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人生?不会,也不该只有家人。”
其他人自然都答应下来。
“但?是,”沈相看了沈居闲一眼,不急不缓道,“若也有人翻墙进了沈家,我只找你?。”
沈居闲不知想起了些什么?记忆,下意识心神一紧。
于是翌日清晨,沈晗霜刚走出明溪院,便看见外面围着站了不少?护卫。
几乎五步一人,还都佩着刀,将明溪院围得严严实实的?。
沈晗霜和春叶对视了一眼,春叶便去问了其中一人:“你?们怎么?都守在这里?”
那人神情严肃地回道:“府里可能会有些扰人清静的?蝉或别的?飞虫,少?爷命我们仔细守着,别让它们飞进院子搅扰姑娘。”
沈晗霜:……
这会儿都入冬了,怎么?可能还有蝉?况且什么?飞虫需要安排这么?多护卫守着?
虽然护卫没?说是大少?爷还是二少?爷,但?沈晗霜知道,这肯定是沈居闲做的?好事。
这副如临大敌的?架势,沈晗霜几乎以为是有什么?穷凶极恶的?匪徒要闯明溪院了,沈居闲竟然好意思拿什么?飞虫做借口?他还不如说是大哥刑部?那边丢了重犯。
沈居闲用这么?蹩脚的?理由,明显是想让沈晗霜知道——他就是在防着沈晗霜会包庇祝隐洲。
沈晗霜无言以对。
但?她今日要出门一趟,只能先放着不管。
而甫一走出府门,沈晗霜便看见祝隐洲正等在外面。
他的?双手上还各提着一串漂亮的?风铃。
上面仍然有枫叶,但?这回不只是用枫叶刻了蝴蝶的?模样,还有或圆或缺的?月亮和盛开的?花朵。
“你?怎么?不拿盒子装着?”沈晗霜朝祝隐洲走过去,压低声?音问道。
祝隐洲就这么?拎着风铃站在沈府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都有意无意地看着。沈晗霜还看见有人分明已?经走过去了,又?倒回来重新瞧了瞧祝隐洲手里拎着的?东西。
而祝隐洲像是丝毫未注意到旁人的?目光,只是安安静静地等在沈府外。
祝隐洲也的?确只看得见沈晗霜,他温声?道:“这样拎着,丝线不会打结。”
沈晗霜垂眸去看他新做的?风铃时,祝隐洲解释道:“这回我用了更韧的?丝线,不会再容易被人弄坏了。”
“你?连夜做的??”沈晗霜轻声?问他。
昨日她被家人接回沈府后,祝隐洲便进了宫。算一算时辰,沈晗霜送走江既白后看见他时,祝隐洲应刚从宫里出来。他也只有夜里回去后才有空做这些了。
祝隐洲不答反问:“喜欢吗?应该比上次的?做得更好一些。”
沈晗霜原本正欲说“喜欢”,听见祝隐洲后面那句话?,又?转而抬眸瞪了他一眼,强调道:“上次的?我也很喜欢,不许在背后说它不好。”
祝隐洲顿了顿,心里软成一片。
他明白,沈晗霜是在同他表达她的?想法?——她会珍惜他送与她的?礼物。即便只是风铃而已?。
他朝她靠近时,她也愿意给他回应。
“好,我不说了。”
祝隐洲将新做的?风铃递给沈晗霜,又?道:“我会将之前那串也修补好还给你?。”
沈晗霜摇了摇头,还是说:“如果实在补不好便罢了,也不能强求。”
无论是枫叶蝴蝶、木芙蓉样式的?木雕小坠子还是柔韧的?丝线,制成那串风铃的?本就不是坚不可摧的?东西,可能会被破坏,可能会无法?修复,这都很正常。
闻言,祝隐洲的?心猛地沉了沉。
他知道沈晗霜只是在说那串被也海真毁坏的?风铃,却忍不住觉得她指的?或许不只是那串风铃。
“一定能修补好,”祝隐洲沉声?道,“这不是强求。”
沈晗霜心神微顿,意识到祝隐洲应是又?觉得不安了。
她在心底无声?叹了一口气,随即才同他道:“我先将风铃拿回去挂好。”
总不能就让祝隐洲一直这么?拎着。
“那……我在这里等你??”祝隐洲试探道。
他猜到沈晗霜今日会出门为开办女学?的?事做准备,所以才会有意等在此处。
沈晗霜没?有拒绝:“好,我很快就出来。”
祝隐洲心神微松,朝她温柔地笑了笑:“你?慢慢来,不着急。”
沈晗霜拎着风铃重新走回沈府,经过昨夜看见沈居闲的?地方时,她似有所觉,朝着某个位置看去——
沈居闲此时又?站在那里,神情还不太好看。
“你?竟然真的?没?去上朝?”沈晗霜啼笑皆非道。
沈居闲神色淡定地颔了颔首,理所当然道:“说了会告假在家准备迎翻墙而来的?太子殿下,自然不会食言。”
“那你?今日应该是等不到了,”沈晗霜揶揄道,“岂不是白费心思?”
