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发泄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里有些后悔,正想说几句软和话,就听到夏铁牛说:
“既然过不下去了,那你就回娘家,什么时候把钱要回来,什么时候再回来。想来你娘家这么好,一定不会容不下你。”
夏金宝要被她奶蠢死了,做错了事脾气还这么大,怪不得他爷要赶她回娘家。
她娘家那群人是什么德性,他又不是没见过,个个又懒又馋,就知道撺掇她奶偷家里的东西补贴娘家。
王翠花不想走,但显然夏铁牛是铁了心地要她走,她拗不过他,只能走了。
夏家的儿子儿媳回来看到王翠花不在,还有些奇怪,但被夏铁牛一句“她回家借钱”给搪塞了过去。
几个儿媳妇显然不相信王翠花能回娘家借钱,她娘家有多扣,她们又不是不知道,那就是只进不出的一家,也就婆婆看不透。
但公公既然这么说了,她们也不好再问。
可见王翠花平时有多不受待见,几个儿媳没一个真的关心她,都巴不得她永远别回来了。
夏铁牛和儿子儿媳开了个会,“这买工作的事,你们是怎么想的?”
“如果想买,就必须在三天内凑齐800块,你们都回娘家借一借,我也舍了这张老脸再去求求夏虫,看她能不能少收点。”
夏铁牛环视了一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表态。
对于儿媳妇他没有办法,只能逼四个儿子做决定。
几个一脸为难,被自家媳妇警告了一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铁牛对他们很失望,儿子是废了,以后只能寄希望于孙子能有个出息的,带着他们老夏家改换门庭,当上城里人。
“爹,既然您找我们来商量,那有些话就不得不先说清楚再做决定。”
夏铁牛看着这个二儿媳赵大妮,示意她有话就说。
“800块不是个小数目,全家人勒紧裤腰带不吃不喝一年,也挣不来100块,咱们大人无所谓,但孩子们呢,他们都大了,要吃要喝要娶媳妇,家里没钱怎么办呐。”
这话说的没错,就是和她不对付的大嫂王凤,也忍不住点点头,她家两个儿子虽然结婚了,但到现在还没有自己的房间,一直住在棚子里也不是办法。
她原本打算秋收过后求求爹,再盖两间房,好歹让孩子们有个落脚的地。钱要是都拿走了,房子是不可能盖了。
“这也是你们的想法?”夏铁牛看着儿子儿媳,气急道:“糊涂,有了钢铁厂的工作,月月拿工资还怕还不清欠的账?谁家里要是出了一个工人,大伙不得上杆子把姑娘嫁进来。
退一步讲,别人要嫁闺女,但也要娶媳妇,咱们家不是有好几个丫头快到出嫁年纪了嘛?这一娶一嫁,花不了几个钱。”
王凤不可思议地看着夏铁牛,她还有一个小儿子没结婚,虽然也会重男轻女,但从来没想过要卖闺女。
赵大妮心直口快,直接问:“爹,您是要卖孙女?”
夏铁牛恼了,“什么卖孙女,哪家不是这样的,把闺女嫁出去收一笔彩礼,再娶个儿媳妇回来。”
几个儿子点点头,似乎十分认同夏铁牛的话。
毕竟除了夏虫她爹,他们当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最气人的是,老三家的葛招娣竟然也认同夏铁牛说的话,要知道她可是生了4个闺女,没一个儿子,以后她家的闺女都要收一大笔彩礼给隔房的兄弟娶媳妇,她竟然也没意见。
在这一刻,王凤和赵大妮难得统一战线,集体鄙视葛招娣。
前者是因为自己有闺女,后者是因为儿子还小,占不到这便宜。
赵大妮的男人不受爹娘喜欢,再加上长得磕碜,没人愿意嫁给他,还是死了前夫的赵大妮不嫌弃他,愿意嫁进来,给他一口气生了3个小子。
夏金宝的爹娘一直没说话,反正卖闺女也卖不到他们头上,他们闺女还小,出嫁还要好几年,暂时不用考虑,倒是两个儿子年纪逐渐大了,必须得娶媳妇了。
一时间,夏家的一大家子人,各有各的心思。
赵大妮依然很勇,她是家里唯一不怕夏铁牛的人,“爹你这样说,是铁了心要买工作了,我就想知道万一这工作成了,你准备让谁去钢铁厂上班?
