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要是没当上工人,还不得被他们笑死。
“奶,我不管,这工作我一定要搞到手,您再去找那个赔钱货说说,她不是最怕您了吗,您说什么她不敢不听,等我当了工人赚了钱,就带您下国营饭店,吃包子面条。”
“哎呦,奶的乖孙,那赔钱货现在可不得了了,不仅不听我的话,还咒我去死,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也不知道是吃错药,还是疯了。
“那个张桂兰还一直在她旁边煽风点火,夏虫那死丫头天生反骨,胳膊肘尽往外拐,早晚被骗的什么都不剩,和她那个娘一样,贱命一条,乞丐相,早晚要去讨饭。
“怪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四叔娶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不仅鼓捣你四叔和我们分了家,还克死了他,让他绝了后,留下这么个赔钱货来气我,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夏金宝皱了皱眉头,这些话他奶都说八百遍了,他早就听腻了。
从知道夏虫没死还要和他抢工作起,他的心情就不太好。
偏偏他奶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在那一个劲地抱怨,耽误时间。
夏虫随时都有可能去钢铁厂报道,他必须赶在她之前拿到工作。
“奶,你给我五块钱。”
“要钱干什么,还是五块钱?”王翠花顾不上骂夏虫了,她警惕地看着乖孙。
“我去镇上买点东西送给村支书,夏虫她一个小孤女要工作干什么,我才是咱们老夏家的根。
“村支书也是咱们老夏家的人,只要他站在咱们这一边,夏虫要是还想在村里生活,就必须把工作交出来。”
“村支书能同意?我和你爷都去找他好几回了,回回都被他骂了回来。”王翠花觉得不靠谱。
“光这点好处当然不行了,我再和村支书说,等我当上工人,厂子里要是还招工,我一定第一时间推荐国斌哥去。”
夏国斌是村支书的小儿子,夏金宝就不信他为了自家儿子的前途能拒绝自己。
“那不行,有好工作当然要推荐自家人了,干嘛要便宜一个外人。”
夏金宝在心里吐槽他奶蠢,但又不得不慢慢给她解释,毕竟他还想从她那里拿钱呢。
王翠花就听见孙子跟自己说,帮村支书儿子找工作,是骗村支书的,为的是让他先帮自己搞到工作。
有好工作肯定先紧着自家人。
她顿时笑得五官变形,夸道:“还是我孙子聪明,想到这个好办法。”
“那钱?”夏金宝朝他奶伸出手。
他奶立刻就笑不出来了,“从家里带碗咸菜过去不就行了嘛,反正你都说要给他儿子找工作了。”
“奶,这钱不能省,人村支书家又不缺你这碗咸菜。”夏金宝暗地里撇了一下嘴。
“可这钱你爷都是有数的,要是被他发现少了,他肯定知道是我拿的。”
夏金宝最怕他爷了,心里也有点害怕,他爷可不缺孙子,对自己和其他孙子也没太大区别。
“有了工作,还怕不来钱嘛。”他似乎在说服自己,也在说服他奶,“等我赚到钱就立马把这钱填上,保证爷发现不了。”
王翠花咬咬牙,为了孙子的前途,送礼就送礼,她从夏铁牛藏钱的地方翻出五块钱,“你可不能让老大老二老三家的发现了,他们可都盯着这工作呢。”
“放心吧奶,我晓得。”夏金宝伸手,示意老太太把钱交给他。
王翠花舍不得,“你会不会买啊,不行让你爸陪你去。”
“不行,我爸走了我爷他们肯定会怀疑,让他留在家里上工吧。
“我陪我镇上的同学逛过供销社,他们家里都是工人,平时买东西送个礼什么的,他们爸妈都让他们跑腿,我在一旁学都学会了。”
“我孙子就是聪明,天生当工人的命。”王翠花把钱给他,叮嘱道:“别全花了,东西挑便宜的买。”
钱到手后,夏金宝就不愿再听老太太啰嗦了,他敷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要赶紧去镇上。
夏金宝到了镇上后,遇到了自己的同学,别人一两句恭维的话,就让他忘了要做的事,和他们鬼混去了。
而夏虫吃完饭后,直接去找了村支书。
记忆中,这位村支书是退伍老兵,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所以有事还是敞开了说比较好。
夏虫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这工作她不想要了。
村支书夏青山怀疑自己耳背听错了,忍不住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村支书,您没听错,我不想去当工人。”
“虫丫头,你可不要犯傻,被你奶忽悠了,哪有人不想当工人的,捧上铁饭碗,一辈子吃喝不愁。”