沈居闲瞥了她一眼,故意问道:“两?串风铃,见者有份?”
沈晗霜将风铃藏在身后不让他看,“借花献佛不太合适。”
“但?既然二哥哥实在想要,我可以代为转告,让他重新做了送你??”
沈居闲被她这话?说得一噎。
他挥了挥手,浑不在意道:“谁想要这种?技艺简陋的?玩意儿?连个最简单的?机关?都没?有。”
沈晗霜:“……它只是串风铃而已?,要机关?有什么?用?”
沈居闲闻言蹙了蹙眉,“万事万物皆可运用机关?术,他不会做是他学?艺不精。”
知道沈居闲最擅长的?就是机关?术,沈晗霜不跟他争执,只一面往明溪院的?方向走去,一面对身后的?沈居闲笑着说道:“那二哥哥就做串能让你?自己?满意的?风铃送我吧,不好看我可不收。”
她明白,二哥哥在意的?其实不是谁给她送了风铃。
果然,得了沈晗霜的?要求,沈居闲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从小到大,沈晗霜身边的?这类物件都是沈居闲做的?。见沈晗霜小心地提着祝隐洲做的?风铃回来,他忽然觉得沈晗霜或许不需要他这个哥哥了。
但?沈晗霜不但?看穿了他的?心思,还用他们都明白的?方式告诉他——无论她正处于一段怎样的?关?系,家人永远都是家人,她也永远都需要他这个哥哥。
挂好风铃再回到祝隐洲面前时,沈晗霜微喘着说:“我今日想去国子监看看,爷爷已?经帮我同国子监司业说过了。”
开办女学?之前,沈晗霜想仔细看看最高学?府是如何办学?的?。
“我同你?一起去。”
祝隐洲和沈晗霜一起上了马车,断云便驾着车往国子监去。
祝隐洲已?经提前给沈晗霜备好了茶水,将茶杯递到她手里后,祝隐洲又?温声?道:“不是说了不用急吗?怎么?还是跑过来的??”
沈晗霜坐下后先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闻言侧首看向祝隐洲,眉眼带笑地问他:“你?当真不急吗?”
方才拎着风铃走回沈府时,沈晗霜回身看了祝隐洲一眼。
话?里说着不急,但?沈晗霜当时还未走远,祝隐洲在她身后就已?经是那副望眼欲穿的?模样了。
被沈晗霜脸上的?笑容晃了眼,祝隐洲没?忍住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承认道:“很心急,很想早点看见你?。”
“但?不想你?累着。”
沈晗霜明眸微转,轻轻眨了眨眼睛,明亮而沉静的?目光一直望进祝隐洲眼底。
她柔声?说道:“万一我也想早点见到你?呢?”
祝隐洲的?心跳骤然失序,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他好像听见了,世上最美好的?那朵木芙蓉在自己?心底绽开第一片柔软花瓣的?声?音。
第105章 辗转深吻
昨晚和二哥哥坦白过自己的心?思后, 沈晗霜心?里的很多东西也变得清晰了许多。
她知道自己是心动的。
沈晗霜也感觉得出来,面对她?时?,除了?满腔的爱意与温柔, 祝隐洲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不安的,忐忑的, 无措的。
他?时?时?刻刻都想朝她?靠近,却又时时刻刻都把握着不会过界的分寸。不想离她?太远, 又唯恐会靠得太近惹她?不喜。
沈晗霜其实对目前这段关系的进展很满意。虽然结局仍然未知, 但沈晗霜内心?是?自如的, 安宁的,她?安安稳稳地期待着接下来或许会经历的一切,也耐心?地等待着未来的所有。
可沈晗霜希望祝隐洲也能安心?一些,平和一些, 同样能够享受当下的一点一滴。
所以祝隐洲说很心?急,很想早点看见她?时?,沈晗霜便也同他?说道:“万一我也想早点见到你呢?”