肯定不是我家大江,他长得难看,您也最不喜欢他,我家三个小子年纪还小,钢铁厂也不要啊。
所以这工作怎么算都和我们这房没关系,我们就不掺合了,但是家里的钱也有我和大江的功劳,爹您不能全拿去买工作,不然就分家。”
刚才说了那么多,其实都不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大家最关心的是工作落到谁的头上。
公公可是有四个儿子,和一堆孙子呢。
他们费劲巴拉地借来钱,结果工作便宜了别人,自己还得跟在屁股后面吃糠咽菜,图什么呢。
夏铁牛颤抖着手,指着赵大妮,“搅家精,老二你就看着你媳妇胡闹,连分家都说的出口。”
被点名的夏大江一脸为难,拉了媳妇一把,赵大妮不以为意,但也知道不能把公公得罪狠了,索性闭了嘴。
“你们是不是和老二媳妇想的一样,认为我偏心,工作肯定落不到你们头上。”夏铁牛盯着儿子儿媳的脸问。
老五媳妇马兰花立马接话道:“怎么可能呢爹,是老二媳妇想左了,我们都相信您处事最公道了。”
话音刚落,赵大妮就瞪视着马兰花,“你倒是会拍马屁,不就是仗着你们这房最得公公婆婆的喜爱,觉得这工作最有可能是你们家得了去嘛,我呸,你想都不要想。”
“大嫂你倒是说句话呀,你平时不是总爱摆长嫂的谱嘛,怎么这回就蔫了呢。”
赵大妮将火引到王凤身上,王凤虽然气恼,但赵大妮有些话却没说错,她也就不和她计较了。
“爹,您就给个准话,这工作您想让谁去?”王凤看着公公说。
老二老三家都不太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自己家和老五家。
说实话,夏铁牛也为难,在老大家和老五家摇摆不定,老二媳妇又明确反对出钱买工作,老三家因为生不出儿子,没什么话语权,他们这是都要逼他表态啊。
他现在有点想念王翠花了,她要是在家早就闹起来了,将几个儿媳臭骂一顿,但他是公公不好骂儿媳妇,只能将火发在儿子身上。
只见他操起破鞋底,直往儿子身上招呼,一边打还一边说:“你们都是死人吗,一点主见都没有,要不是为了你们好,老子至于这么折腾吗?
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躲在媳妇后面,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赵大妮见自家男人傻站着一动不动地挨打,其他兄弟都躲得远远的,气得上前扯着他往后退,“你个傻缺,不知道躲着点,还指望你爹心疼你是吗?没看到他就打你一个人吗?”
“老二媳妇。”夏铁牛真是后悔当初为了省彩礼,同意老二娶赵大妮进门了。
“爹,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同意你买工作,只要你敢买,我明天就到村口去哭,让大家都知道知道,你为了一份工作,想逼死我们全家。”
说完,赵大妮就拽着自己男人走了,不走还留在这里挨打吗。
“你——不孝的东西。”夏铁牛气得捶胸顿足,偏偏马兰花犯蠢,跑过去问他:“爹,这工作还买吗?”
“滚,你们都要逼死老子才满意吗?”
马兰花撇撇嘴,被她男人拉走了。
王凤也招呼自个男人赶紧走,见他有点犹豫,还心疼起公公了,气得推了他一把。
老夏家因为工作的事如何鸡飞狗跳,夏虫是一点都不知道,她现在就是好奇怎么走到哪,都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夏虫趁着中午吃饭休息去找桂兰婶,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村民,都问自己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有的婶子看她的眼神也很怪,怎么说呢,就像在看一头待宰的肥猪。
夏虫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
她卖工作的事可能在乡下确实比较轰动,大家好奇也情有可原,她也就没放心上了。
夏虫到了桂兰婶家,就看到虎子一脸不开心地蹲在门口玩,她走上前问道:“虎子,你怎么了,你娘在家吗?”