夏虫知道,这是现在大家的普遍思想,但她有自己的打算。
爷奶他们不会让自己轻易拿到工作的,而且钢铁厂就在镇上,她爷奶要是想找她麻烦也不难,夏虫也不可能次次都能躲过去,这样的亲戚最好的办法还是离得远远的。
最后一点最重要,夏虫和原主一样,都想着读书上大学,将来找一份坐办公室的脑力工作,总好过在钢铁厂当最底层的工人。
“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还想上学,不过上学需要学费,所以我想拜托您帮我把工作卖了,谁家出的起800块,工作就卖给谁家。”
“什么,你还要卖工作?”村支书烟也不抽了,语重心长地劝道:“我支持你们年轻人读书学习,但最多高中毕业后,你还是要找工作,可这年头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是城里还有很多人没工作四处找门路呢。”
“虫丫头啊,听爷爷一句劝,工作别卖了,早点去钢铁厂报道,把工作定下来,你爷奶都来找过我好几回了,被我挡了回去。”
“这工作可是你爹娘用命给你换回来的,他们就是希望你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你可不能辜负了他们。”
“你的介绍信我早就写好了,你等等,我去给你拿过来。”
“他爹,她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你好歹也听一听啊。”
村支书的媳妇听了半天,一直在给自家老头子使眼色,但都被他无视了。
她气得要死,夏虫那丫头都说要卖工作了,就他在那里瞎劝,也不晓得为自己小儿子想想,他都高中毕业两年了,一直没找到工作,只能留在村里挣工分。
一开始听说钢铁厂给夏虫家安排了工作,她别提多羡慕了,但也仅仅是羡慕。
现在夏虫800块就把工作给卖了,她当然心动,虽然家里没那么多钱,但就算是回娘家借,她也要帮小儿子把工作搞定。
可这死老头子,一点都想不到,还瞪着自己,“什么想法,她还是个孩子呢,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弊,我们作为长辈,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以后后悔了怎么办?”
村支书看着媳妇面红耳赤的样子,心里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说实话他不是不心动,但那工作是虫丫头的,他不能因为人家父母不在了,就占她便宜。
夏虫没想到,因为自己这点事竟然让村支书和他媳妇起了争执,她就算脸皮再厚,此时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她也看出来了村支书媳妇想要这份工作,但村支书为人正直,不愿欺负她年幼,一直规劝自己去工作。
村支书今年才四十多,和村支书媳妇育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常年在外当兵,已经成家,老婆孩子都跟着他在外随军,家里就剩一个小儿子,高中毕业后跟着村支书下地挣工分,还没有成家,想必村支书媳妇就是为了小儿子,才想买她手里的工作。
夏虫想这可是个大买家啊,800块钱对于村里人来说,简直就是天价,就是城里人也不一定拿的出来,放眼整个村能拿出这么多钱的,可能真的只有村支书家了。
再说了,她不认为村支书媳妇为自己小儿子考虑有什么错,做父母的肯定是偏心自家孩子的。
她挽上村支书媳妇的胳膊,对村支书说:“曹奶奶说的没错,村支书你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其实我是想上大学,但又怕说出来被大家笑话,所以才憋着没说。”
“而且,我也是真不想被爷奶一家一直找麻烦,就算我去了钢铁厂,他们也有办法让我把工作转让给他们。如果是这样,我索性把工作卖了,他们要是拿得出800块,工作给他们也无妨。”
“要是没有,工作卖给别人,我还有钱拿,可以安心上学,不用为学费操心。”
看夏虫分析得头头是道,村支书有心想再劝劝,怕她就是一时的异想天开,那大学是那么容易考的嘛,他小儿子又不是没去考过,不还是落榜了,但又怕打击到小姑娘的自尊心,毕竟想上进是好事。
她爹活着的时候,就总说想送闺女去上大学,大家都嘲笑他,让他不要白日做梦,说山沟里不可能飞出一只金凤凰,夏虫可能就是受她爹影响,想完成她爹的心愿,让那些嘲笑过她爹的人被狠狠地打脸。
村支书又抽了一口烟,是个孝顺的好姑娘,她爹没白疼她。
“你真的想好了,你要卖工作的消息一旦说出去,可就收不回来了。万一你再没考上大学,就只能跟大家一样下地挣工分。”
