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清冷太子他急了—— by夕阶酒
夕阶酒  发于:2024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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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兄长并不习惯与人袒露心扉,很少说?起?他自己的事?,会?让人觉得他疏离冷漠。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嫂嫂才会?与他和离。
但祝寻觉得嫂嫂和兄长特别登对,就这么分开?实在可惜了。
听闻明老夫人近来正在重新替嫂嫂择婿,也不知道?眼下兄长和嫂嫂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了,祝寻很想问问,又觉得他的身份不适合提起?此事?。
皇后恰好在此时问起?了明老夫人和沈晗霜在洛阳的近况。祝寻连忙认真听着。
祝隐洲简单回了几句,又替明老夫人和沈晗霜转告了对皇后之前赐礼的谢意。
听完后,皇后只?点了点头,没有如祝寻所愿的那样继续问祝隐洲和沈晗霜的关系进展。
因为看得出来,祝隐洲此行并未让沈晗霜回心转意。
祝隐洲去洛阳之前,皇后便多少猜到了这个结果。
沈晗霜本就是?个主意正的姑娘,不会?轻易便被挽回。
而?祝隐洲又并不擅长向人表达爱意。即便他开?口挽回,以他清冷少言,情绪几乎从不外露的性子,恐怕也很难让人为之动容。
“那身秋时的裙衫,晗霜穿着可还合身?”皇后温声问道?。
近来正是?适合穿那身衣服的时节。
祝隐洲长指微捻,不动声色地回道?:“儿臣与她甚少见面,不曾见过她穿那身裙衫时的模样。”
其实他几乎每日都能见到沈晗霜一回,只?是?沈晗霜不常见到他而?已。
以往这三年里,沈晗霜都会?常穿皇后亲手为她做的裙衫。
但祝隐洲记得很清楚,这次去洛阳,他只?在最开?始见沈晗霜穿过几回,后来她便不曾再穿过皇后以前为她做的裙衫了。
而?这次皇后让他代为送去明府的裙子,沈晗霜一次都没有穿过。
祝隐洲心底隐有猜测,但还未寻到机会?证实。
听了祝隐洲的回答,皇后柔声说?道?:“无?妨,待过几日去洛阳秋祈时,我也能再见到晗霜了。”
“今年中秋,我和你父皇没有吃到她亲手做的月饼,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皇后长睫微垂,神色温柔,似是?十分想念那个柔静清雅的姑娘。

深夜, 陈府中。
陈相面色阴沉地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管家,厉声问道:“混账!你竟对江既白用了‘十字剑’?”
陈管家垂首回答道:“回主子?,小的已?多年不曾用过‘十字剑’这?一招式, 去截杀江既白时也并?未用过。”
“但宫里传出消息,江既白是被‘十字剑’所伤, 陛下已?命刑部彻查此事。”
陈相隐约有了猜测,问他:“可还有其他人?也会此招?”
陈管家笃定道:“此乃家传绝学, 绝不会外传。”
他是家中独子?, 且除了他以外, 家里人?早已?一个不剩。
“那?为何会有人?用着你的招式伤了江既白,却又没将他弄死?”陈相面色阴狠道。
“小的不知。”
“废物!”