她?和他?都知道,这其实不是?一个问句。
祝隐洲听懂了?, 所以她?的话音刚落,沈晗霜便看见祝隐洲少见地怔住了?。
见他?眉眼间先是?有几分空茫,又很快不自觉地浮起了?毫不掩饰的欢喜,沈晗霜也忍不住笑开了?。
他?原来还有这么呆愣的时?候。
祝隐洲恍惚觉得, 自己在?沈晗霜的笑容里看见了?永远不会凋零的, 繁花锦簇的春日。
他?太想独占这样的美好。
是?以在?沈晗霜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时?,祝隐洲便难以克制地倏然靠近, 在?她?唇上落下了?一个极轻, 极温柔的吻。
像是?在?明媚春日中最?柔软鲜妍的花瓣上落下了?一枚独属于他?的烙印。
沈晗霜没想到祝隐洲会忽然吻自己。
但她?只?怔了?一息,待反应过来后, 她?长睫缓眨,轻轻朝他?的唇贴近了?分毫。
祝隐洲的吻覆上来后他?没有立即退回去?,应该是?想等她?的回应?
沈晗霜暗忖道。
她?予以回应的动?作微乎其微,几乎无法被察觉。
但祝隐洲是?非常有耐心?的,观察力极佳的猎人,他?捕捉到了?那分毫间温柔的纵容。
所以祝隐洲立时?便抬手拢住了?沈晗霜纤细白皙的后颈,微微用?力迫她?更?紧密地贴近自己,舌尖随即循着本能挑开了?沈晗霜的唇瓣,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另一只?手则紧紧揽住了?沈晗霜的腰,用?一个不会让她?不适,却又不容挣脱的拥抱将人禁锢在?自己怀中。
两人的气息都凌乱而急促,浓烈直白的炙热悸动?和暧.昧缱绻霎时?蔓延开来,汹涌的情?意在?深吻中不断叩动?着沈晗霜的心?口。
身前的人扣住她?的后颈,有些重地吮吻着她?的唇瓣,唇齿间辗转厮磨时?,胸腔里的心?跳也鼓噪得厉害,让沈晗霜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
比起之前,祝隐洲此刻的拥抱和亲吻都实在?不算温柔,反而称得上是?强势。
似是?有一朵伪饰得百般无害的花朵忽然收紧了?所有花瓣,将毫无防备的她?俘获为猎物,让她?逃脱不得。
或轻或重,时?急时?缓,祝隐洲掌控着她?在?这个吻和拥抱中的所有感受。
忍耐,克制,小心?翼翼,都是?他?有意为之。
主导,掌控,贪婪无度,原才是?他?的本性。
面对祝隐洲忽然落下的那个轻吻,沈晗霜本以为自己已经算应对得当了?。
却没想到那么温柔的一个吻之后,紧接着便是?如此让人难以招架的攻势。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吻得这样深,除了?默契地下意识阖上眼眸之外,祝隐洲和沈晗霜其实都还不算擅长。
祝隐洲有些心?急,彼此的唇短暂分离时?,他?几乎不给?沈晗霜留下什么喘息的余地便会再次迎上来迫切地掠夺她?的气息与温软。
唇齿间不可避免地会有磕碰,淡淡的血腥味给?这个吻增添了?些许危险又让人忍不住沉溺的意味,让他?们的呼吸都愈发沉重。
这是?一个孟浪的,极尽放肆的吻。
可沈晗霜睁开蕴着水雾的眼眸时?,在?余光中瞥见了?祝隐洲因为情?动?而泛着浅淡红色的耳尖。
不仅是?她?,原来他?也并非那么游刃有余。
柔软的唇.瓣被祝隐洲轻轻咬住时?,沈晗霜心?头忽地一颤。
“你分心?了?。”
祝隐洲声音低沉喑哑道。
他?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还未餍足的渴求,呼吸仍然灼热而滚烫。
沈晗霜的气息又急又乱,却假作方才的无力招架似乎都不曾存在?过,她?含笑揶揄道:“你害羞了?。”
循着她?目光的落点,祝隐洲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耳尖的热意。
那里应该是?红了?,所以她?才会借此打趣他?。
祝隐洲了?然。
可是?,她?看不见自己此时?的模样。
原本白皙如玉的脸颊染上了?诱人的粉色,眸中含着潋滟的水光,温软的唇瓣被吻得泛肿。
祝隐洲蓄着深意的眸子微沉。
“不是?因为害羞,”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声音微哑道,“是?想你。”
是?想要你。