“你也是村里长大的,种田有多苦,就不用我告诉你了吧,风吹日晒的,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脸变得又干又黑。”村支书以为自己这样说,夏虫就能打退堂鼓,但没想到她依然坚持要卖。
村支书媳妇看他们谈好了,刚想说自己家就能凑出800块,却被村支书挥手打断了,“那行,就这样吧,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你要是还想卖,我就把消息告诉大家。”
夏虫点点头,她不会后悔的,但村支书想让她再考虑考虑,那她就再等等吧。
快到下午上工时间了,夏虫不好再耽误下去,就起身告辞了。
夏虫走后,村支书媳妇再也等不及了,“他爹,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咱们出去借一借,还是能凑出800块的。”
“胡闹,你要是这样做了,让村里人怎么看我,他们还以为我用了什么方法,逼迫虫丫头将工作卖给我。那我这个村支书还当不当了?”
“不当就不当,反正干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能有咱儿子的前途重要。”
村支书不想理自家婆娘,喊上在房间里休息的小儿子一起去上工。
他小儿子早就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但他没有像他娘似的那么着急,反正爹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曹秀荷憋了一肚子气,跟在村支书后面,“你就只在乎自己的面子,不管咱儿子的死活,我告诉你,你不管我管,我现在就去找夏虫,买她手里的工作。”
“你敢,你要是真这么做了,就给我回娘家去。”村支书瞪着她,“你以为那工作是那么好拿的,先不说村里有没有人能拿出钱,就是夏虫她爷奶那一家,哪个是省心的货,三天两头对着你撒泼打滚,你受得了。”
“那怎么办,难道工作就不要了?”曹秀荷的语气放软了,她也是被那工作冲昏了头脑,一时忘了还有王翠花这个滚刀肉。
村支书走出家门,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事你就不要管了,就是回娘家借钱也不要说,我会处理的。”
曹秀荷一阵狂喜,转身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她还要给大儿子写信,不行,那太慢了,发电报,让大儿子打点钱回来,大不了算小儿子借的,以后工作了慢慢还。
村支书心里有些愧疚,他还是存了私心,对不起虫丫头,看着身边的小儿子一句话都没有多问,他又觉得欣慰,自私就自私吧,以后他多照顾些虫丫头。
夏虫可不知道村支书心里的纠结,她解决了工作的事,心情大好。
路过桂兰婶家时,看到她家的虎子正在院子里看着弟弟妹妹,浑身上下都写着我想出去玩,夏虫被逗笑了。
“虫虫姐来了,娘,虫虫姐来了。”虎子兴奋地迎了上来。
虎子今年才八岁,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姐姐已经出嫁,哥哥打算秋收过后就相亲。
他下面还有两个双胞胎弟弟和一个妹妹,年纪都太小,他只能被他娘逼着带孩子。
农村一般都这样,大小孩带小小孩,家里的父母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夏虫拿出四颗硬水果糖,递给虎子,让他和弟弟妹妹分着吃,这还是她去村支书家,曹秀荷拿给她的。
糖可是个好东西,虎子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吃糖了,他道了谢后,立马拿着糖和弟弟妹妹分享。
桂兰婶出来时,正看到夏虫给他糖吃,她瞪了自家只知道吃的儿子一眼,对夏虫说:“你有糖怎么不自己留着吃,身体又不好,就别在太阳下站着了,小心中暑。”
夏虫跟着桂兰婶进了屋,桂兰婶想给她倒水。
她说不用,最后桂兰婶还是倒了半碗水,放在她面前。
其实夏虫来是想告诉桂兰婶,她把工作卖了的事,桂兰婶一直尽心帮自己,自己怎么着也得告诉她一声。
之所以不提前告诉她,就是怕她不同意自己卖工作。
果然,桂兰婶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工作怎么能卖呢,卖了你就要一辈子留在农村,那你娘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
这话村支书也说过同样的,夏虫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她不可能一辈子为了原主娘的牺牲和期望而活着。