“在。”虎子声音闷闷的,夏虫蹲下身,问他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虎子说她大姐来了。
夏虫立马想起来是谁了。
这位可是不好惹的主,以前没少对夏虫冷嘲热讽,就是对自己的亲兄弟虎子,她也没手下留情过。
所以虎子小时候,都是被放在夏虫家,让她娘看着的。
“她回来就回来呗,你现在是小男子汉了,她要是还动手打你,你就跑。”
“这我知道。”虎子小大人似的皱起眉头道:“我担心的是你。”
“我怎么了?”夏虫误以为虎子担心自己被他大姐找麻烦,于是立马表态道:“我现在可不怕你姐了。”
“不是。”虎子急得站起来,小脸憋的通红,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憋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催她赶紧走。
夏虫觉得他这样子还怪可爱的,没忍住上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唉,虫虫姐,别捏我脸,捏来捏去会变丑的。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大姐她这次来可不安好心。”
“知道啦,别催了,我这就走还不行嘛。”
夏虫想想也是,万一她留在这里看到魏红又闹了起来,估计桂兰婶脸上也不好看。
虽然桂兰婶对自己很好,但那毕竟是她的家事,她不一定想让别人看见。
夏虫回去了,她觉得自己太依赖桂兰婶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上工的事还是先放一放吧,毕竟上工后就没什么自由可言了,一切行动都要听队里指挥,趁现在还有时间,她可以去山上看看。
夏虫来了这里以后,还一次都没有去过呢。
十里村背靠大山,物产丰富,从夏虫家门口就能看到连绵起伏的山脉。
只要不往深处走,就在外围转转是没什么危险的,就算是村里的孩子,大人也不限制他们去外围玩。
这时候的孩子都是自己去山上找零嘴儿吃,夏虫就吃过虎子给自己从山上带的野草莓,酸酸甜甜的,汁水很充足。
说干就干。
夏虫带着背筐,兴致勃勃地出发了。
她怕山里有蛇,还带了一把柴刀,打草惊蛇。
一路上没有再遇到什么人,家家户户上工累得够呛,都在家里休息,连小孩也不例外。
山上对他们来说,可能早就看惯了,没什么稀奇的。
但对夏虫不同,她虽然爬过山,但也仅仅只是爬山而已,想停下来好好看看都不行,后面就会有一大堆游客推着你往前走。
这还是她第一次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只是停下来静静地欣赏,这才是真正的亲近自然,以前那些最多算是打卡。
夏虫沿着山路往上,一阵小风吹来,浑身的燥热立马就消解了。
她听到树丛中有野鸡的咕咕声,但是跑过去一看,什么都没有,野鸡早跑了。
看来想徒手抓鸡是不可能了。
夏虫想吃鸡已经想疯了,但家里的鸡不能动,要留着下蛋。而且家里的鸡似乎知道了主人的心声,每次都绕着她走。
谁让夏虫每次看到它们,都两眼冒绿光,恨不得扑上去咬两口。
她突然想起来原主的父亲是全村最会下套子的人,每年都能给原主捉野鸡炖汤。
原主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在几个地方挖了陷阱,定期会去陷阱处看看有没有自投罗网的猎物。
原主跟着父亲去看过一次,夏虫的记忆中也有印象。
因为怕被村里人发现,陷阱的位置还特别隐蔽。
夏虫一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她决定等会走的时候就去看看,现在还是去看看别的吧。
找到了!