陈管家无话可说。他也不知为何能?有人?以此招式陷害自己。
陈相面沉如水,思忖着什么。
若是管家当真能?杀了江既白,哪怕用了指向明确的“十字剑”, 此事也是利大于弊。即便有刺杀重臣的嫌疑,陈相也可以断臂求生。
用一把杀人?的刀换江既白的命,换那?些被江既白分去的权力,陈相觉得很值。
可偏偏, 此事并?非是他的人?所为,而江既白也只是受了伤而已?,眼下还活得好好的。
刺杀的嫌疑眼看着要被安到他的头上,可他在此事中却一无所获。
陈相已?经察觉这?是针对自己的一个局。但即便对幕后之人?有所猜测, 他也暂时拿不出东西可以自证清白。起码明面上, 的确只有他身?边的管家能?使出“十字剑”来。
设局之人?想让他因为此事而受到掣肘,只能?等着刑部调查的结果。
但陈相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
“去查太医院的病案, 若有机会, 亲自去看江既白的伤口是否有异。”
陈相的声音沉了几分,命令道:“他已?活着回了长安, 不能?再冒险刺杀,但可以在他的伤口上做些手脚。”
“十字剑”留下的伤口尤为特殊,养伤的过程中需要格外仔细,稍有意外,伤口便可能?急剧恶化,使伤者丧命。
既然江既白不惜以他自己的性命来栽赃嫁祸,那?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死于这?道伤口好了。
“遵命!”陈管家肃声应下。
天色将明未明时,祝隐洲已?经走出王府,带着沈晗霜亲手写就?的请愿书?和洛阳、长安等多城百姓一起签下的万民书?进了宫。
这?些沉甸甸的期望会经由祝隐洲之手,被送到今日的大朝会上,送到文武百官面前。
祝隐洲明白沈晗霜费这?些心思是想要做成?什么事,他不会让她失望。
在朝会开始前,祝隐洲看见了江既白。
江既白身?上的剑伤很重,集所有太医之力也不敢保证能?让他安然无恙。皇帝恩准他伤愈之前都不必上朝,但他今日还是来了。
“微臣见过殿下。”江既白朝祝隐洲行礼道。
“江首辅实在心系国事。”祝隐洲神?色冷淡地收回目光。
不知想到了什么,江既白声音温和道:“今日很重要,微臣不愿缺席。”
无论是对沈晗霜,还是对他来说,今日都很重要。
祝隐洲听出江既白话里的未尽之意,眼底划过几分不耐。
大朝会的时辰将到,在外等候的官员们该依次步入金銮殿,祝隐洲和江既白便也先后走进了大殿。
他们都想做成?的事情,会自此时此处开始。
几日之后。
几件大事迅速自长安传到了全?国各地,洛阳城中的人?也都有所耳闻。
最?重要的一桩事,便应是新帝已?于八月十九那?日正?式登基,并?于翌日册立了祝隐洲为太子?。
而在登基大典上,新帝不仅将早亡的发妻追封为端静皇后,竟还将先帝驾崩前亲笔所书?的一份罪己诏公?之于众。
待新帝亲自宣读完先帝的罪己诏上的所有内容后,世人?才知晓,被追封的端静皇后并?非是早早病逝,而是被先帝毫无理由地赐了鹤顶红,毒发身?亡。而当时年仅五岁的祝隐洲目睹了此事,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人?证。
此事揭露后,长安城中的一些人?才想起,八月十九,原是当年皇帝和发妻端静皇后成?婚的日子?。
历来少有下罪己诏的帝王,即便有,也只会出现在君臣错位、天降灾祸或是政权危难之时[1]。
君王掌握着世上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从没有任何一位帝王会仅因为杀了一个无辜的人?而写下罪己诏。
而新帝在登基大典上将先帝这?份罪己诏公?布,便也意味着,他从未忘记过当年发妻惨死一事。
所以新帝才会选在当年与发妻成?婚的日子?登基。而端静皇后和先帝都已?经逝去,新帝却还是不惜冒着被世人?议论为不孝的风险,将当年的事情示于人?前。
先帝在位时手段狠辣,因他而死的无辜之人?不会只有当年的平南王妃,但这?份罪己诏上只提到了她。
许多人?都猜测,应是新帝或太子?做了什么,才能?让先帝愿意写下这?样一份罪己诏,自认过错。
却无人?知晓,当日祝隐洲是逼先帝于弥留之际在他自己的全?尸与身?后名之间选择。
若先帝不愿写罪己诏,不愿承认自己当初不该毒杀平南王妃,祝隐洲便会像当年先帝对待平南王妃那?样,将他的尸身?扔去乱葬岗。
先帝最?终还是更想像自己的先祖一样被葬入皇陵,死后继续受万民供养,是以他留下了这?份罪己诏。
但祝隐洲并?未像他所允诺的那?样,将先帝葬入皇陵。
他亲眼看着断云将先帝只着白色中衣的尸身?扔去了乱葬岗,让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鬼像他的母亲一样,被野犬啃咬撕扯,死后也不得安宁,不得完整。
此事在人?伦纲常的准则下称得上是绝对的大逆不道。但同?样对自己的父亲怀有恨意的新帝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祝隐洲去做了。