“桂兰婶,我娘当初也是希望我拿到工作有个好前途,但是爷奶一家肯定不会放过我,现在我用工作换钱,去读书学习,那也是为了能有个好前途,本质都是一样的啊。”
桂兰婶摆摆手,“那怎么能一样,有了工作你很快就能挣钱,而且这工作是管一辈子的,还能传给下一代,以后你想找个好婆家也更容易些。”
夏虫头晕,她才14岁,还是个初中生,怎么就扯上结婚了呢,好像这时候大家结婚都挺早的,救命,她可不要,这副身体还没发育好呢。
“桂兰婶,你听我跟你说。”夏虫拉住急着带她去找村支书的桂兰婶,“我想好了,就算我现在去上班,爷奶也肯定会用孝道压我,问我要养老钱。
要是我出嫁,他们也不会让我把工作带到夫家,与其一直被他们纠缠,还不如把这块烫手的山芋甩出去。”
“我可不想以后天天被爷奶追着要钱。”
“他们凭什么找你要钱,他们又不是没儿子孙子,找你个孙女要钱,我看他们还要不要脸了。”
夏虫一脸无辜地看着桂兰婶,她泄气似地□□肩膀,“你爷那个人不知道,但你奶那脸都不知道丢过几回了,早就没脸了。你说的事他们真有可能做出来。”
“所以啊,卖工作是最好的选择。”夏虫端起碗,喝了一口,说了半天,她还真口渴了。
“可、没了工作,你能干什么啊,总不能跟着我们一块下地挣工分吧,你那小身板扛得住嘛?”桂兰婶又开始担忧起来。
夏虫对桂兰婶这么快就转变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她爷奶到底是有多招人嫌,只要和这两人扯上关系,不管是村支书还是桂兰婶都妥协了。
为了宽慰桂兰婶,夏虫告诉了她自己想继续读书的想法,她是真心关心夏虫,听说她要读书,举双手赞同。
“你和你娘一样,都爱读书,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了,桂兰婶也不劝你了,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尽力帮。”
夏虫很感动,她知道桂兰婶是说真的,虽然她自己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但谁会拒绝别人对自己好呢。
她现在最大的困难是如何存到更多的粮食,但她并没有说出来,怕桂兰婶追问原因,总不能和她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夏虫只会提醒桂兰婶多存点粮食。
在自己家,她不用再伪装,直接躺倒在床上。
等明天她爷奶知道工作被她卖了,指不定会怎么闹呢,夏虫必须养好精神,才能迎难而上。
只要工作一脱手,他们就算再闹都没用了。希望村支书媳妇能给点力,赶紧把工作买下来,她爷奶总不至于去村支书家闹吧。
还不是欺负自己是个小孤女好拿捏。
而夏虫为什么支持村支书家买工作,而不是对自己更亲近的桂兰婶呢?
从自身来说,她需要马上拿到钱去囤粮食,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的只有村支书家。
而且只要了解了桂兰婶家里的情况后,就知道夏虫不提完全是为了桂兰婶好。
桂兰婶年轻的时候,为了养家糊口,就把大儿子和大闺女丢给婆婆照顾,谁知婆婆整天在孩子面前说她的坏话,导致孩子和她不亲近。
后来她婆婆死了,但孩子已经被养歪了,她有心掰正,却让大儿子起了逆反心理,经常和桂兰婶对着干。
前两年桂兰婶的丈夫也去世了,她一个人撑着一个家,日子过得很艰难,但大儿子并不体谅她,上工不是迟到就是早退,气得桂兰婶完全不管他了。
有这么一个人在,桂兰婶就算得了工作,也不可能是自己去,指望她大儿子挣钱养家,根本不可能。
桂兰婶家里还有几个小的需要照顾,也不可能为了大儿子的前途而不顾几个小的的死活。
其实夏虫还真怕桂兰婶对她说想要工作的事,这毕竟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她真不知道怎么拒绝她,好在桂兰婶提都没提。
夏虫觉得自己严重用脑过度,身体也很困乏,她闭上眼,思绪逐渐飘远往下沉。
外面的一切动静似乎都和她无关了,整个小院彻底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拍门声惊醒。
夏虫原本不想理会,但谁知外面的人就像是和她杠上似的,一直拍个不停。
她要被吵死了,立马翻身下地,经过院子时,看到家里的鸡被吓得缩成一团,多影响下蛋啊。
夏虫一想到到嘴的鸡蛋飞走了,火气就很大,“谁啊?”她一把打开门。
门外的那个人吓得把手缩了回去,完全看不出刚才敲门时的那股势头。
夏虫以为她有什么紧急的事,结果就听她说:“爷让你晚上去家里一趟,他有话和你说。”
就没了?