沈晗霜心?尖酥麻,却还是?抬手推了?推他?,提醒道:“不能再继续了?。”
“我要去?国子监,不能……”沈晗霜顿了?顿,声音越来越低,“不能带着这些痕迹。”
虽然她?看不见自己此时?的模样,却也不难猜到热意还未散去?的脸颊上应还泛着红。祝隐洲方才吻得又急又凶,她?的唇应也已不是?平常的模样了?。
沈晗霜觉得自己得好好缓一缓,肯定不能以这副模样走出马车。
“好,现在?不亲了?。”
祝隐洲顺从地答应下来,却没有松开她?。他?不仅继续把人抱在?自己怀里,还换了?个位置,让沈晗霜坐在?他?腿上。
沈晗霜听出来了?,他?这句话的重点是?“现在?”。摆在?明面上的言外之意是?时?机合适的时?候再继续。
“……你别太孟浪了?。”沈晗霜没忍住轻声道。
从方才那个深吻开始,祝隐洲便似是?完全变了?一副模样,沈晗霜暂时?还不是?很能招架得住这个样子的祝隐洲。
“好。”
祝隐洲仍然无有不应,却话音刚落便牵起沈晗霜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
他?的态度似是?温柔又体贴,可沈晗霜分明觉得祝隐洲这动?作透着说不出的暧昧和色气。
她?忽然有点后悔,方才祝隐洲那个轻浅的吻落下来时?,她?或许不该轻轻靠过去?给?他?回应。
就像是?主动?握着钥匙放出了?什么被他?按捺许久的东西,神秘而危险。
但也只?是?这么想想而已。和他?亲近时?的感觉,沈晗霜并不抵触或排斥,相反,她?很喜欢。
心?动?时?,身体上也会忍不住想要和对方靠近,这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沈晗霜愿意体会、感知并享受这些偶尔的“失控”。
但还是?得有个度才行。
“你别抱着我了?。”沈晗霜的呼吸已经慢慢平稳下来,但她?说这句话时?却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祝隐洲顿了?顿,试探着问道:“是?不舒服吗?”
他?其实很喜欢这样亲昵的姿势,就连她?和他?的心?跳声都会靠得很近。
沈晗霜静了?静,虽然极力想要忽略些什么,却还是?无法泰然处之。
她?不由分说地从祝隐洲腿上离开,坐到了?一旁,随即拿起不远处的一个软枕扔到他?腿上。
侧过头去?不再看祝隐洲时?,沈晗霜眼神闪躲,脸都还是?红的。
祝隐洲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他?当即便有些慌乱地解释道:“对不起,我并非有意冒犯……”
抱着她?时?,祝隐洲仍在?忍不住回想方才辗转深吻时?的场景,没有意识到别的。
沈晗霜听出祝隐洲话里的赧然,心?底的不自在?少了?许多,她?故意控诉似地问他?:“只?有这才算是?冒犯吗?”
“难道方才也不是?你有意为之?”
见她?没有生气,祝隐洲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方才是?我有意的。”
“你……不喜欢吗?”他?悬着心?,试着问道。
深吻时?,祝隐洲时?刻注意着沈晗霜的反应,只?要她?有一丝厌恶或抵触,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退开,认真?向她?道歉。
可沈晗霜回应了?他?的吻,急切的,凌乱的,带着欲念与渴求的,她?都认真?回应了?。
沈晗霜被他?问得心?头一跳。
这种?事也要直白地问吗?
要让她?怎么回答……
沉浸其中去?体会和享受是?一回事,要让她?直白地说自己喜欢祝隐洲像刚才那样对她?,沈晗霜自问起码现在?还做不到。
哪怕她?看过再多风月话本,步子也实在?迈不了?那么大。
所以沈晗霜只?当自己没听见祝隐洲那个问题。
她?抬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想要让自己的唇快些恢复如常。
这样她?便没法说话了?,祝隐洲也就沉默下来,没再追问。
马车在?国子监门外停下时?,沈晗霜才咽下那口冷茶。
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确认并无异样后,沈晗霜正准备下车,却听见祝隐洲又正色问她?:“你不喜欢像刚才那样吗?”