夏虫看到了好几颗板栗树,脑海里立刻浮现了一道菜:板栗烧鸡。
捡起来,捡起来。
带壳的板栗掉在地上,小孩子不愿意捡,觉得没有野果好吃,大人没时间,反而便宜了她。
她席地而坐,将地上的板栗去壳,然后扔进自己带来的筐里。
不大一会的功夫,就装了小半筐。
夏虫正打算再去别处看看,突然听到了说话声。
声音还挺熟悉。
夏虫没动,就听见女声道:“金宝哥,我真的看到夏虫往山上来了,你要相信我,那条路就是通往山上的,我一看到她往那走,就赶紧去找你了。”
这是谢小芳的声音,她口中的金宝哥不会是自己的那个便宜堂哥夏金宝吧。
“行了,我知道了。”夏金宝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
听声音还真是他。
夏虫迷糊了,夏金宝找自己干嘛,谢小芳为什么监视自己,这两人是什么关系?她只好继续往下听。
“金宝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谢小芳问得小心翼翼,“都怪夏虫,没事到处瞎转悠,就跟没看过似的。”
夏虫心想可不就是没看过嘛。
“我没生你的气,我就是气夏虫卖了我的工作,害我无法成为城里人。”夏金宝这话说的,让夏虫真想站出来怼死他,什么时候自己的工作成了他的了。
但想想敌众我寡,又是在山上,为着小命着想,还是继续苟着吧。
“我知道夏虫很过分,之前我就说过她了,但她现在不知道怎么了,根本不听劝。
金宝哥你放心,我们再去找夏虫说说,她肯定会改变主意的。”
“就是不知道这死丫头躲哪去了,没事瞎跑什么。家里人都要上工没时间,非让我找她好好谈谈,一家人说什么钱不钱的,她也不怕被人说嘴。”
夏金宝边说,还边四处看看,寻找夏虫的身影。
夏虫藏在一片灌木后面,只要不扒开灌木,就看不到她。
“算了,她应该不在山上,她那个人最胆小,怎么可能敢一个人上山。以前都是四叔带着她,她才敢来的。”
谢小芳表情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夏虫已经变了,现在就没有她不敢的事。
但她又怕说多了引起夏金宝的反感,毕竟夏金宝还挺在乎这个堂妹的。
殊不知,夏金宝才不在乎夏虫呢,以前是两人都在镇上上学,他看在四叔给自己塞钱的份上,才答应照顾一下堂妹,仅此而已。
现在他四叔都死了,没人再给他塞钱了,他才懒得去管一个小丫头片子。
人没找到,他们一前一后地下了山。
谢小芳一直在没话找话地和夏金宝聊天。但夏金宝对她爱答不理的,显然对她没意思。
夏虫屁股都坐疼了,他们总算是走了。她站起来揉了揉屁股,心情开始变得不好了。
敢情她又被人盯上了。
谢小芳那样子,一看就是喜欢夏金宝,为了他竟然跟踪自己。她就说早上的时候,谢小芳突然窜出来对自己一通说教,是为了什么。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女孩子之间的嫉妒心在作祟,没想到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
可惜妾有情,郎无意。
谢小芳是典型的农村姑娘,没上过学,大字都不识一个,每天想的都是打猪草、洗衣做饭。
而夏金宝作为老夏家最有出息的孙子,一向眼高于顶,哪怕谢小芳长得还不错,他也不可能选择和她在一起。
没听到夏金宝心心念念的就是成为城里人吗?怎么可能愿意再娶一个农村人做妻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才多大,现在谈这些会不会早了点。
夏虫记得夏金宝好像和自己同岁,都是十四岁,谢小芳是十六,在农村已经可以订亲了。
等等,她就说哪里别扭呢。
谢小芳十六,却喊十四岁的夏金宝叫哥哥,绿茶真是在哪个年代都不缺。
夏虫没在理会那两人,继续探索山里的宝贝。
她又找到了山葡萄,果实好小,而且籽大肉少,还有点酸,拿来酿酒倒是合适。
冬天的时候倒上一杯,夏虫在屋里烤着火,看着院子里的飘雪,边喝酒边吃着花生,一坐就是一整天。
这样的日子是她以前最梦寐以求的生活,如今就要实现了。
夏虫一点也没客气,将熟透的山葡萄都摘了。
她就像个勤劳的搬运工,将大自然的馈赠全部搬回家。
偶尔累了抬抬头,竟然和树上的小松鼠莫名对上了眼,夏虫觉得很有趣,正想逗逗它,但还没走近,小松鼠就窜得没影了。
算了算了,来日方长,以后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夏虫的背筐差不多快装满了,她决定今天就到这了。
下山的时候她去了原主父亲设陷阱的地方,幸好她的方向感强,不然还真找不到地方。
就是这地方好像被人发现了,陷阱都露了出来。
里面有血迹,但是猎物却不见了,也有可能是猎物自己跑了,但夏虫觉得可能性不大。
这个陷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装个野鸡兔子肯定绰绰有余,大型动物根本不可能在这儿出现。
所以夏虫猜想,猎物极有可能被人拿走了。
没事,她还有其他几处陷阱没有察看。
夏虫去往另一个陷阱,空的,下一个还是空的。
最后一个了,夏虫拨开草丛,露出里面的陷阱,有了,是一只野鸡。
