鸽子?——那餐厅就是他开的。”
书吟记起来了。
是她和他“求婚”那天。
“你朋友……”
“过阵子?和我朋友们一块儿吃个饭?”商从洲瞥她一眼,“如果不忙的话,下个月的年会,能和我一块儿出席吗?”
突然两个邀约,书吟愣了愣,斟酌了会儿,问他:“年会的话,你是不是得举着酒杯一桌桌敬酒啊?”
商从洲哭笑不得:“你说的是婚宴。年会就是和员工们一块儿吃个饭,他们吃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中途抽个奖,其他时间互不干扰。”
书吟低低地哦了声,小声反驳:“我没参加过年会,不知道年会是什么样的。”
“嗯,那下个月跟我一块儿过去?”
“好。”
答应完后,她又苦恼:“我以什么身份过去?你的女朋友还?是未婚妻?”
不待商从洲回答,她自问自答道:“……突然忘了,我去你们公司找你的时候,和前台做的自我介绍,是……你太太。”
商从洲:“正好,坐实了你商太太的位置。这样以后来公司找我,不需要?刷卡,刷脸就行。”
书吟脸上表情,类似生无可恋。
“太高调了。”
“希望你以后能多?来公司找我。”
“我一般出了大事才会着急忙慌地找你,”书吟说,“基本不会有什么大事。”
“不能因为?‘想我了’这种小事来找我吗?”
“……”
“我办公室里有张床,很软。”
“……”
书吟脸部掀起一阵热意,她呼吸渐渐紧绷,小声斥他:“商从洲,你少勾引我。”
车子?在停车场的车位里停下。
熄火后,商从洲俯身凑近她面前。
他那双桃花眼平日里清淡寡冷地垂着,每每到她面前,眼梢轻佻,眼尾恣肆,绽开浮荡的笑意,尤为?勾人。气息是清冽的,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散发着情热:“下次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儿,好不好?”
坐一会儿?
还?是,做一会儿?
他神情里满是不怀好意的坏心思,书吟没法不曲解他的话。
沉默的对?视里,气息勾缠着,混乱不安的。
车厢里突然响起微信来电语音。
都快要?亲上去了,书吟伸手推推商从洲的肩:“我手机响了。”
“嗯。”商从洲按着她的后脑勺,得偿所愿地吻住她的唇,柔软的,湿意的。
一吻完毕,微信语音已经停了。
书吟解锁手机,看见?是沈以星的来电,她充满雾气的眼,毫无杀伤力地瞪向商从洲。
商从洲替她整理接吻时弄乱的头发,文?质彬彬的,“今天口红颜色很好看,是什么口红?我再去给你买几根。”
书吟没搭理他,而是给沈以星拨回电话。
沈以星:“吟宝吟宝,你们到了吗?我再过一个路口就到了。”
书吟:“我们刚停好车。”
沈以星:“ok,那你们在大厅等?我吧,我们一起过去。”
书吟:“好。”
通话结束,书吟抬眼,撞上商从洲幽深晦暗的眼,如深海般窥不见?底。
“吟宝?”他慢条斯理地复述着这两个字。
“沈以星经常有稀奇古怪的称呼,而且朋友之间叫声‘宝宝’不挺正常的吗?”
“也没见?你叫过我‘宝宝’。”
“……”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书吟平日和女性朋友聊天,时不时会互称对?方一句“宝宝”,然而仔细想想,她叫商从洲,好像都是叫他的名字。情侣爱人间的爱称,她总觉得叫不出口,太肉麻。
商从洲自己也很少管书吟叫“宝宝”、“老婆”之类的,一般这么叫她,都是在床上,动情难以自拔时,她模糊听见?他喑哑迷乱地叫自己。
见?书吟始终不发一言,商从洲多?少是知道她的性子?的,并没想为?难她。从她的面前抽身离开时,忽然手被?抓住,书吟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淌过他耳尖,她低喃着,喊他。
“——宝宝。”

书吟还是头一次管商从洲叫这么肉麻的称呼, 叫完后,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转头下车, 快速地往餐厅大门走去。
商从洲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背影里,幽深清寂的眸子里染着数不清的笑。
书吟不管不顾商从洲,闷头往前走?。
蓦地,有什么东西吸引她的视线,令她停下脚步。
她好像看到了陈知让,他身边站着个女生,很眼熟。
女生偏过头,和陈知让说话, 侧脸更是?分外熟悉。
是?熊子珊。
书?吟皱了皱眉, 陈知让和熊子珊怎么会在一起?
在她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见了她。
陈知让朝她轻抬了下下颚, 以示打招呼,而后冷淡地进了包厢。
熊子珊缓缓走?了过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好像劝书?吟离商从洲远一点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熟络亲昵地同她打招呼:“怎么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
后来书?吟想过, 熊子珊劝书?吟, 也是?为书?吟好。有的选,还是?要选个身体各方?技能正常健康的。只是?因为熊子珊鄙夷的人?,是?书?吟喜欢了很多年的商从洲,所以书?吟才会情绪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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