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初恋了—— by慕吱
慕吱  发于:2024年01月31日

关灯
护眼

商从洲像个无头苍蝇到处找。
这边的小区年代?幽远,没有门卫,他连问的人都没有。
他冥冥之中有种书吟在外面的感觉。
于是跑遍周围的街道。
终于,终于找到了她。
只是她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糟糕许多。
被雪吹得惨白的脸,脸上鲜明?的指印。
商从洲也有过顽劣不羁的狂妄岁月,被商司令逮住,拿着马鞭,下手狠戾,打得他背上血肉模糊。华女?士哭得不能自已?,仿若那伤痛是落在她身上。
商从洲为?自己犯的错买单,甘愿受罚,因此,忍着裂皮溅血的疼,紧咬着牙,一声疼都没发出过。他是军人世家长大的孩子?,有军人的铮铮傲骨。
他当时?不明?白,华女?士为?什么哭得那样凄惨,悲痛欲绝。
此时?此刻,他终于感同?身受了。
他恨不得那巴掌是落在他自己的脸上。
他忍着胸腔里的隐隐镇痛,问她:“手机呢?”
书吟说:“落在家里了。”
他问:“车钥匙也是吗?”
书吟:“……嗯。”
饱满大朵的雪花簌簌落下,堆积在她头上,他伸手,轻轻地拂下。
商从洲声音轻柔,哄人的语调:“我车就在附近,我们回车里好不好?”
书吟慢慢地从他怀里出来,瓮声瓮气?地:“嗯。”
商从洲拉着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牵着她往前走。
雪地里,留下或深或浅的足迹。
白皙的雪,泥泞的路。
命运的风口浪尖里,他带她奔向远方。
车里的暖气?一直没关。
暖烘烘的,书吟身上的雪很快融化,变成雨滴,渗透进衣服里,冰冷的水淌过她的皮肤,冷得她牙床打颤。
她毫无生?机地坐在座椅上。
像是随时?都会消失。
商从洲心慌,面上是不动声色的平静,探过身,给她扣上安全带。
一路无言。
到家里地库,商从洲想叫她,侧眸过去?,发现她阖着眼,似乎在睡觉。
他没有把她叫醒,下车,绕过车子?,到她这边,动作很轻,怕把她吵醒,把她从车里抱了下来。
甫一锁好车,远处,一辆黑色奥迪缓缓驶来,车灯很亮。
没有开远光灯,奥迪车的通性,车灯出奇的亮。
车子?驶入车位,停好后,身后是急促沉缓的脚步声。
电梯在下行。
电梯的金属门,显示着模糊赶来的身影。
离得远时?,陈知让内心里闪过一丝龌龊的念头。误以为?他俩在车里做了什么,激烈到,书吟昏睡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书吟脸上的指印,左半边脸,略微发肿。
陈知让皱了下眉,压低了声音:“怎么回事??”
商从洲脸上表情是挫败的:“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样的了。”
陈知让:“她……”
“该不会是她爸妈打的吧?”
商从洲心底蓦地一沉。
这份沉重,来源于陈知让对书吟的了解。
世界上很多事?都能弥补,唯独过去?,一腔孤勇在过去?面前也无能为?力。
电梯到了,他们相继进入电梯。
陈知让替他们按了楼层。
商从洲并未作答,等电梯到了,他抱着书吟离开。
然而陈知让跟了过来。
“你确定你还?有多余的手开门?”他声线凛冽,问。
“……”
“麻烦了。”
“密码。”
门口放着一个外卖的保鲜盒,四方形,略有点大。
商从洲报给他一串无意义的数字。
门解锁。
陈知让把保鲜盒拿了进来。
商从洲把书吟抱进屋内,轻手轻脚地把她外套脱了,放进被窝里。
盖好被子?后,他悄然离开卧室,来到客厅。
玄关处,陈知让目光沉冷,静静地盯着他。
暗趸趸的房,两个外形出众的男人,面对面站着。
气?氛陷入一段诡异的沉默里。
直到陈知让点了一根烟,青灰色的烟雾缭绕。
陈知让嗓音淬冰,嘲弄意味颇浓,“堂堂商二少,竟然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保护不好。”
商从洲难得像现在这般无力:“如果?只是来嘲讽我,你可以出去?了。”
“我没那么多闲心思用在你身上。”
“也麻烦你少花些心思在书吟身上。”
“我和她没有任何私联。”他一派清正肃然。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关心别人的女?人干什么?”