“是?我太心?急了?吗?还是?我弄疼你了?……”
“没有不喜欢,”见他?执着于这个问题,沈晗霜心?底难忍羞赧,却还是?虚张声势地回答道,“但你太生疏了?。”
虽然沈晗霜之前也没有深吻的经验,虽然方才他?们唇齿间磕磕碰碰的,但这其实不是?沈晗霜的心?里话。
起码沈晗霜眼下还不是?很能招架他?那样又急又凶的攻势。方才虽然好几次都差点喘不过气,但其实……还挺舒服的。
祝隐洲看出沈晗霜面上难掩羞意,说他?吻技生疏时?也更?似是?嗔怪而非指责,他?心?底的担忧随之散去?。
幸好,她?没有觉得不喜欢。
“抱歉,我的确还不太会,”祝隐洲从善如流道,“你以后能不能……陪我多学一学?”
沈晗霜:“……你自己学吧。”
这人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不正经了?。
为了让祝隐洲可以好好养伤, 皇帝坚持让他彻底痊愈之前都不必去上朝。
祝隐洲虽然觉得参加朝会并不影响自己的伤势,但比起上?朝,他还是更想多见见沈晗霜。
性格使然, 祝隐洲从?不会因为受了伤便懈怠。但他的确想趁着?这段人人都?让他好好养伤的时?日,尽可能多地待在沈晗霜身边。至于其他的事情, 每日送沈晗霜回家后,祝隐洲会在夜里处理。
是以不仅是去国子监那天, 之后沈晗霜每日走出沈府时?, 都?能看见祝隐洲正在等她。
沈晗霜想开办女学, 除了有这样一个念头以外?,还要择址、招募女夫子、规划授课内容、招收学生……很多事都?等着?处理和落实,否则就?永远都?只是空想。
所以沈晗霜很忙碌,每日早早出门, 夕阳西下后才会回府。而除了的确有事情需要亲自去处理时?,祝隐洲都?会跟在沈晗霜身边。
女子可以参与科举的事还远未成定局,变革陈旧律法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朝中也只是因为祝隐洲呈上?的一封建议择选女官负责夫妻律法的修改与后续执行?的奏折而有了点风声而已。
但沈晗霜很清楚,到时?应不会有单独的考题, 想要参加科举考试入朝为官的女子会和许多已经准备了多年的男子一起竞争榜上?有名的机会。这并非朝夕之功,若等女子可以参与科举之事定下来后再开始做准备就?来不及了。
所以沈晗霜想尽早将开办女学的事情理顺。
沈居闲仍然安排了人将明?溪院外?围得严严实实的,无论?沈晗霜怎么说,他都?不松口撤走那些“拦着?飞虫”的护卫。
沈晗霜还曾担心过祝隐洲哪日又来翻墙越院时?或许当真会被守株待兔的沈居闲撞见, 可一连好几日过去, 这个场面都?没?有发?生。
今日在回府的马车上?想起了这件事,沈晗霜心念微转, 状似不经意地提醒祝隐洲:“我二哥每日都?让人守着?明?溪院, 你别再像之前在洛阳时?那样翻墙进来了,免得被他碰上?。”
祝隐洲颔了颔首, 顺从?地应了句“好。”
沈晗霜静了几息,翻过一页爷爷和江既白合力?编写的今后女学中可以教授的书册,又语气自然道:“你回京后就?没?再去过明?溪院,我都?说他是多虑了,他却不信。”
“我不会再私下里去你的院子了。”祝隐洲温声道。
沈晗霜毫无异样地“嗯”了一声。
马车内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祝隐洲心神微顿,隐约察觉了点什么。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他将方才的对话重新思忖了一遍,模糊抓住了点线索,试着?问道:“你想让我去吗?”