夏虫看着眼前这个便宜堂姐,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夏小花,是她三叔家的闺女,比自己大两岁。
刚才不是很强硬嘛,一直拍她家的门,怎么这会蔫了呢,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欺负她了呢。
“知道了。”夏虫想关上门,但被夏小花眼疾手快地挡住了。
她惊讶地打量着夏小花,自己还是有点小瞧她了。夏虫停下了关门的动作,打算看看她想做什么。
夏小花贪婪地扫了一眼院子,随即又低下头道:“虫虫,我知道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晚上一定很害怕,所以我想来陪你,你看可以吗?”
“我看你在想屁吃。”夏虫拨开她的手,合上了门。
夏小花气得跺脚,然后委委屈屈地走了。
世界终于又安静了。
夏虫将晾晒了一下午的稻穗搬进堂屋内,又将鸡舍打开,让鸡自由活动。
然后,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堂屋门口给稻穗手动脱粒。
这个堂屋连着卧室,用一道布帘隔开,原本是原主父母待客和睡觉的地方,现在被夏虫用来当作干活的地。
活不多,夏虫没一会就干完了。
拢共也没多少量,夏虫目测只够自己吃一顿就没了。
她刚检查了家里的粮食,最多的是红薯土豆、玉米面,还有差不多三斤白面、五斤大米以及若干豆子。
就这么点粮食,夏虫越看越心慌。
不过,她在原主父母的房间里搜到了一百八十多块钱和一些票证,这些都是她以后生活的底气。
盘算完自己的家底,夏虫估摸着差不多又到吃饭时间了。
她决定还是先去食堂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其他的。
晚饭依旧是水煮青菜和窝窝头,夏虫觉得这和她前世在网上看到的描述完全不一样,明明网上的报道说大食堂吃得非常好,人人都能敞开了吃,吃到走不了路为止。
怎么她遇到的就差这么多呢,难道存在区域差异?有的地方吃得好,有的地方吃得差。
夏虫觉得再这样吃下去,她非变得一脸菜色不可。
不行,必须想办法给自己加点餐。
好在,她在地窖里发现了铁锅铁铲,厨房还有一壶油,等晚上大家都睡下后,她正好可以给自己做一顿,一想到那些美食,她就馋得流口水。
吃完饭天还没黑,夏虫又开始愁一件事,晚上洗澡怎么办?
在见识了农村的旱厕后,夏虫又新增一个烦恼:打水。
村里唯一的一口井,距离她家有点远,就她这小身板,一来一回都够呛,别说拎着水桶了。
正发愁着呢,桂兰婶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夏虫跑过去开门,就看到桂兰婶提着两桶水上门。
“桂兰婶,我刚还在想晚上洗澡怎么呢,你就帮我解决了。”
“嗐,我知道你提不动,肯定不会准备。你以前哪操心过这些事,以后你的水婶子包了。”桂兰婶动作利索地把水倒进厨房的一口大缸里。
“怎么是热的?”夏虫看着徐徐冒出的热气问道。
“这是从食堂弄的,那里有大锅烧水方便,只要不耽误做饭,没人会管。我们每次都烧满满一锅,大家分一分,也省得回家烧水了。”
夏虫听得十分羡慕,有大锅就是方便。
“以后你也不用烧水了,我帮你从食堂打回来。”桂兰婶十分豪气道。
“那不行,总不能让你帮我一辈子,我总是要学会自己做,桂兰婶你还是教教我怎么烧水吧。”
夏虫不想总是麻烦人家,桂兰婶每天够忙的了,这几天为了照顾自己,直接请了假,要知道现在可是秋收,没什么大事都不能请假。
还有就是她毕竟不是原主,怕相处久了露馅,而且夏虫独来独往惯了,更喜欢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桂兰婶很高兴夏虫振作了起来,这才像是过日子的人,于是她将自己知道的都教给了她,还让她有什么不懂的都来问自己。
夏虫当然没有拒绝。她是真的需要人教,比如这个烧水是用瓦罐,她就不知道,桂兰婶教她把瓦罐放进以前放铁锅的土灶上,再引火烧水。
她还不会引火,也是桂兰婶手把手教的,现在她已经都掌握了,明天就能自己烧水喝和洗澡了。
就是打水有些麻烦,但办法都是人想的。
夏虫送走桂兰婶后,就趁着火热,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她说要做饭,最终还是没有做成。
还是再等一等吧,夏虫心想。
她躺在床上,拿着一把大蒲扇摇来摇去,听着外面的虫鸣声逐渐进入梦乡。
而此时,老夏一家还没有睡,都在等着夏虫上门。
王翠话最先沉不住气,“你到底有没有告诉夏虫,让她晚上来家里?”