“因为?我比你了解她。”陈知让走了过来,晦昧光影里,肆尔二弍五久乙丝奇,他望向商从洲的眼底,是呼之欲出的同?情与可怜,还?伴有几分炫耀,“我和她认识十年,从她十六岁到二十六岁。我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个重要时?刻,我知道她的高?考成绩,知道她哪天收到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知道她大学四年拿了多少次奖学金,知道有很多人追过她,我还?当过她的挡箭牌。我知道她和她父母为?什么关系不好,甚至,我还?去?过她奶奶家吃饭。”
“如果?没有沈以星,你算什么?”商从洲猛地抬眸,眼里飘过万重雪,锋利冷峭,“你骄傲自满什么?没有你妹妹,你陈知让在书吟那里,查无此人。”
“而我——”
商从洲起身,走到陈知让面前。
室外路灯灯光从他们二人面前穿过,划出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他们都跻身暗处,他们都满身荆棘。
当初那枚对着他心脏射的子?弹,现如今,商从洲原封不动地还?给陈知让。
他话语里不带任何炫耀的情绪,有的,是向死而生?的庆幸。
“——我是书吟喜欢了十年的人。”
“我不需要你和我说你对她的了解,要想知道她的过去?,我有的是办法去?查。”商从洲极少有这样的不羁与狂妄,嶙峋的傲骨,几乎戳穿陈知让唯一的引以为?傲,“但我不想查,我不想从别人那里了解我喜欢的人,别人夸她好或不好,那都是别人道听途说,而不是她的真实?感受。”
“我要的是书吟她自己亲口告诉我,她以前过得很不好,很糟糕。”
他会抱住她,告诉她,感谢她从那段时?间熬过来,感谢曾经坚强的书吟。
从此以后,所有的苦难,她都不会再一个人面对。她不是孤身一人了,她还?有他。

脸上的疼痛感,拉扯她回到现实生活。
她伸手摸了摸,左脸是很明显的肿,连带着,她嘴角都在疼。
恍惚间,房门被人推开?,脚步声轻的埋没在雪声里。
商从洲见?她醒了,淡笑着, “醒了, 饿了没?”若无其事的,仿佛全然没见?到刚才雪地里她的窘迫, 也没见?到她脸上的狼狈巴掌印。
书吟也擅长不动声色的平静。
她说:“好?像有点饿,晚饭吃什么?”
他说:“我熬了点粥。”
书吟掀开?被子,下床。
路过架在地面的全身镜时, 还是被自己现下的模样吓了一跳。
睡醒的头发乱糟糟的, 哭过的眼,红肿, 双眼皮线条被拉扯的很宽。脸更重, 脸上的手指印,愈发鲜明。
狼狈又?落魄。
她绕去洗手间,梳头发,洗脸。
红肿发烫的脸被温水浇灌, 脸部肌肉蜷缩了下。
书吟忍了忍,把眼里涌动的潮湿给瞥去。
她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个微笑, 而后?,才出了房间。
客厅里,放着一只保鲜袋,书吟盯着它,有些失神。
商从洲问:“是你买的东西吗?我在家?门口看到的。”
书吟记起来了:“是我给你买的生?日蛋糕。”
她连忙上前,把蛋糕从里面拿了出来。好?在室外温度低,放在外面,奶油没有融化。她把蛋糕拆了,放在桌子上。
“你今晚不是有应酬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应酬取消了。”商从洲轻描淡写的口吻。
“所以……”书吟问他,“你到底怎么找到我的?”
“如果我说是心灵感应,你会信吗?”
书吟闻言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模样很文雅,“信啊。”
商从洲也弯起眼角:“我问沈以星要的地址,但她给的是你奶奶的地址,我绕了一大?圈,最后?才知道你爸妈家?。”
书吟一愣:“……好?麻烦。”
商从洲说:“能找到你,一切都好?说。”
他叹气:“以后?别让我联系不到你,好?吗?”