夏虫拎出野鸡,它已经死了,但时间应该不长,因为陷阱里的血迹看样子刚干涸不久。
她将背筐里的山葡萄放在地上,将野鸡放进去,再将山葡萄放上去盖好。
这样只要别人不翻她的筐,就看不出什么了。
夏虫这趟收获颇丰,筐子也装满了,她高高兴兴地下山了。
却不知山下竟有人在等着自己。
夏虫沿着原路下山,没想到遇到夏金宝和谢小芳在那守株待兔。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她想避都避不开,而且他们已经看到自己了。
夏虫暗叹一声晦气,好在这里离山下不远,她甚至可以看见在田里劳作的村民,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当她走近时,夏金宝拦住了她的去路,“夏虫,你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那语气和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如果你不听,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夏虫不是她奶,可不会惯着他,开口就是拒绝。
“好狗不挡道。”
夏金宝顿时火冒三丈,“奶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赔钱货。”
“我是个赔钱货,那我也是有工作有房的赔钱货,你倒是你们老夏家的宝贝金孙,可惜屁都没有。”
夏虫一把推开夏金宝,谢小芳不愿看到自己喜欢的男孩受挫,怒斥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亏得金宝哥平时待你那么好。
“你真是个白眼狼。”
“你可拉倒吧,你年纪比夏金宝大,一口一个哥哥的,你也不嫌臊得慌。
“你给自己找男人,你奶知道吗?”
谢小芳被说的面红耳赤,她本能地想反驳,却又太在意夏金宝的反应,生怕他误会了自己,一时间竟僵在了那里。
可惜夏金宝连个眼风都没往她那里扫,“夏虫你别我和扯别的,我就问你一句话,工作你到底转不转给我?”
夏金宝的耐心已经告罄,谁知夏虫下一秒就回道:“转啊。”顿时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夏虫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就喜欢打破年轻人想不劳而获的幻想。
这一点只要和夏虫同台竞争过的同学同事都知道,暗地里没少吐槽她是变态卷王。
“只要你拿的出800块钱,我就把工作转给你。”她欣赏着夏金宝的脸色由青变白,又由白变青。
“你……”夏金宝举起拳头,夏虫立马喊道:“打人了,夏金宝为了工作,要打死我了。”
山下的人纷纷抬头往上看。
“我没打她,我就是找她聊聊天。”夏金宝悻悻地放下拳头,解释道。
但有多少人会信,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老夏家注定又要让大家看热闹了。
这次没人再敢拦她,夏虫大摇大摆地下了山,在经过晾晒场时,她看到谢小芳的奶奶一边干着活,一边和旁边的人扯闲话。
“谢奶奶,你家小芳真是个善良勤快的好姑娘,谁要是娶了她就是谁的福气。”
夏虫这话让小芳奶奶很有面子,冲着这个她终于给了夏虫一个好脸色。
“那是当然,我平时就教导她要勤快能干,这方面夏虫你真应该和我家小芳好好学学。”
“是啊,可不就是勤快吗,因为担心我,带着我堂哥找了我一下午,刚刚才在山下相遇。
谢奶奶,做您家的孙女真好,都不用下田挣工分,我奶要是有你一半开明就好了。”
小芳奶奶的脸色顿时变了,她叉着腰,大声喊着谢小芳的名字。
原本躲在一旁就深感大事不妙的谢小芳,顿时面如死灰,她瞪着夏虫离开时欢快的背影,恨不得上去撕烂她的嘴。
至于后面谢小芳如何被她奶当众羞辱殴打,夏虫通通不想管了,她直接回家把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所有纷扰。
夏虫放下背筐,将山葡萄小心地拿出来,放在另外一只篮子里。
野鸡单独拎出来放在一边,这可是夏虫此次上山最大的收获。
她终于舍得从地窖里搬出尘封已久的大铁锅,锅的表面都已经生锈,好在问题不大,洗洗就干净了。
夏虫家水缸里的水是满的,是她让虎子联系自己的小伙伴,一起合力帮自己装满的,而她只需要每人给他们一个沙果作为报酬。
夏虫觉得这交易非常划算,以后就这么来,但也不能做的太明目张胆了。
起灶烧水,热水淋上野鸡的毛,夏虫在一片雾气中拔去鸡毛,直到它露出嫩白的鸡肉。
院子里的母鸡们老老实实地待在窝里,也不出来瞎晃悠了。
她又去菜园子里拔了小葱,干生姜家里也不缺,齐活了,可以下锅煮了。
夏虫炖鸡汤没有太多复杂的步骤,甚至都省略了焯水这个环节,实在是肚子里缺油水,一点都不想浪费。
反正随便翻炒几下,把料都下下去,然后加水煮就完事了。最后再放入她刚剥的板栗焖一会儿,让板栗入味。
至于做出来的味道怎么样,夏虫一点都不担心,再差还能差得过食堂的大锅饭?