夏小花看着她奶要吃人的目光,吓得半死,赶忙撇清自己,“我告诉她了,但她让我滚,没说来不来。”
“你个蠢货,她来不来你都没搞明白,那你回来干什么,你现在给我去找她,不把她带过来,你也不要回来了。”
在场的儿子媳妇对于王翠花的行为,一句话不说,都只顾着看戏,就连夏小花的父母也不敢违背老娘的命令。
“行了,你怪她有什么用。”夏铁牛吸了一口旱烟,表情莫测,“夏虫不想来,你还能硬把她绑过来吗?”
“那怎么办,咱们就拿那小贱蹄子没办法了?”王翠花恨得咬牙切齿。
“急什么,她不愿意来,是还在怪我们这做爷爷奶奶的处事不公,但我们都是为她好。明早你和我一起去她家等她,好好向她道个歉。”
王翠花还想说凭什么,哪有长辈给晚辈道歉的,但夏铁牛直接截住了话头,“这么晚了,都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工呢。”
“我知道你们这几天心思都浮动,但谁要是敢不好好上工,别怪我敲断他的腿。”夏铁牛借机敲打了一番儿子儿媳们。
他又看了一眼老老实实听训的孙子们,突然问道:“夏金宝呢?”
大家都相互看看,没有人知道,王翠花知道,可她不敢说,心里也在奇怪小孙子去趟镇上,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不过他也有过那么几回不回家的情况,说是去同学家玩,晚上就住下了,所以谁都没有在意。
夏铁牛一开始指望着他和镇上的同学打好关系,看有没有机会端上铁饭碗,但不代表能容忍他在秋收这么重要的日子,还往外跑。
毕竟家里的人都在看着呢,他不好太偏袒小孙子,“等他回来,让他给我去上工,再敢偷懒,就不要吃饭了,家里不养闲人。”
说完,夏铁牛双手往后一背,就走了,王翠花也赶紧起身跟了过去。
夏金宝的父母打着哈欠回房了,丝毫不担心儿子。
没办法,这年头养孩子都糙得很。
剩下的几个儿媳妇撇了撇嘴,在心里喊了一句偏心,也走了。
夏虫的大伯一家挤在一间屋子里,结了婚的两个儿子现在都住在院子里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十分不方便,等天气一冷,也都要搬回来了,即使这炕再大,儿媳和公公躺在一张炕上说出去终归是不好听。
“他爹,这工作你不能再让了,你是长子,将来是要给他们老两口养老的,咱还有孙子要养,哪哪都要花钱。
还有咱们的两个闺女,秋收过后就要相婆家了,她奶肯定不会出钱的,彩礼也不会过我的手,我拿什么给闺女置办嫁妆。”
“想那么多干什么,娘心里肯定有数。”夏大伯最不耐烦听这些,他累了一天了,只想睡觉。
王凤看着自己男人这个德行,生气地掐了他一把,“睡睡睡,你就知道睡,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和你四弟怎么就差那么多呢,人家为了老婆孩子,连自己老娘都敢怼。说分家也就分家了,哪像你屁都不敢放一个。”