皇帝知道,母亲惨死之事给祝隐洲留下了很大的影响。他希望祝隐洲能?走出他母亲毒发身?亡的那?一日。
而就?连祝隐洲的父亲都不知道的是,在原本应该放着先帝尸身?的帝王棺椁中,祝隐洲只放入了一根他母亲在世时最?喜欢的木兰发簪。
先帝宁肯写下一份违心的罪己诏,也希望自己死后能?继续受万民供养。祝隐洲却绝不会让他如愿。
当年先帝鄙夷祝隐洲的母亲,轻而易举地剥夺了她的生命,祝隐洲便用一根母亲的发簪,替先帝受了那?些他格外看重的千秋万代的供养与敬奉。
明老夫人?得知新帝在登基大典上公?布了先帝的罪己诏后,便立即吩咐任何人?都不能?在明府议论此事,尤其是不许在沈晗霜面前提起。
无论皇家再发生任何事,也无论当今太子?曾有过怎样的儿时经历,老夫人?都不愿这?些事情再来打扰孙女?的平静生活。
尤其是在得知当年的平南王妃竟是在皇权的倾轧下惨死后,明老夫人?心底对皇室的抵触更甚。
她不愿自己的孙女?沾染那?些复杂的,阴暗的,沾满了鲜血的事情。
而明溪院中的沈晗霜其实已?经得知了此事。
洛阳城中都已?经传遍了,沈晗霜今日在城中逛了一圈,想不知道都难。
虽曾和祝隐洲做过夫妻,在平南王府生活过三年,但沈晗霜和其他人?一样,时至今日才知道有关祝隐洲的母亲早逝的真相。
在此之前,她从不知道,自己下意识不愿打心底里尊敬的那?位先帝,当年曾残忍地在祝隐洲面前赐死了他的母亲。
成?婚后随祝隐洲进宫向先帝请安的那?日,沈晗霜便十分不喜他落在自己身?上的那?种眼神?。
似是在打量什么廉价的,上不得台面的劣质物件。
却不曾想,除了那?种让人?心生不适的眼神?以外,身?为帝王,他的厌恶与鄙夷可以轻易夺去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
思及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平南王妃,思及或许还有很多与她有同?样遭遇的人?,沈晗霜不由得心生唏嘘。
而想起当年曾亲眼目睹了母亲死亡的祝隐洲时,沈晗霜心神?微顿。
沈晗霜曾觉得他是天之骄子?,拥有旁人?只能?艳羡却无法复刻的一切。
却不知道,原来他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年幼时光。
以往沈晗霜是主动与祝隐洲说起那?些自己与家人?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她从未要求过祝隐洲也同?样与她分享曾经的经历。
只是如今从外面得知这?些事情,沈晗霜不由得在心底想道——
果然,他们从不曾彼此交心。
沈晗霜并?未在此事上多思。她转而想到了另一件事。
新帝登基后的确大赦天下,江既白也不必按现有的律法,因为母亲犯下的命案而被撤官职,囚十年。
江既白此次回长安后,皇帝对其予以夺情,让他不必丁忧去职,归家守孝。今后江既白仍身?居首辅之职,只平日里着素服即可。
只是生母杀人?之事也并?非没有给江既白带来任何影响。他会被罚俸十年。
因为安府尹多年来索贿渎职一事,牵涉其中的商人?以洛阳商会的名义一起向新朝捐了一笔钱。
而离开洛阳前,江既白已?把江家的所有家产都随洛阳商会一起捐给了朝廷。
不过沈晗霜却不是十分担心江既白今后的生活。
皇帝既然有意要用江既白,还从江家命案中保下了他的官职,便应不会让他在吃穿之物上有缺。至于更多的,江既白也并?非是会在意那?些身?外之物的性子?。
江既白在回长安的路上遇刺受伤一事也已?经传开了,却无人?知晓现下他的伤势如何。
沈晗霜便将女?医方氏给的一张治疗外伤的好药方誊抄了下来,与明家从各处寻来的上好金创药一并?派人?给江既白送了过去。
沈晗霜还已?经得知,新帝登基后宣布要做的第一件大事,便是要推行变法。
因有那?几份万民书?,此次变法会从夫妻律法开始,再循序渐进,不断延伸到其他方面。
沈晗霜知道,若没有江家那?桩涉及了三十余条人?命的案子?,若高伯母曾经的遭遇没有示于人?前,爷爷和林太傅、江既白、祝隐洲他们应原本想从别的方面开始变法。
但变法之事非朝夕之功,无论先后,一旦开了这?个头,只要掌握了变法方向的人?能?体察民情,以实事良策为国为民,便能?一点一点地将现行律法中陈旧而腐朽的东西割去,换上更加鲜活,也更加恰当的内容。
到那?时,便不只是夫妻律法会更加完善可行,世人?的生活都能?更好。
沈晗霜期待亲眼看着那?一日慢慢到来。
午后,明姝雪刚从邻城回到家里。
她去看过祖母后便来了明溪院,挽着沈晗霜的手,神?采飞扬地与她说着自己此次去邻近几城时的所见所闻。
知道明姝雪今日便会到家,沈晗霜已?经提前用中秋时特意留下的桂花蜜,为她做好了月饼。
明姝雪第一次在外过中秋节,格外馋姐姐做的月饼,是以她甫一看见便接连吃了好几块,解了馋之后才开始慢慢一边喝茶一边吃别的点心。
“看你馋的,像是在外面饿狠了似的。”沈晗霜失笑道。
明姝雪面露委屈,软声撒娇道:“饿倒是没饿着,就?是特别特别特别想姐姐。”
沈晗霜故意问道:“只这?么想我?没想舅舅和表哥他们?”