书吟看了他一眼:“我手机落在我爸妈家?了,我……”她停顿了几秒,在脑海里组织着语言,想着如何同他解释今天这一遭。
然而商从洲似乎对此不感兴趣,他拉着书吟的手,到餐桌边,说:“先吃饭吧,吃饱了再说别的。”
经?历了今天这一遭,书吟的胃口一般。
胃里面没装什么东西,胃上面的心,却是沉甸甸的。
书吟没吃几口就撂下勺子,她无知无识地笑了下,“真奇怪,好?像每次狼狈的时候,你都会在我身边。”
“每次?”
“嗯。”她声音飘飘渺渺的,有着千帆过尽的淡然,“有一次,我在公交车上,找不到公交卡,是你给我刷的卡。”
“……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商从洲没有任何印象。
“嗯。”书吟说,“还有一次,在柏悦,陈知让的升学宴。抱歉,我没有故意偷听你和你妈的对话,那天我妈给我打电话,我在你下面一层的楼道,一边听我妈训我,一边听你妈支持你。”
“……”
“我那时候,特别羡慕你。”书吟忽地仰头,朝商从洲笑了下,轻声道,“真的很羡慕你。”
并非是羡慕他成长在物?质条件优渥的富贵家?庭,书吟羡慕的是,父母给予孩子尊重,认真倾听孩子的想法,并无条件支持孩子的那种家?庭氛围。
可惜的是,书吟家?既没有钱,也没有关爱。
她有的,是父母劈头盖脸的鞭策与批评。
“我今天回我家?,不是一时兴起,是我妈妈,给我打电话,她说她身体不舒服。”
“嗯。”
“结果回家?了我才知道,她身体很好?,她让我回家?,是为了给我介绍相亲对象。”书吟还有闲心思?和商从洲开?玩笑,“你的妻子要有男朋友了呢。”
商从洲心里浮起的,是真诚又?束手无措的爱莫能助。
他压着心口被灼烧的钝痛,问她:“那脸上,是怎么一回事?”
书吟说:“我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我妈生?气了,所以她打了我一巴掌。”
商从洲是没法想象书吟会说什么难听话的,她是个连生?气都很克制隐忍的人,讨好?型人格让她无法对人轻易发火,她太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了,以至于常常忽视自己的感受。
蓦地,书吟说:“不过我和她说了,我结婚的事。”
商从洲眼皮重地一跳,这份颤抖不是为他,而是为书吟。
“你妈妈,她什么反应?”
“骂了你一通。”书吟略过那些难听的词汇,她看向商从洲,“你爸妈要是知道你背着他俩结婚,会不会骂我?”
“不会,”商从洲起身,坐到她边上的位置,伸手,搂过她的肩,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笑意松散,“我爸妈只会骂我,骂我不尊重你,结婚之前不带你见?他们。”
“他们或许还会叮嘱你,以后?可别这么草率了,万一遇到个骗婚的怎么办?”说到这里,商从洲大?概能猜到,书吟的母亲是怎么骂他的了。
可不是骗婚吗?
他是用了手段,骗她和他结婚的。
“什么以后??”书吟笑,“难不成我还会二婚?”
“当然不,但是我妈很有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在电视里,看上去是个很优雅端庄的女性。”
“电视里罢了,私底下是个需要人哄的老仙女。”商从洲没辙,“她喜欢自称老仙女。”
“但你很配合。”
“她喜欢,我就叫,左不过一句称呼罢了,能讨得她开?心也好?。”
“我见?过你哄你妈妈的样子。”书吟说,“她住院的时候,你在楼下的小花园,和她打电话,画面很温馨。”
“当时想抽根烟的,毕竟所有人都说,遇到烦心事,抽根烟,心情会好?一些。”商从洲瞥她一眼,忽然一笑,“结果害怕你在边上,怕你被烟味呛到,躲不住。”
书吟脸上神色僵住。
她几欲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知道我在?”