“……当然没?有。”沈晗霜继续翻动书册,微笑着?说。
一切看起来都?正常极了,祝隐洲却心里一紧,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他从?沈晗霜手里取走了书册,让她能看向自己后,便如实同她解释道:“我每日都?想见到你,想和你一直待在一起,也想每日都?与你回同一个家。”
“但在重新正式求娶你之前,我应该更尊重你,也尊重你的家人。”
背着?沈晗霜的家人私下在沈府,在她住的院子里见面,到底失礼。
祝隐洲还记得,在洛阳时?,若他私下里去明?溪院,沈晗霜总会提醒他今后不要再那样了。只有返京前那几日,许是因为祝隐洲身上?带着?伤,沈晗霜心软,才没?有再提过。
沈晗霜揶揄道:“我记得你在洛阳时?把翻墙越院的事做得很熟练。”
“那时?我很自私,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做得不对。”祝隐洲低声道。
在洛阳时?,祝隐洲虽然很明?确自己对沈晗霜的心意,却知道他曾经做得太错,也太不够。所以对于他和沈晗霜的未来,有太多事情祝隐洲都?不敢奢望。
那时?祝隐洲心里总是很闷,很空,只有见到沈晗霜时?才会好一些。所以他一次次私下里去沈晗霜的住处,借此填补自己那颗空洞的心。
有的时?候沈晗霜知道他的存在,但更多的时?候祝隐洲都?只是静静地待在离沈晗霜不算远,却不会被她看见的地方。
哪怕只是就?那样安静地待在沈晗霜所在的院子里,祝隐洲都?会好受很多。
见不到沈晗霜时?,那阵即将彻底失去她的恐慌感会强势地攫去祝隐洲几乎所有心绪,让他心神不宁,坐卧难安。
即便他那时?本?就?已经失去了,并没?有重新拥有她。
可在回京的路上?,将沈晗霜对自己的纵容尽收眼?底,亲眼?目睹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点一滴地发?生变化,祝隐洲逐渐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其实不只是他想离她更近些。
沈晗霜会包容他的贪心,体贴他的不安,也愿意温柔配合他想要与她亲近的心意。
面对他的情意,沈晗霜不只是给?出了允准,还愿意主动和他一起朝着?对方走近。
所以祝隐洲开始能试着?克制自己心底的部分不安,也仔细地反思了自己在洛阳时?的自私,想要配合着?能让沈晗霜觉得舒服的步调,循序渐进地推进两人之间的关系。
祝隐洲想和她亲近,却不能只想着?自己的私念,其它的什么都?不顾了。
她家人的想法,她的声名与意愿,她想要的尺度与距离,都?应该被放在他的私心之前。
沈晗霜差不多能猜到祝隐洲的想法,却还是问道:“那除了你自己的感受之外?,如今不自私的太子殿下还考虑了些什么?”
“没?有别的,”祝隐洲伸手将人揽进自己怀里,一字一字都?写满了郑重,“只有你。”
无论?他考虑了些什么,都?仍然全是与她有关的事。
沈晗霜默了默,抬手回抱住他,柔声道:“我们不能想得太少,但也不用想得太多。”
想得少了就?会做得不够好,会亏欠对方,可若担忧太多,也会徒增负担,让两人都?觉得疲累。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沈晗霜想要的,能够长久的关系。
“好,我明?白。”祝隐洲轻轻吻了吻沈晗霜柔软的发?丝。
此时?的气氛实在适合再多做一些别的。
但祝隐洲正欲垂首吻向沈晗霜的唇时?,却又见她慢慢挣开了他的怀抱,随即抬起手轻轻戳了戳他的心口,将他推得远了些,语气似控诉又似调笑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老老实实不再翻墙了,其实是因为你不仅每天都?能和我见面,还一整天都?同我待在一起。”
沈晗霜越来越发?现了,祝隐洲实在很黏人。近段时?日以来,祝隐洲都?是从?她出门起就?跟着?,若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一直到亲自送她回家了,祝隐洲才会从?她身边离开。
不过祝隐洲每日这么跟着?,也不是白来的。在开办女学的前期准备中,他帮着?沈晗霜一起做了不少事情。有些地方若沈晗霜一个人顾不上?,祝隐洲会适时?帮她考虑周全。
祝隐洲眼?底含笑,从?善如流道:“你说得对,除此之外?,还因为沈姑娘愿意陪我一起学……”
“沈姑娘没?有愿意!”沈晗霜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打断了祝隐洲没?说完的不正经的话。
她才不愿意陪祝隐洲学什么!
无论?是早晨出门的路上?,还是傍晚回家时?,每次都?是祝隐洲,开始的时?候温柔似水,甚至有几次还哄骗她,说只轻轻吻一下,但祝隐洲就?跟有瘾似的,只要一开始,便绝不会轻易停下。每次都?要将她吻得喘息不止,浑身发?软,脸颊通红了,祝隐洲才会愿意让她歇一歇。不到下马车的时?候,他不会轻易结束他所谓的“学”。
有几次被吻得意识迷蒙时?,沈晗霜都?恍惚觉得祝隐洲或许是什么精怪变的,还是专靠吻别人过活的那种。
沈晗霜前几日曾对祝隐洲说过她这个荒唐的念头,但当时?祝隐洲听了之后竟不仅不觉得羞愧,还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附和了一句“说不定的确如此”,随即身体力?行?地证明?他自己或许真的是那种必须要靠吻她才能活下去的精怪。
这样一回一回地“学”着?,一向是好学生,学什么都?很快的祝隐洲已经将原本?就?让沈晗霜不太能招架的吻技练得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