明姝雪从善如流道:“他们没姐姐好看,也没有姐姐温柔,想他们做什么?”
“越来越贫嘴了,”沈晗霜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心,“他们都很担心你。”
“我可是已?经能?在外面独当一面的明姑娘了,你们都不用担心我。”
明姝雪虽早早便开始试着接触家里的生意,但以前明姝雪大都待在洛阳,只偶尔会跟着父兄去外地。
明姝雪这?次去邻近几城组织万民书?时,事事都由她自己做主,心已?经越来越大,开始忍不住想要自己出去做生意了。
不是从父兄手中接过已?经做得有模有样的生意,而是从头开始,做出属于她自己的生意。
沈晗霜听明姝雪神?情雀跃地说起这?个念头后,并?未盲目地一味支持与鼓励她,而是温声问道:“准备去何处,做什么生意?”
明姝雪被问得愣了愣,有些犹豫:“有了几个念头,但我还没有想好。”
沈晗霜转而又问道:“那?你打算先投入多少银钱?还是说不准备提前做预估,到时候花多少便是多少?”
“我还没想过这?个。”在姐姐的提问下,明姝雪逐渐冷静了下来。
的确,做生意不能?只凭一腔热血,要仔细从头开始做准备才行。不然即便她有再多想法,最?终也可能?登高跌重,只能?让家里人?为自己兜底。
这?并?非她的本意。
见明姝雪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沈晗霜又适时语气轻松道:“等把这?些应该想的事情想清楚后,便可以大胆地放手去做。”
“到时让世人?一听见‘明姑娘’这?三个字,便能?想到,她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首富。”
“姐姐放心,我一定赚很多钱回来给你花。”明姝雪神?色认真道。
沈晗霜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傻姑娘,你给你自己赚钱便好,姐姐的钱已?经够用了。”
“那?不一样。”明姝雪坚持道。
明姝雪知道姐姐的身?家早已?比许多商人?的家底都要厚了,她从不缺钱花。但明姝雪就?是想用自己赚来的钱对姐姐好。
明家几代经商,明姝雪自幼便知道,虽然银钱不是什么都能?买得到的,也不是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东西,但银钱可以给人?带来许多底气,让人?即便遇到了难事时也有更多的选择余地。
明姝雪希望姐姐能?一直像现在这?样,不必为任何事情忧虑,只需要做她喜欢做,想做的事情便好。
瞥见院子?里已?经快要成?熟的石榴,明姝雪想到了什么,拉着沈晗霜走过去,抬起头在一树的果子?里挑来挑去。
她想挑出最?大最?好的那?个果子?,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姐姐挑。
找了好一会儿,明姝雪才指着某处确认道:“姐姐,那?边那?个应是这?棵树上最?好的石榴了,再等几日,等它熟好了,我亲自帮你把它摘下来,剥给你尝尝。”
这?是明家多年来的习惯。
明溪院的这?棵石榴树上的果子?成?熟时,他们会把最?大最?好的果子?挑出来给沈晗霜。若沈晗霜不在洛阳,他们便会特意命人?送去长安,和其他又大又红的果子?一起。
石榴并?非多么金贵的东西,但明溪院的这?棵石榴树是沈晗霜的父母种下的,对沈晗霜来说意义不同?。明家人?也愿意为沈晗霜好好保留着她与父母间的关联。
沈晗霜心下动容,柔声应道:“好,那?我就?等着尝你亲手为我摘的石榴了。”
明姝雪笑着同?沈晗霜说起了别的。
但明姝雪心里其实一直记挂着另一件事。之所以邻城那?边铺子?里的事情还没完,她就?赶着回了洛阳,也是因为此事——
九月秋祈时,皇后和太子?、二皇子?都会来洛阳。
而前不久皇后曾让太子?代为送了盆景给明老夫人?,她还亲手为沈晗霜做了裙衫。按理来说,若有机会,明老夫人?和沈晗霜应该亲自去向皇后道谢。
而皇后来洛阳时,便是这?个应该亲自谢恩的机会。
可明姝雪不愿让姐姐再与那?家人?见面了。
尤其是在得知先帝曾残忍地毒杀了太子?的生母后,明姝雪便觉得皇家的人?都太复杂难测。
姐姐从未说过以前的婆母有何不好,还曾多次和明姝雪提起,说王妃待她就?像是疼爱亲生女?儿一般。
可那?是还在平南王府,还是一家人?时。
如今王妃已?经成?了皇后,而姐姐也已?经与太子?和离。
虽说皇后不久前还亲自为姐姐做了裙衫,但谁知道皇家对姐姐的真实态度究竟如何?