商从洲眼眸轻敛:“嗯。”
很多?事,他认为没有提的必要,过去都过去了。
可他不想让书吟长久地困在酸涩的、单方面的暗恋之中。
“那时候心情很不好?,所有事都压在我一个人的身上,烦闷躁郁,想着出来走走,想着去便?利店看看,”他顿了下,眼里沾染着朦胧的雾气,仿佛进?入了过去的时空里,“看看便?利店里有没有那个刻苦学习的学妹。那个学妹有种很奇特的魅力,在她身边,我就会特别的放松。”
“很凑巧,我看到了学妹从便?利店出来,然后?我就做了件非常傻缺的事,跟着学妹,到了医院的小花园。”
“什么小花园?那地儿挺大?的,我一下子把你跟丢了。”
书吟觉得呼吸好?似在拉扯着心脏,她有些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商从洲说:“当时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人,即便?过去那么多?年,也没觉得那是喜欢。”
只是觉得面对她的时候,他很放松。
这算是喜欢吗?
难以辨清。
诚然,她是特殊的,只是这份特殊,与男女情爱无关。
商从洲说:“我也很难说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你,只是每次和你见?完面,都会忍不住想你。”
“想到那个在图书馆里睡觉的你,想到在便?利店安静做题的你,想到穿着礼服在舞台上主持的你,想到把咖啡倒在我身上的你……安静的,优秀的,闪闪发光的你,敏感,狼狈的你。”
他看见?书吟散落在世界上的碎片。
“所有模样,在我脑海里形成了具象化的爱。”
他一片片地捡起,一片片拼凑。
拼凑出完整的书吟。
书吟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说这番话时,极速跳动的心脏。
商从洲感知到胸口传来的潮湿。
他伸手,擦着她脸上的眼泪,低笑着,哄她:“好?了,别哭了,再哭下去,就不好?看了。”
书吟哽着嗓:“你难道不应该说,你掉眼泪的模样也很漂亮吗?”
商从洲说:“我只说实话。”
他说:“我就是觉得你很漂亮,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书吟觉得这眼泪止不住。
她很少流眼泪,很少有脆弱的时刻,她是受苦难教学长大?的人。
“先苦后?甜”、“梅花香自苦寒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是书吟从小接受到的教育。
“不过你现在确实比以前优秀了很多?。”商从洲抽了几张纸,动作轻柔,细腻地帮她擦去脸上的眼泪,“这些年,是不是很辛苦?”
“大?家?都过得很辛苦啊,没有过去的辛苦,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书吟笑着,“哪有人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
“但我希望你少吃点苦,希望你的人生?过的轻松一点儿。”商从洲眼里的心疼呼之欲出,他怅然道,“书吟,你要知道,不是苦难造就了你,是你成为了你。”
书吟怔怔的,又?荒谬,又?难以置信。
她以前曾反复地问自己,到底喜欢商从洲什么?
而今似乎终于可以给过去执迷不悟的书吟一个答案。
——因为他优秀却不带优越感,身上有着数不清的优点,他是闪闪发光的,但他不吝啬将身上的光,照耀在别人身上。
大?雪渐渐下着。
室内的潮热感被暖气烘干。
书吟才缓缓地从商从洲的怀里直起身,她揉了揉眼,说:“今天是你生?日,你有打火机吗?点个蜡烛,许愿。”
商从洲说:“没有。”
书吟拿着蜡烛进?了厨房,没一会儿,拿着点燃的蜡烛出来。
商从洲:“家?里有打火机?”
书吟漫不经?意道:“煤气灶点的。”
商从洲眼皮一跳:“你可真是剑走偏锋。”
书吟把蜡烛插上,蛋糕放在商从洲面前,然后?,把四?周的灯都关了。空间里唯一的光,就是摇曳的烛光,她催他:“好?啦,寿星,许愿啦。”
商从洲挑眉:“没有生?日歌吗?”
书吟:“有。”
她唱着,她有一把好?嗓子,出乎意料的,唱歌跑调严重。
但商从洲眼梢弯成细细的线,如听天籁耳暂鸣。
商从洲已经?很多?年没过过生?日了,即便?过生?日,他也不会许愿。
他物?欲很淡,又?因家?境优越,想得到的东西都唾手可得。至今为止,并没有任何事物?需要他劳心劳肺过。
在今天以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今天之后?。
他有了心愿。
他希望书吟未来的人生?,顺遂平安。
许完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很小的一个四?方丝绒盒。
和书吟送他的盒子,极像。
摇曳的烛火,似将周围的氧气耗尽,空气越发稀薄,呼吸逐渐紧促。
书吟明知故问:“这什么啊?”