而且她对自己有信心,味道绝对不会差。
炖鸡汤时间比较长,夏虫又想起该喂猪了,猪圈也要打扫一下,她索性一块干了,差点没被臭抑郁了。
幸好有鸡汤的香味,弥补了一下她受伤的心灵。
此时夏虫不知道,她往后和猪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
晚饭时间,她照常去食堂打饭,瞧着桂兰婶有些心不在焉,也不怎么看自己,夏虫以为她是和大女儿吵架了心情不好,就没凑上去搭话。
她端着晚饭快速地跑回了家。
锅里盛出慢慢一大盆的鸡肉,夏虫的口水都要滴进盆里了。
终于喝上心心念念的鸡汤了,夏虫由衷地感受到从内到外的满足与舒畅。
这种快乐是现代多少大鱼大肉也填补不了的。
夏虫吃撑了,她抱着肚子坐在院子里乘凉,蚊子和飞虫一直绕着她飞,伺机寻找下嘴的机会。
她肚里有货,也懒得去吝惜那几滴血,只要它们不是太过分,夏虫也就不和它们计较了。
但蚊子天生就是个不知道满足的。
“啪叽。”夏虫打死了一只趴在自己胳膊上吸上瘾的蚊子,毫不怜惜地弹飞了它的身体。
坐了没一会,夏虫困了,她起身烧水洗澡,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就进入了梦乡。
转眼交钱的时间到了,她爷奶一家竟然一个来找麻烦的人都没有,夏虫觉得不可思议。
从头到尾,她都不认为他们真的有钱给自己。
老夏家也着急,但急也没办法,没钱就是没钱,把人卖了短时间内也凑不上那么一大笔钱。
而且他们也不是没有尝试卖人,但王翠花刚打上这个主意,就被夏虫的大伯母给闹开了。
原来是王翠花想卖了孙女们凑钱。
王翠花回娘家只过了一晚上,就被嫂子弟媳们联手给赶回了家,钱自然也没有要到,还被奚落了一通,王翠花将这笔帐全算在了夏虫头上。
但她没胆子来找夏虫麻烦,只能拿家里的几个孙女出气,又怕夏铁牛怪她没要到钱,再撵她走,于是出了这么个鬼主意。
见夏铁牛没有反对,她立马就去打听谁家愿意出100块钱彩礼娶媳妇的。反正不管什么人只要出得起100块钱就行。
老夏家适龄的姑娘有4个,分别是夏虫大伯和大伯母家的两个女儿,和三婶家的两个女儿。
王翠花一说要卖孙女,她三婶葛招娣连个屁都不敢放,但大伯母王凤却不是好惹的,当场就哭闹了起来,甚至惊动了村支书。
村支书气得不顾形象地对着王翠花和夏铁牛破口大骂,“你们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这可是你们的亲孙女,你们竟然就为了100块彩礼将人给卖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现在是农忙谁家姑娘小子说亲啊,不都等到农忙过后大家闲下来了,再慢慢相看,你们倒好,故意反着来。”
“这也不能怪我们啊,这不嫁孙女就凑不到那800块。还不是村支书您帮夏虫那丫头对付我们,我家老婆子才不得不这样做的。”
夏铁牛语含怨气,显然还怪上了村支书。
夏青山做村支书这么多年,第一次无语了。
这老夏家真是没救了。
“不管怎么样,卖孙女这件事不能发生在我们十里村,要说亲就好好说亲,一切按照正常的流程来办,谁要是破坏了规矩,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话我就撂这儿了,你们好自为之。”
“村支书说谁都不能破坏了规矩,那要是您破坏了规矩该怎么办呢?”夏铁牛脸色阴沉,几次三番被村支书当众批评,他索性也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