毕竟谁都知道,当初沈相在长安将沈晗霜和祝隐洲和离的消息传开时,动静不小,明显是想与皇家划清界限。且之前太子?来明府时总被家丁拦在门外,明家的态度也摆在明面上。
万一皇家要因此而迁怒呢?
虽然面对皇权,明姝雪做不了多的什么,但她就?想守在姐姐身?边,不让任何人?委屈了她。
明姝雪担心此事时,远在长安的皇后已?经启程往洛阳而来。
此次皇后会与命妇们一起去洛阳的青云寺秋祈,而祝寻和林止会负责安排沿途护卫之事。到了洛阳后,已?经调来洛阳军营的林远晖会负责带兵守卫行宫。
之前皇帝在朝堂上宣布变法之事时,也宣布了此次变法会由沈相为主,祝隐洲、江既白、林太傅为辅,朝中其他官员需行配合。
但近日江既白身?上的剑伤有恶化的趋势,他反复高热难退。
因此祝隐洲拿了江既白写的折子?,代替他与林太傅、沈相商议变法之事,会迟几日再出发去洛阳。
眼下是祝隐洲一人?做着两人?的事,而等祝隐洲因秋祈之事离开长安后,江既白也会代他继续。
连着忙了几日后,祝隐洲又一次在夜色深沉时才回到王府。
祝隐洲已?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但他并?未住进东宫,也未另行开府,而是继续住在了安王府内,他和沈晗霜曾经同?住的明溪院里。
那?里才是他和她的家。
祝隐洲已?经命明溪院的所有侍女?都离开了,如今这?院子?里只有他一人?住着,尤为安静。
安静得,让他格外想念远在洛阳的那?个人?。
王府明溪院里的石榴快要成?熟了,沈晗霜窗前的石榴应也差不多可以摘了。
往年的秋季,祝隐洲在书?桌边看书?时,她常会在他身?旁剥石榴,让他一起吃。
不知今年最?大最?红的那?个石榴,是否依旧很甜。
祝隐洲回到明溪院的卧房中,静静地坐在以前沈晗霜常看话本的矮桌边。
那?块触手生温的玉佩正?在他怀里,而此时他掌中握着的,是一枚香囊。
沈晗霜在离开长安前亲手用剪刀绞烂了这?枚她曾送与他的香囊。从未碰过这?些的祝隐洲便自己学会了用针线,亲手将那?些被利刃剪破的裂口缝好,又绣上了藤蔓遮挡痕迹。
曾因为担心将其弄脏或弄丢后会惹沈晗霜失落,祝隐洲从不将这?枚她为自己绣的香囊佩在身?上。
可如今,他却每天都将它带在身?旁,寸步不离。
夜里难眠时,祝隐洲总会细细摩挲香囊上那?些由沈晗霜一针一线地绣好的纹样,似是能?感觉到她留在这?上面的温热气息。
无法看见沈晗霜时,祝隐洲的脑海中便会不断浮现她的一颦一笑,让他忍不住神?情柔和,思念难抑。
她已?不在身?侧。
他能?触碰到的,便只剩这?些与她有关的东西。

第44章 周二双更
在祝隐洲书房的暗格中, 与沈晗霜曾送给他的那些生辰礼放在一起的,是一枚他儿时曾用?过的香囊。
那是祝隐洲的母亲在他四岁生辰之前?,亲自精心为他缝制的香囊。上面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 正在扑蝴蝶的小老虎,富有童趣。
祝隐洲的母亲常会在里面放一些可以驱散蚊虫的药草和花瓣, 让他时时佩戴在身边,免遭蚊虫侵扰。
祝隐洲儿时一直很喜欢这枚香囊, 也很喜欢里面温柔的, 能让人?安心的浅香。
直到先帝将他母亲叫去宫中, 赐下?鹤顶红的那日。
祝隐洲的母亲在他眼前?毒发身亡后?,前?太子祝清便命人?将其抛尸去了乱葬岗。
等祝隐洲和父亲赶过去时,已有几只野犬在啃咬撕扯那具他们至亲之人?的尸身。母亲身上的雪青色绣裙已经被?鲜血染透,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祝隐洲的父亲当即拔出袖间的匕首, 近身与面容狰狞的野犬搏杀。
祝隐洲的父亲悲痛难抑地抱着已经再也无法醒来的妻子时,一直沉默着,再流不出泪来的祝隐洲捡起了父亲随手扔在一旁的匕首,朝一只还未死透, 正在抽搐痉挛的野犬走去。