商从洲是很有耐心的人,边打开?盒子,边解释说明:“结婚戒指。”
是枚无比闪耀的钻戒。
领完结婚证,商从洲便?联系国内知名的钻戒设计师,设计了这枚戒指。苦等一个多?月,终于在他生?日这天收到。
他拉过她的手,缓缓戴上。
戴上后?,他俯身,像是世上最虔诚的信徒,在她指上落下一吻。
“戒指都戴上了,商太太,以后?可不许再和别人相亲了。”

冬日光线昏昧, 辨不清上午还是下午。
书吟想找手机看下时间,翻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找到,后知后觉想起来,手机落在她父母家了?。
一想到要回去拿手机,她就?心烦意乱。
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书吟直觉商从洲会去找自己父母。
即便她没有?告诉过商从洲,自己父母家在哪儿。可她不敢低估商从洲的?能力?,他想了?解一个人, 想必只需动动手指头?, 不消多少时间,便有?人将书吟的?资料递到他手上。
手机不在身边, 她无法联系到他。
书吟回屋,迅速画了?个妆,确保旁人看不出自己脸上的?指印后, 连忙出门。
灰霾遍布的?雪天, 书吟在路边等了?好久,才拦到一辆出租车。
她报了?霍氏的?地址, 车一路飞驰到公司外, 书吟拿出现金。
司机收到现金的?时候还愣了?下,边给她找钱边调侃着:“这年头?,给现金的?人可不多了?。”
书吟接过找的?零钱,匆匆忙忙地撂下一句“谢谢”, 没有?一丝停留,进?入办公大厦。
办公大厦进?出需要过安检闸机, 只有?在这里上班的?人才有?工卡刷闸进?入。
书吟理所应当地被拦在外面,她与前台沟通:“你好,我找一下商从洲。”
前台小姐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微笑:“请问有?预约吗?”
书吟:“没有?,我是商从洲的?太太。”
前台小姐敲打键盘的?手一顿,边上的?几位处于?空闲状态的?前台也都纷纷侧眸过来。
“自称商总女朋友的?挺多,但是太太,您还是第一个。”到底是大公司的?前台,说这话时,神情?很是真挚,没有?半分嘲讽的?意味,“要不您自己联系商总?”
“……”书吟难以启齿,“我没带手机。”
“抱歉,女士,我们没有?办法替商总处理没有?预约的?访客信息。”
打工人都有?各自的?难处,书吟没有?为难她。
思忖半晌,她记起当初自己来翻译时,接待她的?助理。
“你能帮我联系一下周行止助理吗?”
“周助理吗?”前台忽地往书吟身后一指,“周助理在那儿。”
书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瞥见了?刚从室外进?来的?周行止。
她和前台说了?声“谢谢”后,连忙跑向?周行止。
周行止刚送完客户,甫一进?大堂,就?被人拦住。定睛一看,似乎有?点儿眼熟。
“请问你是?”
“你好,我叫书吟,不知道你对我还有?没有?印象?今年五月的?时候,我给容总当过法语翻译。”
如此一说,周行止想起她来:“书吟小姐,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书吟说:“我手机没带,有?点急事,想找商从洲,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周行止皱了?下眉:“商总半小时前离开公司了?。”
书吟:“那他去哪儿了??”
周行止:“抱歉,我不是他的?助理,不太清楚他的?行程。”
书吟急得不行。
跟在总经理身边的?人,各个都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人精。
周行止对书吟的?印象,除了?翻译水平高的?惊人以外,更多的?,是那日,总裁办传出来——商总因为私事,推了?与亚太投资银行副总的?应酬。
商从洲向?来都是公私分明的?人,那还是他头?一次因人误事,并且,是个女人。
周行止直觉书吟与商从洲的?关系,非同?一般。
见书吟面露焦急,周行止掏出手机,“或许,需要我帮你给商总打个电话吗?”
书吟顿了?顿:“麻烦你了?。”
电话接通,周行止说:“商总,书吟小姐来公司找您了?,但是她似乎忘带手机……好的?,我把手机给她。”
言毕,周行止将手机递给书吟。
书吟说了?声“谢谢”后,接过手机。
有?一两?秒无话的?空档。
还是商从洲先开口,含笑的?嗓:“怎么突然来公司找我了??”
书吟不答反问:“你在哪里?”
商从洲:“车里。”
书吟:“你去哪儿?”
车窗外,是经过岁月洗涤的?老小区,墙面失去底色。
商从洲从容应答:“去一趟分公司。”
书吟问他:“是不是去找我爸妈了??”
商从洲轻嚇一笑,清淡的?口吻:“怎么会这么想?”
书吟深吸一口气,“商从洲,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去找我爸妈了??”
对话陷入沉默。
沉默已然是一种回答。
余光里,周行止不知何时悄然离开,给书吟腾出空间与商从洲通话。
周围没什么人。
隔了?很久,书吟说:“你总是问我,结婚的?意义是什么,我以前无法给出你答案,但是商从洲,我想我能告诉你,在我眼里,结婚的?意义是——”
“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你去找我爸妈,无非是和他们道歉,你为什么会拉着我结婚。但是商从洲,结婚不是你单方面的?事。和你结婚,是我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既然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为什么你一个人去面对?”
“这不公平,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她条理清晰的?模样,让商从洲无法不顺从她。
他极少有?过如此被说教的?时刻,更极少有?这样欣慰的?时刻。
——书吟终于?,把这份冲动之下的?婚姻,放在心上了?。
商从洲脸上的?笑一丝丝抽开:“我在你爸妈家这边,等你过来。”
书吟悬着的?心,落回原地。
电话挂断,她侧眸,身边是一面落地窗。
窗外,风吹云涌,阳光刺穿层层云翳,柔和的?光线,照着每一朵在空中飞舞的?雪花。
书吟的?嘴角,下意识弯起愉悦弧度。
书吟父母家住的?小区虽说是老破小,但胜在一点好——学区好。
小区东南方向?,是本城最好的?小学,再往前,是本成最好的?初中。高中没有?学区之分,然而最好的?南大附中,离小区,直线距离八百米。
出租车绕着小区缓慢行驶,透过车窗,书吟找到了?商从洲的?车。
车子?本身就?很惹眼,更遑论是连号“8”的?车牌。
下车前,书吟问了?出租车司机现下时间。
司机道:“下午四点半了?,再过一会儿就?能吃晚饭了?。”
书吟付了?车费,立马下车。
车内的?商从洲也在同?一时刻发现了?书吟。
二人几乎同?时下车。
风声潇潇,书吟扑到商从洲的?怀里,他怀里是温热的?。
商从洲搂着她的?腰,低下头?:“去我公司找我,让我想想,是不是被人拦在外面?”
书吟没有?太多的?怒气,反倒以开玩笑的?语气,说:“我说我是你的?新?婚妻子?,结果你们公司的?前台说,自称是你女朋友的?挺多,太太还真是头?一个。”
商从洲笑着:“吃醋了??”
书吟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觉得挺有?趣的?。”
闻言,商从洲煞有?介事地叹气:“有?时候我真希望你的?情?绪能够不那么稳定。”
书吟乜他一眼:“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会吃这种莫须有?的?醋。”
她理直气壮的?反问:“换做是你,你也不会吃这种醋的?,不是吗?”
“不,我会吃醋。”商从洲眉目疏淡,声音沉在凉风里,没有?一丝温度,“但我只会在心里吃醋,不会说出来。”
书吟一脸不信。
“怕你觉得我小心眼。”商从洲反手捏捏她的?脸颊,随即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你怎么会知道,我会过来找你爸妈?”
书吟想了?想,用昨晚,商从洲说的?那句话回他。
“如果我说是心灵感应,你信吗?”
“信啊。”商从洲回以同?样的?话语。
“书吟,”商从洲目光深敛,“要不要先打个电话给你父母,告诉他们,我们过来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