他用?力一刀一刀地捅向它的脖颈,直到它彻底咽了气,祝隐洲都不曾停手。
那时祝隐洲五岁,那晚是他第一次握刀, 第一次双手沾血。那股温热而腥臭的味道?, 时至今日,他都不曾忘却。
被?父亲夺下?匕首紧紧抱在怀中时, 祝隐洲才发现?, 自己腰间的那枚香囊染上了那只畜生的脏血和乱葬岗的污泥。
后?来,祝隐洲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那些肮脏的痕迹彻底洗去。
血迹和泥土自然?可以被?清除, 但某些看不见的东西一旦留下?,便再也无法被?消去。
自那以后?,祝隐洲便从不在身上佩戴任何外物,且格外喜洁,厌恶一切不净之物。
他已经彻底失去过一枚重要的香囊。
仅剩的这枚是沈晗霜亲手为他做的,不能再失去了。
黎明时分,断云在明溪院外求见。
太子殿下?不允许任何人?再踏入明溪院,断云铭记于心。
彻夜未眠的祝隐洲将沈晗霜为自己做的那枚香囊放进怀里,迈步走出了卧房,来到明溪院外。
断云立即拱手道?:“禀殿下?,有人?截下?了太子妃派人?从洛阳送回长安给江首辅的金创药和药方,想在江首辅的药里动手脚。”
祝隐洲淡声道?:“不要打草惊蛇,提醒他多?加小心。”
“是。”断云应下?。
除了殿下?和他以外,无人?知晓江首辅如今的伤势究竟如何了。就连太医们所知道?的情况,也是江首辅和殿下?有意让他们知道?的。
只是……
断云谨记自身的职责,才按捺着没有抬头去瞧殿下?此时的神色。
他忍不住暗自猜测,太子妃命人?给江首辅送来药方和金创药之事,是否会让殿下?不悦?
断云并?未有多?的言行,但祝隐洲还是一眼便看出了他此时的心中所想。
听断云提起此事时,祝隐洲心底的确划过了几分晦暗烦闷的情绪。
他没有身份去干涉或阻止沈晗霜与任何人?来往。
但见远在洛阳的沈晗霜得知江既白受伤一事后?,特?意命人?送了药和药方来给江既白,祝隐洲心底又泛起了那种苦闷的涩意。
若以往的他还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什么,如今已经多?次品尝过这个滋味的祝隐洲已经明白,自己是在嫉妒。
即便沈晗霜对江既白或许还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可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已经胜过了如今的他与沈晗霜许多?。
他嫉妒江既白能得到沈晗霜的关心与挂怀。
但祝隐洲敛下?心神,吩咐断云:“我去洛阳秋祈时,你不必跟着,继续留在江既白身边,保他周全?。”
江既白在朝堂上与两相并?立,是位高权重的年轻首辅。但他生性喜静,身边并?未多?安排几个人?伺候,府上会武艺的家丁也没有几人?。
似是并?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与生死。
但江既白既有文人?风骨,深受士子们敬仰,又以身许国,益国利民,祝隐洲不会让这样的文官清流折于陈相之手。
而且,沈晗霜不想让江既白死。
即便再嫉妒,祝隐洲也会让她如愿。
陈兰霜刚回到自己在李家暂住的院子里,便看见院中立着一道?陌生的身影。
她几乎立刻便意识到,这是父亲的手下?。
陈兰霜以为父亲是又有什么吩咐,便问道?:“有何事?”
但来人?回身朝陈兰霜恭敬地行了礼后?,便毫不收力地扇了陈兰霜两个耳光。
陈兰霜白皙的脸颊立时被?打得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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